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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既然拒绝与抗拒无用,她只能认命地接受,但有些逃避之事,能争取则争取,因为她实在是不想面对他那双可怖的眼睛。
朝塍微微摇了摇头,以磁中带哑的声音回答道,“洞房之夜,怎能错过曦儿的美?”
闲诗语噎,虽然很想对他撒一撒娇,说自己害怕之类,但是,她怎能对他撒娇,怎能在他面前示弱?哪怕她知道,只要对他撒娇,他便极有可能会心软答应。
于是,闲诗使劲地抿了抿唇,视死如归般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当闲诗还没来得及猜测他要做什么的时候,朝塍的薄唇已经如疾风骤雨般的速度覆上她的,吓得她差点心跳停滞、呼吸损失。
一如既往的,闲诗紧扣牙关,浑身绷得笔挺,却强忍着没有伸出双手去推搡他,甚至用双脚使劲地踢踹他,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谁让她嫁进来了?
很快,朝塍便攻破了她的牙关,深深地亲吻着她,但是,今晚却与以往的任何一次强吻都不同,他的力道虽然猛烈,却并不歇斯底里,算不上在发狠,反而,猛烈中蕴含着显而易见的温柔。
是的,就是那种宝贝般的温柔,闲诗哪怕不愿意承认,也清晰地感觉得到。
也许,在这个男人的眼中,曾经她不是他的谁,是以他没法安心踏实,对她就像是一个掠夺者,但如今,她已经变成了他的女人,他安心了踏实了,来日方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这种陌生的温柔既让闲诗觉得心悸,又让她浑身颤抖得厉害,仿佛身躯很快就要因为这个吻而彻底臣服于他、归顺于他。
在他不厌其烦的深吻中,闲诗僵直的身躯逐渐软化,甚至逐渐变得舒展、慵懒,哪怕仍旧被他紧紧地压制着,却像是获得了另外一种生机与活力。
闲诗明白,那是一种情潮,女人对男人的情潮,曾经,在那个错乱的夜晚,在荡漾的作用下,繁星盗也给过她更深更深的体验。
这一次,闲诗没有给予回应,也没有生出咬他的念头,虽然他欠她的,让她咬还他十次也不够,但今晚,不知出于何种原因,闲诗打算暂时不跟他计较。
但将来,该讨回的账,她定然一样一样地讨回来,甚至,还要告诉他,她就是当年被他百般嫌弃与厌恶的女孩,她倒是要好好地质问他,有没有做好倒大霉的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闲诗身上的覆压突然失去了一大半,唇舌也获得了解脱,待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男人的双手已经扯散了她的衣带,随即开解她的衣裳。
只是,朝塍的动作显得极为笨拙,仿佛对女人的衣裳结构很是陌生,解了半天才勉强找对了门路。
随着身上的遮盖愈来愈少,闲诗浑身的颤抖从轻微到距离,从缓缓到频繁。
待只剩下最后一层,朝塍暂时停住了开解的动作,俯身再次吻住她的唇,但这一次他只是稍稍地吻了吻,那吻便湿湿地往下,去往下巴、脖颈……
那轻轻的吻明明是柔柔的,软软的,但闲诗却觉得,似乎是粗麻不已的。
最后,那吻缓缓从脖颈攀爬至了她的肩膀,一寸一寸地随意移动。
不似闲诗闭着眼睛以此逃避,朝塍的眼睛一直大睁着,仿佛果真要见证最美的她。
他看她光滑的脸蛋,看她翘长的睫毛,看她饱满的额头,看她嫩粉的肌肤……无论哪一处,皆令他满意至极,只觉得越看越满意,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得血液在朝着沸腾的目标加热。
突地,朝塍灼热的眸光凝结在了一处——因为闲诗左肩上的那个又深又小的牙印。
那牙印闲诗面对了多年,早已经习以为常,但对不明就里的朝塍而言,却是一种巨大的打击与刺激。
那是谁留下的牙印,似乎不必猜测便知,除了花流云还能是谁?
