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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孟老不难过,可是一月他自己却是忍着通红的眼眶,牙根咬得死死的,眼睛盯着地上已经死去的薛刚。
“怎么回事?”云玖走上前,问一月。
一月垂下头,声音沙哑干涩,道,“我见他一夜未归,师父又担心师弟,便与二月一道去寻薛刚,打听了一圈,都没发现他的人影,按照主子说的,我们便找那名渔妇问薛刚下落,渔妇支支吾吾说是没有见过薛刚……我们稍加威胁,她才坦白,说薛刚确实去找过她,只是昨天傍晚便离开了……”
似乎有几分不忍,一月抬手抹了把眼睛。
二月冷峻的声音无波无澜地响起,接着道,“我们一路询问,最后天明时分,才在海边礁石处寻到薛刚。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一月别过脸,肩膀微耸。而孟老,则是静静抓着薛刚的手臂,眼眶酸涩。
“臭小子,臭小子!”他不禁抬手狠狠地捶打着薛刚的胸膛,声音嘶哑晦涩,不多时,眼泪砸在薛刚手臂上。
只可惜,不论他如何大发雷霆,怎么打骂,躺着的薛刚,再也不会醒来,更不会认错赔罪了。
孟老没有想到,好端端出去的徒弟,只是一夜,便天人永隔,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他怎么死的!他怎么会去海边!”孟老忽然抬起头,目光狠狠地看向一月和二月,“你们可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二人微微错愕,一月擦了下眼角,恢复稳重,只神情还是止不住的哀伤,他声音哽涩一下,“回师父,我们赶到的时候,旁边并没有其他人,二月眼尖,远远瞧见了薛刚身上的衣裳,我们一走近,只看到他浑身发胀地躺在那……周围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应该是溺水。”
“不可能!”孟老却是弹起来,他握着拳,眼神沉沉,幽深又悲痛,在众人的注视下,他道,“薛刚怕水,他小时候贪玩险些溺水,从此他就落下这个阴影,他不可能无端端地往海边跑——上回,上回他之所以被尧光救,就是他跑到海边,惊吓之余才会受伤……试问,一个从来畏水,前不久又重温了一次阴影的人,怎么会跑到海边去!”
他的话像是一记闷雷,直直砸在一月头顶,将他震醒,也叫在场的人面色一变。
那么,只有一种说法——
是谋杀!
“六月。”卫长临忽而开口,似有所思,对六月使了个眼色,后者愣了下,而后会意,走上前。
“孟老堡主,您介意让晚辈给薛少侠检查下尸体吗?”六月面色微微凝沉,居高临下地看了几眼薛刚的尸体,而后对孟老恭敬地询问道。
孟老看了眼自己的爱徒的尸体,而后背过身,声音有些苍老,“你去吧。”
云玖走上前,不动声色地安抚着孟老,拍了下他的手背,“外公,节哀。”
“小九……”孟老像个孩子一样扁了扁嘴,眼中闪烁着泪光,他孟家堡弟子众多,可是他亲手教导传授武功的就那么几个,除了他手把手带出来的一月,便是这个最小的薛刚最得他心。
薛刚虽然笨了点,但古道热肠,心思单纯为人热忱又孝顺,对他这个师父也是极为敬重和爱戴的。不然他也不会就带了一月和这个小徒弟出行,阿猫阿狗养久了还有感情,莫说是自己付出心血的徒弟了。这会儿孟老犹如失去了爱孙一般,面上悲痛难掩。
云玖见他这般,也是眼中微酸,无声叹了一下,想起当初她还年幼,母后离世那会儿,外公一下子和疯癫了般,又哭又闹的,甚至差点将父皇打个半死。还是她抱着他的腿,静静说了一句,“外公,小九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再没有爹了。”
也是这句,孟老和云皇一个丧女一个丧偶,沉浸在悲痛的他们,却不得不收拾了这份哀痛,振作起来。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极其残忍的事,可是外公这辈子,接连送走了两个爱女,现在又是他的爱徒,云玖心头有些难受,唇角翕了翕。
卫长临心有灵犀地抚着她的肩头无声安慰着她,与此同时对孟老道,“外公,这事很是蹊跷,不如先查清楚薛少侠的死因,而后料理后事,也让他走的安心。”
他的声音温润又清冽,带着几分叹息的安慰,却又透着清醒的清冷。
人死灯灭,孟老一瞬安静,只抬手,最后拍了拍卫长临的肩,“交给你了,一定,要查出真相来!”
如果是有人杀死的他的薛刚,他定要那人血债血偿!
云玖回眸,只见孟老背脊微佝偻,一瞬又苍老了不少,一步一步走远,背影说不出的萧条寂寥。
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肩,她咬了下唇,而后回头,看向地上的尸首,眼神幽暗。
第766章 非意外是谋杀,她还是怀疑她()
“并无内伤,不是被人打伤的,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六月手里拿着一根银针,挑了挑,认真地检查着薛刚的尸体,并一字一句冷静地报出自己的发现,“致命的伤是后脑这撞的一个血窟窿,流血过多,而后溺水身亡。”
她细致地检查起薛刚的四肢,挑起他的袖子,仔仔细细地用银针挑开那被海水浸泡过后发白的伤口,眼睛微眯。
不对,哪里不对?
