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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做过哥哥的人,完全明白疼惜妹妹的那种心情,既然景东柘这个做大舅子的已经提出要求,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拒绝?
除非闲诗在花家从没受过什么委屈。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花流云看着一直保持沉默的闲诗,心里有许多话想对她说,但却好像已经没了机会与她独处。
他当然明白,景东柘定然还不知道闲诗那日差点被余呈祥糟蹋,若是知道,此刻他与景东柘之间,根本无法保持这般的平静,恐怕已经大打出手。
幸亏景东柘不是那种喜欢调查他人明细的男人,否则,恐怕不出三日,景东柘便会找他重新算账,闲诗要回到他身边,恐怕更加艰难。
除非,闲诗自己想要回到他身边。
花流云想要点点头,表现自己的豁达与慷慨,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放在心上的女人不能跟自己回家,心里憋屈得难受,忍不住对着闲诗柔声道,“娘子想跟为夫回家吗?”
碍于景裕的心情,闲诗跟昨晚一样,还是希望自己避开,回到花家的,但不知是赌气,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当她看见花流云时,却突然不想回家了,只想靠着自己哥哥这棵更安全的大树,哪里都不要去。
景东柘与花流云都朝着自己看来,投来期许的眸光,显然,两个男人都选择尊重她的决定。
闲诗咬了咬唇,低声回答道,“我听哥哥的。”
闻言,景东柘唇角大扬,花流云明亮的俊眸则黯然失色。
第194章 真是亲生()
花流云一脸失落地离开了,离开之前,他还隐晦地提出,想跟闲诗单独谈谈,但闲诗装傻,景东柘便跟着她装傻,愣是没有给花流云机会。
明明该跟着自己的丈夫回家,但因为一点儿也不想回那个曾经带给她孤独与恐惧的家,闲诗选择了逃避的方式。
但眼见着让自己心烦意乱的花流云不见踪影,她心里却也不好受。
想要咬着牙关跟他回去,却不知道他还能给自己什么?她对他的信任,似乎越来越少了。
如今多了个亲哥,那些为数不多的信任,便更多了给自己的哥哥。
也许,景东柘提出的建议也不错,她在景家住几天,让心静一静,或许更容易想清楚,她与花流云该何去何从?
也许,她会想通了,跟花流云好好过日子。
也许,她还是没法放下不小心爱上的那个无情男人,选择与花流云和离。
景东柘见她盯着自己的脚背发呆,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哥也只是给他点颜色瞧瞧,若是你舍不得,随便找个借口便可回去,现在回去给他一个惊喜也不错。你们终究是夫妻,哥不会拆,只希望你们和。”
“谢谢哥,”闲诗甜甜一笑,“他是我的丈夫,我与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相处,但哥哥不一样,等哥哥有了真正心爱的妻子,眼里便看不见我了,到时候,恐怕我想留哥哥也只想着赶了。所以,我得珍惜与哥哥相处的辰光。”
“哪有这么夸张?”景东柘面露苦涩的笑意,“哥心爱的女人已经死了,这辈子恐怕也不会再有了,是以,你将会是哥这辈子眼里唯一看得见的女人了。”
“死了?”闲诗震惊之余,隐约明白,哥哥为何可以娶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人了,因为他不论娶谁,那个他认为最爱的女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景东柘似乎并不想提及那个已经死去的女人,试图转移话题道,“今天哥带你去哪里玩?还是在家里休息,哥带你熟悉一下家里的环境?”
这里是景府,是景裕与景东柘的家,但因为她是景东柘的亲妹妹,景东柘便说这里也是她的家,那口气,仿佛这里一直都是她的家一般。
闲诗心生感动的同时,也十分不好意思,毕竟她非但不是景裕的女儿,也算是他眼中钉的女儿。
对于心爱女人另嫁的男人,唤作眼中钉也不为过。
若是她确实要在景家多住几日,肯定把自己关起来,免得不小心碰见景裕,让他更添伤心。
景东柘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安慰道,“爹在家的时候,喜欢把自己关在寝房里,鲜少四处走动,是以你放心,哪怕你活蹦乱跳,他也是看不见的。”
闲诗一边被景东柘说得俏脸发红,一边则情不自禁地为景裕将自己整日关在房里的习惯而心疼不已。
曾经的景裕定然不是喜欢将自己关在寝房里的,定然是娘离开他之后,他才会变得这样。
“娘都已经再嫁了,这些年来,你爹就没有再看得上眼的女人?也许你爹重新有了妻子,便会逐渐将娘忘记,人也变得快乐起来。”
景裕摇了摇头,“我也这样想过,也对他表露过这番意思,这些年来,想嫁他的女人中,总有几个合适他的,但他非但痛骂我是白眼狼,还气得几天没有吃下饭。从此,我哪里还敢提给他找女人呢?”
闲诗若有所思道,“你真是你爹亲生的。”
“嗯?”
闲诗抿了抿唇,道,“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便再也容不得其他女人。”
这样的男人,真是天下难得的好男人,难怪许多女人宁可做妾也愿意嫁给他们父子了。
景东柘苦涩一笑,“这是取笑还是夸赞?”
