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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珍轻笑：“澈儿不可胡闹，父皇身子尚未大好，你莫要淘气。”
第11章 10 她说了算（）
澈儿撇撇小嘴，刚想从沈沐凡的膝头上跳下来，沈沐凡却将儿子抱得更紧，伸手从金盘中捡了一颗糖果塞到儿子口中：“无妨，朕身体还好，抱抱儿子还是有力气的。”
众人并不知此刻沈沐凡心中的辛酸，他若不趁现在抱抱儿子，以后不知还有多少机会。
“启奏陛下。”御前总管林禄捧着一封密封的竹筒上前道：“丹将军麾下的安将军送回丹将军的亲笔信，还有丹将军交待的重要边关军事情报，需要面呈陛下。”
沈沐凡瞟了一眼翠绿的竹筒，淡淡道：“孤身体欠佳精神不济，这些军政大事便暂时不必禀报朕知晓了，一切由昭阳公主做主即可。”
林禄愣了一瞬，将竹筒转交给沈梦遥。
沈梦遥毫不扭捏地接过竹筒，打开细细看了，皱眉道：“安将军现在何处？”
林禄道：“安将军正在御书房等候陛下。”
沈梦遥有些为难，这个安将军，似乎并不喜欢她，尤其对她奉旨监国一事颇有不满。
沈沐凡催促道：“玉儿快去，你如今可是沈家的顶梁柱，一定要替朕把云岚看好。”
沈梦遥无奈叹气，幽怨的视线对上沈沐凡浅笑的眸子：“皇兄，有时候我真的在怀疑，是我自己一不小心就上了你的贼船。”
沈沐凡好笑地目送自家妹子起身离去，对身旁的慕容珍道：“那个人大概也快要来了。珍儿，你说若他向朕求娶玉儿，朕要不要让他用整个国库来当聘礼呢？”
慕容珍当然知道沈沐凡不久前派人往天阙送了一封信，他口中的那个人，无疑说的便是天阙的帝君，龙瑾轩。
“哼！他不来更好。他当初是怎么对待玉儿的？别说是天阙的整个国库，就算他用天阙的江山来当聘礼，玉儿也不见得愿意呢。”慕容珍听沈沐凡说过沈梦遥和龙瑾轩之间的往事，对某个不长眼界的混蛋实在无甚好感。
“白瞎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依我看，赶紧找个青年才俊将咱妹子嫁了才是正经，省的总被那混蛋惦记。”慕容珍听不得龙瑾轩的名字，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
“江山为聘？他可是一国之君，朕觉得他一定不会答应。”沈沐凡轻叹：“朕还是希望玉儿能回到瑾轩身边。毕竟，他才是玉儿的心头爱，只有他才能给玉儿幸福。”
沈沐凡望着远处青山模糊的轮廓，忽而又道：“玉儿已替朕拟好了确立澈儿为继任储君的圣旨，朕已授了印玺，明日早朝便会在朝堂上宣布。但是，朕还有另一道圣旨要珍儿你替朕妥善保管。若将来太子澈难以担当一国重任，便废黜新君，立昭阳公主沈梦遥为云岚女君。珍儿，朕做的这个决定，你不会怪朕吧？”
慕容珍笑着摇头，伏在他膝头上：“你放心。我相信有玉儿在，澈儿一定会跟你一样，成为一个英明的君主。若你的担忧不幸成为了现实，我会像支持你一样支持玉儿的。你的嘱托，我会全部做到。”
第12章 11 通关玉牒（）
云岚和天阙的边界，以两国之间一条自西北向东南延伸的山脉为界。两国边关哨卡隔着一条山谷遥遥相对，山谷中间的地带默认为不分属任何一国。
山谷中绿草茵茵一马平川，泾水河贯穿山谷中间，在艳阳下反射出粼粼波光。
龙瑾轩捧了水洗脸，清凉的感觉驱走了疲惫。夜冷玉牵了两匹马在下游处饮水，时不时望向对面山腰上若隐若现的哨塔。
龙瑾轩到之前，云岚和天阙的边关将士正有一场小小的口角争端，因两国将士争夺河中上下游洗澡的位置引起。
