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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
新月殿。
夜怜心靠坐在床上,身上拥着厚厚的锦被,上半身披着厚厚的褙子,长发散开,柔美的脸上满是憔悴苍白之色。
银杏侯在床前,面上满满的心疼之色,一边喂着夜怜心喝药,一边忍不住啜泣道,“公主可吓死奴婢了,御医都说了,公主这身子受了寒,不躺下几日是好不了了……
银杏不懂,公主为何这般做……”
明明从画舫回来后换了干净的衣裳,也请了府医及时医治,结果转脸公主便自己跑了,还重新拖着一身湿衣裳回宫,面见陛下……原本可以揭过去画舫上一事的,哪里曾想,公主竟是搭上了自己的名节,状告到了陛下那里,这下宫中都知道公主险些被北定侯府上的大公子李庆安轻薄,名声是这下彻底毁了。
她实在想不通,公主为何要这般做,她一直规矩受礼,积攒的好名声却被她自己亲手给毁了……这女子若是名节不保,哪怕是公主……
“哪怕是公主,以后也不好寻夫婿了呀!”
银杏心中这般想着,难过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难道公主想要嫁给那李公子不成?
“不嫁人,不正好么……”哪知,夜怜心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牵起唇角,虚弱地柔声对银杏道。
银杏闻言一惊,手中的汤勺落进碗中,险些手抖颠了些汤药洒出来。
“公主您怎么能这样想!”她瞪着一双大眼,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微张着嘴,不赞同地道。
“有何不可?”夜怜心身子微微往下坐了坐,拥着锦被,素白的手轻轻放置于被上,柔美温婉的侧脸对着银杏,双眸似笑非笑,反问。
银杏忙放下药碗,连连摆着手,“不可不可,万万不可!”
生怕夜怜心不信似的,银杏摇头郑重地道,“就算是公主,这辈子也还是要嫁人生子的,公主不能因为名节一事就想不开啊!”
“呵呵。”
夜怜心轻轻笑了下,面上依旧不以为意,丝毫不见悲伤之色,反而有种轻松下来的感觉。
但是很快,她这浅淡的笑意就敛去了,她这般做虽是不顾及自身名节的,但到底……
还是牵累了无辜。
那李公子身子骨孱弱,倘若真的入了天牢,只怕是承受不住牢狱之苦……
眼眸晦涩黯淡下来,夜怜心瞬间没了心情,喟叹一声,“银杏,你出去吧,本宫想睡会。”
……
夜无澜连夜赶回了皇宫,向夜皇复命。
而此时,得知李庆安被押送大牢,夜怜心撑着病体,扶着银杏的手臂,楚楚可怜地赶来——求情。
夜皇惊讶中带了几分探究地望向她,“心儿,你缘何又要替那登徒子求情?”
他目光定定地望着夜怜心,不经意间就带了审视的味道。
夜怜心垂下秀美的脖颈,眼睫纤长而卷曲,只见她神情带着几分无奈的苦涩,又带了几丝妥协之意,颤颤巍巍地跪下,长裙铺开,整个人如柔弱得随时要开败的花。
“父皇!儿臣只知在外险些被轻薄了去……心中惶恐不知该找谁哭诉,父皇最是宠心儿,一定会替心儿做主!可是儿臣只顾自己却没有想过后果——北定侯是父皇一手提拔的重臣,这李公子又是家中独苗……儿臣见他似乎体弱多病得很,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北定侯一家伤心欲绝,父皇也会因此于心不忍。
儿臣及时自保,并没有真的失身,不能因为这点委屈让父皇心中不忍难受,那就是儿臣的罪过了。”
夜怜心声音柔柔的却带着恳切真诚,随后对上夜皇震惊错愕以及……略加思索考量的眼神,便抿了抿唇角,接着道,“当然了,儿臣也有儿臣的私心……若是这件事闹大了,只怕是儿臣的名节也毁于一旦了,父皇怜惜心儿,定是不愿心儿落得个名声糟糕的地步的……”
说罢,她拿了帕子拭了拭眼角,接着咳嗽了几声。
夜皇被她说动了,此时又听她说到名节一事,顿时想起这事来,但是见她跪着,柔弱地垂首咳嗽的模样,不禁想起她那个芳华早逝的母妃——
其实像是夜皇这种喜新厌旧的人,这么多年了,并不记得三公主的生母是何模样,只是因为夜怜心酷似其母妃生前容貌,而当年正值受宠的夜怜心的母妃,难产而亡。在最美,最好,他最喜欢的年纪死去,就多少意义不一样了。
这后宫,除了夜无澜的生母,便是夜怜心的生母模样最最出众,当年二人可是名为京都双姝,后宫两大美人。只是前者遭了夜皇厌恶抛弃,而后者成了心里的白月光。
得不到的,已失去的,总是最好的。
“快起来快起来!这地上凉,你身子还虚弱,怎么动不动就跪拜……银杏,还不快扶公主起来!”
