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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沉闷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怎么了？”云玖轻夹起一块青菜，放进碗中，抬眸不经意间便对上十二月望过来的纠结的眼神。语气平静地问了声。
对上云玖幽幽没有笑意的眸子，十二月忙正襟危坐，“没有没有，属下只是……觉得主子好像心情不大好，不知是发生了何事？”
终于有人问了！
玲珑是一脸的感激，六月停下手中的筷子，忙坐直身子，洗耳恭听。
“恩。”云玖静静地“恩”了声，然后夹起那小棵青菜，小口地吃起来。
一个简单的“恩”就打发了，十二月有些无奈地揪了下头发，而后眼眸一转，“主子，不是说皇上给您回信了么？”
怎么还不开心，难道是和皇上吵架了？
不对啊，隔着利州和皇城，就一来一去的书信，怎么吵得起来？
再说了，皇上对主子可是千娇百宠，哪里舍得和她发火？
那就是主子单方面闹别扭？
哎，主子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不明白。
将筷子轻轻一搁置，云玖坐直了身子，抬眸淡淡地扫视了屋内三人担忧的神色，神色平静地道，“我用好了，一会收拾收拾，你带我潜入太守府，我要亲自与贾夫人谈谈。”
一会？
十二月不禁诧异，“可是主子，您现在有孕……”
“还是十二月去吧，主子你不能乱来。”六月更是提心吊胆，现在她们都把云玖肚子里的小殿下看得无比精贵，唯恐出了半点差池。
云玖却坚持，“叫上二月，又有十三月暗中保护，还有你们，我能有什么危险？”
“可是……”
“本宫心情不好，想找别人麻烦，你们还阻止么？”云玖尾音上翘，玉质的声音显得有几分冷然的威仪在，叫人心里一凉。
都纷纷噤声了。
主子果然是心情不好，都想着找人出气了！
是夜。
太守府内，主院贾仁的屋内自然又是一夜笙箫，好不淫、靡作乐。
守在外头的小厮，听着里面令人面红心跳的动静，不禁瞠目结舌，这柳姨娘还真是手段了得，怀着身孕都能将老爷勾得魂不守舍的，这不，今夜直接将人留在了主院，大晚上还不忘折腾。
听着里头的吟哦乱语，他们面面相觑，苦了外头守夜的。
而此时，后院主院，一阵风轻轻掠过，有几道暗影如鬼魅划过，掠过树梢，静静在主院晕黄的光线下，门口落下。
里头的贾夫人，正在习字，见面前暗影一闪，正要惊恐出声，张嘴却发现，完全不能言语。
谁？！
第843章 心里住着已亡人，正确报仇之法（）
贾夫人僵立在原地，才觉自己被点了穴道，望着面前的几名神秘人，她眼中惊恐掠过之后，便归于平静，平淡地望着走在最前面的女子。
宽大的斗篷将云玖隆起的小腹也遮掩得完整，乍一看，还真看不出她怀着身孕，而她脸上戴了一层红色的面纱，黑色的斗篷叫她多了几分邪魅暗惑。
“贾夫人，或许应该叫你程姑娘，你会高兴些。”云玖故作低柔轻哑的声音慢悠悠地说道，目不转睛地注视面前女子一点一点覆盖阴霾的脸，轻笑一声，却不带愉悦，反而带了几分怜悯同情的意味，“可惜了你这么如花似玉，才貌双全的美人，原本可以嫁与你极为登对的谷秀才，却被贾仁这样胸无点墨的人渣败类生生破坏了天赐良缘——害你年纪轻轻便过上了囚牢一样的日子。
程姑娘，谷文之泉下有知，也会心疼你吧。”
云玖每说一句，程素的脸色便惨白一分，而当从云玖口中说出“谷文之”这个名字时，她的脸色瞬间毫无血色，瞳孔猛地一缩，眼里一瞬迸射出猛烈的恨意与深沉的痛。
她这张仿佛老僧入定不会有波澜的面上，那么一瞬，表情鲜明，都不像她本人了。
