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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时斩首,族中女眷收入掖庭司贬为宫奴婢。如此一来,朕就省了千两白银。”说完,我还用力点了两下头。
汤圆:“”
饼饵:“”
这两人已被我的睿智所折服,此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顾张大嘴看我。
“怎么都不说话了?”我捻起两枚樱桃:“再不说话,往你们嘴里扔酸樱桃!”
他们不约而同地闭上嘴。过了半天你看我我看你,趁我没动怒之前,饼饵说道:“主君不是认真的?”
“若是认真呢?”
饼饵拱手:“这事,奴才去找馎饦来办!”言毕转身就走。
“回来!”我惊得跳起身,指尖樱桃也捏碎了。馎饦素来讲话直来直去,若是让他听到我这两句戏言,不知会说出什么好听的!
饼饵应声停步,转身看我,脸上依旧没有笑纹:“奴才就知道主君是玩笑话。”
汤圆直接跳过去捶他一拳:“你吓死我了!”
我也冲过去给了饼饵一下子,顺便将手上的樱桃汁液蹭在他衣袍上。原来饼饵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开玩笑,实在是恶寒至极。
“银子和姜纫秋,主君到底想要哪个?”这一回汤圆换了个方式问我。
我想都不想:“都要!”
汤圆望天。
朗日昭昭,我于大庭广众之下既言明要纳这女子为妾,岂可反悔?除非我不要这天子颜面了。
汤圆就像囫囵吞下一个汤圆,而且还好巧不巧地卡在他嗓子眼儿:“都要?主君不会是、不会是想要奴才们凑梯己银子,抵了户部的亏损银两吧?”
“嗖”的一下,一颗樱桃飞进他嘴里,我厉声道:“嚼了,咽下去!”真是岂有此理,我要是沦落到让几个内侍来凑银子纳妃,就不是不要天子颜面了,索性连男人的脸都不要了!
我在殿中来回走了几圈,略理了理头绪,对饼饵道:“你和汤饼配合,仔细查查姜家,尤其是还在大理寺监的那位姜主事。”
饼饵面容严肃:“主君觉得有不妥之处了?”
我轻轻摇头:“说不准,可总觉有异。”同样身为金部司主事,别人用了不到一年时间就交出赎银,可是姜主事足足用了六年的时间,还在里面执役,就好像这个人成心不愿出来似的。
至于姜纫秋,我就更加好奇了。我想不明白,一个能随口诵出“逆臣”绝命诗句的女孩,从小受过什么样的闺训?当面对陌生男子当街调戏的时候,她竟可以克制羞怒,以从容的态度应对,且说话滴水不漏、游刃有余。
饼饵领命:“奴才自会同汤饼彻查姜家主君既然有了疑虑,为安全起见,就不要把姜纫秋接进宫里了。”
“区区一个荏弱女子,还能在这后宫兴起多大的风浪!”我侧视他们一眼,“不过一千两银子而已,太皇太后不是刚刚赏赐刑岳万两白银么?朕让刑岳给朕出这笔银子!”
我突然眼前一亮,叫道:“汤圆!从你手底下选两个聪明灵巧、容貌又清秀可人的宫女,朕要送刑岳一份大礼!”
汤圆眼珠转了两转,立即心领神会,忍不住提醒道:“主君可别忘了,东光长公主”
骠骁将军夫人、东光长公主最是善妒,据闻当年出降将军府,太皇太后依照周礼,选了四名宗室女子充当媵妾。东光公主知道后,居然在寝宫里绝食三日,闹得喜事差点变了丧事。太皇太后哭笑不得,最后也只得取消随嫁的媵妾。
成婚至今已六年,刑岳常在军中,公主主持内壼,表面上看倒也是夫妻和美,可是至今没有子嗣,按常理这时候嫡夫人为显示自己的贤名、以堵住悠悠众口,早就该张罗着为丈夫纳妾了。可惜我这三姐竟是岿然不动。
我叹口气:“东光公主当年绝食,是因还未出降,皇室和刑家都需要这场联姻,所以她才能够恃宠而骄。如今不同了,她早已嫁做人妇,且尚无子嗣,于情于理太皇太后都不会再帮她,顶多到时候在府里摔两天东西而已!况且刑岳不解风情,就算朕赐给他天仙一样的美人,也断然不会有专房之宠。没有专房之宠,就翻不了将军府的天。”
我越说越觉自己英明神武、睿智无匹。让刑岳替我出银子,伶牙俐齿的小美娘儿便可以入宫。而礼尚往来送给刑岳的两个宫女,可以充当眼线,刺探刑岳的举动。实在是一举三得!
