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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是不认识老子,废什么话啊!”李琨把头一昂,爱理不理,大家都五品,别装得跟兵部尚书似的,李琨的老爸当年还官拜三品呢,咋呼谁啊!
沈子成含笑道:“李琨,锦衣卫督查风闻司,风闻办案,是皇上的特旨。今有人状告李雍李琨父子,拐卖幼童,杀戮人命。本司已经接下此案!来人,把李雍李琨父子,给我带回去!”
“是!”一声呼喝,几个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就扑了出来,照着李琨,手中的铁镣就抖了上去。李琨大喝一声:“好狗贼!”双臂一振,将迎面扑来的一名锦衣卫震得跌跌撞撞,连退了好几步,双腿都有些发麻,那几名锦衣卫见势不妙,这狗官居然敢拒捕!实在是太不给锦衣卫面子了,这些亲军以前是侍奉皇帝的,别说区区一个千总,就算是四品三品的武官,在京都也见了不少了。自然是眼高于顶,没想到来到扬州,一个区区五品千总就敢动手打了亲军,真是翻了天了。
那几名锦衣卫发一声喊,齐齐扑了上去,只见李琨拳脚闪动,众锦衣卫绝技频出,猴子偷桃手,绝后剪刀腿照着李琨的要害就去。李琨一个猝不及防,被个矮小的锦衣卫抽冷子抱住双腿,一把抽翻在地上。几人叠罗汉似的压了上去……
沈子成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卓云的眼睛眯了起来,便知道不妙,转头看去,只见李琨从人堆中挣扎而起,拳脚相加,将那些锦衣卫打得灰头土脸。这才知道李琨毕竟是打过仗的军官,手底下还是有真功夫的,却不是那些番子能轻松拿下的。沈子成也不畏惧,大喝一声:“李琨,你好大的胆子,拒捕殴差,李家老小都不要命了么?”
李琨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轻蔑的往地上吐了口吐沫:“我呸,老子上阵打仗的时候,你个娃娃还在吃奶呢!守御所是什么地方,这儿就是老子的天下。抓我,老子先抓了你!来人,把擅闯军营的这群兔崽子都给抓起来!”
那些守御所的官兵平素对李琨的号令颇为遵从,一听李琨这句话,一个个兵刃,缓缓的将沈子成等人围了起来,虽然还不敢太靠近,但是李琨在军中的影响力可见一斑。今日若是不出雷霆手段,只怕沈大人还要陷在这儿……
“你们想跟着李琨一起造反么?”沈子成大声喝道,身边的锦衣卫缇骑们已经聚拢了出来,秀春刀纷纷出鞘,四五十人围成一个小圈子,将沈子成护在中间。但是外围数百名官兵将这群缇骑们裹在当中,四下里一片寂静,沈子成的话语就在守御所回荡,当真是落地听针。双方都不敢大声出气,生怕一点火头就能造成血案。
李琨指着沈子成骂道:“你锦衣卫拿人可有证据?莫非是要含血喷人?”
“证据!多的是,带你回去就看到了!”沈子成随口敷衍一句,看着外围裹上来的官兵,手中白蜡杆子,大砍刀越逼越近。大声喝道:“你们都是朝廷的官兵,朝廷养兵是为国出力,为皇上效忠。一个李琨的乱命,你们也敢去听?今日锦衣卫的人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便是犯上作乱,到时候株连九族,就算你们跑得了,家中老小跑得了吗?”
外围的官兵听了这几句,便有些人意动,回头看了看李琨,不敢再逼近了。
李琨从腰间“呛”的一声,将一柄龙泉宝剑抽出,握在手中:“哪个不上,老子便劈了哪个?”
沈子成小声对卓云说道:“擒贼先擒王……”
卓云会意,手中扣了两支飞镖,抽冷子一镖朝李琨飞去,李琨大吃一惊,没想到锦衣卫众人中还有暗器高手,急忙横剑格开,手腕却是一阵酸麻,急忙抬头望去,只见卓云已经抢到官兵之中,随手又是一镖照着面门飞来。李琨挥剑无力,只得狼狈的一个“狗啃泥”躲了过去,心中惊慌不定,这汉子好大的手劲……
沈子成耀武扬威的叫道:“锦衣卫办案拿犯人,阻拦者,死!”
