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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诗能嫁给比杜有好上千万倍的富庶人家,闲家拮据的生活便能得到更大的改善,尤其是酒坊的生意,再不会经常陷于低糜。
但是,因为深知花流云的身家与家室,尤其是花流云的年轻与俊朗,张杏珍的心里便颇为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若是被花流云选中的姑娘是她的燕儿,该有多好!
只怪她的燕儿心思太单纯,定是被闲诗哄骗出队,因而失去了绝佳的机会,否则,哪里轮得上那死丫头?
闲志土疲惫的双眼逐渐迸发出兴高采烈的光芒,微颤着身躯走到闲燕近前,确认地问,“真的?”
闲燕重重点了点头,故意傻呼呼地问道,“爹,你该不会去立即通知杜老板把姐姐抢回来吧?”
“别瞎说。”闲志土想了想,心中立即有了决断,吩咐身旁的张杏珍道,“事不宜迟,你赶紧把聘金拿去杜家退了。”
张杏珍讷讷地点了点头,继而一脸为难,“退聘金倒是容易,但若是他们问我为什么退,这该怎么说才好?毕竟……毕竟是我们主动提了聘金,也是我们主动定下了这门亲事。”
闲志土毫不迟疑地回答,“诗儿没嫁出去之前,一切变卦皆情有可原,不犯什么王法,你就跟他们实话实话,难不成他小小的杜家还能跟花家抗衡?”
闻言,闲燕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对闲志土表示强烈的鄙夷。
在今日之前,每次姐姐反对跟杜家的婚事,爹娘总是时刻不忘宣扬杜家的“家大业大”,可今日,因为一个花家,杜家居然被他们鄙夷成了小家。
见风使舵、势利眼说的便是这种人吧!
唉!
可悲可叹呐!
江湖楼距离花家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这不短不长的路,花流云故意舍弃了可以代步的轿子与马车,只当自己抱着的是一团软软的棉花,大步行去好不自在!
期间,两人的交流却少得可怜。
“家住哪儿?”
“父母姓甚名谁?”
花流云问了这两个问题,闲诗一一作答。
之后,花流云斜睨了一眼跟在身后的周泰,待周泰心领神会地疾步先行离开,这才道,“在你我拜堂之前,聘礼会及时送去你家,进程虽有些混乱,但该有的皆不会少。”
言外之意,花家绝对不会亏待了闲家,也不会让她闲诗的名誉受到损害。
花流云难得说句正经话,闲诗还当他说得是玩笑话,但当她瞥见男人一脸认真的神情时,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路旁围观者已经愈来愈少,她的脸早就从他的怀中探出,这会儿感受着男人的内心并不像他外观表现得那般散漫不羁,不由感激地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其实她想慷慨地说,她们家不需要花家的聘礼之类。
他愿意娶她为妻,她已经谢天谢地、感激涕零,哪里还会奢望更多?