闲诗一脸骄傲道,“自然是夸赞了。”
景东柘不好意思地笑笑,“流云虽然风流过,但一旦爱上一个女人,也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妹妹你还是要相信他。”
这哥哥果然是花流云的好朋友,时刻不忘帮花流云说好话。
“我知道了。哥。”闲诗撅了撅嘴,下人送来了午膳。
兄妹俩一起吃了午膳之后,景东柘隔壁的客房已经收拾干净,让闲诗暂时住在那儿。
闲诗不知道,景东柘已经命人将自己隔壁的一处宅院重新休憩整理,将重新取名挂牌,从今以后,便专属于闲诗。
景东柘有事出门之后,闲诗也随之出门,安全起见,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侍卫。
当闲诗出现在闲氏酒坊时,闲志土夫妻看着她吓了一跳,异口同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跟女婿……”
闲诗开门见山道,“爹,我有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闲志土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张杏珍则识趣地走开了。
两人走到小院之中的石桌旁坐下,闲志土心里虽有些烦乱,但还是面色平静地问道,“什么事?快说。”
闲诗张了几次嘴,不知该如何将与景东柘兄妹相认的事说出来,只等得闲志土不耐烦了,这才吞吞吐吐道,“爹,昨晚我去了景府,即景裕大将军的府邸。”
闻言,闲志土的面色一白,放在石桌上捣鼓酒壶的手也猛地一颤。
闲诗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道,“他们都问我娘是谁,我说了之后,他们一口咬定,我与景东柘是同母异父的兄妹。爹,娘原来曾是景裕大将军的妻子,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嫁给你的?”
闲志土一手握紧了酒壶,面色阴沉地瞪着闲诗道,“怎么,见到了他们父子,看着那父子长得相貌堂堂,又享有荣华富贵,突然觉得有我这种穷鬼爹很丢脸,巴不得你也是景裕亲生的?”
其实,闲诗确实控制不住自己,希望自己是景裕亲生的,因为自己对景裕的感觉很特别很特别,对他充满好奇,也钦佩他,关心他,甚至还会为他心疼与惋惜。
但她希望自己是景裕亲生,并不是因为他长得好,也不是因为他有钱有势,而只是一种莫名的期待罢了。
这下被闲志土如此数落,闲诗既觉得冤枉也觉得惭愧。
子不嫌母丑,她也不该嫌父穷,可能是闲志土给她的父爱太少太少,是以她情不自禁地妄想别人能给她父爱。
“爹,你别误会,我没有嫌贫爱富,景裕大将军与娘当年的故事我都知道了,我只是好奇娘的事罢了,你能不能告诉我?”
两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闲氏酒坊的门口,伫立着一抹魁梧的身影。
第195章 狠狠揍你()
闲志土的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没好气道,“有什么好说的?很简单,你娘不想跟那种人过日子,觉得跟我过日子才踏实、可靠。”
难道……不是齐欢事出有因、心有苦衷,而是见异思迁?
齐欢与景裕曾经相爱得那般浓烈,闲诗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她会因为受了太多的委屈,选择背叛最爱的男人,丢弃自己疼爱的儿子。
闲诗咬了咬唇瓣,继续问道,“爹的意思是,娘是故意制造投河自尽的假象,为的便是嫁给爹你?”
这话问得并不直接,但隐含的意思却很清晰,即齐欢当年在投河之前,便与闲志土暗通款曲。
闲志土一脸得意道,“那是自然,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她全听我的安排。”
这话说得,好像齐欢背着自己的丈夫与他狼狈为奸,还对他死心塌地。
闲志土见闲诗一脸怀疑,不禁黑着脸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是谁的女儿?难道不希望你爹你娘情投意合?”
闲诗低着头看着地面,轻声嘀咕道,“我当然希望爹娘情投意合,但,那时娘是别人的妻子,爹你怎么能……”
闲志土不屑地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我想去招惹她,是她自己找上我,求着我帮她脱离景家,还非得嫁给我。你爹我本来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的,是她哭哭啼啼地跪在我面前,我头脑一昏,便答应她了,后悔都来不及。”
闲诗抬眸,打量着闲志土的脸,这是一张普通到不能普通的脸,哪怕去掉那些皱纹与沧桑,年轻时候的他相貌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而他的性子又极冷淡,除了对酿酒有极大的热情,对其他的事仿佛能少招惹就少招惹,除了平凡与普通,哪有其他闪光之处?
是以,这样一个男人,究竟哪里能吸引到娘?究竟哪里能胜过景裕,让娘移情别恋?
这实在是一件太过匪夷所思之事。
闲志土今日似乎变得极为敏感,见闲诗盯着他发呆,便又呵斥道,“你这么盯着我干什么?在暗暗骂我是吧?”
闲诗抿了抿唇,微笑道,“爹,娘当年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究竟因为你哪些优点而喜欢上你了呢?”