就这么让官兵愣的一愣,卓云已经抢出圈子,少数两个敢于对卓云出手的官兵,被他轻描淡写的一拳一脚打翻在地。卓云一脱困,身手便施展开来,各种暗器层出不穷,铁莲子、毒蒺藜、袖箭、飞镖、飞蝗石……一股脑的朝李琨打了过去,李琨是战阵之将,这等功夫却不是长处,躲得极为狼狈,见卓云已经欺近身来,一发狠,长剑照着卓云的心口便捅了过去,看那狠劲,是要将卓云捅个透心凉……
卓云微微侧身,长剑顺着胸前便滑了过去,不等李琨变招,卓云伸手扣住剑锷,右脚踢出,飞向李琨的腋窝。李琨只得撤了剑,朝后院跑去,口中叫个不停:“还不上去拼命?”
可是那些官兵也知道锦衣卫是什么人,当真像沈子成说的那样,动了锦衣卫的汗毛,将来秋后算账,自己不死也要脱层皮。大多官兵悄悄收了武器,退了几步,看着沈子成的脸色,琢磨着必要的时候是不是要倒戈相助,帮助沈子成将“吃人的贪官污吏”拿下来。少数几个死忠的,拎起兵刃就上前助战去了!
沈子成冷哼一声:“动手!”
那些方才被守御所的官兵吓了一跳的缇骑们,看到大多官兵都已经弱了气势,此消彼长之下,顿时又威风八面起来,秀春刀舞得就像一团团雪球,直奔那些助战的官兵,口中叫道:“好贼子……”
卓云却不放过李琨,几个提纵跳到李琨身边,伸手扣住李琨的后颈,冷笑道:“你可知道要有今日?”
李琨怒吼一声,回肘撞向卓云的心窝,却被卓云扣住肩头,一把将手肘脱了臼。顿时疼的满头冒汗,跌在地上。沈子成在十来名番子的护卫下,走了过来,看着李琨道:“李千总,多有得罪!回头在好好审问你!”
这边厢,番子们将那十来个负隅顽抗的官兵解决,杀了三个,余下都是生擒。押到沈子成面前。沈子成心中一动,问道:“前日可有一个飞贼来到守御所?”
那几个官兵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李琨,却不敢说。沈子成怒喝道:“说!”
见那几人都不吭声,沈子成给缇骑使了个眼色,那缇骑会意,拉过一个人喝道:“好狗!”说罢,手起刀落,秀春刀带着一道雪亮的光芒闪过,却是在那人脚踝处砍了一刀。那人惊怒交加,又是吓出一身冷汗,巨疼不已。知道这条腿以后是废了……那缇骑邀功似的看了看沈子成,又拎起一个官兵,喝道:“又一条好狗……”
“我说!我说!”那官兵的骨头看起来不是很硬,将那夜蝶衣闯进守御所失手被擒的事情给说了,说到被李琨带走,生死不明,就再也不知道了……
沈子成料想他也不敢说假话,转过脸来看着李琨:“如今是你将功赎罪的机会,要是那姑娘没事,或许你还能从轻发落。”说着,沈子成加重了语气:“说,她人在哪里?”
“她?已经送去给老爷子当午饭了!”李琨自忖必死,放声大笑起来,虽然一条胳膊还软绵绵的垂在身边,但是奋起另外一条胳膊,指着沈子成,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要是走运的话,还赶得及去给她装个全尸。要是慢了一步……”
“混账!”沈子成飞起一脚踢在李琨面门上,可是沈子成脚力不大,只不过是踢了个灰蒙蒙的鞋印而已,李琨的脸皮又是颇厚,却未受伤。“跟我来!”沈子成也不管他,卓云和十来个番子急忙跟着沈子成就朝后院冲去。
从外边看起来,这守御所的确不大,但是进去了才知道,前进后进实在是深的很,沈子成只怕慢了一步,蝶衣已经遭遇了不测,十来个番子拦住人,就举起秀春刀喝问。却也没人知道蝶衣的下落,只得一间间屋子去找。
沈子成一脚踢开李雍的房门,却见那个已经瘫痪的老人,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眯缝着眼睛,嘴角还有一丝鲜血。“丫丫个呸的,你个王八蛋,还真他妈的吃人啊!”沈子成勃然大怒,想到蝶衣要是死了,只怕自己也难辞其咎,心中愤愤,跑过去,揪住李雍的领子,却见李雍软绵绵的倒了下来……原来他已经自杀,死去多时了!
