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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皮厚,闲诗站起身,准备出去走一走,朝塍跟着站起身,几步追上闲诗,揽住她的肩膀道,“外面风大,跟爷回房休息。”
闲诗本不相信外面风大,但当两人走出门外,果真大风真真,吹得人直打哆嗦,有一种要下雪的感觉。
被朝塍强行揽着回到了寝房,闲诗问道,“你今日不用出门?”
“你不是怕孤单寂:寞么?爷腾出半日陪你,可高兴?”
闲诗白了他一眼,真想回答说不高兴,但是,对上他颇含威胁的眼神,终究是刹住了口,假惺惺道,“十分高兴。”
哼,十分高兴才怪呢。
还没走到床榻,朝塍便突然将闲诗打横抱了起来,吓得闲诗大惊失色,朝塍却一脸平静道,“你身子不便,爷又患了风寒,哪怕再想对你如何,也不能如何,你在害怕什么?莫非你是在期待什么,是以才害怕?”
闻言,闲诗浑身立即放松下来,面色却极为难看道,“若是别人不打招呼突然把你这般抱起来,你能不吓个魂飞魄散试试?”
朝塍蹙了蹙眉,一本正经道,“爷等着你有一天把爷吓得魂飞魄散。”
闲诗气结,她的力气恐怕永远都不会大到足以抱得动他,除非两人老态龙钟,他瘦成麻杆,而他胖如水桶。
麻杆与水桶的念头一出,闲诗心中便咯噔一下,她真是疯了傻了,居然会想到两人年老后的模样,她与朝塍这夫妻,哪里能走到那么长远?
朝塍将闲诗放到床上,随即便睡在了她的身旁,让被子将两人一齐裹住。
男人那好闻的花茶香袅袅地入心入肺,闲诗敏感地微微挣扎了一番,愤怒道,“我不睡觉,要睡你一个人睡,放开我,让我起来!”
“那麻烦你把爷哄睡着了再走。”
话落,朝塍便闭上了眼睛,逐渐呼吸均匀起来,但闲诗知道,这人老奸巨猾的,肯定没这么快入睡,他又不是三岁孩童,她才不会哄他。
闲诗大睁着眼睛,气呼呼地瞪着朝塍,他身上的气息刺激得她心烦意乱,只想尽可能地远离他。
此刻是白日,她可以更清楚地看见他眼罩之外的面部感官,细腻的肌肤,精巧的鼻与嘴,拆开了看,让她身为女人竟也有些自叹不如。
闲诗的手有些发痒,很想伸过来掀开他的眼罩看一看,他究竟长得是何模样?
不论他被眼罩遮住的地方,是丑陋还是俊美,她都好奇得想要知道真相。
但闲诗不至于自不量力,恐怕她手还没有碰到他的眼罩,朝塍就会睁开眼睛,阻止她的动作。
不给她看她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并不稀罕呢。
她也不会跟他提出看他面部全貌的要求,免得让他误以为,她对他生出了兴趣。
第267章 夫唱妇随()
明明是不想睡的,且一直睁着眼睛发怔,但不知是不紧不松地贴着朝塍的缘故,还是两人共处被窝的缘故,被窝中温暖如春,逐渐是令闲诗在不知不觉中沉睡过去。
一个多时辰之后,闲诗突然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睁眼,便感觉自己的右手并不在被窝中,而是在别人的手上,且有着细微的动静。
感觉到从烫伤的手指上传来的沁凉,闲诗顿时明白了,睁开眼睛,果然看见坐躺在自己身旁的朝塍,正在专心致志地给她的手指擦拭药膏。
心中微微一动,但闲诗还是迅速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看也没看他一眼,低着头便下了床。
在她喝水的工夫,朝塍走到她身旁,从背后将她轻轻抱住,竟口出撒娇之词道,“爷也要喝。”
闲诗浑身打了一个冷颤,只觉得身后的男人定然是被恶鬼附体,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虽然闲诗并不想给他倒水喝,但若是不倒,或者跟他理论,只能增加他这般抱着自己的时间。
于是,闲诗索性默不作声,用她较为笨拙的左手拿起茶壶,将茶水倒入一个杯子之中,再端了起来。
朝塍从她身后伸过一只手,接过茶杯,送至唇口缓缓喝尽,放下茶杯,他便缓缓松开闲诗,道,“爷带你去见个美人。”
“美人?”闲诗暗忖着,莫非是他以前的相好之类?
