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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这样就成了吗?”
“那自然远远不够!”张允道:“白莲教之所以能历久而不灭,归根到底是一些贪赃枉法的官吏给他们提供了生长下去的土壤,微臣曾拷问过白莲教徒,知道他一多半都是因为灾荒或者苛捐杂税逼迫而不得不背井离乡地流民,其他的人也大抵如此。微臣陡然说一句,若是朝廷的政策能让天下的百姓吃饱饭,穿暖衣,傻子才肯附逆造反呢?”
“大胆,张允。你这是在贬斥朕吗?”万历的脸色有点不善起来。
“微臣不敢!”张允摇了摇头,诚恳地道:“不过民心思安乃是至理。只有让百姓安居乐业,那么白莲教地头头脑脑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怕是也难以说动老百姓跟他们造反,这才是灭除白莲教的根本之策!”
“那女真人呢?”看来万历念念不忘得还是夺了大明江山又诟病他的满清。
张允淡然一笑道:“这也容易,我大明百姓何其万万,只要有心,还怕他小小蛮夷侵扰吗?”
“少拍马屁,说对策!”万历不耐烦得摆了摆手,看了一眼门外道:“陶公理,且送茶水进来!”
陶公理沏好了茶水端进来,给万历和张允各倒了一盏,可没等站定身子就被万历给赶了出来,并且明令陶公理:“行宫之前十丈之地乃是禁地,擅入者杀无赦!”
一听这话,陶公理就知道这君臣二人多半是说什么要紧的机密,告退出来命四周地侍卫加紧戒备,而他也躲得远远的。
而房内的张允也道:“微臣有上中下三法。上策,朝廷下旨,赏赐些虚有其名地官职给女真的头人,再给他们些钱财,不过却要抽调他们族里的骁勇之人为我大明开疆拓土,或者戍守边疆,如此一来,打了胜仗,咱们大明朝拣便宜,若是打了败仗,死伤的也是女真人,时日长了,女真人越来越少,也就不怕他们闹出什么大乱子来了!”
“这法子不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焉知道这些蛮夷日后会不会生出谋逆之心,说其他二策吧!”万历一口就否决了这个计策。实际上这是最温和也是最有效的一个法子,此时女真还没有真正的建国,多半努尔哈赤正忙着统一女真各部族呢。
如果万历允可,张允亲去招安,以努尔哈赤在明朝当过小官的经历,说不定真会答应受大明朝的册封,而后死心塌地得为大明朝卖命,毕竟从历史上来看,万历年间地大明朝和那时候的建州女真是根本不同级别的两个存在,说是大象和蚂蚁还真不算是夸张。奈何大好的天下就被万历和继承者断送了,怪得了谁!?
张允也不想再继续申辩,而后道:“中策就是开放辽东关口,派遣商户与女真人互市,从他们哪里购入貂皮,人参,马匹等,并把咱们的瓷器,绸缎,茶叶等物倾销过去,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更是以此为手段一点点消磨掉女真人地血性,让他们堕落为只知道享乐而不知进取的寄生虫,同时,允许汉人与女真人通婚,只须经历几代人,只怕女真人尽皆为我汉人同化,到那时候女真人也就算完了!”
“此等劣民。焉能和我汉民通婚,此策也是不妥!”
张允一听这话好悬没晕地上,心说:“这个万历咋得还有也是个种族主义者呀,人家女真人凶悍无比,哪劣了?说不定引进一下女真人地基因。咱们汉人又能变的骁勇善战了呢?”当然了,这些话他也就只能在肚子里说一说,嘴上却道:“下策就是用辽人守辽土,且守且战,且筑且屯。屯种所入。可渐减海运。大要坚壁清野以为体,乘间击瑕以为用。战虽不足,守则有余。守既有余。战无不足。”
“恩,此策甚善!”万历拍了一下巴掌,高兴地道:“朕封你做辽东经略,以此策灭女真人,何如?”
