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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淡地垂下眸子,看都不看一眼夜怜心递过来的篮子,只嘶哑着声音回道,“谢小姐关心,秦铮很好,不牢小姐费心了,秦铮还要练剑,恕不奉陪。”
明明才十四岁,少年却冷硬地像是沧桑的老者。若非他单薄的身子,还显稚嫩的容颜,夜怜心都怀疑站在她面前的还是不是十四岁的孩子。
微叹了声,夜怜心眼里划过一丝无可奈何的悲悯,秦铮心里只剩下仇恨了,她相信,被皇兄教导后的秦铮,会成为最出色的利刃,却也……丧失最初的人性和善良。
她或许同情他的遭遇,但这也是秦铮自己选择的,如果他不选择报仇,她绝对可以将他送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但他选择了报仇,选择成为皇兄的手下。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她不支持赞同皇兄,却也明白这个道理。
“嘶——”秦铮转身,不理会夜怜心走不走,只自顾自地再次拿起剑,笨拙却坚持地练起来。
忽而,剑一脱手,他眼中戾气懊恼之色一闪而过,虎口一痛,剑却不慎甩出去,正朝着——
夜怜心的方向。
“!”他惊诧回身,便眸子一缩。
夜怜心本欲走,哪知秦铮手中的剑便脱手朝她甩来。
她呆滞在原地,手里的篮子跌落,一时面色一白便轻呼一声。
“嚯——”
这时,一道白影急急飞来,宽袖一甩,一手揽过夜怜心的腰,另一只手袖子收势,那剑被他的袖子一挥,便飞入松树树干中,直直插进去,晃荡几下,银光微闪。
银杏可吓坏了,她脚发软,惨白着脸,忙上前,“小姐您没事吧!”
夜无澜垂眸,望着被自己一手揽着腰,明显站都站不稳的夜怜心,眸子里光芒微暗,“还好吗?”
语气虽沉,但到底带着关切。
谁知道他现在其实内心波糖汹涌,半点都不似面上的沉冷平静。
他再来晚一点,这丫头不死也得重伤!
那剑飞来,他远远地望见,一瞬心脏都似被一只手给攥住,若不是他及时,这会儿他怕是要后悔莫及。
夜怜心微微咽了咽,小脸煞白,唇微张着,眸子湿漉漉地望着夜无澜,不禁松口气,僵硬地笑笑,“没事……”
心有余悸,就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听她声音都发着颤,夜无澜不禁面色沉了沉,将人松开,银杏上前搀扶着。
但见夜无澜转身,抬手,夜怜心忙眸子一睁,高声道,“哥哥,等下!”
她见夜无澜抬手便知道对方是要做什么了,忙推了推银杏,而后走上前,拽着夜无澜另一只手的袖子,眼中露出几分紧张和慌忙,看了眼已经单膝跪下,沉默地低着头的少年,再看向夜无澜,轻声解释着,“不怪秦铮,是我自己打搅了他练武,他以为我已经走了,不小心的……”
秦铮垂着头,看不清他此时面上是什么神色。
夜无澜冷淡地带着威压的目光叫他背脊微僵,但是他依旧保持着他的姿势,不慌不乱。
“是么?”夜无澜凉凉地开口。
夜怜心点头如捣蒜,“是啊,他还小,才开始练武,身上又有伤,难免急躁不小心了些。哥哥可别罚他。”
见夜怜心这般维护紧张外人,夜无澜不禁抿了下唇角,眉梢都拧起,却是冷冷地看了眼保持着动作不变的少年,“习武摒弃杂念,你急于求成,如何能练成你父母留下的神功?你的敌人更不会给你一分一毫失手不小心的机会!”
秦铮咬了咬牙,眼里划过一丝阴郁,但对夜无澜的话并无异议,头垂更低,声音低哑,“秦铮知错,请公子处罚!”