但是,一想到自家爹娘那既疲惫又贪婪的嘴脸,还有闲燕望见别的姑娘穿着漂亮衣裙时那一眼不眨的羡慕模样,她没有再跟自己逞强。
这是花流云自己承诺的,并不是她厚颜无:耻求来的,是以,来则受之没什么不对。
待花流云抱着闲诗踏进花家大门,提前得到消息的花家已经忙活开,只等宾客齐聚、吉时到来,便可举行拜堂仪式。
其实,花流云的父母皆反对他以那种荒谬的方法择妻,但是,为了让花流云答应娶妻,只能任由他胡来,否则,依照花流云的性子,即便他们把姑娘娶进来,他也断不肯跟姑娘拜堂。
人的容忍度皆是有限的,他们的宝贝儿子因孝心已经容忍了他们五次安排,绝对不会再容忍第六次。
第一个迎面急匆匆冲赶来的是花流云的奶娘,乃花家唯一一个无条件宠溺他的长辈。
奶娘手里甩拿着一块大红色的鸳鸯喜帕,奔跑着的时候,喜帕像是一朵有生命的花儿,一会儿绽开,一会儿闭拢,间或露出鸳鸯图案,动静相宜,煞是漂亮。
乍一站定脚步,奶娘便将整块喜帕蒙到了闲诗的头上,将她的脸完全遮盖,嘴上又气喘吁吁道,“阿呦呦,赶紧遮起来,新娘子在拜堂之前可不能随便被人看到。”
花流云不悦地蹙眉,继而立即俯首,一口咬在喜帕上,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位置隔着喜帕正好对准了闲诗的嘴唇,甚至若有若无地咬到了些许,惹得喜帕后的闲诗瞬间脸红如霞,暗骂他可恶。
然而,花流云似乎并不是为了调嬉闲诗,咬住喜帕瞬间的瞬间,他便使力使喜帕脱离了闲诗的脸蛋,将喜帕无声地朝着旁边一口吐去。
奶娘虽满脸嗔怪,但好在眼疾手快,迅速将往地上掉落的喜帕接了个正着。
不等奶娘开口,花流云便一脸不赞同道,“又不是丑八怪,为何不能随便给人看到?莫非,不吉利?”
奶娘张了张嘴,没有吐出只言片语,却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示默认。
“呵,”花流云冷笑一声,“奶娘难道忘了,我那五任前妻皆是顶着喜帕进门的,可结果,吉利吗?”
一句话,成功将奶娘给问住了。
奶娘面色极为难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劝说。
“吉利不吉利,不是喜帕这些外在的东西能够决定的,而是要看……”花流云一边说着,一边将眸光移至闲诗泛红的脸上,顿了顿,沉沉地吐出最后一个似有千斤重的字,“人。”
第008章 最最漂亮()
闲诗的心不由地咯噔一下,此刻花流云看着自己的眼神深邃如海,像是噙着千言万语的期待。
她感觉得出来,他大概是在期待,她能够信守承诺,千万别像他那五任前妻一般,给他戴上第六顶绿帽。
两人还没有来得及组建感情,是以她没法对此立即表态,只能以诚恳的眼神回视他。
不管将来他如何待她,不管他们将来相处如何,她一定不会让他戴上绿帽。
她最大的期待不过是不要嫁给杜有,而花流云最大的期待可能是别再被戴绿帽,是以,以大期待换大期待,这是她最最感恩于他的时候,所能够作出的最大回报。
忽而,花流云邪邪一笑,盯着闲诗泛红的脸颊,不解道,“你的脸怎么红了?”
男人黑眸里盛满戏谑的笑意,闲诗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他就此看穿,连忙解释道,“方才被喜帕盖着,闷到了。”
花流云低低一笑,看了对面的奶娘一眼,对闲诗道,“这么说,你也不喜欢被喜帕蒙着了?”
对此,闲诗其实无所谓,但嘴上却不受控制地轻声配合他道,“嗯。”
花流云朗声大笑,“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麻烦奶娘把这碍眼的喜帕扔了吧!”
奶娘一脸为难地轻揉着手里的喜帕,劝导道,“少爷,我的好少爷,有些规矩能破,有些规矩破不得,还是戴上喜帕吧,别让人看成笑话。”
“这般标致的新娘举着灯笼都难找,谁敢有眼无珠看成笑话?我偏得让大家都看看清楚,让他们尝尝只能看不能碰的滋味,眼谗死他们。”
两人虽未拜堂,花流云显然已将闲诗看成了自己人,且将她当成自己莫大的收获与骄傲。
他的这番言行看在闲诗眼中,不过是想向世人证明,自己选择的妻乃世上最好,绝对不会再让他蒙羞。
闲诗一边嘴角暗暗地搐着,一边对花流云颇为同情。
不知他究竟出了什么问题,竟然使得五个女人前后都背叛了他?