夜怜心咳得唇色发白,面色却带了几分不正常的晕红,夜皇心疼不已,忙走上前,指着银杏,便轻声呵斥着。
“奴婢知罪!”银杏吓了吓,忙告罪着,而后去扶起夜怜心。
夜怜心艰难起来,“那父皇可是答应儿臣了?”
“答应答应,你这般明事理,父皇怎么不答应?”夜皇连连摆手,一副百依百顺的好说话模样。
只是待夜怜心站立好,他便面容一肃,认真地问她道,“只是,现在事情已经泄露了风声,于你而言名节已是有损……心儿,不如父皇替你赐婚北定侯府……”
“不可!”夜怜心闻言身子往后一踉跄,半个身子都靠银杏来支撑,她小脸雪白如霜,语气急促,“父皇,这北定侯已经是如日中天了,如何还尚公主……再说了,心儿不喜那李庆安,他……病殃殃的,心儿怕……”
说着,小女孩心态似的微噘了嘴,上前,轻轻拉了拉夜皇的衣袖,“父皇,儿臣不想那么早嫁人嘛,儿臣想一直留在父皇身边。”
“胡闹!”夜皇不悦地道,但是神情却是温和了,语气也并无责备意味,哪里是训斥的样子,“既然你不愿意,那便作罢吧,朕也觉着那李家的病秧子委实配不上朕的掌上明珠……”
是以,这事儿算是就这么了了。
第575章 李旭下决心,洞悉了一切()
后半夜,整个北定侯府依旧是灯火通明,彻夜难眠。
老夫人满头华发,杵着蛇头拐杖,唉声叹气。
北定侯夫人低头拭泪,哭得眼睛红肿不已。
“你说说,好端端的咱们安儿怎么会对公主不敬啊!”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摊手激动地拍着手背,问北定侯李旭。
李旭一身官袍还没褪去,立在老夫人身侧,闻言叹道,“娘,都怪儿子教子无方啊!庆安这个孽畜,这么大岁数不娶亲,原来是……为了三公主!儿子问过他身旁的小厮了,说是庆安托人约了公主相见,结果……不知怎么就轻薄了公主,公主性子烈,直接投湖!这还好公主没出事,这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咱们整个侯府都要跟着遭殃啊!”
他想想就气得心口疼,原本他也是不信的,只是小厮直接从李庆安的书房中拿出那些他偷偷画的有关三公主的画像,这才晓得,这个嫡长子却是默默爱慕着圣上最宠爱的幺女。
将这些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妻子和老夫人,二人知晓之后都是满面震惊和难过。
“安儿可真是糊涂啊!”老夫人摇头,老泪流下,“他若是真喜欢那公主,凭咱们李家的声望,和你在皇上面前的宠信,何愁不能娶回来!他怎么就选了最不明智的那条路呢……”
到底是自己的乖孙,就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老夫人也不舍得真的惩罚,可是落入了天牢……真是担心会扛不住啊!