我想得摇头晃脑,本以为汤圆和饼饵也会因我的计谋而五体投地,谁知这两人不约而同躬身告退,面无表情退出北阁,留我一个人在殿中孤芳自赏,实在是太忤逆了!
***
我身着玄龙袍,巍然高坐于昭明殿宝座上,接受百官恭贺御体圣安。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六月初二,大夏的乾和节,斯时将举办我的冠礼。在很多人看来,天子冠礼和之后的亲政,将意味着大夏史上全新时代的到来。
我很羡慕这些人的天真——无论是眼下正坐在龙椅上的我,还是觊觎这把椅子的刑家人,天真就等同于万劫不复。
想到刑氏一族,我的视线不自觉转到刑岳身上。刑岳巍然立于武臣之首——自从天子冠礼的吉日吉时被确定之后,太尉刑天就长期称病不朝。
我定睛望向刑岳,身着银丝绣字紫袍,头戴貂蝉冠,手持白玉笏,腰悬金鱼袋。通体的华服盛饰,越发显得他英姿勃发、卓尔不凡。
这样的刑岳在我眼里,前程拥有无限潜力和可能。少年将军,战功赫赫,既可上阵杀得敌寇灰飞烟灭,也可以问鼎帝王宝座
正当我看着他出神的时候,刑岳突然抬眸,极其迅速地扫我一眼。那一瞥,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情绪的点染,我不由眯起眼睛,这厮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第14章 同辇()
朝贺在我神游天外之时结束,百官礼退。我使个眼色,饼饵疾步向殿外请回刑岳。
刑岳去而复返,略显空旷的大殿上响起他有力的脚步声。
他躬身行礼:“敢问陛下唤臣何事?”
我步下丹墀,虚扶了他一把:“将军的病,可大好了?”我刻意只问病,不提伤。
刑岳平视着我,态度恭谨:“臣谢陛下垂问,已大好了。”
“很好!”我翘了两下嘴角,“朕和将军都已大安,怎可不就此庆祝一番?”
我不等他回应,立即欣然命驾回宫。
登上辇车,我想了一下,朗声道:“刑骠骁军功至伟,当赐与朕同辇。”
天子赐同乘辇车,于臣子而言是莫大的荣宠。刑岳谢恩后登辇跪坐于侧。我想到在紫宸宫里安排好的一切,没忍住笑出了声。
刑岳转头,略带疑惑看我。
我随口胡诌:“朕观将军身体恢复如初,依旧是我大夏威猛少年将,不胜欣慰!”随即反映过来,我堂堂天子,犯得着和臣下解释为何发笑?!
没好气地抽抽鼻子,我望向车外,发现今天辇车行进的速度出奇地慢——刚刚邀请刑岳同辇,是我一时心血来潮,事先没有安排。因此拉辇的还是早晨来时的那两名辇郎,此时他们正费力地往前挪动,辇车的行进速度就可想而知了。
百无聊赖,我随口说道:“将军不妨给朕讲讲,塞外北胡的风景民俗。”
“是,陛下。”刑岳略想了一下,侃侃而谈,“塞北风光自是不同于长安城,不过也是独具景韵。出函谷关,迤逦向北,草海与大漠交错分布。北胡向来逐水草而居,草可以长到一人多高”
“胡扯!哪有一人多高的草?”我打断他的话,连连摇头,要是御花园的草地能长那么高,我就可以躲在里面不出来了。
“臣怎敢哄骗君上?”刑岳笑笑,比划到自己肩膀,“通常都到这个位置,北胡人放牧时牛羊隐在草中,时常被狼叼走,牧人要等到日暮时放羊归卷才发现。北胡人就是借鉴狼捕猎时的习性,同我大夏交战时,事先在深草里隐藏伏兵,损我夏军数千人。”
我不觉皱眉。
突然想起刑岳说过,最初同北胡交战时,对方因地势之利,占了不少便宜,我迟疑问道:“将军如何制敌?若是换了朕做中军主帅,必然烧它个烈火焚天!”我自认这话说的极具天子气度。
“无稽之谈!”刑岳叱道,旋即反映过来他在和谁说话,忙歉然躬身:“启奏陛下,草海连绵,烧也烧不尽。万一风势逆转,我们岂不成了放火自焚?何况草地是北胡子民赖以生存的场所,断其生路,其民必然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真那样就真不好办了。”
我摸了摸鼻子:“那么将军是怎么做的?”