浑身的热度在此刻逐渐冷却,朝塍微红的俊脸也开始变得铁青,眼神则一寸一寸地放冷,就连气息也变得缓慢而拖沓。
闲诗正被朝塍极具挑弄性的吻弄得心乱如麻,浑身不适,待他突然停下时,她便缓缓从意乱之中清醒,直至睁开了眼睛。
顺着朝塍的眸光,闲诗发觉了他停下所有动作的缘由,一颗心顿时猛地一颤。
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发现了自己多年前留下的罪孽,不知这是天意还是巧合而已?
闲诗的心跳突突突地加快,暗暗问自己道,难道今晚她就要告诉他,她就是当年那个被他欺负的小女孩?
不,闲诗很快便否定了这个设想,在她没有在他的肩膀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难以磨灭的牙印之前,她是绝对不会亲口告诉他的。
除非他聪明过人,自己猜到了。
不过,他能猜到吗?他能认出自己当年所留下的罪孽吗?
没有觉察到朝塍身上的不对劲,闲诗只当他是好奇,便启口问道,“好看吗?”
朝塍极为惊讶地抬眸,与闲诗四目相对,根本不敢相信,闲诗居然会问出这种话来,虽然她曾经嫁过,但是,如今她是他的女人,怎么在他面前问得出口,说别的男人留下的牙印好看?
“你究竟有没有脸?”不满的话脱口而出,朝塍觉得自己的牙齿缝似乎都在气得颤抖,暗忖着,或许这个女人就是故意跟自己作对。
朝塍这话对闲诗而言,跟骂“你真不要脸”具有同等效果,闲诗原本无论是面对他对她所做的过去,还是他对她所做的现在,甚至是将来,都是心平气和的,但被他如此一骂损,那些被她刻意藏起来的愤懑便油然而生。
闲诗气呼呼地瞪着他,嘴上毫不客气地回骂道,“我脸上什么都没戴,自然是有脸的,不像某些人,成天戴着个眼罩,这才叫真正没脸。”
朝塍并不在乎她回骂自己什么,而是一把捏住她左肩上的肌肤,用力地往上提了提,恨不能将那个牙印一把扯去,从此消失不见。
“什么时候留下的?说!”
闲诗肩膀上的肌肤被他扯拉得生疼生疼,寻思着他这句话,闲诗明白了,这男人非但没有认出自己多年前留下的牙印,还将罪孽诬赖到了其他人的身上,真是可笑、可悲。
冷笑一声,闲诗反问道,“显而易见的事,你不知道吗?我想这世上应该没有人比你更清楚。”
朝塍岂能体会闲诗这话中的深意,只当闲诗非但不觉得那牙印是种耻辱,反而引以为傲,一时间,心中的愤怒与嫉恨水涨船高,扯着肩部肌肤的力道不由地加大。
闲诗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一边用手去拉扯他的手,一边怒声道,“你放开!放开!”
朝塍却像是没听见似的,冷森森地问道,“你不是嫌他脏吗?你怎么能允许他这般对你?还是,你是被他强迫的?什么时候的事?”
这男人居然又问她什么时候的事,闲诗实在是不明白,什么时候的事对他而言究竟有什么重要?有什么区别?因为无论具体是什么时候,都是他所误以为的她是花流云妻子的时候。
闲诗故意装傻道,“你说的他是谁?”
朝塍闻言,黑眸里的怒火不由燃烧得更加旺盛,索性咬牙切齿道,“花流云!”