龙瑾轩一到，便派夜冷玉暗暗通知守关的将军息事宁人。云岚的将士还在纳闷，天阙竟然做出了主动的退让，殊不知此刻天阙的帝君已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来往天阙与云岚两国之间需双方的通关文牒，通关文牒一次办理之后可生效三年，初次申请时需通过重重审查方能拿到手，耗时一月余。但之后的三年内，出入两国只需通关时在文牒上盖印即可。
天阙的通关文牒只消龙瑾轩暗中做安排，但云岚的文牒他等不及一个月后，更不能冒着身份被发现的危险规规矩矩提交申办。所以，此次龙瑾轩本就打着要顺手牵羊偷一个的主意。只是在此已停留两日，却没碰上能下手的机会，这让龙瑾轩有些焦躁。
他想早点见到他的玉儿啊，哪怕早一刻钟都好。
龙瑾轩望着绵延的山脉，盘算着翻山过去而不被发现的几率有多大。
“主上。”夜冷玉突然压低声音，以眼神示意龙瑾轩身后。
龙瑾轩正坐在岸边的大石头上，随身的包袱和佩剑都放在身后。
此刻，包袱正被什么东西拉着，一点点拖到石头后面去。
“什么人！”龙瑾轩怒喝一声，猛地一把将小偷抓了出来。心下有些恼火，他原本是想偷别人的，不想自己反倒先被贼惦记了。
“呀！”随着一声惊呼，一个身材娇小、莫约十六七岁的乞丐少年被揪了出来，跌坐在地面上。
乞丐少年面容清秀，脸上蹭着污迹，一身乞丐服破烂但还算干净。
少年揉了揉被撞疼的下巴，眸子里冒着小火花正想破口大骂，可看清龙瑾轩面容的一瞬间，少年被他的俊美震慑到了。
哇！好帅的男人！少年心中忍不住惊叹，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长相可与兄长媲美的男人。
乞丐少年双手奉上龙瑾轩的包袱，脸上赔笑道：“这位公子，我就是饿了，想借点儿食物吃。要不，我跟你换好了。”
乞丐少年将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一圈儿，可除了怀中的玉牒，真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可以用来交换。因为，不久前他自己不仅被贼惦记了，还被偷得一干二净，只剩了这玉牒。但这玉牒不能交换，他还得靠它回家呢。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要不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你借我些吃的，最好能再借我一些银子，等我回了家，还你十倍。不，一百倍。”
第13章 12 偷（）
眸中划过一抹精光，龙瑾轩冷笑着上下打量了乞丐少年一番：“你一个乞丐，半个铜子儿都没有，如何还我一百倍？”
小乞丐挺直了胸膛：“你少瞧不起人！本公子穿成这样出门是为了方便行事，才不是乞丐呢！”
龙瑾轩有片刻失神，突然想起多年前他和沈梦遥初遇之时，沈梦遥也是一身乞丐打扮，狼狈不堪。
“干粮有，银两也有，赊账却不行，你必须拿东西来换。”龙瑾轩似是故意要考验少年的耐心，从包袱里拿出一块麦饼，掰下一块，喂给身边的马儿。
乞丐少年盯着麦饼，两眼直冒光。
好想吃啊好想吃！少年恨不得立刻朝麦饼扑过去。
“切！小气鬼。不给就不给，本公子不吃嗟来之食。”小乞丐生气一跺脚，咬牙切齿转身离去，临走时还不忘撞了龙瑾轩一下。
乞丐少年三步一回头渐渐远去，夜冷玉靠近龙瑾轩道：“主上，那小丫头刚才从怀中摸出来的玉牒，可是云岚的通关文牒？”
龙瑾轩冷笑一声：“何止，那是特殊的通关文牒，不必审查直接放行的。这个乞丐打扮的小丫头，不是云岚皇室中人，便是和皇室有密切关系的人物。”