闲志土又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在暗暗骂我,嫌你爹没魅力是吧?你娘说,爱上一个人无须理由,若是能说出那么多理由,那便不是爱,只是单纯的喜欢而已。你爹当年就是讨你娘喜欢,骂也骂不去,打也打不走,非死赖着不可。”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番话从齐欢嘴里出来,她是相信的,但若说齐欢表白的对象是闲志土,她真是难以相信。
但闲志土从来不是一个爱好吹嘘之人,她也不敢完全不信。
毕竟她不是齐欢,不明白她究竟喜欢怎么样的男人。
也许齐欢在景家受尽委屈之后,只想找到闲志土这样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安安静静地过一辈子。
闲诗在心里一通叹息之后,又问,“爹可以不告诉我有关于娘的那些过去,但为何不告诉我,在这世上,我还有一个哥哥?”
闲志土抱着手里的酒壶痛快地喝了一口,眯着眼回答,“我无所谓,是你娘临终前的意思,她活着的时候,都是听我的话,看她临死前的可怜样,我就勉为其难听她一次。否则,我早就告诉你还有一个有钱有势的哥哥,依靠着他,我们家也不会穷得叮当响。”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这些年来,闲志土有多么想将闲氏酒坊发扬光大,她是知道的,否则,他也不会不顾她的反对,执意要将她嫁给杜有。
而闲志土能摒弃掉那么大一棵摇钱树,可见他对娘还是有一分情意在的,并不像他嘴里所说的,好像对娘的存在并无多大所谓。
闲诗的手隔着衣裳摸到挂在里头的玉佩,心思微动,不由地问道,“爹以前告诉我,玉佩牵涉到娘那辈的仇家,那是骗我的吧?”
闲志土眸光有些躲闪,沉着脸表示默认。
闲诗基本可以猜测到,闲志土不让她拿玉佩示人的真正原因,是生怕她与景东柘相认吧?
只是,她有一张与齐欢极为相似的脸,京城虽大,怎能避免一辈子不遇上?况且,她嫁给花流云之后,小姑子的丈夫便是景东柘,见面的可能性不免更多,闲志土再三叮嘱她玉佩危险性的原因何在?
“爹可知道这块玉佩从何而来?”
“那男人的东西谁稀罕?不过也是你娘的遗愿,我都一并依了。”
那玉佩是齐欢与景裕的定情信物,若是留给景东柘,那是理所当然,留给她,便显得不合适了,毕竟,她并不是景裕的女儿。
难道娘就没有考虑过,若是有一日被景裕发现,属于他的玉佩挂在另外一个男人的女儿身上,那对他而言也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爹,娘把这块玉佩留给我的意思,是不是等万一我与哥哥相认,让我把玉佩还给他?”
“放屁。”闲志土骂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娘给你的就是给你的,哪能随便给别人?你若是不要了,还可以当了换钱,别浪费了。”
闲诗撇了撇嘴,闲志土说得分明是气话,若是他真的想拿这玉佩换钱,根本不需要把玉佩留给她,或者早就在生活困难的时候把这玉佩从她手里骗走了,哪里还能在她身上安耽留着?
为了试探闲志土,闲诗索性将玉佩从脖颈里提了出来,一把放在闲志土的面前,故意道,“这块玉佩曾经在我哭泣想娘的那些岁月里,默默地陪伴着我,像娘一样地安慰着我……我以为那是专属于娘的,但如今,我知道,它其实是属于娘与景裕大将军的,因为我爹是你,它便失去了再继续陪伴我的意义,爹,我知道它的存在让你心里不舒服,你拿去当了,换些钱整顿整顿酒坊吧。”
这话虽是闲诗故意试探,但大多算是她的真心话,毕竟她是闲志土的女儿,她再怎么可怜景裕心疼景裕,她的心还是应该向着自己的亲爹。
当然,她并不希望拿玉佩去当钱,她更愿意将玉佩还给景裕或者景东柘,让玉佩物归原主。
闲志土似乎被闲诗感动到了,浑浊的眼睛里顿时变得亮晶晶的,拾起石桌上的玉佩,一边端详着,一边道,“好,不愧是我的女儿,我没白养你。”
闲诗正担心他果真要拿玉佩去当钱,盘算着用什么理由再把玉佩要回来时,闲志土突然对着玉佩露出极其嫌弃的神情,道,“虽然我连做梦的时候都想发财,但也不发这种横财,既然你不喜欢了,那就扔了,我不稀罕。”
最后一个字刚落下,玉佩便被闲志土狠狠地朝着远处的墙壁扔去。
“啊——爹不要啊——”闲诗尖叫一声站了起来,面色霎时变得苍白,料定了那玉佩肯定要粉身碎骨。
谁知,闲诗还来不及后悔,一抹魁梧的身影仿佛不要命似的,风也似的朝着那玉佩飞奔而去,显然是要挽救它。
结果,玉佩在即将撞到墙壁的刹那,被来人稳稳地抓在手心。
虽然来人扑向玉佩时并没有使出多大的功夫,但他因为太过在意与担心,抓住玉佩的时候,后怕得气喘吁吁,甚至浑身都在微微颤抖着。
来人虽是背对着闲诗,但闲诗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他是景裕无疑。
反倒是闲志土,根本不知来人是谁,一脸莫名其妙地嘀咕道,“哪里来的疯子?穷疯了?别人扔的废物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