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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审死官-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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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有些小题大做。
  尽管如此,张允也发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在押的不少罪犯其实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之所以锒铛入狱,乃是因为拖欠了官府的税款,有的甚至被关了数年,吃喝不好,患病之后又得不到治疗,竟死在了牢中。
  张允心中不忍,本想大笔一挥,将他们释放回家,但是刚把想法说出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却是司墨,其后则是对他一向信服而崇敬的魏良辰。张允不禁有些迷惑不解,追问原因。
  司墨犹豫片刻后,方道:“交纳税银本是天经地义之事,欠税不交,那就是触犯了大明律例,按罪本该关押起来,以示惩戒,待亲属将拖欠的税银交上,才能出狱还家,公子慈悲为怀,想网开一面,原本可敬可爱,可是凡事无规矩难成方圆,若是此例一开,日后如何服众,朝廷的税银争缴不上来,罪责可是要公子来背的!”
  这番话从她口中说出,声音清脆动听,听在耳朵里却是沉甸甸的。张允并没有疑心司墨小小年纪怎会知道这些道理,反倒是紧皱眉头,苦思对策。他不是菩萨,没有割肉饲鹰的觉悟,可也不是铁石心肠,任由这些悲苦之人在牢狱之中,辗转悲呼而坐视不理。
  司墨把话说完,先是惴惴不安得偷瞧了张允一眼,见他并没有疑心,才长吁了口气,可瞅着他坐在那冥思苦想,一颗刚刚落地的心又提了起来,深恐他猜出些什么,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娇声道:“公子,咱们也该吃饭去了吧,我饿了!”
  张允这才想起只顾着清查旧案,连午饭都没吃呢,经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腹内空空,于是笑道:“你不说我反倒忘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急不得,先吃饱肚子再说!”说着率先走了出去,深吸了一口气后笑道:“没想到魏师傅不但勘验现场是把好手,就连炖鸡的本事也不同寻常,隔这么远就闻到香味了。”
  “老爷喜欢就好!”魏良辰谦逊地道。
  张允也不爱端什么官架子,叫上众差役,褒奖他们公堂之上精神十足,自己很是开心,然后大手一挥,会餐开始。
  因为下午还要办公,张允带头并没喝酒,席间张允问了些风土人情,饭罢张允把休息喊到跟前来,给了他些铜钱,命他找家木匠铺,做个长一尺半,宽一尺,高八寸的小木匣子,上面的盖子可以打开,并加上锁,一侧开条半尺的缝隙。
  休息虽不知道张允要这木匣子有何用,但跟着张允办了两件小案子,晓得面前的知县老爷跟平素所见大不相同,想来这小匣子必有妙用,因此也没多问,拿了钱一溜小跑去了。
  张允口说不急,可是心里却火烧火燎的,此时已经是九月,距离秋决的日子已经不远,若不赶紧将错案推翻,只怕那些被屈打成招的好人就都要一命归西了。
  因此又一脑袋扎进了案卷堆里,案卷房里狭小而且阴暗,即便在九月也格外的闷热,张允也没在意什么仪表,将领口拽开,只是专心查阅案卷,房中只有纸张翻动时的沙沙声。
  刘油儿原本就不识字,本来帮不上什么,只是张允不时要问他案中罪犯的情况,少了他倒真是不行,于是只得在一旁侯命,不过见了这一堆堆的卷宗,他就觉得头晕,上眼皮上也象是挂了千斤的秤砣,一个劲往下坠,又生恐睡死过去,被张允看轻了,只得努力睁圆了眼睛,反倒把偶尔抬起头来的司墨吓了一跳。
  气得司墨朝他挥了挥拳头。刘油儿也知道惹不起这位姑奶奶,只得装模作样的打了自己的俩耳光,又连连作揖,司墨才不理会他了。