“哦,”闲诗冷笑着瞪着他,一字一顿道,“花流云脏不脏,他都曾经是我的夫君,他如何待我,都是夫妻之间最正常的事,何来强迫与不甘愿?这牙印,你不提起,我都快忘记它究竟是怎么来的了。若是你不提花流云三个字,我还以为是野狗咬的,你这一提醒,我便想起来了,那是花流云留的,没错,就是他留下的,他说,那是他在我身上留下的印记,证明他是我的男人,谁也替代不得。若是你由此觉得碍眼,嫌弃,那就休掉我呀。”
闲诗这番话充满挑衅,但朝塍只是增加了心中的愤懑,却并没有被她激怒到失去理智,一边松开捏着她肌肤的手,朝塍一边用笃定的口气冷冷道,“据爷所知,在你嫁进花家之后,一直未与他洞房,就是中了荡漾那晚,你也还是干净之身。之后,爷一直派人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对你的一言一行,你所说的那些话,似乎他并未说过。”
“你派人监视我们?”闲诗怒火中烧,万万没有想到,在她还是花流云妻子的时候,已经被他给监视了一言一行,真真是可怕。
只是,闲诗不知道,很多时候,特别是晚上的时候,是朝塍亲自在监视,还曾亲自阻断过她与花流云的亲热,防止他们洞房成功。
朝塍没有回答,却抛给她一个理所应当的眼神,气得闲诗真想打他一拳头。
但是,她的拳头虽然狠狠地打出去了,但是,却被他及时一把捏住,且一脸傲然道,“若非确知你干干净净,爷也不会娶你。”
这话听在闲诗的耳中,真真是伤人至极,若是他明知她已经与花流云有过夫妻之实,仍旧坚持娶她为妃,她或许对他会生出一丝感动与钦佩,甚至认为自己其实配不上他。
但是,他偏偏将自己真实的心思说道了出来,让她明白,原来,他也看中她的清白之身。
若是早知如此,她早该欺骗他,自己已经非清白之身,那样,他岂不是肯定就不会娶自己了?
“呵呵,呵呵,”闲诗冷笑了两声,不知道自己即将出口的欺骗还能不能挽救自己的自由之身,尝试着道,“你确定你派去的人没有打盹、开小差、上茅房的时候?我这肩膀上的牙印,便是花流云与我真正洞房的时候留下的。洞房的时候不是夜晚,而是白日。”
闲诗只是赌一赌,赌在绝大多数人的眼中,男女行夫妻之事一般都是在晚上,是以朝塍派去的人也会在晚上监视得尤为厉害,但是,很容易忽略掉白日。
果然,闲诗见朝塍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冷骇,像是已经相信了她的话,为了减少他的怀疑,闲诗继续添油加醋道,“你后悔了吧?你应该在娶我之前,找人给我验身的,其实,在与花流云和离之前,我已经不再清白,我们之间的夫妻之事,虽然不多,但也不少。”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闲诗的脸涨得通红,因为她自己都觉得羞耻,但是,为了达到刺激朝塍并且让他废黜自己的目的,她不惜胡扯八道。
生怕朝塍听出自己是在扯谎,闲诗强忍着没有开口让他废黜自己,但却对于这个结果充满期待。
此时此刻,朝塍身上还是衣冠整洁,除了有些凌乱之外,还没来得及宽:衣解:带。
阴森森地盯着闲诗的眼睛半饷,朝塍黑着脸从她身上翻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新房。
闲诗望着他傲然离去的孤寂背影,心尖儿不由地抽了抽,忍不住暗骂了一声——蠢猪。
难道他不是蠢猪吗?连自己小时候留下的牙印都不认得?就算过去了多年不认得了,难道,这么小的牙印,花流云那属于大男人的牙齿,咬得出来?
真是蠢猪一头!鉴定无误!
第259章 娶随鸡鸭()
朝塍已经离去多时,但是,闲诗纷乱的心却久久无法平静。
那些笃定的事,再一次没有按照她设想的样子发生。
嫁给花流云的时候,她以为洞房会发生,但结果没有发生,嫁给朝塍的时候,她更加以为洞房会发生,但结果也没有发生。
不是她对洞房充满期待,而是那种猜错结果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空空的,慌慌的,怪怪的。
那时花流云丢下一番决绝的话离去,她想通之后,浑身都是舒畅的,觉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但今晚,朝塍已经离去那么久了;她居然还是没有想通。
当然,闲诗明白,她久未想通的重要原因,应该是那两个未曾被朝塍认出且冤枉到花流云身上的牙印,或许还有其他,譬如,他已经知道了她不再拥有他所看重的清白之身,为何还不对她采取行动?哪怕是在言语上判给她一个死刑亦可,但是,他却简单地一走了之,真是可恶、可恨!