“是,绝顶美人,与你是一种不一样的美。”谈及那个女人,朝塍似乎兴致勃勃,哪怕他同时也肯定了闲诗的美,但闲诗不知怎地,听了之后感觉心里闷闷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估计是午睡的时候被他抱着的缘故。
但闲诗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她在哪儿?”
“她也住在宫里。”
朝塍此话一出,闲诗莫名吓了一跳,这男人真是胆大,竟然将自己的相好藏在宫中,便于他近水楼台。
只是,若那女人真是他喜欢的,为何不收纳于东宫呢?难道那女人由于身份等原因,不能收纳东宫,或者已经是别人的女人?那可真是太恐怖了。
朝塍瞥见闲诗的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由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拉住她的手往外走道,“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闲诗虽然没有能够甩开他的手,却竭力止住脚步,问道,“她是你什么人?不说清楚我不去。”
朝塍蹙了蹙眉,“她是什么人对你而言很重要?”
“不怎么重要,但我并不喜欢见陌生人。”
朝塍暗忖了一会儿,如有所思道,“虽然你之前并不认得她,但你们之间,并不算陌生人,将来恐怕还有更亲近的关系,爷带你去见她,不只希望你们和睦相处,还希望你们可以成为好朋友。”
亲近的关系?和睦相处?好朋友?
闲诗越听越气,哪个女人真心愿意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和睦相处倒还可以勉强,但要变得亲近,甚至成为好朋友,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不知是不是心中气盛的缘故,这一次闲诗奋力一挣,居然成功挣掉了朝塍的手,紧接着,闲诗情不自禁地狠狠推了朝塍一把,或者说是重重地拍打了他一下,几近怒吼道,“别做白日梦了,你可以强迫我嫁给你,强迫我跟你同床共枕,强迫我许许多多不愿意的事,但是,休想勉强我跟她亲近!还和睦相处,做朋友?你当逗弄无知孩童呢?”
朝塍不知闲诗为何会变得如此愤怒与激动,主动拉住她的双手,却抓了空,“曦儿,爷知道做朋友这种事情得看感觉与缘分,但你还未与她见面,为何如此妄下结论?也许见了面之后,你们能相见恨晚呢?她虽然年纪比你大一些,但性子极好,很容易相处,跟她在一起你会觉得开心。”
相见恨晚?
这男人不断地抬高那个女人,是在来与她作比较,将她比到地底下去吗?既然他眼中的那个女人那般好,为何要娶她进来?即便是不能给那个女人名分,又有什么关系?那个女人若是爱他,想必不希望他娶别的女人进来当太子妃。
闲诗转念又一想,莫非朝塍娶她进来就是来当摆设,摆给那些有心之人看的?让他们以为太子殿下喜欢的心爱的女人是她,而那个女人便不至于站在被人瞩目的风口浪尖?
强忍着没有拿出拳头去砸朝塍,闲诗一边气得胸口起伏,一边怒声道,“凡是与你有关的人,我都讨厌,不可能与他们和睦相处,更不会与他们做朋友!”
见朝塍还是一脸纳闷的模样,闲诗突然心生悲凉,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是聪明的,明事理的,虽然很多时候喜欢对她使坏,占她便宜,但其实他什么都懂,而正是因为他什么都懂,所以才能掌握许多办法来欺负她。
而今日一看,这个男人根本就没她所认为那般聪明,反而有时候笨得要死,虽然他不是女人,难道连女人最基本的心思也了解不透吗?