而北定侯夫人却是停止落泪,劝慰了几句,“娘,您又不是不知道……安儿因为自个儿身子骨的毛病,一向拒绝亲事,他看着听话懂事,骨子里还是很有主见很爱面子的,他觉着自己那个身子骨配不上金枝玉叶的公主,便不敢也不想让我们知道……”
老夫人闻言便哽咽不已,“这个傻孩子啊!他要是真心悦公主,我们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你去向皇上求个旨意,皇上怎么会不同意?我的安儿啊……”
李旭却是面色微黯,身旁的北定侯夫人见状也是叹气,为难地道,“只怕是皇上宠爱这位三公主,不愿将金枝玉叶嫁给我们安儿……”
安儿自打娘胎出来就孱弱病体,多年身子骨不见好,皇上怎么愿意将最宠爱的公主下嫁给他们病弱的儿子?
“都别说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皇上龙颜大怒,安儿这次怕是要受苦……”李旭长袖一甩,眼神黯淡。
老夫人和北定侯夫人闻言便又是垂泪伤心。
“娘,夫人,你们也别太担心难过,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李旭见二人这般长哭,心中又是焦急不耐又是无可奈何,忙宽慰道,“三公主虽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但皇上不会为了她将北定侯府的独苗真的判死刑……再说,还有一个人可以帮我们安儿。”
老夫人激动地拿拐杖震了震地面,面上焦急忧心,“你倒是快说啊,谁?”
侯夫人也是一脸期盼和紧张地望着李旭。
“十三皇子。”李旭眼眸微沉,里面暗芒闪过,双手置于背后,面色颇有几分微妙与无奈,叹道。
“十三皇子?”
李旭:“对,实不相瞒,方才我已经私下与十三皇子交底了,只要他能免了安儿的牢狱之罪,老夫……便助他。”
“候爷!”侯夫人首先震惊,她瞳孔一缩,“你不是说……十三皇子野心太大,而皇上对他颇为忌惮的吗!”
当初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北定侯府才不蹚浑水,一直以来只辅佐君主,而不参与党争。
此次,却是要涉足党争……
可眼下皇上跟前只有十三皇子这一个能力斐然的皇子,北定侯府这个时候辅佐十三皇子,岂不是……
侯夫人的担心未尽之意,李旭何尝不明白,他深沉地颔首,而后低声道,“形势所逼,十三皇子从来不是池中物,既然眼下有这么一个有求于他的机会在,若是我不及时效忠……只怕安儿……”
凶多吉少。
侯夫人听出了这言外之意,顿时眼前一黑,紧咬着唇,颤了颤。
老夫人虽年事已高,但到底精明老算,也是回过神,面上微叹,而后对李旭道,“侯爷,我们侯府只有安儿这一个独苗,无论如何你都要救他!”
“娘,你放心,三公主向来与十三皇子最亲近,有他从中调解,公主再去皇上跟前求情,安儿……会平安回来的。不多说了,我现在就进宫向皇上请罪!”
……
果不其然,当李旭从宫中,震怒平息后心情不佳但已经平和不少的皇上那回来后,原本应该被押送到天牢的李庆安也安然无恙地回了侯府。
北定侯府老夫人和夫人守在门口,几近天明时分,才盼到李庆安归来,一个个哭肿了眼睛,见到面色微惨白的孙儿(儿子),不禁心疼地嘘寒问暖,让人去请大夫。
李旭的书房。
李庆安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掀了衣摆便直直跪下,“孩儿不孝,叫父亲担心……替孩儿受累了。”
转过身,李旭将背在身后的手收回,哀叹一声,上前扶起孱弱的独子,面容有几分苍老憔悴,又是心疼又是心急地道,“罢了,为父知道,是福不是祸,躲也躲不过……迟早是要面临这一天的。”
李庆安满脸的愧疚自责,单薄的身子显得愈发病弱消瘦,他愁眉不展,低下头,“是庆安生了不该有的痴心,做出……有违君子之事,不然父亲也不会被孩儿连累,不得不帮十三殿下。”
李旭却抬袖,制止了他的自责之语,面容微肃,眺望窗外的夜色,眼中是一片清明,“安儿,你以为,画舫之事,是你的错?”