云玖故而就有些不忍，嘴角微抿，然后沉着平静地开口，“程姑娘，我们来并无恶意，只是想和你合作，将我们共同的敌人，送入地狱，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程素眼睛眨了下，开不了口，也就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云玖却懂，温和地打着商量，“这样，你配合下不出声，我们就给你解开穴道。然后具体的可以再谈——程姑娘，你也知道我这两个属下的厉害，如果我们想伤害你大可不必大费周章，所以你尽可以相信我。你同意的话，就眨两下眼睛。”
程素眨了下眼睛，然后又紧接着再眨了下。
十二月微抬指，两指一弹，便隔空解了程普穴道。
“你是什么人？”程素果然守信，沉默地扫视了云玖等人一眼，而后看向云玖，眼里带着审视，声音压低，带着沉稳不乱。
就冲这点，云玖对程素也不禁高看一眼。
“和你一样，要贾仁得到惩罚的人——只不过，你要的是慢慢杀死他，而我，要的是将他所有罪证公之于众，让他死在王法之下。”
云玖在程素房中找了个凳子坐下，面纱外，一对妙目闪烁着睥睨之光，程素微微眯起眼，双手却在袖中握成拳。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只冷淡地这般接道。
贾仁这些年，不是没有找人来试探过她，若是突然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就说要让贾仁得到惩罚这样可笑的话，她全信了，那现在，她早就身首异处了。
更何况，谈何容易。
知道程素谨慎，若非这个女人谨慎，这么多年潜伏在贾府，又怎么能相安无事，活到现在？
云玖便开诚布公，直接道，“程姑娘对我们心存戒备，可以理解，这样说吧，自从贾仁娶你进门后，你因为未婚夫古文之的惨死心存怨恨，却又苦于力量单薄无法与一手遮天的贾仁抗衡，便隐忍留在这后宅之中，伺机而待。贾仁虽然好色又无能，却怕死，也正是因为怕死，他才格外小心，对于你，他一直提防着，唯恐你因为当年古文之的横死而报复。但是你很聪明，更能忍，安安分分待在贾府三年都没有轻举妄动，便叫贾仁打消了对你的戒备，也刚好让他对你失去兴致……
五年前起，你便开始伺机下手，你知道以你一己之力，短时间根本没法得手。所以你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法子。你对他的妾室们下手，让那些女人，要么怀不上孩子，要么，生下来的孩子体弱夭折。”
云玖说到这，顿住，贾仁以为他娶了个软包子回来任由他拿捏，却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招惹的是毒蜘蛛黑寡妇。
“不应该吗？他那样的禽兽不如的东西，配有孩子吗！”程素忽然冷厉地一笑，阴冷又狠辣的神情让她面部都扭曲了几分，声音尖利地道。
这下，她是不再伪装掩饰了。
对方都将她查得一清二楚了，可见有备而来，若是来者不善，这会早就该将这些证据交给贾仁，让他处置她了，而不是在这里抖漏她做过的事情。
“你想借柳姨娘肚子里这个孩子，来彻底瓦解贾仁的身子，让他继续这般纵、欲下去，亏空到你找到最后一根可以压死他的稻草为止。而柳姨娘肚子里这个孩子自然是保不住，甚至还要成为你给贾仁下毒的踏脚石，是也不是？”
话说到这个份上，程素已经颇为淡定了，丝毫不奇怪对方为什么会对她了如指掌，微晃了眸子，她启唇，“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云玖摊手，做了个耸肩的动作，一瞬有些活泼却不轻佻，“简直烂透了。”
“你！”程素万万没想到云玖会回这么一句犀利的来刺她，微变了脸色，咬了咬牙却没有发作。
她最会的便是忍了。