  刘油儿也觉得无聊,干脆就偷跑了出去,不知道从哪找了把紫砂壶来,泡好了上等的铁观音,放在案头之上,殷勤的为众人端茶送水,忙了个不亦乐乎。张允见了,朝他一笑,微微一点头以示嘉许。刘油儿象是打了一阵兴奋剂,干得更欢实了。
  “刘油儿,我问你,这陈刘氏逼死婆婆一案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允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得询问道。
  作者:收藏5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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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新官上任 第十九章 两件命案
     更新时间:2008…11…19 13:51:37 本章字数:2846
  
  “容小的想想!”刘油儿用手指挠了挠光亮的大脑门,又轻扣了两下,猛得一拍手道:“是了,我想起了,这陈刘氏本是一乡下的民妇,她的丈夫早死,家中只余下她和婆婆二人,原本俩妇道人家过的也算舒心,可惜好景不长,一天早上起来,陈刘氏前去婆婆房中请安时,才发现婆婆已经上吊死了。”
  “既然是上吊,为什么要判她个逼死婆婆的罪过呢?”张允抖了抖手里的卷宗,口气里不禁多了些怒气。
  “大人明鉴!”刘油儿忙欠了欠身,愈发恭敬地道:“当时魏师傅也去勘验过,那老婆子确实是自己上吊死的。”张允看了魏良辰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于是接着听刘油儿道:“若换作平时,这原本也算不了什么大不了的案子,可是当地的里正却认准了陈刘氏不守孝道,逼死了婆婆,以求另嫁他人,于是来到县衙击鼓告状!”
  “我也曾私下里问过四邻八家,都说这陈刘氏服侍婆婆一贯孝顺,每天天还不亮就起来,打扫房间料理家务,再到婆婆房里请安,伺候婆婆梳洗打扮再一起吃早饭,天天如此。这样的好媳妇儿会逼死婆婆,说出去只怕没人会信?”
  “既然如此,那又是怎么定得案呀?”张允纳闷地道。
  “奇就奇在这!前任的知县老爷一升堂刚问了没两句话,陈刘氏就老老实实得认了罪,当堂就被判了个大不孝的罪名,按大明律秋后就要开刀问斩!”说着刘油儿摇了摇头,唉声叹气,口称可惜!
  “当真没动大刑?”
  “千真万确。”刘油儿拍着胸脯道:“这陈刘氏在乡间甚有孝名,我们一干兄弟虽然平日品行卑劣,却也是极为敬佩她的,当天升堂问案时我等连口大气都没喘,生恐吓坏了她,可万万没想到她竟供认不讳,不过以小的当差多年的经验来看,其中必有隐情,只是知县老爷没有继续深究,我们也不好再乱说什么!”
  “这陈刘氏可还关在监牢之中?”
  “关着呢!”
  “带我去看看!”张允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让刘油儿头前带路。司墨喊了声我也要去,就如跟屁虫一般追了上来。
  大牢就在县衙的隔壁,巍巍高墙之内却弥散着一股股既骚又臭的怪味,熏得张允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见知县亲来,牢头连忙笑脸相迎,听说要探视陈刘氏,从腰里解下一大串钥匙打开了女监的大门。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张允这都是第一次进这种龌龊之地,甫一进门就觉得一股潮气夹带着恶臭扑面而来,浑身上下顿时一阵阵不舒服,只是在属下面前又不好捏紧鼻子,只得屏住呼吸,嘴里却道:“虽说是罪犯,也不该如何作践,隔三岔五的也要清扫一番,听到没?”
  “小人遵命!”牢头随口应了。带着张允来到一间牢笼之前,大声喝道:“犯妇陈刘氏,知县老爷看你来了,还不过来磕头谢恩!”
  张允此时瞅见这阴暗的牢笼里还坐着一人,许是关押的久了,又没换洗的衣服,一身布裙已经有些破烂,但是穿戴得倒也齐整,翩翩走来,跪倒在地,口呼大人,神情文雅,举止大方,横看竖看,张允都瞧不出来她象是奸佞之人,更不要说会逼死自己的婆婆了。
  “打开牢门,留下司墨在旁伺候就成了,你俩先出去吧!”
