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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慕青使劲地摇了摇头,后又拼命地点了点头,半饷才说道,“你们千万别过去,别过去!”
“究竟你看到了什么?”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即便问询的人里头有景东柘,但这一次朝慕青一点儿也没有兴奋之色,而是目光涣散道,“千万别过去。”
她越是不说明理由,越是只重复着一句怪异的话,越是引人前去探看。
李裕如胆子极大,拍了拍胸口道,“女人天生就是胆小鬼,我去瞧瞧,怕只是看见了老鼠蟑螂之类,大惊小怪。”
朝慕青没有力气跑过去阻止李裕如,却用尽全力似的大喊一声,“李太医,求你,求你了,别过去。”
这女人一直喜欢与自己针锋相对,这会儿居然用这种祈求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李裕如觉得很不习惯,道,“我偏要过去怎么样?除非,你叫我三声爷爷?”
若是平日,朝慕青早就气得火冒三丈,怎么也不会屈从妥协,但这一次,朝慕青毫不犹豫地叫喊道,“爷爷,爷爷,爷爷!”
“长公主,你……”李裕如有话在先,既然朝慕青都叫了爷爷,他一时间也不好意思走过去了查看了,但是,对于不远处的秘密,他还是很好奇很好奇。
幸好,景东柘已经一声不吭地朝着朝慕青方才走过的地方快步走去。
朝慕青看见景东柘离去的身影,抬起无力的手臂,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这个男人,她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是叫不回来,阻止不了的,不然,她也不会一个人孤独了那么多年。
第285章 血浓于水()
只有景东柘一人朝着茫茫前方走去,其他的人皆在原地等待,面色紧绷但还显镇定,只有朝慕青浑身颤抖着软倒在朝塍的怀里,眼眶含泪地摇着头,想要阻止却力所不能及。
闲诗一眼不眨地紧盯着景东柘的背影,并没有特别大的担心,因为她心里清楚,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应该不是什么危险,而只是较为震撼的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相信景东柘很快就会给出交待。
片刻之后,景东柘的身影已经不见,也没有返回的脚步声,朝慕青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地抱着朝塍,似乎很不想面对接下来景东柘将来宣布的事。
“李太医,请你过来一下。”景东柘的声音从不远处突然传了过来。
在安静诡异的氛围下突然发声,李裕如着实被吓了一跳,手指着自己的脸,以眼神询问闲诗。
闲诗确定地朝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赶紧过去。
李裕如蹙了蹙眉,心里闪过一丝疑虑,但双脚还是毫不犹豫地朝着前方迈去。
景东柘叫他肯定是需要帮助,而这帮助又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景东柘顾忌到朝塍抱着朝慕青不方便,所以叫唤了他,一个是:在那未知的地方,有一件未知的事情需要他专业的帮助。
他的专业是什么?自然是治病救人。
可是,在这个重重设卡的地下洞穴中,还会有其他人?要不是景东柘自己受伤了,譬如中毒,要么是有什么奇怪的药材之类,等着他去辨识。
等李裕如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一直在沉默观望中的朝塍站不住了,“曦儿,照顾好姐,爷也过去看一下。”
闲诗乖巧地点了点头,正准备将朝塍怀里的朝慕青搀扶过来,原本像是睡着的朝慕青突地瞪大眼睛,紧紧地抱着朝塍道,“你别过去,千万别过去!”
朝塍眸光沉沉地望着她湿润慌乱的眼眸,问道,“他们都能过去,为何我过去不得?”
“谁都能过去,就是你我不能过去。”朝慕青瘪着嘴,倔强地盯着朝塍片刻,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过去吧,毕竟你胆子比我大,承受能力也比我强,但能不能等他们两个回来了你再过去?这里就留下我跟景曦两个女人,我害怕,阴风阵阵的。”
虽然这地下洞穴中气温格外冷寒,但毕竟是四面有石壁遮挡,并不容易感受到有风吹来,是以朝慕青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夸张,她口中的阴风应该是来自于她恐惧的心。
朝慕青很少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如此脆弱失态的一面,朝塍其实也放心不下她,便答应了她的要求,站在了原地没有动。
三个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脚步声从远及近地响了起来,景东柘与李裕如双双面色凝重地并肩走来。
待停下脚步,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李裕如开腔,道,“那儿有张寒冰床,床上躺着一个女人,死去的女人,据微臣初步判断,女人过世的年岁跟殿下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李裕如这话让人听了心生奇怪,若是那女人已经死去二十年,他为何不直接说二十年?反而要拿她死去的年岁与朝塍的年纪作比?这样不是显得很不吉利吗?