张允有点无语了,心里对万历重新又进行了评价,典型的好战份子,不过对于万历的封赏却不敢接受。于是跪在地上道:“万岁大恩,张允不敢或忘,让微臣毕竟是有罪之身,实不宜当此要职,更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顾勇猛图敌。敌必仇,奋迅立功。众必忌。任劳则必召怨,蒙罪始可有功。怨不深则劳不著,罪不大则功不成。谤书盈箧,毁言日至,自古已然,惟圣明与廷臣始终之。”张允这句话地意思就是说:“是立了功劳之后,敌人必定要使反间计,散播谣言,而本国必定有人妒忌毁谤。”
他这也是在给万历打预防针,不过见万历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忙又道:“微臣想过了,此番去辽东只是想多看看那里的风物,多搜罗一些情报回来,便于日后平灭女真时用,另外,微臣有个不情之请,望万岁恩准!”
“说!”
“万岁虽取下策,然微臣以为中策以商贸之术削弱女真人的计谋也可一试,因此微臣请求万岁允可派遣商户前往互市,一来取其金银,弱其爪牙精神,二来也能以商户为耳目,多多获取女真的虚实,倘若打起仗来,也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你原本不就在这么做吗?现下又何必问朕!?”万历已经把张允查了个底掉,他那点小九九自然知晓。
“微臣惭愧,商户远行辽东路上关卡众多,每过一地必交重税,如此一来,实在不利于商户前往辽东行商,因此微臣恳求万岁能赏下一些凭证之物,给商户们些方便,作为回报,微臣原将所得利润的三成上缴万岁!”张允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行贿,而且贿赂地还是当今的天子。
不过他知道多半万历是不会拒绝的,记得金庸在《袁崇焕评传》曾经说过,万历皇帝最令世人瞠目结舌的是他的贪婪和懒惰。
做为皇帝,富有四海,但神宗所喜欢地却偏偏是对他最无用处的金钱。如果他不是皇帝,一定是个成功的商人,他血液中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贪性。
皇帝贪钱,最方便有效的法子当然是加税。神宗所加地税不收入国库,而是收入自己的私人库房,称为“内库”。他加紧征收商税,那是本来有的,除了书籍与农具免税之外,一切商品交易都收税百分之三。他另外又发明了一种“矿税”。
大批太监作为皇帝地私人征税代表,四面八方的出去收矿税。只要“矿税使”认为甚么地方可以开矿,就要地产的所有人交矿税。这些太监无恶不作,随带太批流氓恶棍,到处敲诈勒索,乱指人家的祖宗坟墓、住宅、商店、作坊、田地,说地下有矿藏,要交矿税。结果天下骚动,激起了数不尽的民变。这些御用征税的太监权力既大,自然就强横不法,往往擅杀和拷打文武官吏。
值得说一下的是司墨的父亲,也就是因为弹劾这些为非作歹地太监而被罢免了官职被迫害致死的,由此可以看出万历此人的贪婪为祸之烈。
也正是揪住了他这点不大光彩的天性,张允才胆敢公然贿赂天子。
而万历的表现也真得没有让张允失望,他竟然在沉吟了片刻后点头答应了下来,随即又道:“爱卿,我看你那炮仗作坊里所制地地雷及手雷威力颇大,何不多购些田亩,多招募些人手,有了这等利器,我大明兵丁岂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一听这话,张允的心眼一活动,谄笑道:“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吧!”
“请万岁赏给微臣一文钱!”张允一本正经地道。
万历一愣,不过他一个皇帝平时出行前呼后拥,自有陶公理这些贴身地太监付帐,哪用得着他掏钱,皱了皱眉头,竟贴身的一个锦囊里摸了一枚淡黄色的钱来递给了张允。
张允接到手里才发现这可不是铜钱,而是象牙琢磨而成,上书万历通宝四字,也许是把握的时日久了,已经变得很是光滑柔润,不过字迹却依然清晰,拿在手中很是舒服,想必是铜钱的母钱。
“呵呵,这可是好东西,万历通宝皆以此做范!”张允一乐,随后道:“今日得万岁一文钱入股,来日炮仗作坊更名为军火工厂,其中有万岁六成股份,朝廷三成,小人只占一成,恳请万岁爷给军火工厂赐名!”