沈子成松了口气,放声大叫起来:“蝶衣……你在哪儿啊!”
“镇抚大人,有古怪……”卓云仔细打量着这间厢房,朗声说道。
第二卷 开中之法,比翼双飞 第一百零二章 水刑逼供
更新时间:2010…9…10 2:27:45 本章字数:5248
“有什么问题?”沈子成随口问道,仔细的看着厢房。
沈子成也发现了不对劲,按说李雍是个半身不遂的老人,他不可能将毒药带在身边。更没有能力将毒药从别的地方取出来。他的活动范围只是一张床而已。而且李雍并非泛泛之辈,他当初是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人,立下过不少功劳,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势力,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畏罪自杀了?这样看起来李雍应该是被别人杀死才对。如果杀死李雍的就是蝶衣,那她已经脱困了,又怎么会听到自己的叫喊,还不现身呢?
“这房间说不定有什么机括!”说着,沈子成和卓云两人就低下头仔细的寻找起来,将李雍的尸体丢在一边,果然在床头看到一个虎头模样的雕刻,颇为小巧玲珑。但是引起沈子成注意的是,这个虎头上原本应该有个“王”字,现在却已经模糊不清,而且两只虎耳,也耷拉在一边,一点威风都没有,看起来倒是颇为奇怪!沈子成试着伸手摸了上去,用力一按,那虎头竟然陷了下去,只听格格作响,房间的地面上竟然里出现一个三尺见方的大洞,而从洞中还能看到隐约有台阶一直伸到地下……
“果然有古怪!”卓云一纵身就要跳下去。沈子成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将桌子上的油灯点着,探到地洞里试了试,只见油灯上的小小火苗微微抖动却不熄灭。沈子成松了口气,嘱咐道:“一切小心!”
卓云点了点头,取出两只飞刀掐在手中,一步步走了下去,沈子成随在他的身后也走了下来。这个甬道并不算长,前方还隐约有些光芒,沈子成提起精神,小心翼翼的探了过去,却见甬道尽头是一间密室,一股恶臭味扑鼻而来。沈子成急忙掩住口鼻,再看卓云,却是屏住呼吸,目光直视着前方!
“什么人?别过来!”
传来的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沈子成听那声音极为陌生,便忍着这里的气味叫道:“你是什么人?锦衣卫前来办案。你快快走出来!”
忽然那女子疯狂的笑了起来:“锦衣卫……哈哈哈哈……锦衣卫怎么现在才来?”
卓云瞥了沈子成一眼,手中飞刀就要朝那出声的地方出手,忽然听到蝶衣的声音:“是不是镇抚大人,大人,快救我啊!”
卓云吃了一惊,硬生生的将差点脱手而出的飞刀收了回来。沈子成缓步走了过去,目光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却见一盏昏暗的油灯下,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躲在蝶衣的身后。手中还拿着一支短匕,蝶衣被一条麻绳五花大绑。动也不敢动,娇小可爱的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沈子成深吸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咳嗽两声,暗骂实在是太臭了,这才说道:“这位妇人,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先把那姑娘放了可好?”
那女子疯狂的笑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放她?……啊……不对,我好像是来放她的……但是你们锦衣卫为什么来了,是来抓李琨的么?”
“你是李琨的什么人?”沈子成低声问道。
那妇人似乎摇了摇头:“我是他什么人?我不记得了,好像,他叫我娘子……”
沈子成如堕冰窟,居然是李琨的老婆挟持了蝶衣,这下可麻烦了,不过火烧眉毛顾眼前,要是她提出用蝶衣换李琨的话,大不了就先换了。李琨已经完蛋了,还怕他能逃出锦衣卫的通缉么?
