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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她的运道真是既幸又不幸,幸的是能够走对地方,不幸的是,皆遭遇了痛心疾首之事。
但撞见花流云与花流芳的事,比起现在撞见繁星盗与那个女人的事,显得小巫见大巫了。
前者带来的难过与震惊会很快消失,但后者带来的痛心与绝望却难以挥去。
也许,这便是喜不喜欢,爱与不爱,在不在意的区别。
她心里的人是繁星盗,不是花流云,所以在面临花流云的时候,可以很快忘记或者找到解决的办法,但面临繁星盗,她却忘不了,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闲诗离开的时候小心翼翼,还伴随着繁星盗敲击的声音,但那个女人不知怎地朝着闲诗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立即发现了她的踪迹,惊讶地尖叫道,“谁?”
继而,不等繁星盗停下手里的动作,女人马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个女的,逃了。”
繁星盗将手里的东西迅速塞到女人的手里,从身上拿出白巾遮脸,对着女人道,“回屋子里去,我没叫你别出来。”
“人家可能是不小心闯进来的,你可别动不动就杀人灭口,我怕。”女人一边嘱咐,一边已经乖乖地朝着屋子里走去。
繁星盗没有理她,迅速朝着外面走去。
闲诗感觉到有人追出来,不知道是繁星盗还是那个女人,只知道被谁追上都不是一件好事,于是加快了逃跑的步伐。
原本,她是可以运用轻功跑得更快的,但是,之前为了躲开花流云,她已经没了力气运用轻功。
莫名地,她感觉追出来的查看的人是繁星盗,避开他的心思不由地更加强烈。
慌乱与焦急,甚至还有伤心之下,闲诗脚下一滑,摔倒在那片满地狼藉之中。
等她忍着膝盖的痛意爬起来,繁星盗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以极冷的眼光叵测地瞅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男人一身白衣,虽然仍旧遮着脸,但却显现了另外一种高雅的气质,与他身为盗贼的身份极为不符。
即便他没有露出真脸,闲诗还是被他给深深地吸引到,一颗心跳得飞快,像是要蹦出胸膛。
只是,他终究是与她无缘的。
今日她非但对花流云生出了绝望之心,对繁星盗也要生出绝望之心吗?
想到那个没有跟出来的女人,闲诗积聚在眼眶里的泪水不争气地滚滚落下。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繁星盗的手臂已经先后朝着她伸出两次,但每次都在即将触到的时候,猛地收回。
第201章 怀里一跳()
丢脸呀丢脸!
若是可以,闲诗真想把那些流出来的眼泪收回去,一滴也不要让繁星盗看见。
他并不会在乎她的喜怒哀乐,她何必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但眼泪已经流出,且一时难以控制,闲诗只好迅速转身,将整个脊背对着他。
霎时间,泪水竟变得更加汹涌,闲诗强忍着没有发出嚎啕的哭声,抬起右臂狠狠地将脸上的泪水一遍一遍地擦拭干净。
泪水擦干且不再流出来之后,闲诗大可以一声不吭地离开,但不知是舍不得与他难得见面的机会,还是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拔干净,她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勉强调整好了情绪,闲诗缓缓转过身,红着眼睛看向繁星盗,抿了抿唇,替自己解释道,“我只是想寻口水喝,没想到你会住在这儿……擅闯民宅,我以为会被陌生人乱刀砍死,是以吓得落泪。”
前面一个理由繁星盗自然容易相信,但后面那个理由,繁星盗肯定不信,但也不会因此而指出。
说到底,闲诗也只是以这种借口为自己找台阶下罢了。
繁星盗眸光深邃地看着她,仍旧是一声不吭。
也许,他是在强忍着怒气,怪她打搅了他与心上人打情骂俏的时候,抑或,被她发现他其实喜欢女人,让他的脸面一时半会儿没处搁置。
看了眼那扇拱门,闲诗道歉,“对不起,打搅了。”
曾经两人可以想什么便说什么,即便是沉默以对,也很是自然而然,但如今,两人却已经变得生分,既没有共同语言,就连沉默也尽显尴尬。
哪怕闲诗想多留一会儿,多看他一会儿,但面对沉默不语的他,她没办法厚着脸皮继续自说自话下去。
闲诗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满地杂乱中踮脚走过,动作比先前缓慢了许多,显然还在奢望这男人会出声。
她不奢望他会挽留自己,也不奢望他跟从前那般跟自己谈笑风生,只是希望听一听他的声音,他为她发出的声音,听一听他为她发出的声音比起他对心上人发出的声音,能冷到什么程度?