“等。”刑岳目光坚定,仿佛又回到了属于他挥斥方遒的中军帅帐,“等到冬日,草木凋零,对方伏兵便无隐蔽场所。”
我一时无语,难怪这场仗他打了将近两年!刑岳擅隐忍,阴柔狡诈,在我看来刑氏全族,他是最阴险狡诈的敌人。
或许是看我久不说话,刑岳以为我不喜欢谈论杀伐征战,换了一个话题:“北地近水的地方草木尤为繁盛,有一种宽叶植物,唤做‘芦叶’,当地胡人卷芦叶成管状,吹奏的曲声悲切凄凉,叫做‘胡笳’。后来有通晓音律的南人,削木为笛模仿胡笳的声音,这种乐器便在军中盛行起来。”
我听过胡笳吹奏出来的曲子,可是不知道这种乐器来源于一片叶子:“朕不喜胡笳之音,太过凄恻怆楚。”
刑岳没看我,目光凝视辇车行经的幽寂殿宇,仿佛要透过这些无生命的建筑物,回到他引以为豪的浴血沙场。
“大战前一夜,臣宿兵于大漠,命令最擅演吹的兵士散布在阵营的各个角落,他们用胡笳吹奏家乡民歌小调。当晚,月亮很低地悬在东南方的沙丘之间,月光凝在沙上,如银胜雪。胡笳袅袅,吹散在大漠上空。凄楚的笛声,让将士们思念远在家乡的妻儿。大战在即,生死未卜,谁也不知道是能活着回家,还是就此埋骨北地
“哭声从一两声竭力掩饰的抽泣,逐渐演变成悲嚎。当此之时,之前的民歌小调戛然而止,几处不约而同合奏出激昂慷慨的破阵曲。大漠不复凄冷,将士们收起悲戚,每个人都有着壮士断腕的决绝,以及马革裹尸而无憾的执着”
我听得痴了,恨不得立即亲眼目睹那悲壮而又雄浑的一幕,不过恐怕终此一生,都没这个可能了!
我是谁?不过是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懵懂中即位却至今都不晓权力滋味的傀儡皇帝罢了!
***
辇郎气喘吁吁:“臣启陛下,紫宸宫到了。”
这么快?我浑浑噩噩向外望去,意识却还停留在刑岳描述的大漠风光里不能自拔。刑岳依照规矩率先下车,于道旁躬身恭迎。
我跳下辇车,大步走到刑岳面前:“‘几处吹箫明月夜,何人倚剑白云天’,朕每每读这样的诗句,都深恨生在深宫,不得畅游江湖、任意去留。真羡慕表哥,得逞儿郎豪志,也得观天下美景!”
刑岳怔怔地望向我,一时忘记作答。
良久,我也讪讪的,自悔失言——已经有多久,我没称呼过他“表哥”了。从稚狐消失,秦相灭族之后,我们两个人便已形同陌路势如水火。
我摸摸鼻子,率先走进了紫宸门。行过十几步发现后面没人跟上,不由转身,却见刑岳依旧立在原地。
“刑骠骁,难道还要朕请你进门吗?”短短几步路我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阴阳怪气。
刑岳揖手为礼,跟在我的侧后方步入紫宸宫。
宴饮地点被我精心安排在寝殿后湖边的清心轩,还要走上一阵路,我一边走一边从随身的金紫龙袋里掏出一颗槟榔放进嘴里。想到一会儿刑岳出糗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就向上翘。
远远瞧见清心轩,轩窗大开,内里湘妃竹帘低垂,阵阵香气从帘缝里随风飘散过来。看样子,一切都已准备就绪。
第15章 帘香()
汤饼于我身后击掌数下,竹帘徐徐挑起,四个内侍手捧香炉退出,随后一队宫女在霜橙的引领下,手托食盒,入内布置菜肴酒品。
刑岳左右看看,点头赞道:“水光湖色,风景秀美,陛下好雅致!”