万历一听,顿时乐了,他爱的就是银钱,又听自己一文钱就能换了这许多的股份,来日军火工厂作大,只要兵部花十两银子买军火,那他就能得六两,这可是公道的买卖,底下的言官就算想要说他:“陛下爱珠玉,民亦慕温饱,陛下爱子孙,民亦恋妻孥。奈何崇聚财贿,而使小民无朝夕之安?”又言:“近日奏章,凡及矿税,悉置不省。此宗社存亡所关,一旦众叛土崩,小民皆为敌国,陛下即黄金盈箱,明珠填屋,谁为守之?”也不能了。
这可比什么都合万历的心思,喜道:“好!”说着提起毛笔,写了几个大字道:“赐名万利,取一本万利之意,如何?”
“微臣谢主隆恩!”张允也很给面子的给万历来了个全套的三拜九叩。
万历笑吟吟地道:“罢了,朕也累了,你先告退吧,三日后朕起驾回京,你随行吧!”
“是!”张允应了下来,捧起万历手书的这卷纸,至于商户们行商时用的通行凭证万历自然也答允了下来,必定是他自己的买卖,哪里能不上心,不过腰牌要等回京之后知会户部后才能派发下来。
张允这一遭得了无数的便宜,乐得嘴巴都快歪了,心道:“不赖,不赖,只要投其所好,好处大大的!看来以后咱也得采用一下曲线救国的策略了!”
文中有些许资料,送六百字补偿。
下午五点就写好了,现在才传上来,晕!
网友上传章节 第十二章 为君吹一曲
更新时间:2008…11…19 13:55:11 本章字数:4493
此番君臣开诚布公的畅谈之后,张允和万历的关系比之前和缓了许多,而张允前后的身份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之前是被变相流放,而现在则是奉旨前往辽东祸害女真人,走出衙门时张允站在台阶之上仰望头上的湛湛青天,忽然有了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感觉。虽然他委婉得拒绝了万历任命自己为辽东经略的主张,不过天知道回头万历下发明旨时为委派他个什么职务。
三天,我还有三天的时间。张允暗暗得对自己道。正想离去时,却瞅见河间的商户并一些士绅从旁边一条街上走了来,众人手里合力捧着一幅长绢,遂笑吟吟得迎上前去,问道:“王老爷子,你这是去哪呀?!”
为首的王守则看了张允一眼,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而后才道:“大人,小老儿斗胆问一句,方才你可是去面见圣上了?”
“恩!”
“圣上下旨让你官复原职了?!”王守则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和希冀。
“没有!”张允摇了摇头,对于这位陪着自己风雨同舟的合作伙伴,张允的心里颇多好感,正所谓爱屋及乌,以至于看着河间的商户们也可爱了起来。
“那……圣上打算如何发落大人呢?!”王守则颇有些失望,而又忐忑得问道。“这个……”张允也实在不大好明说,总不能大庭广众得嚷嚷:皇上命我去辽东当官,主要的职责就是把女真人灭族吧。
“大人不必明言,小老儿明白了,我等还有些要事就此和大人作别!”张允的默然在王守则看来就是难言之忍,心里颇有些不忍,更是下定决心要联名具保张允留下作官。
“你们有什么要事呀,说来听听。也许我能帮上你们也说不定呢!”张允热心地问道。
王守则看了张允一眼,又看了看身边的商户和士绅,而后沉声道:“我们想求皇上赦免了大人,继续留下来当我们的父母官,这是万民书!”