她不禁微低下身子,裙子几乎沾了一地灰尘,她却毫无所见,而后她瞳孔骤然一缩,却是伸出戴着天蚕丝手套的手,拨开了薛刚浓密的头发,终于在后颈处,她手指微微摩挲,发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点。
眼睛眯起,她勾唇冷笑,“果然——”
“有什么发现吗?”一月不由激动地问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六月细致的验尸过程。
六月却是对他道,“麻烦你将薛刚的尸体翻过来。”
一月照做。
便见六月将薛刚被海水泡散开的长发拨到一边,指着他后颈一处,对众人道,“之所以,没有任何打斗痕迹,那是因为,有人给薛刚使了暗器,一枚带着麻痹全身的毒的细银针,极细,又是这么隐秘的地方,加上海水浸泡一夜,那上面本就只是迷药作用的毒便被海水冲散。而头发遮挡,又是后颈那么细小的一点,自然是很难被发现。不对,可以说是,几乎是谁都不可能发现——若非我嗅到一丝不属于海水咸味与血腥味的香味,也要被蒙蔽过去。”
竟是这般!
当真是手段高明!如果不是六月发现了薛刚死前被暗算过,只怕是最后这查无可查,都只能断定薛刚是不慎落水溺死的。
发现了后颈的针眼,便有了头绪,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薛刚不是意外身亡,而是别人蓄意为之。
那么,这个人是谁?
“以薛刚的武功,若是想要暗算他——武功不会太低,而放眼望去,武功高过薛刚的,整个蓬莱,不出五人。”卫长临微沉了眸子,“第一个,是妙手老人,他武功是蓬莱第一,薛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还有一个便是负责巡逻的阿相,还有一对渔民父子,再就是曾与薛刚打成平手,甚至更胜一筹的尧光。”
云玖有些讶异,瞧着卫长临也是足不出户,却对这蓬莱岛上的情形如此清楚,让她小小吃惊了一把。
“十二,妙手老人昨夜在何处?”
她看向十二月,便问。
十二月如实道,“属下奉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昨夜,妙手老人好像出去了一趟,瞧着像是去海边的,只是,属下武功不如他,没法跟踪上去。”
海边!
“难道是他!”一月惊起,便是怒气冲冲,“是的,他是大夫,他使用银针肯定轻而易举!除了他,还会有谁?我找他去!”
“等等。”卫长临却是沉着地喊住一月,面色稍惑便转瞬为清朗,只见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微微沉吟,“妙手老人为何要杀薛刚?”
他虽是说了前面的推理,却并没有说,这几人就是凶手。
云玖几乎是在他这般反问之际,便抓到了他的意思,不禁面色微微变了变。
一月不假思索,“如今他与我们闹翻了,自然是抓到一个可以泄恨的就泄恨!”
“可是以妙手老人的武功,至于暗算一个连他徒弟都打不过的小辈么?”卫长临轻轻摇头,对于一月的猜想毫不犹豫地推翻。
被卫长临问住了,一月滞凝了瞬间,便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道,“他还有求于娘娘,不想撕破脸。”
“不可能。”云玖也摇头,似乎想透了什么,眉梢微凝,“他现在不会节外生枝,一个薛刚,在心高气傲的妙手老人眼里,不算什么。他怎么会大费周章地暗算和杀害一个他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小辈?如六月所言,薛刚是被人用沾了迷药的银针暗算,才不设防,然后被人推到海中,在海里溺水而亡,撞击礁石浑身是伤地浮起……
如此说来,这般细致又缜密的手段,绝不像妙手的手法。”
她看着薛刚青白的脸色,那两道眉宇间的褶皱……
她闭上眼,若是这双眼睛睁开——
应该是……
“等等。”云玖抿唇,目光似要穿透这具尸体看到更多,她忽然脸色暗了暗,对六月道,“我们只一直拘泥于他是意外身亡还是被杀,凶手武功高强与否,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卫长临细长的眼角微眯,有流光闪过,顺着云玖的话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薛刚。”
一语道破关键!
云玖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夫妻之间的默契达到了新的高度。
而众人也是面色古怪,二月也道,“杀人的动机,不过三点,一为报仇;二便是任务;三……”
“灭口。”
不待他说完,云玖便定定地凝着薛刚的眉宇。
“他死前神情应该很是错愕,是不是说明,他起初是不设防的,而后后颈被银针射中,他察觉,眼睛错愕地瞪着对方……或者,他偷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你的意思……是认识的人?”众人却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薛刚到底是怎么招惹了杀身之祸的。
但云玖的话,却叫众人恍惚中抓到了什么。
卫长临启唇,眉心微蹙,似乎想到了什么,定定看着她,“你想说的是不会是阿绫吧。”
阿绫?!
