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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段日子,整个人已完全落了形,看上去,就是风烛残年的老太婆一个。
夏依苏说:“臣妾给母后请安来了!母后万福安康!”
皇后躺在床上,微微的睁开眼睛,原来一双犀利的眼睛,此刻向内凹了进去,变得毫无神采,干枯的脸庞好如老树皮爬满了皱纹。
她轻轻地说:“太子妃,你来了啊?”
夏依苏说:“是。母后。”
皇后抬起一双呆滞无神的眼睛,瞧了夏依苏好一会儿,然后她说:“此时你已是太子妃了,宇儿春风得意,想必你在东宫也过得称心如意,怎么你还是这样瘦?是不是宇儿做了太子后,不再对你好?”
夏依苏说:“太子殿下对我很好。”
皇后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宇儿是个长情之人,他待你,应该是真心的……哎,偏偏武儿,为什么就不能学了他一半?如果……如果当初,武儿待诗慧,也愿意付出真心,一心一意对她好,我也不会这样憎恨他,也许……也许武儿,他……他就不落到这种地步吧?”
夏依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母后——”
皇后靠在床上,神情恍惚,眼神飘渺,她喃喃:
“以前陛下对我,也像宇儿待你一样,对我也是宠爱有加。陛下说我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当年,在朱氏,武氏,还有我之间,他最喜欢的是我,可是,我的出身不如她们,因此邓氏做了太子妃……邓氏去世后,我生了皇长子,那个时候,陛下还是太子,不顾众人反对,坚决要立我为太子妃……”
皇后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后来,因为年老色哀,陛下便不喜欢我了,他有了众多女子。陛下喜欢孙惠妃,再到吴贵妃,再到柳皇贵妃……如今,是朱宸妃……男人,总是见异思迁,怎么会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
皇后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她精神不济,神态很是疲倦,说了几句话,便咳嗽了起来。有侍婢拿来痰盂子,皇后咳了好一阵子后,一口痰吐到痰盂子去。夏依苏刚好站在旁边,目光无意中往痰盂子看去,看到皇后吐出来的痰竟然带着暗红色的血。
夏依苏吓了一大跳。
看来皇后这病,可病得不轻。
皇后生性要强,不甘屈人之下,且心机深细,谋略周密。这些年来虽然皇帝没以前那样宠爱她了,可对她还是很尊重,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找她商量,也算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想却败在棋高一着的元峻宇手中。这使皇后又羞又愧,又气又恨,又惊又恐,不免肝火攻心,因此便病倒了。
太医诊断说,皇后是忧郁于心,脾气郁结,以至心神恍乱,中焦气滞,水谷不化,因此影响到五脏,以至五脏不通达,损伤严重。
皇后闭着眼睛,喘着气,停顿了一下后又再咳,咳着咳着又再有痰吐出来。皇后好不容易止住咳了,又再有侍婢捧了茶过来。
皇后喝了一口,目光又落到夏依苏的脸上,她清了清喉咙说:“……哦对了,太子妃,你和宇儿成亲也有两年多了吧?你们俩这么恩爱……奇怪,怎么就一直怀不上孩子了呢?”
夏依苏低下来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皇后探试那样的问:“宇儿,他对你就没有什么怨言吗?”
夏依苏连忙说:“没有。太子殿下也没对我抱怨些什么。”
皇后欲言又止:“这叫奇怪了。”
夏依苏问:“母后,奇怪什么?”