“先别急着生气，听我说完——你从后院的女人下手让她们绝育，让贾仁无后，这法子虽不光明磊落，可也不失为一个对付贾仁这样的狗东西的好计策……只是我为何会说这个法子烂透了呢？很简单，贾仁伤天害理，无恶不作，勾结贪官污吏甚至匪寇，杀害无辜，这一条条一桩桩的罪名和罪行，哪个都够他在天牢里反省忏悔和等死。
就连你未婚夫的死也能沉冤昭雪，这样，不才是正确的报仇之法吗？”
云玖的话叫程素久久不能回过神，她浑身一震，眼里动荡开一圈圈波纹，就好像原本坚定平静的内心一样，开始起波澜。
正确的报仇之法，她从未想过，报仇不就是杀了贾仁吗，难道还分正确与错误之区？
可是她有一句话却戳中了程素的心口——
给谷文之沉冤昭雪。
“你说，我该怎么做。”
良久，程素的声音低哑地响起。
第844章 柳姨娘登沈府，沉迷自己的美貌（）
“妹妹，你看看这字还满意不？”柳姨娘倒是不怕人说闲话，在软磨硬泡之下让程素写了一幅字，便生怕沈采颜不知道她的诚意，带着这幅字就急哄哄地领着两名丫鬟，直奔沈府，以沈采颜朋友的名义登门送礼。
沈源得知贾府的人来，还是自称自己女儿朋友的妾室，面色登时难看了。
他沈家是书香门第，又向来不与贾仁这样的狗官为伍，哪里想得到，贾仁的姨娘上门来，还说是他女儿采颜的好友？简直就是有辱门楣！
采颜怎么可能有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
他正气头上呢，那厢，云玖派了玲珑过来打了声招呼，说是人是来见她的，还望他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交给她来处理。
顿时，沈源如泄了气的球，一肚子火气就这么灭了——
皇后娘娘打着他女儿的名义，难怪！
可是他又不能说什么，皇后娘娘是国母，他身为子民，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着，便懒得管了，只命管家前去给柳姨娘放行，其他的都交给“小姐”处置。
当柳姨娘进来沈府后，便忍不住惊叹，好一个沈府，不愧是读书人的府邸，处处充斥着孔孟、礼法纲常与文人墨客的气息。景致都很是简单却高雅，细节处体现出文人的细腻来。
这若换做从前，她怎么可能有机会参观沈府？就是老爷，都没有那个大的面子可以上门做客，得到沈源那个迂腐的老头的接待。
这般想着，柳姨娘又骄傲地扬了扬眉，连腰杆都挺得笔直了。
玲珑从云玖屋里出来，负责迎接柳姨娘，恰好撞见柳姨娘这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禁唇角扯了扯，压下心头的鄙夷，温顺地走上前，半福身，“柳姨娘。”
柳姨娘见到玲珑时便收敛了自己脸上的骄傲自满之色，挂上温柔热情的笑来，颔首笑道，“玲珑姑娘，你家夫人在吗？”
玲珑低眉顺目，看不出面部表情来，但声音温顺敦厚，“回姨娘，我家夫人正在更衣，少顷就出来，夫人命奴婢前来迎接姨娘，请姨娘先去院里用茶。”
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都不一样，这待人接物，说话都是规规矩矩找不出一丝差错来的熨帖，柳姨娘心底难免有些嫉妒，这沈采颜还真是投胎投得好，什么好的都给她占了。
敛去眼中的嫉妒不平之色，想起自己的正事来，柳姨娘又笑靥如花，宽和地对玲珑道，“有劳玲珑姑娘前头领路了。”
玲珑转身，便领着柳姨娘去院里的亭子用茶和点心。
说是少顷，其实柳姨娘自己也清楚，大户人家的贵女贵妇，她这般爱打扮的也是，都免不了好一番折腾。
所以当她漫不经心地用了第二盏茶后还不见沈采颜过来时，虽有些不耐烦，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笑意，心底一边埋怨一边又知晓这是她早该想到的，无可奈何。