夜无澜面无表情,“去后院跪着,三个时辰后再起来。”
少年背脊微顿,却片刻后抱拳,“是。”
“等等!”夜怜心不禁目瞪口呆,她拉了拉夜无澜的手臂,语气带着几分不自觉的撒娇祈求,“哥哥!他年纪小伤势未愈的,你就是罚,也得等他伤好了再说啊……”
说着,有些歉意地看了眼秦铮。
然而,少年却抬眼冷淡地朝夜怜心看了一眼,对她时半点对夜无澜的敬重都无,冷漠道,“小姐不要再多言,秦铮自愿领罚。公子并无不是,秦铮告退。”
说完,毅然转身,背影挺直。
夜怜心不禁面色黯然。
好像又好心办坏事了。
第976章 番外:这个皇妹她重生了(81)()
“公主,下雨了。”银杏将窗户关上,转身对夜怜心道。
夜怜心闻言却是蹙眉,“秦铮还跪着么?”
银杏听她这时候还管那个软硬不吃的秦铮,不禁撇嘴,“当然了,殿下有令,这还不到三个时辰,自然得继续跪着。公主,您就别管他了,他这般不识好歹,管他做什么?”
轻轻叹了声,夜怜心拿起架子上的披风,银杏见状便张嘴惊讶地问,“公主您这该不会是要出门……”
夜怜心拿了雨伞,看了眼银杏,“他身上伤势未愈,再感染了风寒,怎么扛得住?你不去算了,本宫自己去。”
说着走到门口,撑开一把伞,手里拿着另一把,便要走。
银杏哪里敢啊,登时追上去,求饶地道,“好公主,公主,您别生气,奴婢来拿吧。”伸手接过夜怜心手里的伞,顺道手麻利地将夜怜心的披风带子系好。
主仆二人便打着一把伞,朝松露苑后院而去。
秦铮觉得浑身都冷得刺骨,但远不及他身上伤口崩裂的疼,三个时辰,他只觉白天变成黑夜,晴天化作雨幕。他又饿又冷又疼,眼前视线都是模糊的。
冰冷的雨滴打在身上,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唇边,咸淡的味道。
但他始终笔直地跪着,心里告诉自己——
你是秦铮,自幼便丧父丧母,现在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你的亲人,都是被那些人害死的,你大仇未报,哪怕是苟延残喘地活着,你也要活下去,报仇!报仇!报仇!
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
只有练成神功,才能手刃仇人!
少年跪在雨幕中,背影挺直坚韧,夜无澜站在回廊里,隔着雨幕望着这一幕,眉目清远悠然,面无悲喜之色。
“殿下,就让他这么跪着吗?”阿孝在一旁,见状拱手询问了一句。
夜无澜淡淡地道,“不必管他。”
磨砺过的刀刃,才是锋利的,不是么?
如果这点挫折都受不住,他又如何运用秦铮这把他将一手打磨出来的利刃。
阿孝闻言,知夜无澜自有他的道理,便不再多言。
只是——
“公主怎么来了?”阿孝听到一道温软的女声时,循声望去,便见银杏替夜怜心举着伞,主仆二人朝跪在后院大理石地上的秦铮走去。
不用阿孝提醒,夜无澜也自然看到走到秦铮跟前的夜怜心了。
她粉红的披风被雨水打湿了些,但她却浑然不觉,温和又带着关切地对秦铮说着什么。
“秦铮,雨下大了,你快起来,回去吧。”夜怜心拿过银杏手里的伞,递上前,带着善意和关切地对秦铮道。
一滴水从秦铮的眼皮子掉下,如同泪,但是秦铮知道,不是泪,他已经不会哭。
一动不动地跪着,秦铮对于夜怜心的好意熟视无睹,声音嘶哑得厉害,他冷淡地应着,“多谢小姐好意,秦铮心领了。”
但是并不接受,夜怜心微抿唇线,将伞收回,但却并没有就此放弃,继续劝道,“三个时辰快到了,皇……哥哥他肯定不会再罚你的,外头这么大的雨,你身上又有伤,若是感染风寒,伤口再裂开,就麻烦了。你总要保重身体再好好练武吧!”