  刘油儿搞不清楚张允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知道张允有一身的好拳脚,也不担心陈刘氏会伤了他,于是待牢头开了监牢的门,拽上他就退了出去。
  “陈刘氏,你先起来吧!”张允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牢笼之中连个板凳都没有,只好站着道:“我听说你逼死了自己的婆婆,意图再嫁,可有此事?!”
  “回禀大人,确有此事!”陈刘氏点了点头,并没趁机为自己辩解。
  张允又再三细问,陈刘氏却一口咬定是她逼死了婆婆。
  张允无奈之下,只好把话点破,劝道:“我问过底下人,得知你平素里的品行称得上贤良淑德四字,若说是你为了改嫁他人而逼死了婆婆,我却不大相信,你若是有什么冤情,本老爷一定替你伸冤,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那么就要依法判处死刑了!”
  “多谢老爷怜悯,只是罪妇负此不孝大罪,还有什么脸面再活在世上,只求速死罢了!”说着陈刘氏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张允见她无此坚决,总不能强逼着她翻案吧,于是追问道:“既然你意图改嫁他人,能否告诉我,那人是谁?”
  “……”陈刘氏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惶恐,随即伏身在地,悲声道:“我早已忘却,请大人不要再管罪妇的死活,让我安心去死吧!”
  话问到这份上,算是彻底钻进了死胡同,张允无奈,只得叫上司墨出了牢房,叮嘱牢头不准为难陈刘氏。回来的路上,司墨一直低着脑袋沉默不语,张允逗她说话,司墨也只是强颜欢笑,应付两句就又不在言语了,神色间颇有些凄婉之色。
  张允只道她是见陈刘氏在狱中可怜,遂安慰了司墨两句,表示一定想办法为他洗刷不白之冤,只是一时间却也想不出对策来。回到县衙时,一直留在案卷房的魏良辰却把一叠厚实的卷宗摆到了张允的面前,恭声道:“老爷,小人觉得此案之中存有冤情!”
  原来这也是一桩命案,王家乃是县里的大户,王老太爷膝下共有三子,老大,老二皆是正房所生,而老三却是小老婆生养的,因家产富足,牵涉到日后分家之事,老大,老二不免十分仇视弟弟,上面虽有王老太爷管束,却也不免多有口角,甚至殴斗。
  老三年岁日长,眼瞅着就要到了成亲的年纪,王老太爷对这小儿子素来喜爱,自然是托人说了一家门当户对的女子做儿媳,更是遍撒婚帖,邀请亲朋好友,乃至左邻右舍为小儿子的婚事祝贺,就连前任的知县也在受邀之列。
  成亲当天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王家的宅院之中喜气洋洋,可是待到花轿过门,却没了新郎的踪影,一家人顿时急了,连忙差人四下寻找却是踪迹全无。
  这时王家人吵吵嚷嚷,又叫人到远处去寻觅,到了后来连知县也派了县衙的差役帮忙找人,从早到晚几班人不眠不休,可一连折腾了几天,仍旧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老太爷无可奈何,只得到县衙报案,请知县派人四处查访。原本以为是歹人眼红王家富庶,因而绑票勒索,可等候了许多日子,却没人前来索取赏金,正当王家人无计可施时,家里的柴房之中却传来一阵阵恶臭,翻开层层的柴草,赫然是老三的尸首。
  因为天长日久,早已经腐烂不堪,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臭气,不过死者头颈之上却有一条绳带勒过之后留下的印子,在场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怀疑凶手就是王家的老大和老二。就连王老太爷也说起平时他俩对弟弟不好,常有吵架乃至撕打之事。
  于是就将这兄弟二人捆绑起来送到了县衙,知县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博取政绩兼向王老太爷示好的机缘,经过了将近多半年的连续审讯,用遍了酷刑之后,兄弟二人终于是受刑不过,招认自己就是杀害弟弟的元凶。
  可是张允将卷宗里的供词仔细看了一遍后,啪得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叱骂道:“糊涂,办理此案的知县简直就是天字第一号的混蛋,倘若王家兄弟二人真要谋害自己的弟弟,什么时候不成,为什么要偏偏选在他新婚的当天,亲朋好友集聚一堂之时,好像生怕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头上似的?”