他的话叫李庆安面色一滞,脑子里闪过千万个念头,最终最是摇头,“不,公主她不会拿自己的名节陷害孩儿……她也不是这种人!”
李旭闻言,无奈地苦笑,“傻孩子,公主是不会,可是殿下啊,他会。”
久久,李庆安都不能言语,他想起,画舫之上,及时出现的夜无澜,想起……夜怜心万念俱灰地跳湖,被救起后面上的失望和悲戚……
顿时,紧紧握了拳头,眼眸一片晦涩。
第576章 撞死一棵树,讨好送白狐()
“殿下,北定侯差人送来的谢礼,;老奴已经登记在册,放进库房了。”
管家站在夜无澜身后,拱手作揖道。
夜无澜正在用白绢擦拭自己的爱剑,闻言眉梢轻挑,唇角弯了弯,一缕意味不明的笑意从眼中划过,又在眼底沉淀。
“嗯。”
一个极轻淡的鼻音。
管家顿时不解,“殿下,这北定侯终于愿意效忠……为何您看着好像不是很高兴?”
从那天晚上回来,殿下便一直是这么一副淡淡的笑着,但伺候了多年,管家还是了解小主子性情的,若真高兴,不是这般。
夜无澜擦拭完了沉渊,手一甩,便将其归鞘,稳稳地置于案前。
眉头淡然,他语气轻淡地道,“你以为,李旭这样狡猾之辈,当真看不出李庆安一事是本宫推波助澜的么?说是归顺效忠,不如说是,不得已选择了。”
管家似懂非懂,只垂了垂首,而后跳过这话茬,请示着,“还有一事,云小姐点的那些云国、卫国的特色菜肴,寻了许久,也没有能做出令她满意的……您看?”
提到云玖,夜无澜才神色稍缓,闻言浅笑一声,起身,“接着找。”
“……是。”管家望着翩然如玉的小主人绕过桌案便朝外走,心想,怕是又去云小姐那了。
哎,也不知殿下为何如此执着这么一位被强行带回来的……有夫之妇,还不是夜国人,性情也颇为倨傲孤僻,好生难伺候。只不过,想到那张叫人不敢直视的美貌的脸蛋,管家也只好咽下自己的无奈不解了——
过分美貌的女子,果然是乱世的妖姬。
而管家眼中的“乱世妖姬”云玖,此时正坐在桌前,手指蘸了茶杯中的水,在桌上画着什么。
“见过殿下。”
听到外间的动静,她飞快拿出帕子将桌上的水渍痕迹擦拭掉,而后淡定自若地以手肘撑着桌子,手中握着茶杯,假意地抿着。
门开了,一袭白衣胜雪的夜无澜手里持着闭合的玉扇,上面仍旧挂着珊瑚耳坠,脚步轻盈地走来。
“阿云,一个人待在屋中定然烦闷,我给你带了点解乏的小礼物,要不要出去看看?”
除开没有夜无澜在,不许她单独行动之外,云玖的日常生活起居,不可谓不周到细致了。而夜无澜也的确是个耐心极好的人,不管她冷嘲也好热讽也罢,他大多时候都能一笑置之,像是看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子般地望着她。
最初还能偶尔将他气得转身就走,现在……云玖觉得自己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丝毫没有攻击性可言,渐渐地就感到厌倦了。
此时,听他温柔讨好之意,云玖只淡淡地咽下口中馥郁香袅的茶,放下茶杯,刚好掩盖桌上微湿的那一块地方,宽大的袖子落下,遮住了大半个桌子。
而她美目轻挑,眼尾翘起,“哦?”
声音不算温柔客气但也没了嘲讽之意。
夜无澜轻轻地眨了眨眸子,“走,我带你出去看看。”
他也知道,总是拘着云玖会引来她的反感,而他不想让她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