皇后说:“太子妃你想想,别说宇儿如今是太子,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都二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儿子,却不幸夭折了,按照来说,也应该着急什么的,这是人之常情。但宇儿怎么会置之度外?宇儿怎么会不在乎呢?这好像说不过去呀。”
皇后这话,莫不有煽风点火的意味。
夏依苏不吭声。
皇后又再说:“就像洛阳,为你二哥连续生了两个女儿,我心中不安,虽然你二哥不嫌弃,可没有个儿子作传后人怎么行?不是有句话说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么?还好,她第三胎终于生了个儿子,如今也快满月了吧?可惜我这身子,无法去探望。”顿了一顿,皇后又再说:“一个女人,生不下孩子来,下场很悲哀,丈夫再爱自己又如何?男人,都是喜新厌旧,一时的宠爱,并不代表永恒。”
夏依苏还是不吭声。
她猜不透皇后跟她说这些话的意思,是关心她?抑或,是挑拨她跟元峻宇的关系?
皇后说了这么多话,仿佛力气都用尽了。她闭着眼睛,喘着气,停顿了一下后又再咳,咳着咳着又再有痰吐出来。
有侍婢捧来一碗熬好的药:“皇后娘娘,药熬好了。”
皇后望着药水,叹了一口气,良久,良久,她喃喃的道:“再好的药,也治不好我的病了。如今,我不过是捱着日子而已。”
皇后是心病。
皇后的眼泪,忽然止不住滚滚而落,像掉了线的珠子那样,扑簌簌的湿了她半边脸。过了一会儿后,皇后仰起头来,憋着气,药汤混着泪滴一齐猛喝下去。以前,皇后的眼神,是凌厉的,尖锐的,仿佛一眼看穿万物的样子。可此时此刻,皇后的眼神已没了以往的斗志,给人一种恍惚,茫然,失落,不甘,却无奈,颓丧的感觉,好像一朵秋霜里的花,将要凋谢的样子。
第673章 皇后之死2()
皇后一碗药下肚后,样子更加疲倦。
但她强撑着,想了想说:“太子妃,母后三番四次要把宇儿和你置于死地,你是不是恨母后?”
夏依苏不说话。这叫她如何回答?说不恨,未免口不对心;说恨,可看到皇后如今这样子,又让她恨不起来。
皇后又再叹了一口气:“太子妃,无论你恨我也好,不恨我也好,我……有些事情,有时候并不想这样做,可常常是身不由己,不得不这样做……走出了第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哪怕,前面是死路,也要硬着头皮,一直往前走。”皇后的声音,很悲哀,也很无奈。
皇后又再说:“太子妃,我求你一事。”
夏依苏吓了一跳,连忙说:“母后怎么说‘求’字?我担当不起。”
皇后看她,轻声说:“洛阳是我的女儿,我最放心不下的是她……希望太子妃,不要因为我,而对洛阳有所为难,我求太子妃,希望你跟宇儿,能够对洛阳网开一面。”
夏依苏赶紧说:“母后别这么说,洛阳公主是我二嫂,我跟我二哥关系素来亲厚,跟洛阳公主也相处得不错,我怎么会为难她?”
皇后点点头:“这样我就放心了。”
夏依苏坐了好一会儿后,便告辞了。还没走出安福宫,就看到冯全和平阳公主远远的走过来,看样子,也是来探望皇后的。他们得到夏依苏,微微一愣,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全是戒备的神情,那样子,充满了敌意。
待他们走近后,夏依苏含笑说:“驸马爷,平阳公主,你们也来看望母后来了啊?”