这一次,闲诗没有失望,在她还没有走出杂乱之中前,繁星盗沉声道,“不是来寻水喝么?等着,我给你去取。”
这磁沉的声音果然比之前他对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多了冰冷的温度,但饶是如此,还是像拨动琴弦一样拨动了闲诗的心,令她痴恋不已。
闲诗步子一顿,嘴巴明明更加干渴,也想要多跟他待一会儿,但一想到在那花园深处,有一个漂亮的女人在等待着跟他一起吃点心,等待他用柔声细语跟她打情骂俏,闲诗便狠了狠心,拒绝道,“谢谢,我已经不渴了。”
谁知,就这么简单的一句拒绝之话,竟在她动唇的时候,撕开了嘴唇上的一道小小的口子,痛得她暗暗抽了一口气。
“给我等着。”
简单利落却不失霸道强硬的四个字落下,繁星盗便抬步朝着那扇拱门走去,仿佛她敢违抗,他便不会给她一个好下场似的。
闲诗的心颤了颤,离去的决心更加坚定。
那茶水定然是他心上人熬煮的,她怕喝了之后,今天就会被嫉妒逼疯,活不过明日。
谁稀罕喝?
嘴上没有再拒绝他与他废话,闲诗加快了离去的步伐,但她越是心急,踩在那些废物上的步伐便越显不稳。
一个不小心,她又摔了一跤,这一次比之前那次摔得更为厉害,因为她的膝盖恰好撞到了一个破瓷片上。
瓷片上锋利的一边刚好穿透了裤子的布料,扎进了她膝盖上的皮肉。
即便闲诗强忍着没有呼喊出声,但摔倒时发出的重力声还是被已经闪进拱门的繁星盗听见。
繁星盗像一阵飓风般迅速折回到她身边,拽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嘴上满是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长头顶了?”
他哪里知道闲诗为了避免被花流云追上,究竟跑了多少路,用掉了多少力气与精力。
闲诗没有听出繁星盗话语里的紧张与焦急,只计较其中刻意显露的不耐烦与冷漠,霎时间泪水再次蓄满了眼眶,一边忍着痛甩开他的手,一边赌气道,“我就喜欢眼睛长头顶,就喜欢摔跤,关你什么事?”
只是她甩了几次,都没有将繁星盗抓住她手臂的大手甩开,反倒像是抓得越紧,像是担心她再次摔倒。
那瓷片估计是极为肮脏的,扎也扎得深,闲诗痛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喊一声疼痛,装作无所谓道,“放开,我要走了,花流云还在附近等我。”
说这句话的时候,闲诗的眼睛看着地面上另外几块碎片发怔,疼痛好似可以分神,此刻她竟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希望地上那些碎片也同时扎进她的皮肉里,那便可以让她痛得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伤心之事。
听闻花流云三个字,繁星盗凤眸一沉,有不悦一闪即逝。
扯了扯她的胳膊,繁星盗作势要将她往拱门里头拉,并道,“跟我进去,给你处置一下伤口。”
哪怕闲诗身上的力气所剩无几,但还是竭力地反抗起来,不肯朝着拱门的位置挪动一步,“不需要你假好心。”
繁星盗不满道,“我哪里假好心了?”
“你就是假好心,骗子。”闲诗继续挣扎着,那些隐忍的情绪缓缓地从她心底深处散开,借着骂人的方式表达出来,“繁星盗,你这个大骗子,有什么资格管我?”
这次,繁星盗没有反问他哪里是骗子这种话,而是道,“好,我是大骗子。”
他嘴上虽像是妥协了,但手上的动作并未有半点妥协,仍旧在执意地想要拉闲诗进去处置伤口。
拉扯间,闲诗只觉那伤口变得更痛,但饶是如此,她也不愿意进去,哪怕可以享受他替她处置伤口,她也不想因此而看见他那心上人的脸,发现女人那张脸有多漂亮,有多么跟他般配,甚至还要听见那个女人好听的声音,当着她的面与他打情骂俏,将她彻底当作一个外人。
“骗子,你放开我!放开我呀!”闲诗拼了命地挣扎起来,哪怕力量不及他,但还是胡乱扭摆着反抗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你用不着管我,用不着!”
繁星盗却像是压根儿听不见她的拒绝之词,看见她眸光里的绝望与伤痛,一把一把地将她往里头拉去。
“你在我这儿受了伤,我即便不对你负责,也要对你腿上的瓷片负责,那瓷片珍贵得紧,你不能带走。”
负责两字深深地刺痛了闲诗的心,那晚,在她被荡漾刺激得意乱情迷的时候,是他用独特的方式安抚了她,事后,她多么希望他能够负责,哪怕只是一句承诺的话,可他呢,非但将她送到了别的男人的床上,还说对她毫无感觉,摸她还不如摸一块豆腐来得舒服。
闲诗竭力站稳了脚步,咬牙切齿道,“瓷片珍贵是吧?好,那就还给你,你稍等。”
说罢,她便俯身,伸出那只没有被他束缚住的手,试图将那瓷片从膝盖里拔出来,管它会不会血液四溅。
繁星盗迅速捉住她较真的另一只手臂,凤眸里闪过一丝紧张,“还是我来拔吧,万一没把瓷片完全拔出来,你怎么还得起?难不成要切肉去寻?”
闲诗的泪水一边不可控制地从眼眶里流淌而下,一边气得胸口起伏不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男人怎么这么可恶?她知道他只是在为了替她处置伤口找借口,但他为何要找这种残忍的借口?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不说,地位还不如一块瓷片?