顿了顿,李裕如不适地轻咳一声,继续道,“而且,那女人的相貌,居然与当今皇后娘娘长得一模一样。”
闻言,朝塍的眼神陡然一沉,探寻地望向身旁的朝慕青,朝慕青瘪着嘴,肯定地点了点头,并且补充道,“只是,她比母后要年轻起码二十几岁,就像是母后年轻时的模样。”
朝塍突然拉住朝慕青的手,大步朝着前方走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是亲眼去看一看。
明知那里躺着一个死人,还要跑过去看一看,闲诗是没有那个好奇心的,相反,她还有些害怕。
景东柘揽住她的肩膀道,“别害怕,哥陪着你。”
李裕如的好奇心却比闲诗要重许多,正准备再走过去看一看,景东柘叫住他道,“李太医,请暂时将空间留给他们姐弟。”
如此,李裕如便配合地停下了脚步,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说,那个女人跟皇后娘娘是什么关系?”
既然已经死了有二十年左右,这个女人若是活着,如今与皇后娘娘也是差不多年纪。
闲诗一脸茫然地望着景东柘,见哥哥不吭声,便猜测道,“莫非是皇后娘娘的姐妹,还是孪生的?”
另一边,朝塍与朝慕青并肩站在女人所躺着的寒冰床前,谁的面色都是惨白一片。
李裕如说得没错,寒冰床上躺着的年轻女人,跟他们的母后长得一模一样,姐弟俩相差两岁,在他们最初的记忆中,母后便是长得这般模样,然后,慢慢地在岁月的磨损中,一点一点地老去。
但母后许是养尊处优,又吃斋念佛的缘故,比起一般女人,要显得年轻许多,并不显老。
而这个躺在寒冰床上看似鲜活实则已经死亡多年的女人,让姐弟俩的心不断地剧烈跳动,一刻也无法平静下来。
不知为什么,虽然这个女人已经死去,一动不动地不会说话,但是,姐弟俩不约而同地觉得,她就是他们的母后,而不是其他人。
这种感觉自然是错误的,因为他们的母后早就没有这般年轻,前几日他们还见过母后。
朝慕青第二次站在这个女人的面前,已经不像第一次那般恐惧了,她不断地安慰自己说,不过是一个跟母后长得极像的女人,有什么可以害怕恐慌呢?
姐弟俩谁都不敢去触碰寒冰床上的女人,直到朝塍要求道,“你不是擅长易容么,仔细看看,她是不是易容所致。”
朝慕青虽然很是害怕,但因为内心充满探求,渴望背后的真相,便强忍着害怕,不断地告诉自己,就将她当成亲爱的母后好了,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番检查之后,朝慕青本就煞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败,哆嗦着唇瓣道,“她没有易过容,这就是她本来的容貌。”
顿了顿,朝慕青又莫名不安道,“据我所知,母后只有兄弟,没有姐妹,就是堂妹表妹这种也是一律没有的,这世上怎么会存在一个跟母后一模一样的女人?”
朝塍紧抿着薄唇,盯着寒冰床上的女人,冷声道,“这世间无奇不有,存在跟母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并不稀奇,令人费解的是,她为何会在皇宫,还是在这隐秘的地下洞穴?是谁将她放在了这里?”
朝慕青顺着朝塍的话,仔细地想了想,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他们的父皇,“难道是父皇?”
闻言,朝塍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而是更紧地抿着薄唇,陷入了沉思。
他的脸色已经从白转为黑冷,不像是生气,而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怖的事,不敢道出。
“据我所知,我们的母后在嫁给父皇之前,曾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除了喜爱看书,并无其他特长与爱好,但自从我懂事起,从未见过她看过书,相反,曾经她无所涉足的某些领域,她却堪称精通,譬如易容术。”
朝慕青瞪大眼睛道,“你调查过母后?为何要调查母后?”
朝塍定定地看着病床上的女人,沉默着没有回答。
朝慕青将他的话再回味一遍,更加震惊道,“皇弟,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母后不是我们的母后?而是……是……假冒的……”
朝塍仍旧不吭声,朝慕青便自言自语道,“是呀,若非我比你大两岁,真要怀疑你不是她亲生的了,因为从小到大,她对你都是冷冰冰的,甚至还打过你骂过你,但是,她对我,却好到不可思议,甚至将她引以为傲的易容术倾囊传授给我,让我无法怀疑自己不是她所亲生。”
“照你的怀疑,母后如今所拥有的那张脸,其实是易容后的,她原来的容貌并不是那般?难道,我是她亲生的,但你,却不是她亲生的?比如是她偷龙转凤弄来的?不对呀,我的相貌更像父皇,而你的相貌则更像母后……哎呀,乱了乱了,你倒是说句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塍握住朝慕青的双肩,从怀里掏出一块锦帕,将女人的脸轻轻地盖住,“这件事,还是留给父皇处置,若是连他都分不清枕边人真假,我们怎么分得清母后的真假?”
朝慕青点了点头,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不行,若是将这个女人的事告诉父皇,依照父皇的性子,到时候会不会将景东柘、李裕如灭口之类?”