此时已至暮春,柳枝摇曳于湖畔,雀鸟鸣啾,暖风吹过一片飞花。我笑携他手:“朕与将军,卧病近两月,幸好还来得及赏晚春风光。将军请!”
步入清心轩,我吩咐道:“朕与骠骁将军君臣饮酒,尔等可即退下。”
我的本意是小轩之内不留任何人,外面也只有汤饼汤圆二人把守。紫宸宫上下如铁桶般严丝合缝,今天没人能救得了刑岳了!
一众侍从领命退下,湘妃竹帘再次垂下,顿时轩内弥漫阵阵花香。我亲自把盏,刑岳在席上欠身,以手触额:“岂敢劳陛下斟酒!”
我将两只犀角杯斟满,泰然言道:“将军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昭明宫朝会国宴,还是熏风殿设宴接见外藩使节?这儿,是紫宸宫!是朕和知交好友欢会的所在!”
闻言,刑岳身体微震,他慢慢抬起头:“陛下真当臣是知交好友?”
我皱眉,虽然我说的不是真心话,可他也没必要如此明目张胆质疑天子之言吧。我故意不答,抬眼环顾四周竹帘上的斑斑血泪。
刑岳执杯,跪直身子道:“难得陛下还能说出‘知交好友’这四个字,臣满饮此杯,敬陛下这四个字!”
我以眼角余光瞥见他仰头喝下杯中酒,当即转嗔为喜,也陪饮一杯。这一次刑岳持壶,一边斟酒一边说道:“陛下适才叹惋已至暮春,臣以为闲潭落花别有情致,陛下不妨命人卷起竹帘,赏春饮酒。”
尔母婢也!我精心设计的机巧,全部都在竹帘之上。如果卷上去,岂不是一切安排,都要付诸东流了么?
我笑得惬意,指了指犀角杯中的绯红酒液:“将军可知,这是什么酒?”
“回陛下,臣于酒道不通,但觉果香扑鼻。”
“这叫百果旨酒,是朕亲自挑选数十种水果酿制的甜酒。”说着话我举起酒杯,刑岳也忙举杯,两人喝下杯中酒,“朕试过连饮九坛而不醉,所以将军不必忧心醉酒。”
闻言刑岳皱起眉头,他一边斟酒一边劝道:“虽说这酒不致醉,可是饮酒伤身,陛下身负社稷之重,当以”
又来了!我重重放下才刚举起的酒杯,很想质问他,我何时身负国家社稷之重?朝政尽由他刑家把控,我除去在后宫喝酒,还能干什么!
“朕才刚说过,这里不是朝堂,将军也不必时时以铮臣自居!”
刑岳看看我,突然俯伏谢罪道:“臣知罪,臣出言不逊扰陛下雅兴,实在罪无可恕,臣乞告退,回府静思己过!”
哼,原来是想跑,没那么容易!
我死死盯住他趴跪下去的背,恨不得在上面戳出两道窟窿,语气却柔缓下来:“将军何罪之有?不过是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就罚将军一杯酒罢!”
刑岳只得直起身,喝下一杯酒。他眼皮低垂,两道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同时隐藏了他眼下的情绪。
我很大度地陪饮一杯。
重新斟酒后,我虚指四周:“将军可嗅到轩内的花香?”
刑岳回话愈发恭谨:“满室花香,在若有若无之间。”
“朕常恨秋品百果时无花可赏,春花盛开时又无果可食,因此命御香局制了一品熏香,点燃后如坐花间,香气氤氲。再配上这百果旨酒,有花有酒有果香,萦绕于鼻端,充溢于齿颊,如此饮酒方有意趣。”
刑岳环顾轩内:“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