也许,这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不值得托付终身,但对她而言,他绝对是比杜有更好的选择。
听闻花流云抱着新娘回来,陆续有家丁跑过来观瞻,可是,众人皆被奶娘凶狠的眼神威胁,不是不敢再上前,就是低垂着头不敢轻易再看。
花流云抱着闲诗朝着家丁们的方向走过去几步,大大方方的将怀里的人儿展现在众人眼前,声音宏亮道,“都给本少爷抬起头来,仔细瞧瞧,你们的少奶奶漂不漂亮?”
毕竟是花家的家丁,迟早都会认识,闲诗没有像在江湖楼外那般害羞与扭捏,神情淡定地朝着众人一一掠望过去,脸上噙着和暖的微笑。
不知在这些家丁的眼中,她分量几何?
在家丁们眼中,能够被少爷选中的姑娘,定然气质非凡,非但在仪容上要超越前几任少奶奶,尤其在德行上有较高的造诣。
在此等心态铺垫之下,家丁们看向闲诗时,自动忽略掉了她的穿着,而更注重通过看她的容貌与神韵,能否就此判断出她是不是一个恪守本分、耐得住寂寥之人?
待众家丁近距离地看清闲诗的容貌时,无一不是暗吁了一口凉气,他们一边慨叹少爷眼光独到,一边慨叹闲诗的漂亮与众不同,既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遗世独立之感,更有一种让人徒生安定的不落俗套之味。
虽然他们无法预见将来,但他们一致觉得,少爷此次亲自出马,定然是选对了人。
不过,除一人例外。
在他眼中,少爷娶进来的少奶奶,注定逃不过红杏出墙的命运。
花流云将家丁们的神情一一尽收眼底,勾了勾薄唇,佯装不耐烦道,“问你们话呢!都傻了?”
众家丁这才惊觉没有及时回答少爷的问题,其实,他们不是故意不回答,而是全都不约而同地分了神。
反应过来之时,众家丁连忙异口同声地回答,“漂亮!”
“错!大错特错!”
花流云不屑的口吻让家丁们怔得浑身直冒冷汗,谁都想不明白,难道少爷欲让他们回答新少奶奶不漂亮?
但是,新少奶奶明明很漂亮……
并且,在少爷极为稀罕的眼中,明明也诠释着他所挑选的妻漂亮到无人能及。
就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花流云用他那朗丽清亮的声音,一字一顿道,“她不是漂亮,是最最漂亮。”
众人呆滞稍许,随即哭笑不得地齐声道,“是,是,是最最漂亮。”
被花流云打横抱着的闲诗浑身一阵轻微的哆嗦,清晰地感觉到,因为花流云这话,自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男人,还敢再恶心点吗?
候在一旁的奶娘趁机插嘴道,“少爷想不想让少奶奶锦上添花,从最最漂亮变成最最最漂亮呢?”
闲诗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被顺带利用上了。
花流云俊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向奶娘,容许她继续说下去。
知花流云者,莫过于奶娘。
奶娘已经想明白了,今日的少爷不喜欢被所谓的礼数制约,是以,倒不如换一种他喜欢的劝导方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况且又是人生大事,想必少奶奶跟所有姑娘一样,希望穿得红火喜庆地出嫁。”奶娘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看向闲诗,问道,“少奶奶,你想不想穿着漂亮的嫁衣跟少爷拜堂呢?”
言外之意,喜帕不戴就不戴了,但嫁衣还是穿上为妥。
奶娘早就知道,按照少爷的择妻方式,恐怕被选中的姑娘根本来不及回家置办嫁衣,是以早早便为新娘做好了一切准备。
立时,所有人的眸光皆朝着闲诗齐刷刷地望来。
第009章 洗个鸳鸯()
一种无形中的压力如飓风扑面而来。
众目睽睽之下,闲诗觉得既突然又无奈。
对上奶娘精明又殷切的眸光,闲诗微微勾了勾唇。
今日顺利拜堂之后,她便真能成了这花府的少奶奶,而这奶娘一看便知在花府有些地位,是以在这种初来乍到的时候,她最好不要轻易得罪。
不过是穿不穿嫁衣的问题,花流云又没反对,她顺着奶娘也无不妥。
况且,平心而论,虽然今日她所嫁的并非她的意中人,但若一嫁便是一生,她也想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若能跟平常出嫁的姑娘一般,身上穿起喜庆的嫁衣,脸上搽上漂亮的胭脂,她定然也是欢喜的。
于是,闲诗望向正一眼不眨瞧着自己静等答案的花流云,干脆利落地回答,“想的。”
姑娘家的小心思跃然脸上,花流云不自觉地眸光宠溺道,“依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花流云已经完全被闲诗所臣服,是以才对她百依百顺,众家丁不免唏嘘不已。
这些年来,少爷与前五任妻子的相处他们皆看在眼里、议在嘴上。
对那五任妻子,少爷惯常是冷落、厌恶的,何曾如此奉若珍宝地稀罕过?