静谧的夜愈发深邃无声,闲诗盖着厚厚的被子,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或者说睡不踏实,没有丝毫困倦,一颗心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从几年前开始至今晚,闲诗想的全是朝塍万恶的一切,细数他的罪状,他被她骂了无数遍。
当闲诗觉得今晚她肯定睡不着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这一次,闲诗听得分明,一颗心紧张到嗓眼,是谁?是朝塍那个家伙吗?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东宫之中,闲诗宁可希望,来人是朝塍,而不是其他陌生之人。
当来人朝着自己走近时,闲诗定睛一看,立即暗吁了一口气,果然是他,只是,他又回来做什么?现在就要赶走她吗?
随着朝塍距离床榻越来越近,闲诗索性转了个身,留给他一个冷然的背影,若是他有什么话要跟她说,就这么说吧,这个男人,多看一眼便多添一层烦恼。
当朝塍在床畔站定时,闲诗却不自觉地咬住了唇瓣,同时闭上了眼睛,似乎连他投落在墙上的影子都不屑看见。
结果,闲诗既没等到朝塍下逐客令之类,也没有对她的去留问题作出表示,而是默默地躺上了床,躺在了她的身边。
虽然他没有直接钻进她的被窝,此刻两人身躯也没有直接触碰到,但只消他们其中之一稍稍动一动,便必然会触碰到。
闲诗绷直了身躯,一动不敢乱动,心里则又将朝塍骂了一顿,偌大的东宫,难道没有他就寝的地方,非得跟她这个不清白之人挤一个地方,他不嫌脏?
朝塍自躺下之后,便没有再动弹过,而闲诗也不敢贸然转身去看,一是怕不小心碰到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二是怕他误会了她,还以为她对他有什么意思呢。
闲诗的眼睛一会儿偷偷睁开,一会儿又缓缓地闭上,如此反复,身躯僵硬得像是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厚实的被子全都盖在她的身上,她不会感到寒冷,但身旁的男人身上除了穿着未脱的衣裳,未曾覆盖任何,这寒冷的冬夜,不冷?
好几次,闲诗差点将身上的被子甩过去给他一些,但在动作前,却又猛地打消念头,不断地告诉自己道:那个坏蛋,蠢猪,冻死活该,何必可怜他?
或许,他身为男人,血气方刚,根本不像女人一样畏寒怕冷,譬如此刻他什么也未遮盖,还觉得太热呢。
不知过了多久,仍旧异常清醒的闲诗耳边,传来男人均匀清浅的呼吸声,好像已经睡沉了。
闲诗撇了撇嘴,这男人果然与众不同,居然真的不怕冷,这样也能睡着?
听着朝塍那匀称的呼吸声,闲诗虽然仍了无睡意,但那颗之前焦灼不安的心,却逐渐安宁下来,仿佛寻到了什么依靠。
即便闲诗不愿意承认,也心知肚明,如今在这陌生的皇宫,她的依靠除了朝塍,还能有谁?
许久许久之后,闲诗完全可以确定朝塍是果真睡着了,而不是假装发出这种呼吸声,便小心翼翼地朝着他转过身去。
她的身躯尽量地往里面挪动,是以除了被子稍稍触碰到他之外,两人之间并无实质触碰。
红烛的烛光仍旧未灭,闲诗看见朝塍那即便戴着眼罩仍显得完美漂亮的侧脸,心像是漏跳了一拍,呼吸更是窒了一下。
朝塍的薄唇轻轻地抿成一条直线,眼罩外的鼻端、耳朵、脸颊,勾勒出若雕刻过般的俊逸轮廓,让人一瞬间移不开眼。
其实,若非他已经沉睡,闲诗何曾如此仔仔细细地看过他的脸?他那双冰冷深邃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