蝶衣连连朝沈子成使眼色,可是这儿光线非常暗淡,沈子成哪里能看得到她的眼色,便接着说道:“嗯,你是李琨的夫人,这也无妨,李琨犯的又不是株连的大罪。只要你放了手中的姑娘,我保你无罪!”
卓云低声附耳说道:“大人,这儿实在看不清楚,又怕伤了蝶衣姑娘,小的暗器不敢出手。”
沈子成脚下一拌,忽然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根人骨,不由得一阵恶心。但是转眼间沈子成心中一动,对卓云说道:“若是给你灯光,你可有把握?”
卓云轻声说道:“大人,会用武器的人,拿短匕都是反手拿着,大拇指顶在刀柄上,以刀刃伤人。那妇人的短匕却是握在手中,像握剑一样。这样看起来她也不会武艺。只要有一丝光明。小的可保万无一失。”
“好!”沈子成答应一声,心中却捏了个主意,抬起头来,看着那妇人的方向,忽然脸色一变,变得诧异无比:“李雍,你不是瘫痪在床吗?如何能下到这里来?”
那妇人尖叫一声,转身望去,沈子成就势将手中的油灯猛的朝那妇人丢去。灯中的油泼了出来,火势为之一盛。借着那一丝光明。卓云手中飞刀连环出手,一刀击落那妇人的短匕,另一刀却直飞入那妇人的肩头。妇人吃疼,惨叫一声,手肘一松。蝶衣那丫头聪明伶俐,抓到这个机会哪能不知道跑出来?
沈子成将蝶衣身上的绳索解开,却是不想在这鬼气森森的地洞里再待下去,吩咐卓云将那妇人拿下,便带着蝶衣走了上来。
这一问才知道,妇人姓董,如今应该叫做李董氏,李董氏也是扬州官宦之家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许配给李琨,只是一直没有子嗣。她本是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是来到李家之后,发觉李琨父子简直是无恶不作。这倒也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李董氏也就忍了。但是到了李雍瘫痪之后,便实在无法忍受。李雍听那道士的偏方要吃人心和脑浆。那些小孩惨死守御所。而处理尸体的便是李琨和李董氏。李董氏是个千金小姐,又怎么能将这些孩子的尸体搬运来去?可是李琨却威胁她说,已经是一家人,若是她不做,将来事发,也是满门抄斩,一个都跑不掉。再说她父亲的底子也不干净,出了事便大家一起死了得了!李董氏只得忍辱负重,连着帮李琨父子收拾了几十具小孩的尸体。这原本的大家闺秀,心里如何能安稳?又加上几乎每天都要来一次这阴森恐怖的密室,看到那些被自己运来的孩子已经化作白骨。李董氏的精神早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今日锦衣卫在前院一闹,李雍就叫来李董氏,吩咐她去密室将蝶衣杀死。没想到李董氏忽然听到锦衣卫来抓人的消息,这几个月来一直压在心中的石头,陡然去除,心中一轻。竟然疯了,她随身带着砒霜,早就已经不想活了。此时却不自杀,而是将没有能力反抗的李雍按倒,将一包砒霜都塞进李雍的口中。可是,李董氏疯疯癫癫的,却还记得李雍叫她去密室,便拿着短匕去了密室,见到蝶衣之后,她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是不是要杀死蝶衣,就在她身边说些胡话。还好,沈子成和卓云及时赶到,不然的话,李董氏疯癫之下,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沈子成暗叹一声,有说因果报应,屡试不爽。李雍一辈子喜欢吃人,却死在自己儿媳的手中。可惜了李董氏这一个大家闺秀,却是已成了疯子。
这边,锦衣卫已经将李琨绑了个结结实实,两柄钢刀架在李琨的脖子上。守御所的官兵都是战战兢兢,不敢妄动。沈子成扶着蝶衣走了出来,厉声喝道:“将守御所从上到下给我搜一遍。不得遗漏!”
锦衣卫的缇骑们大喜,搜家乃是他们最喜爱的工作,可以随手牵羊,还可以在年轻貌美的丫鬟们面前摆摆缇骑们的威风。一听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