  作者:收藏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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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新官上任 第二十章 一语道破天机
     更新时间:2008…11…19 13:51:37 本章字数:2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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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况且还不是在夜晚作案,而是选在白天,天下哪有这样愚笨的凶犯?”张允接过司墨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强压下火气,板着脸道:“从即日起,全力侦破此案,就算凶手果真是王家老大老二,也要让他们心服口服的伏法!”
  张允既有命,魏良辰等人自然殚精竭虑得在旁协助,张允把供词从头到尾仔细翻阅了两遍,而后看着刘油儿道:“供词上众人都说王家兄弟二人曾经消失了半柱香的光景,惹得王老太爷在婚礼上大发雷霆,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刘油儿想了想道:“当日我跟随知县老爷一同去副宴席,因酒水不够用了,知客到处寻找王家的老大和老二,却一个人都不见,王老太爷脾气极大,当着客人们的面就大骂他俩不把弟弟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
  “那后来呢?”张允追问道:“王家兄弟的供词中说,他俩之所以出门去,乃是有人递了张字条过来,说有事相商,究竟是何等的要事,竟能让这兄弟二人弃下弟弟的婚礼而不顾呢?”
  “小人也不知晓!”刘油儿摇了摇头,道:“他俩始终都没有供认此事,知县老爷只道他们是在故弄玄虚,来掩人耳目,因此也没太在意,后来使了大刑之后,这俩人慢慢就招认了杀人害命的经过,这事也就没人问了。”
  “王家兄弟是否还押在牢中!?”
  “老大身体瘦弱,认罪之后不久就死在了牢里,老二却还活着,大人要是想要问话,我这就去把他提过来!”
  “恩!”张允点了点头,而后道:“切莫张扬,越少人知道越好!”
  刘油儿答应一声,自去拿人。
  魏良辰道:“老爷,明察秋毫,小的佩服!”
  张允摇了摇头道:“魏师傅谬赞了,明察秋毫我是不敢当,只是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罢了,人名官司牵扯重大,不得不谨小慎微,若没有铁证如山,即便是问了罪只怕也不免错杀了好人。”
  “公子,陈刘氏一案,你打算怎么审理呢?”从回来之后就始终不发一言的司墨忽然问道。
  “除非她吐露真相,又或者心甘情愿得让我替她伸冤,否则的话,就算公子我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过这个案子来!”张允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
  司墨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重新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刘油儿也把人犯王家老二带到了过来。张允不看还好,一见之下不禁心生怜悯,怒火焰腾腾按捺不住。原来趴在他面前的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团人形的烂肉,虽然人命案子审结完毕很久了,可是王老二身上的累累伤痕却还在。
  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碎片,一条条挂在身上,被污血染成了酱黑色,一点原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双腿双手在棍棒和夹棍的作用下,早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浑身上下横七竖八的布满了伤口,有的兀自往里面流淌着腥臭的黄水,有的上面竟爬满了蠢蠢蠕动的蛆虫,看得张允脸上一阵发麻。
  王老二的头发被血块和泥垢粘在一起,一绺绺的活赛个非洲难民,将半张憔悴的脸遮住,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里也没有一点神采,木呆呆的倒象是寺庙里的泥塑木相一般。这一瞬间,张允竟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好像灵魂已经丧失,只留下一副麻木不仁和绝望的躯壳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此时此刻,张允就算把喉咙喊破,恐怕王老二也说不出什么所与然来,只得痛心得摆了摆手道:“押下去,刘油儿,你去请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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