又是一记闷雷,这回是炸进了所有人心中。
而云玖,低低笑了一声,这笑容颇为讽刺微妙,“你们都猜暗算他的人是武功高强的,我却觉着,这般缜密细腻的心思安排,还有用迷药银针的手法,应该是个女子,且是个不会武功的女子才对……不是本宫针对阿绫,而是最有可能让薛刚卸下防备,还跑到他最害怕的海边的人,除了阿绫,还会有谁?”
当其他人都从客观上找凶手的时候,云玖却反其道而行,一个根本不可能的人,却反而被她怀疑到。
毕竟,人对于自己喜爱之人,总是不设防的。
第767章 手心十字线索,凶手到底是谁()
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娘娘一直“针对”阿绫姑娘(众人:其实我们明白,都懂的。)。
但云玖的话却也叫人无法反驳,阿绫姑娘虽不会武功,可她不是不懂医术啊,这暗器不一定是会武功的人才会使。更重要的一点,便是娘娘提到的,薛刚为什么会出现在海边?
“会不会……是那人先暗算了薛刚,再将他带到了海边溺死?”十三月猜测着。
这也不是不可能啊。
一月瞬间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大好使了,他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该信谁的说法,只能看向帝后二人。
“不会。”六月起身,一边利落地褪去手套,一边道,“他没有反抗,肌肉放松,就连手中的剑都只是微微握着,并没用力。若是将他暗算之后强行带到海边,就算迷药能够麻痹全身,他照样可以反抗,而反抗之下,肌肉定是紧绷的状态……而不是这般松弛。海水可不能浸泡出这样的效果来。”
她说的,众人似懂非懂,大致上明白了意思。
“可是昨夜,阿绫被妙手老人禁足,并未离开房间。”十二月却是深思之后,道。
因为清风还躺着,十二月只好一个人负责监视那爷孙俩。
“这……”
一时沉寂。
“你如何确定是阿绫?还有别的可以证明的么?”卫长临认认真真地看着云玖,问。
云玖抿唇,“没有。就是直觉,自从她露出心机那一刻,我发现,这个瞧着单纯无害的姑娘,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蛇。若真狠起来,随时都会咬你一口。女人的直觉总是惊人得准,如果不准,那薛刚的死也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
薛刚是为了追查岛民到底是不是阿绫安排这事出去的,那么,他从岛民那问到话后,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如果不是阿绫,那便是岛上另一个深藏不露的神秘人,薛刚定是查出了什么蛛丝马迹,才会被灭口。
若只是查出阿绫……
阿绫至于下杀手吗?
云玖忽而又心中起疑了,薛刚,阿绫,还是还有谁……
到底,薛刚是知道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才被灭口。
凶手还要掩藏得这般。
乱如麻。
“你们看,他的手里,攥着什么?”
卫长临沉默了半晌,却是眯起眼睛,眼角余光扫到了薛刚微微握成拳的右手。
微微握的拳头,手心似乎要握住什么东西,因为之前他的手是抵着腰间被袍子遮掩了一部分的,是以当他躺着的时候,很难发现。
但现在,薛刚被一月翻过来背朝上,而如此一来,他那微微有些令人感到惊奇的右手,便显得突兀了些。
卫长临这一声,叫云玖以及六月、一月等都看向薛刚的右手。
一月当即伸手握住薛刚的手腕,然后试图扳开,却发现,薛刚的五指冰冷僵硬得根本无法分开。
狠了狠心,一月抿紧了唇线,“对不住了,师弟。”
然后用力,扳开了薛刚紧紧攥着的五指。
然后将他整个身子再次翻过来,手心朝上。
卫长临上前,蹲下,仔细查看,只见那斑驳带着血迹的手心中,是指甲嵌入肉中留下的痕迹。
他蹙眉,伸手,“拿张帕子来。”
玲珑忙递过去一方干净的帕子。
卫长临拿过帕子,轻轻拭去薛刚手心一团血肉以及砂砾。
露出隐隐有笔画的手心。
只见他手心中,是用指甲深深划拉出的一横,还有一竖。
“十?”
云玖也凑近,定睛一看,便是念出来。
“一个十字是什么意思?”她疑惑。
是凶手的名字还是什么其他的线索。
卫长临摩挲了下这两笔,半晌没有说话。
“先将人入殓吧,死者为大,其他的只能从别的地方下手了。”云玖看了眼被反复折腾的薛刚,叹了声,想到自己的外公,便对一月道,“交给你了一月。”
一月垂首拱手,“师弟的后事本就该是一月分内之事。”
云玖站了这么久,身子也有些虚弱,卫长临起身,拭了拭手指,便扶了她,温声道,“回屋休息吧。”
点了点头,云玖按了按酸涩的眼角,听话地转身朝屋内走。
晌午,得知消息的夕昭还有妙手老人,甚至是阿绫都赶来,夕昭面色淡然瞧不出什么,而妙手老人则是眉心高高耸起,带着几分不耐。
而阿绫,则是楚楚可怜地红着眼,瞧着是已经哭过了的,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哀伤。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