为了让这个男人开窍,不再强行带着自己去见那个女人,闲诗索性决定打一个比方道,“若这世道不是一夫多妻,而是一妻多夫,譬如我娶了你与花流云,请问你愿不愿意跟他亲近,与他和睦相处,跟他做好朋友?”
若是平日,闲诗没来由地假设她娶了朝塍与花流云,朝塍肯定生气,因为在他眼里,凡是她提及花流云,就有怀念他的嫌疑,但此刻,朝塍愣了愣,突然领悟其中的道理之后,非但没有半点生气,反而猛地将闲诗整个抱进怀里,嘴角大扬。
虽然朝塍并没有发出畅快的大笑声,但剧烈抖动的身躯已经完全出:卖了他心中正在狂笑的事实。
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在笑?难道他在笑自己的假设很可笑吗?为什么他就不能设身处地地替自己想一想?
哪怕闲诗心中的愤懑越积越多,但在朝塍不停歇的剧烈颤动之下,那些愤懑似乎被颤掉了许多,让她真是又气又急,气的是这个男人到现在了还不开窍,急的是她怎么达不到实该生气的地步?
闲诗开始在朝塍的怀抱里挣扎,但她能够挣扎的幅度远远比不过他身躯所剧烈颤动的幅度,与其让挣扎在颤动中淹没,不如不作徒劳的挣扎。
等朝塍的颤动从急到缓、从猛烈到轻柔,直至缓缓松开,闲诗知道,这男人终于是笑够了,随即,耳边传来朝塍忍俊不禁的询问声,“曦儿以为,爷带你去见的女人是你的情敌之类?”
情敌?在闲诗眼中,情敌是与她共同爱慕的对象,但朝塍并不是她爱慕的对象,是以,即便那个女人爱慕朝塍,也不能算是她的情敌。
于是,闲诗不屑地冷哼一声,“我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敌人,那是你的老相好,与我无关。”
“老相好?”朝塍嘴角猛烈地抽了抽,“若是爷在你之前有老相好,还那般认可她,怎么会让你做爷的太子妃?”
“因为她碍于某种身份,不能嫁给你,而你们怕被别人说闲话,所以拿我当挡箭牌,别以为我不知道。”
闲诗的自作聪明,换来的是朝塍忍不住的低笑出声,“碍于某种身份,她确实不能嫁给爷,但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挡箭牌?爷怎么不知道?”
“装蒜。”闲诗狠狠地白了朝塍一眼,心里则更加懊恼,为何这男人如今已经知道她生气的缘由,还摆出一副他是对的姿态?实乃可恨。
朝塍再次将闲诗拥入怀中,这次是轻轻地拥入,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放得极为柔和道,“曦儿下次吃醋的时候,一定要将对象调查清楚,否则,可是会很丢人的。”
吃醋?闲诗先是被他难得柔和的声音搅得脸红心跳,继而被他这个莫须有的判定弄得气急败坏。
“谁会吃你的醋?你要不要脸?”
朝塍低笑了一声,“爷自然是要脸的,是以才不会在娶你之前有其他相好的女人藏在这宫里。别说是在这宫里,就是在宫外,也是不曾有的,只有你一个。”
听着男人戏谑中却透着真诚的言论,闲诗的心突突突地加快跳动起来,难道她误会了?
涨红着脸,闲诗气汹汹地问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朝塍在她额头上偷亲了一口,才道,“是爷的皇姐,即大承国的长公主朝慕青,与爷同父同母。不知你可有听说过她?”
闲诗本欲褪红的脸蛋唰一下涨红到了极限,甚至还在朝着极限外涨红。
如今想来,朝塍一直夸赞着的就是他的皇姐,希望与她和睦相处、亲近做朋友的也是他的皇姐。
他无心让她误会,是她自己不知怎地钻进了奇怪的牛角尖中。
怪只怪她猜错了方向。
对上朝塍戏谑的眼神,闲诗恨不能脚下有个洞可以立即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她怎么会那么想呢?她怎么会想到那个方向去呢?她不是早就从哥哥等人那儿听说,朝塍他从来就没有过其他女人的吗?