切肉?若是他果真要切,她愿意给他切。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对他慢慢死心,不再念想与惦记。
繁星盗瞥一眼她泪水淋漓的脸,刻意将眸光避开,道,“开个玩笑,至于吓成这般?”
眼见着繁星盗就要强拉着她一双手臂往里拖,闲诗就像是被鬼附体似的,居然一咬牙,使出了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力气,整个人腾空一跃地朝着繁星盗的怀里一跳。
她的出击太过突然,连繁星盗也始料未及,或者说,繁星盗只防备着她伤害她自己,而对其他根本无暇提防。
下意识地,繁星盗既没有退后一步避开,也没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而是自然而然地伸出两条手臂,将她的下盘稳稳地托住。
顷刻间,两人从两个变成了合体。
闲诗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说,身躯也与他的紧挨,而他的手承载着她所有的重量。
繁星盗似乎是怔住了,半天都没有回过神,闲诗没想到自己的临时起意居然会这般顺利与成功,似乎还得到了他无意见的配合。
率先反应过来之后,闲诗脸上虽仍挂着眼泪,却一脸狡黠地对着繁星盗说道,“要带我进去?可以,除非这个样子进去!否则就放我下来。想必,你的心上人会很介意看见这样的场面?你自己选吧。”
第202章 你心上人()
繁星盗眸光沉沉地看着闲诗,并没有立即作出决定。
闲诗便以为他这是在退缩,大概是怕两人这副样子进去,会刺激到那个女人,或惹得她哭哭啼啼,或惹得她愤怒生气。
至此,闲诗心里最后那丝奢念宣告破灭。
若是繁星盗毫不犹豫地这般抱着她进去,她是不是可以侥幸地以为,其实那个女人并不是他的心上人,而只是他的姐妹之类?
其实这种念头也是她自欺欺人的,哪有姐妹会直接要求嫁给他的?
如此,闲诗最终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既确定了那个女人确实是他的心上人,也能避免与那个女人尴尬撞见。
趁着繁星盗还没将自己放下,闲诗便继续占着他的“便宜”,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
说她脸皮厚也好,说她疯傻了也好,也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与繁星盗如此亲密地联系在一起。
下一次,两人再见面,他或许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夫君,甚至还当了某个奶娃的爹。
等到那个时候,她再想与他亲密接触,无论在道德上,还是在情感上,都说不过去。
为了转移繁星盗的注意力,免得他过早地将自己推下,闲诗故意一脸挑衅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毕竟他是你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若是她看见你如此抱着其他女人,一怒之下就不要你了。”
繁星盗颇为不屑地反驳道,“我若是不敢,现在早已将你放下。”
闲诗冷哼一声,他敢不放下她,明明是因为那个女人看不见好不好?
“我今天才领悟到,其实我的眼光一直不好,譬如以前认定你是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侠客,但事实上,你却是个虚伪的骗子。明明喜欢女人,明明可以触碰女人,却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不喜欢触碰女人。你大可以说自己心中已经有人,所以其他女人都入不了眼,也不屑去碰,何必歪曲事实?”
对此,繁星盗只是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却并没有任何解释,像是默认了一般。
半饷,见闲诗不再有话,繁星盗问道,“还有吗?”
闲诗不解地瞪他。
“还有什么不满的话,一并讲出来,等你一并讲出来,我再带你进去取瓷片。”
这男人,口口声声瓷片瓷片,而不顾她膝盖的疼痛与伤口,闲诗气呼呼道,“没了,有种你带我进去呀?”
她还是觉得,繁星盗是不敢带自己进去的,除非那个女人已经从其他通道离开。
咯吱——
那扇有些破败的木门忽地被人从外面莽撞地推开,蹿进来一个抱着纸袋的小丫头。
小丫头起先并没有看见闲诗与繁星盗,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咦,我还以为忘记关门了呢,原来关了呀,哦,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害我匆匆跑回来,阿弥陀佛,阿——”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一眼瞅见了合为一体的闲诗与繁星盗。
“哎呀——”小丫头就像是见到了鬼一般,失声尖叫一声的同时,手里的袋子重重地掉在了地上,露出了一块生肉与一把青菜。
小丫头的眸光死死地落在闲诗与繁星盗相接壤的下盘处,缓缓地张大了震惊的嘴巴,睁大了震惊的眼睛。
待小丫头的眸光又从闲诗的脸上移到繁星盗的脸上,被繁星盗一个斜眼之后,吓得浑身一哆嗦地立即低下了头。
下一刻,小丫头反应快速地蹲下了身子,动作伶俐地将掉出纸袋的肉与菜塞回,抱着纸袋便朝着拱门冲去。
经过繁星盗两人身边的时候,小丫头像是小尼姑念经似的,嘴里不断念叨着,“啊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啊……”
小丫头可爱的反应让闲诗忍俊不禁,据她估计,这小丫头应该是里头那女人的丫鬟之类,只是反应是不是太过不寻常了?或者说,她的反应是还不太足够?好像缺了最重要的一块?
试想,身为那个女人的丫鬟,当看见繁星盗与别的女人举止暧: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