这话倒是叫秦铮微微动容,伤口复发对他而言不是好事,他现在很想早点练好武功,不能生病受伤了。
他微侧过眸,远处淡淡的灯笼的光照射到院中,他可以明暗间看得见少女眼底那真心的关切,心底微颤了下,他忙收回视线,而后抿了抿唇,冷漠的语气里带了一分犹豫,“但是……公子还未下令让秦铮起来……”
没有公子的命令,他便不起来。
夜怜心不禁叹气,觉得眼前这个少年当真是执拗得很,“哥哥可以命令你,我就不可以?你听你公子的,那么,我这个小姐说的话,你可听?”
是啊,小姐……
秦铮想到少女处处透露出的高贵教养与礼仪,眸光便闪了闪,有什么暗芒划过,哑着声答,“秦铮不敢。小姐有何吩咐,秦铮不敢不听。”
“那好,现在,你起来,回去好好洗个热水澡,喝一碗姜汤,早点歇息。这就是本小姐的吩咐。”夜怜心闻言便立即顺口地说着,明明自称“本小姐”,却全无一丝傲慢之意,依旧是温软好听的声音。
秦铮动了动,却觉得膝盖一阵刺痛。
还不待他吸气,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诶——秦铮!”夜怜心慌忙,伞也掉了,伸手便要去扶他。
静静看了好一会的夜无澜却忽然沉声,对阿孝道,“你去将秦铮扶进屋。”
然后扬了声,语气不大好地对那厢关心着别人的夜怜心,道,“怜心,过来!”
她倒是有闲工夫关心别人?
什么时候,她对秦铮这么关心了?
夜无澜心里一阵又一阵的烦躁。光是看着那两人说话,他便抑制不住情绪了。
忽然想到,那日,她去南山寺,好像是求了姻缘签的……
莫非……
望着昏倒过去的秦铮,夜无澜眼底暗沉一片。
阿孝忙冒雨冲过去,飞快将秦铮扛起,送到他的屋子里。
而夜怜心一脸怔愣地望着阿孝飞奔远去的背影,而后站直身子,隔着雨幕望着回廊中白衣而立的夜无澜。
“哥哥?”
夜怜心提着裙子,披风一角方才因为她弯身的动作而全然打湿了,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洼,动作慢腾腾地上了回廊。
“这么大的雨,你出来作甚。”夜无澜淡淡瞥了眼她身上沾到的雨水,眉梢微紧,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唇线抿成一条直线,轻轻替她擦了擦发丝上沾到的一滴雨。
夜怜心乖乖地站着,待夜无澜收回帕子,才温顺乖巧地答,“我只是看下雨了,担心秦铮伤口又裂开,感染风寒,才来看看的。”
夜无澜闻言,面色一沉,语气更加不好了,颇有严厉的兄长威仪,“你管他做什么?身体不好,下雨天还往外跑,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不明白又哪里惹着皇兄生气了,夜怜心张了张口,对上对方警告的眼神,又乖乖闭上,不惹他生气。
第977章 番外:这个皇妹她重生了(82)()
“怎么不说话?”夜怜心跟在夜无澜身后,一步一步慢悠悠地踩着他的影子,垂着头乖巧温顺地走在后头。忽而面前的影子停了下来,她一顿,头顶便传来夜无澜还算温和的声音。
她张了张唇,微讪笑,眸子转了一圈,便道,“皇兄饿不饿?”
夜无澜不答话,等她下文。
便见她微曲着手指,揪着衣角,柔柔地询问,“我给皇兄煮面?”