张允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心头里宛如被洒了辣椒面,热辣辣的。泪水不自觉得就涌了出来。古代的好官走时会得到百姓们赠送的万民伞,张允是知道地,这可以说是治下百姓对该官员政绩最直接也最朴实的认同。。wap;16K.Cn。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河间一年,事没有办几件,竟然也有了这种待遇。更难得的是这万民书来的时候并非自己在荣升之际,而是被贬黜之时,这就愈发多了几分雪中送炭的感觉。
看了看众人捧在手里的长绢,约有寸厚,以薄薄的绢来看这起码得有百丈长。那上面得签多少名字,盖多少手印呀,绢子虽轻。可这份情意却比五岳还重,张允又怎能不感动,不过现在却不是哭地时候,抹了一把泪水,沙哑着嗓子道:“乡亲们,诸位的深情厚谊张允在此拜领了!”说完张允退后两步,真就跪了下来。
而王守则等人也慌忙得跪在他的对面,值得一提的是但凡有路过的百姓也停下脚步。齐刷刷得朝张允跪下,如此地场面要是放在电影或者小说里决定煽情到了极点,可是张允此时却顾不得想这许多,他的心被波涛一样的感动充溢着。
张了几次嘴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末了才大声道:“张允来河间作官虽一年。但承蒙诸位乡亲父老照拂,张允感激不尽。即便是来日离开了河间,不管走到了何处,我张允都是咱们河间的人,都是诸位的子侄兄弟!”
“乡亲们希望我能留下来当官,我也想呀,可是朝廷有更要紧地事交给我去办,我又岂能推托,从张允穿上官服的那一天起,我就在父亲的灵位面前发誓终此一生,无论做什么,都要以国家社稷和黎民百姓为重,这一年以来我在河间地种种作为,虽算不上光明正大,然绝对是问心无愧。”
“这份万民书就送与我吧,我张允从不信天,可我信人心,而诸位乡亲在这绢子上留下的名姓和手印就是一颗颗跳动的人此后无论走到哪里,就如全河间的乡亲们都陪伴着我,每当我困顿时,懒怠时,给我力量,给我鞭策,让我时刻铭记着在远处有那么一片苍天厚土,有一群真诚可亲的父老在看着我的所作所为,为了不辜负你们,我也会兢兢业业得办差的。”
“大人……!”王守则也是老泪纵横。四周的百姓更是唏嘘不已。
张允知道若是自己不先起来,怕是左右地人都会这么跪着,于是抢先站了起来,把王守则等跪在前排的人都搀扶了起来,郎声道:“老爷子,现下我已然不是官身,那就是你的子侄辈,若是再行此大礼那可真就是折杀我了。一路看中文网首发”说完又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道:“待会把你信得过的商户凑在一起,先去你家等着,稍候我有话要对你们说!”说着握了握他枯枝一样地手,接过他手中的长绢,又朝众人深鞠一躬,昂然而去。
王守则被张允方才地话唬住了,可看张允那脸上的神色安然,不象是有坏事要说,遂目送张允离去之后,也说了几句场面话,招呼众人各自离去,至于张允所说的那些信得过的商户,不用说自然是坚定不移得和王家站在一起的合作伙伴。
他担心太明目张胆得邀请会给张允带来不好的影响,故而先回家,而后才写了请帖命儿子一家家得去送,明面上说是请客吃饭,不过究竟是有什么事不光王老二不知道,就连王守则也蒙在鼓里,因此说的话也极含糊。
可越是这样就越吸引人,再联想到年前那张铜牌子的事,那些精明的商户隐约嗅到了好处的味道,所以一接到请帖,当下要么骑马要么坐轿,纷纷往王家汇聚。当然了,一个人的怀里都揣了一大把银票,也免得有好买卖没拿着本钱错失了!
众商户急匆匆赶来赴宴暂且不提,单说衙门里,行宫内,街头上的这一幕早已经被送张允出来的陶公理看在了眼中,回来后自少不了在万历面前汇报。万历听了之后微微一笑道:“这小子倒真是会作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