奶娘心愿达成,喜不自禁道,“事不宜迟,少爷少奶奶赶紧回新房歇息,我先走一步准备。”
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奶娘越跑越远、略微笨重的身姿,各自莞尔。
待花流云抱着闲诗走进翠竹居的新房时,奶娘非但给闲诗提前准备好了嫁衣、胭脂水粉之类,还让人准备好了一桶热气腾腾的沐浴水。
不等花流云开口,奶娘便兴致勃勃地讲了一大通新娘在拜堂前沐浴的好处,只是这一次,花流云的反应与之前截然不同,既没有立即反对,也没有立即顺从。
花流云邪里邪气地朝着奶娘坏笑道,“既然沐浴有那般多的好处,作为新郎的我如何能置身事外?时间紧迫,我们这就随奶娘的意,一起洗个鸳鸯浴如何?”
这话好像问的也有闲诗,但花流云却并没有看向闲诗,显然根本就不是在征询她的意见。
闲诗心中排斥地暗道:谁要跟你洗鸳鸯浴?你自己去找只鸭子来洗吧!
闻言的奶娘脸色顷刻间红白交织,一时间舌头打结,错愕、尴尬到了极点。
少爷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敢说敢做,新娘又长得惹人怜爱,若是两人在拜堂之前果真洗起了鸳鸯浴,恐怕这新房的门该一直关着不许任何人打扰了。
到时候,他们哪里还会有暇去参加所谓的拜堂仪式……
缺席拜堂仪式并非丢人之事,但若是被外人知道,两人究竟因为什么原因而缺席,那丢的可不光是少爷的脸面,更是整个花家的脸面!
甚至,老爷那身在宫中位居贵妃之首的妹妹恐怕都会因此遭殃。
是以,这极有可能害惨花家的鸳鸯浴定然洗不得。
对于花流云的提议,闲诗表现得一脸淡然,因为她认定花流云不过是故意跟奶娘唱反调罢了。
只是,当花流云抱着她径直朝着浴桶走去的时候,她的心惊得“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不自觉地紧紧咬住唇瓣,闲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花流云。
花流云索性将邪里邪气的笑对准了她,且故意沉声问道,“是不是跟我一样很期待?”
男人的眸光深邃、肆意而又叵测,声音厚重性:感,充满难言的诱祸,闲诗的脸颊被红晕薰染,连忙撇开眼避开,将眸光投在霭霭的雾气之上,恼得半天不肯吭声。
花流云低低一笑,忽地转身望向奶娘等人道,“你等还不回避?都等着长针眼呢?”
原本等着伺候闲诗的丫鬟们全都羞赧地朝着门外跑去,只剩奶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内。
奶娘的眼珠子一番骨碌转动,猛地朝着那些开溜的丫鬟厉声骂道,“跑什么跑?都给我站住!回来!”
几个丫鬟生生顿住脚步,不解地朝着奶娘望来。
“咳咳……”奶娘有些脸红耳燥地继续骂道,“浴桶里的水凉了,全都给我倒了!”
丫鬟们面面相觑,浴桶里的水明明还冒着腾腾热气,怎么可能凉呢?就算凉了,添置热水便可,哪需要将水全都倒了?
似是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