冯全和平阳公主客套而冷漠地对她行了礼:“见过太子妃。”
夏依苏连忙说:“你们不要多礼。”
平阳公主站直了身子,望向夏依苏,从鼻孔里冷笑一声说:“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谁敢对你少了礼节?搞不好,一状告到父皇那样,说我们夫妻俩对你不恭不敬,欺上压下,如何让我们吃得消?”说完后也不再理夏依苏,拉了冯全说:“走吧,我们去看母后去。”
冯全对夏依苏点点头。
然后,他跟平阳公主头也不回走了便走了。
夏依苏跟他们并不熟。夏依苏只是知道,冯全跟元峻武的关系好,一向拥元峻武,反元峻宇。这次元峻武被废,左宰相陈树权被罢官,元峻武的势力扫荡一空。冯全因为是皇上的乘龙快婿,平日里皇上对他甚是器重,他的官途没在这场震动朝廷的政治风暴中受到影响。但元峻宇替代了元峻武成为太子,冯全的死对头黄百邰进封为左宰相,进一步执掌朝廷大权,这是冯全最不愿意看到的。
平阳公主对政治没有兴趣,她不过是夫唱妇随。
本来已停下来的雨,此时忽然又再下了起来。雨丝细细密密的,悄无声息,就像无数蚕娘吐出来的银丝,千丝百缕,在半空中荡漾着。
跟在夏依苏身后的紫烟说:“主子,雨越下越大了,不如我们到小亭子那边躲一下雨吧。这样的天气,可不能淋雨,要不会容易生病的。”
夏依苏说:“嗯。”
两人到了小亭子,发觉那儿已有了人。是朱晓婷和她的几个侍婢。此时的朱晓婷是皇帝的新宠,是宸妃,走到哪儿都有一大堆侍婢跟前,前呼后拥。皇后卧病在床,如今宫中的大小事务由她来掌管,无形之中,她拥有了很大威信和权力,令人不敢轻易得罪。
夏依苏上前给她行礼:“见过宸妃娘娘。”
朱晓婷扶起了她:“太子妃,快请起。”
夏依苏问:“宸妃娘娘是什么时候到福阳宫的?”
朱晓婷说:“到了好些时候了,本想给皇后娘娘请安的,看到你进去,担心引起皇后娘娘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就先不进去了,等你出来。”
夏依苏说:“刚刚驸马爷和平阳公主也来了。”
朱晓婷说:“我也看到了。所以我就到亭子来,想等一会儿他们离开了我再进去。”
朱晓婷是个聪明人。她之所以没和夏依苏前后脚进去,是不想让皇后误会,她是和夏依苏约好的。朱晓婷知道皇后顾忌些什么,她再笨,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刺激皇后,皇后虽然是病着的,可她的权威还在,如果得罪了她,自己会吃不了兜着走。
而冯全和不阳公主,朱晓婷和他们不熟,她刻意避开,也不过是尽量减少和他们有交集的机会,以免到时候引起元峻宇不必要的误会。
朱晓婷问:“皇后娘娘今日的精神如何?好些了吗?”
夏依苏说:“看上去没怎么好。”
朱晓婷说:“皇后娘娘,她……她太操劳了。”
夏依苏说:“嗯。”
看来一个人太聪明,太会算计,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夏依苏和朱晓婷坐在凉亭里,看着外面沥沥而下的小雨。放眼望去,四周灰蒙蒙一片,周围景色像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牛毛似的绵绵细雨落在亭子顶檐上,滴滴答答的,那干脆声中似乎又有些缠绵幽幽之意。
朱晓婷说:“我最怕下雨天了。特别是这样的绵绵细雨,如果是晚上,一个人呆在宫中,会感觉到特别的冷清,格外的孤独,无助。”
夏天依苏笑:“我倒是喜欢这样的雨天。特别是在晚止,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的听着雨窸窸窣窣的落着,仿佛之间,就像是到了另外一个美好的世界。”
朱晓婷瞥了她一眼,过了好一会儿她说:“太子妃,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
夏依苏问:“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朱晓婷说:“下雨的夜里,有着太子殿下在身边陪着你。太子殿下待你这么好,这些年来,就你一个女人。换了是任何一个女人,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男人爱着,疼着,宠着,也应该知足了。”
也难怪朱晓婷这么说。
皇上虽然宠爱她,到底,她不是皇帝最爱的女子。而且,皇上的年龄比她大了那么多,如今的皇上,已不年轻了,支撑他的,不过是他的江山,地位,权势,金钱,要是一切都没有了,也不过是年逾半百的糟老头子。
可是朱晓婷,她的命运她作不了主。
第674章 皇后之死3()
东宫内。
夏依苏问紫烟:“你今年多少岁啦?”