当云玖姗姗来迟时，柳姨娘正心不在焉地用点心，不得不说，这沈府的点心味道倒是不错，瞧着是酸儒之家，却在吃穿用度上很是舍得——她当然不会知道，沈源夫妇生怕怠慢了云玖，恨不得将利州最好的东西都搬到沈采颜的院里，免得她不适应。
“柳姐姐，不好意思，耽搁了会儿，让你久等了。”温柔的女音响起，伴随着袅袅淡淡的香气而来，柳姨娘用帕子擦拭着指尖，回头便见一身月白花底，绣着大红的牡丹花罗裙，整个人说不出的清雅绝伦，虽容貌不算上乘，却难得地因为一身清贵的气质而叫这件颇难驾驭的裙子不会喧宾夺主。
柳姨娘眼中闪过一丝惊叹和艳羡，这么好的料子，她都没有！
起身，迎上，面上笑得如花似的，哪怕心底愈发嫉妒不平，柳姨娘的声音也甜得腻人，“哎呀妹妹这身衣裳可真好看！不久等不久等，见着妹妹这般美丽动人，姐姐眼前都一亮呢，等再久也值得了！”
云玖：……呵呵别以为本宫看不见你眼底的嫉妒。
莞尔一笑，云玖吐气如兰，声音温软。“柳姐姐可真会打趣，在柳姐姐面前，采颜蒲柳之姿哪里有姐姐说的这般好？”
说着，自然走到亭中，玲珑忙垫了个软垫，她顺势坐在垫了软垫的石凳上，绣摆缓缓落下，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柳姨娘将视线从云玖的穿着上移到她清雅秀丽的面上，也跟着坐下，笑道，“妹妹这般好颜色若还只是蒲柳之姿，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美人了！”
谁说的？
“当今皇后娘娘可是四国第一美人，柳姨娘这话慎重。”云玖忽然面色一凛，正色谨慎地变了脸色，警告地道。
柳姨娘一下笑容僵硬，似也才想起来这号大人物，稍微白了脸色，忙急急开口，“瞧我这记性！妹妹提醒的是，皇后娘娘的天姿，姐姐这样卑微的身份哪里能见上？是以不慎说错话，并不敢冒犯皇后娘娘的……”
四国第一的美人，如今的卫后，大街小巷，上至七老八十下至八岁孩童，哪个不知道？
柳姨娘不禁对眼前的沈采颜多看一眼，这个沈采颜不愧是在皇城待过的，接触到的皇贵多，说话和眼界也是不一样。
如果云玖知道她这么想，一定会哈哈大笑表示嗤之以鼻……她不过是时时刻刻记着自己才是最美的女人，这个柳姨娘想拍马屁，可惜了，她就是将她夸得天花乱坠，云玖也不会动容的——谁叫柳姨娘夸的是沈采颜，而非她云玖本人呢。
“皇后娘娘的天姿国色，我也只是远远见过一次，还是宫宴中，娘娘容貌无双，才情也是四国女子中的翘楚，当真是妙人啊！”云玖捧着茶杯，眼睛看向亭子外的花花草草，这般感慨道。
一旁的玲珑嘴角猛抽：……娘娘您真的够了吼！
这么没完没了地自卖自夸，自吹自擂，你的良心不痛吗？
云玖一脸淡然地接受着柳姨娘的羡慕嫉妒恨崇拜还有不甘的目光，唇角弯弯，不痛，怎么会痛呢，她就是喜欢别人夸她美！
第845章 娘娘又无耻坑人，跟不上的玲珑（）
在云玖沉迷她自己的美貌中无可自拔时，柳姨娘想起来自己带的礼物，便吩咐身后的丫鬟将程素连夜写的一幅字呈上来——
卷轴打开，女子婉约却又带着几分男儿的潇洒的字展现云玖眼前。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云玖看了眼这句诗，大概穿越者的存在，诸如女帝这样的伟人的出现，不可避免地拉动了这个时空古诗词的扩充。
像李白苏轼等等这样的诗人词人所作的千古绝唱，也传承下来不少。
这字的寓意还不错，云玖点点头，只不过这是程素的奢想。
“贾夫人的字还真是清新淋漓，令人眼前一亮。写得好。”她如实点评着。
柳姨娘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