朝塍眸光有些沉痛道,“我会先试探一下父皇,若是他明知母后有可能是假也不愿意过问,那这个躺着的女人,便没有必要让他知道。但若是他对母后还有情意,甚至是很深的情意,这件事必然会众人皆知,是以你完全不必担心。”
“嗯,你做事,我放心。”朝慕青想了一会儿,眼神极为忐忑道,“希望这个女人只是跟母后长得像而已,跟我没有关系。”
朝塍却不以为然,“你看着她的时候,有没有比看着母后感到更亲切?”
这是朝塍的感觉,看着母后的那张冷脸,他只觉得永远也走不进她的心,而她也走不进他的心,但这个女人,尽管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但那浑身散发出的光华,让他的整颗心都悸动起来,仿佛两人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联系。
第286章 直奔床榻()
等朝塍与朝慕青返回到闲诗几人面前时,脸上再无任何异常,尤其是朝慕青,脸色平静得像是从来都没有哭过。
交待了一声将此事守口如瓶,朝塍便与景东柘开始寻找离开这儿的机关。
这里的空间虽然最大,但找出机关所用的时间却用得最短。
但这一次,四周并没有开启什么石门,而是像入口那般,在众人的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圆坑,只消用轻功跳上去,便能离开这儿了。
离开之前,朝慕青与朝塍不约而同地朝着女人躺着的位置深深地看去一眼,继而头不再回。
五个人,没有谁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虽然每个人都饥肠辘辘,但这会儿在面临离开时,却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在不长不短的时辰里,他们相依为命,共同努力,舍己为人,始终坚信一定会找到出路。
在诡异的氛围中,李裕如以玩味的口吻率先出声道,“我先上去打头阵,万一有什么不好的情况,你们就别上来了,躲着为好。当然,放心,我会把食物给你们砸下来的。”
这里是皇宫,这几人的身份又极是特别,出去之后又有谁人会阻拦?李裕如自然是随口胡说的,但是,听在朝慕青与朝塍的耳朵里,却别有了想法。
若是出口的地方就在……
“哦,在我出去之前,有件憋闷了很久的事必须要交待一下,否则我良心难安呐。”李裕如本已经打算腾身而起,忽地又转过身来,一脸讪笑地对着众人道,“其实那个石盘,我并没有闻到任何血腥味,更别提什么雏子血了,估摸着是液态的东西即可,譬如……唾液。当然,也不定,或许它只接收女人的血液。”
闻言,朝慕青第一个愤慨出声道,“李裕如!你是打着主意想放我的血是不是?”
李裕如干咳一声,愧疚地看了眼闲诗,还算实诚地回答,“没错,但没想到会连累到太子妃,真是抱歉。”
朝慕青既愤怒又不解道,“当你算盘落空的时候,为何没有说出真相,阻止景曦放血?”
李裕如躲开她逼视的眸光,道,“鬼使神差的,就是没有阻止,等想阻止时,石盘开始动了,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究竟那石盘需要的是血,还是其他的液体都可。”
这件事原本他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反正该破的机关都已经破了,就算他歪打正着也行,但因为流血的人是闲诗,李裕如已经良心难安了很久。
当然,他完全可以私下里跟闲诗道歉,但是,他突然觉得,或许当场说出来,接受其他人的谴责,他内心的愧疚更能减少一些。
虽然李裕如感受到来自于景东柘以及朝塍的眸光带着浓烈的杀气,但他尽量镇定地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对不住的人是闲诗,如今说出来了,心里已经舒坦多了,就不知道闲诗会不会原谅他?
见李裕如定定地望着自己,闲诗已经朝着他飞去了好几个白眼,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李裕如瞎扯的一个谎言,她差点曝露了自己还有清白之身的真相。
不过还好,只是哥哥知道了真相,其他人并不知情。
所以,闲诗对李裕如的不满与生气也就稍稍一会儿,很快便消散掉了,也许,正如李裕如所说,也许他也是歪打正着,那石盘真正需要的,只有雏子血。
摆了摆手,闲诗佯装不耐烦道,“反正鲜血也是液体的一种,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快上去吧,再不上去,万一机关突然毁了可就后悔莫及。”
李裕如黑眸里闪过一丝欣喜,闲诗会说出这番话,说明她已经原谅他了,并不计较他所开出的玩笑。
“谨遵太子妃命令。”话落,李裕如便飞腾起来。
没一会儿,上头传来李裕如的声音,“上来吧,一切太平。”
其余四人先女后男地一一上去,待五人全都落了地,并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是在哪里。
五人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极为偏僻的位置,但附近有围墙,说明这地方是在某处宫殿。
李裕如环视一圈,望着朝慕青道,“这里是哪里,不会是传说中的冷宫吧?”
朝慕青面色微白,与朝塍对视一眼,道,“先把这个暗道关了,我们再悄悄离开这儿,不要告诉任何人,这里有入口。”
景东柘默默地将暗道关闭,然后跟着朝慕青,离开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至始至终,闲诗都不知道,所在的地方究竟是哪儿,但李裕如和景东柘,很快便猜到,那儿应该是坤宁宫,即皇后所在的宫殿一隅。
五人走了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