紫烟回答:“回主子,奴婢今年二十岁。”
夏依苏说:“哦。”她沉吟了一下:“二十岁——这个年龄,在这个朝代,也是老大不小了,属于剩女级别了,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花,极致过后,便开始要凋零了。”
紫烟好奇:“主子,剩女是什么?”
夏依苏说:“剩女就是被剩下的女人,嫁不出去,没男人要的那种。”顿了一下,她问:“紫烟,你有没有想过要出宫?嫁人之类什么的?”
紫烟一听,吓得像什么似的,脸色“嗖”的一声变得惨白,睁大眼睛,“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她哭着说:“主子,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些什么,你要赶奴婢出宫去?”
夏依苏又好气又好笑:“你没做错些什么。”
紫烟抹着眼泪说:“那主子为什么要赶奴婢出宫去。”
夏依苏说:“我没赶你出宫去。不过是看到你到了该嫁人的年龄,想着给你找一门好亲事而已。”
紫烟说:“奴婢侍候主子这么多年,奴婢不想离开。如果奴婢离开了主子,那主子怎么办?”
夏依苏说:“没了你,你以为地球不会转?这个世界,谁少了谁,都照样能活下去是不是?我困在宫中做笼中鸟就够了,我可不能这么自私,让你为了我,也困在宫中毁了终生幸福。”
紫烟说:“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候主子。”
夏依苏摇头:“你愿意侍候我一辈子,我还不愿意让你侍候我一辈子呢。紫烟,比起你侍候我一辈子来,我更愿意看到你幸福。”
紫烟低下头来,不作声。
她的眼圈红了。
夏依苏说:“你这个人还真傻,很多人都梦想着可以嫁出宫去,怎么你就不愿意了呢?你都二十岁了,如果再不嫁人,以后成为老姑婆,人老珠黄的时候,就没人愿意娶你了。宫外有什么不好?有宽阔的天地,有自由的空气,那儿的世界,比在宫中精彩得多。”
紫烟嗫嚅:“可是,奴仆离开了,谁来侍候主子?”
夏依苏失笑:“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侍婢。”又再说:“雪莲不是跟在我身边侍候我吗?这丫头年龄虽小,可倒也细心,做事稳重踏实。”
元峻宇做了太子后,白鹏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为太子仆,从四品。
以白鹏如今的身份地位,娶京城一位名门小姐没问题。但白鹏不忘初衷,定要娶紫烟。没过多久,元峻宇作主,把紫烟许配给白鹏。
紫烟离开东宫那天,夏依苏像嫁女儿似的,给了蝶儿很多嫁妆——床桌器具箱笼被褥一应俱全,日常所需无所不包,还有好些价值连城的金银首饰。
紫烟不肯要:“主子把这些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奴婢,这怎么行?”
夏依苏笑:“这些不过是死物,我在宫中也用不着——我哪有出宫的机会?就是有,也是浩浩荡荡,前呼后拥,喜欢上的东西,也有人掏腰包给我买,而且说不准以后太子殿下还有更好更宝贝的东西赏赐给我呢。”夏依苏又再说:“这些东西你都拿到去罢,自己身上有些钱,腰板可以挺得直些,说话声音也可以响亮些,到时候白鹏不会乱欺负你。”
紫烟含泪说:“白鹏哥不会欺负奴婢。”
夏依苏笑:“我知道不会——嘿,白鹏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肯放过他。”她又再说:“但女人么,嫁妆丰厚,也风光些。”
紫烟抱着朱七七,哭得一塌糊涂。
她对夏依苏依依不舍。
夏依苏说:“不要哭呀,以后我们又不是不能见面,你想什么时候来看我,我随时欢迎。”她安慰她说:“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和你之间,有幸地相处了那么长的日子,也是一种缘分了。哎,紫烟,你可别哭,你算算,我们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