夜无澜微“恩”了声,然后转身继续走,朝着厨房的方向。
“皇兄不用跟着来的……”夜怜心本就有几分说不上的尴尬,想着小小讨好下夜无澜,便见对方打算跟她一块去厨房,不禁快步上前,对他道。
回头,夜无澜瞥了眼她纤纤十指,淡淡出声,“一起。”
厨房。
夜怜心解下披风,递给银杏,然后吩咐厨娘将面条拿出来,她学过擀面条,但是太费时,是以习惯了将厨娘擀好的面条,简单地下锅煮。
灯笼挂起,夜怜心穿着浅色的裙子,却不怕会染上油烟地站在灶台前,忙碌着。
夜无澜便在一旁,也不帮忙,就抱着手臂,眼睛随着她而动地欣赏她煮面的样子。
原来……
煮面条也并非那般简单,原来……女子下厨的样子,居然比琴棋书画更叫人心驰神往。
主要是看到对方为你忙碌做一顿简单的吃食,心里那感动和温暖,陌生又悸动。
两人就在厨房的小桌子前,一人一碗——当然夜怜心吃不完,先匀给夜无澜半碗,安静地用完。
偶尔抬头,夜无澜矜持优雅地吃着面条,心思却忍不住都放在对面安静专注地吃面的男子身上,他低头时,头顶的白玉冠,斜飞的英朗剑眉,高挺的鼻梁……
都是那般的好看。
洗手作汤羹,若一辈子能为他一人,也是她之幸。
第二日,夜怜心心情很好,早早起了,换上一身紫色纱裙,正准备去寻夜无澜外出。
这时候阿孝一脸凝重地赶来,“公主,京城发生大事,殿下昨夜子时得到消息后便连夜赶了回去……说是等公主今日醒了后,转告公主,可晚些时辰再回去。”
“什么?”
“殿下的意思可是叫公主自己回去?”
夜怜心和银杏皆是面色一震,但是前者却是在话音落下后,就蹙起秀眉,似是想到什么……转瞬变了脸色。
银杏却是有些不满,到底什么事连夜赶路也不能将公主给扔下啊,这回去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谁保护公主的安危?
主仆二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阿孝其实也有些无奈,但他担心夜怜心多想心里不虞,便替夜无澜解释着,“殿下也是事情紧急,骑快马连夜赶路,怕公主跟着一起受苦,才先行一步回去的。公主放心,殿下只带了几个人,其余的暗卫都留下来负责护送公主回京。”
银杏这下自是讪讪,但随后就是担忧起夜无澜的处境了,“到底京中发生了何事这般紧急?殿下只带了几个人回去可安全?”
阿孝叹气,“不知,殿下接到飞鸽传书后脸色便很沉郁,当即收拾了东西吩咐几句便召集人骑马赶回去了。”
这般急,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绝非可能。
夜怜心却是想到什么,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尖发白。
咬着唇,她脚步微晃,面色微白了白,抬眸声音哑了几分,对银杏吩咐道,“银杏,立即收拾行李,即刻启程回宫!”
银杏闻言怔愣地瞪着眸子,“公主……”
很是不明白为何公主也急着回去。
阿孝闻言也是一怔,刚要开口,便听夜怜心声音冷静无比却又似带着某种恐惧般,“快!都收拾行李,立即,现在就走!”
见两人被她吓住般,她闭了闭眼,极力克制地低声道,“本宫的命令,你们不听了吗!”
“公主息怒!属下(奴婢)这就去!”
银杏和阿孝这下再是疑惑也不敢逗留了,立即一个去召集人马,一个去收拾所有行囊,急匆匆地准备出发。
夜怜心站在海棠花丛中,一夜大雨,花就是不凋零也被摧残了不少,她望着满丛的狼藉,不禁眼底颤了颤。
伸手触及一片虚无。
八月……
大概是得手了吧。
皇兄能这么急着赶回去,也只有间杨出事才解释得过去。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接下来呢?
间杨若死了,皇兄极有可能孤注一掷或者……再次招安。
天空灰蒙蒙的,夜怜心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再美的梦都会有醒来的一天,江南再美,海棠苑再精致,都只是她暂时躲避现实的一个避风港。
却到底不是她能留的地方。
“你也要走了吗。”
身后忽然传来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