看来是她对他从来没有过女人的事并不相信,是以才会一时间想歪了,彻底想歪了。
长公主朝慕青的事,在嫁给花流云之前,闲诗便从哪里听说过一些,据说她长得倾国倾城,又满腹经纶才学,武艺更是女中豪杰,可是,在她理该被婚配的年纪,却因为她丧失生育能力,许多倾慕她的男人开始驻足犹豫……
当然,其中也不乏不犹豫的男人,但那些男人她又瞧不上,是以稍稍一个耽误,她便过了姑娘家最值得嫁的年纪,变成了老公主。
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闲诗故意不提自己想歪之事,佯装好奇地问道,“长公主现在还是没嫁人吗?”
该笑的朝塍也差不多笑够了,一边拉着闲诗开门出去,一边回答道,“不是别人嫌她不会生育,或者年纪大了不要娶,想要娶她的人或者是为了她本身,或者是为了她背后的权势,大大的有人在,但是,那些人她都不想嫁。”
闲诗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道,“是不是她喜欢的男人不喜欢她?”
朝塍眸光一凝,“你怎么知道?”
“瞎猜的。”
“你猜得对。”
闲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原来这世上充满无奈的不止她一人,譬如她没有嫁给自己真正喜欢的男人,那名冠京城的长公主不也没有嫁给她真正喜欢的男人?
但在闲诗看来,长公主比自己幸福多了,因为虽然她没有嫁给心爱之人,但也不需要嫁给不爱之人。
朝塍抓着闲诗的手紧了紧,口气突然变得有些冷冽道,“怎么,想到自己了?”
闲诗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的感觉怎地又这般敏锐了?真是吓人。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闲诗像是根本没听到一般,有些兴致地问道,“长公主住在哪儿?见了面之后,我该称呼她什么?”
朝塍看在她对自己的皇姐充满兴致的份上,回答,“私下里,跟爷一样,喊她姐就行,或者,她更喜欢你叫她慕青。”
“姐?慕青?”这两个称呼对闲诗而言,都觉得有些困难,她从来都没有姐姐,只是作为闲燕的姐姐,而她与长公主素不相识,怎么能一开口就这般亲昵地叫她?而直呼长公主的名字,更是没大没小,丧失礼仪的。
“不太好吧?”
朝塍却道,“你是爷的女人,爷喊她什么,你便跟着喊,这叫夫唱妇随。而爷让你叫她慕青,是因为她自行喜欢,因为她觉得,一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女人对她直呼其名,证明她不显老而显年轻。”
起初朝塍说长公主性子极好闲诗不以为意,如今,只是听说了她的一些想法,闲诗便对她产生了极好的印象,觉得她肯定是个很有意思的女人。
权衡了一下,闲诗道,“那还是叫她姐吧。”
若是有一日她真能跟长公主变成好朋友,变得无话不谈,或许真可以大胆地随意地叫她为慕青。
此刻的闲诗哪里想得到,她最合适叫唤长公主的既不是姐,也不是慕青,而是另有更合适的称呼。
第268章 姑姑咕咕()
闲诗被朝塍刚拉进朝慕青所在的玉宫时,还没来得及见到任何人,两人耳边便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嬉笑声。
这嬉笑声大致有两种声音混合而成,一种来自于一个年轻的女人,一种好像来自于极为幼小的孩童,女人轻盈柔美的声音与孩童稚嫩清脆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整个玉宫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仿佛处处洋溢着快乐与温馨。
朝塍看了眼闲诗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的小嘴,简单地解释道,“那是皇姐收养的男孩,唤作阳儿,四岁。”
闲诗更为惊异地瞪大了眼睛,但惊异之后再想想,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长公主多年未嫁,以收养一个孩子来陪伴自己,驱散那些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