乞丐少年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小丫头，龙瑾轩和夜冷玉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识破了她的伪装。
“真可惜。”夜冷玉叹气：“若能邀她同行，我们就可以顺利通过云岚哨卡了。”
“若和她扯上关系，以咱们目前的处境，实在有些不便。”龙瑾轩亮出手心里的玉牒，莹白温润的玉牒上，一面刻着字，一面刻着兰花。
“主上！”夜冷玉震惊地瞪大眼睛：“主上这是偷的？”
“她刚才不撞过来，朕也是要故意撞过去的。放心，朕在她身上放了银票，足够她等着重新申办通关文牒。”
“”夜冷玉无语。如果他没记错，人家姑娘刚才好像是将玉牒放在了贴身胸口的位置。主上去偷，岂不是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吗？
夜冷玉正想着，牵马走在前面的龙瑾轩突然顿住脚步，猛地回头瞪住夜冷玉恶狠狠道：“朕今日偷玉牒的事，不准跟任何人说，尤其不能让玉儿知道。”
夜冷玉吞了吞口水，用力点头。侍奉帝君多年，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还是懂的。邵总管说得对，守口如瓶是有利于延年益寿的。
主仆二人顺利通过了云岚哨卡，一路骑马狂奔赶往云岚皇都。
龙瑾轩没想到的是，他秘密潜入云岚的密报在他到达云都的同时，也送到了沈沐凡的手中。他和夜冷玉二人刚刚入住客栈，沈沐凡的信便送到了龙瑾轩的手中。
“明日三月二十，云都东城天香茶楼八层雅阁，不见不散。”
三月二十日春分之日，真正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亦是云岚风俗花朝节恭请花神迎春祈福的日子。
未婚的姑娘们都穿着漂亮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聚集到东城的花田边参加花朝节的祭奠。
第14章 13 第一美人（）
云都东城今日十分热闹，沈沐凡会很挑地方，天香茶楼一共八层，呈塔型的建筑，每一层都有专门用来烹茶和做菜的厨房，每一层酒水茶水和菜色各不相同，掌勺烹茶的师傅也各不相同。
八层的雅阁只有一间，许多有钱人为了品尝天香茶楼顶尖的佳肴，不惜一掷千金也要来上一次。
沈沐凡挑这一层，一来是因为这里的菜肴是最顶尖的，他要招待天阙的一国之君，总不能太寒碜。二来，从八层的窗口向外望去，能将花田边花朝祭的情况尽收眼底。
龙瑾轩走进雅阁时，沈沐凡正坐在窗边，优雅地品茶。
“自上次一别，七年未见，如今。我是主人，你却是贵客了。”沈沐凡扭头，笑望着一脸严肃的龙瑾轩。
沈沐凡笑容依旧如春风化雨，可他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血色，白到透明。一时间，龙瑾轩心中的怒火瞬间熄灭得无影无踪。
他坐下来，伸手翻过茶盏，语气有些僵硬道：“身体不好就别到处乱晃。有事想见我，叫人送信便是了。你若出了事，让珍儿和玉儿怎么办？”
沈沐凡微愣了愣：“天阙皇帝陛下这是在关心我这个老朋友吗？我以为咱们一见面，你就要先找我兴师问罪一番呢。”
龙瑾轩白了沈沐凡一眼：“我是很想找你兴师问罪。可是你这个病恹恹的样子，我实在下不了手，叫人知道了会说我是恃强凌弱，无端败坏我的英名”
“你分明就是怕玉儿知道了会生气吧。”沈沐凡不怕死地调侃道。
龙瑾轩不想跟沈沐凡一般见识，浅浅呷了口茶：“你派人监视我，否则我不会一到云都就收到了你相约见面的信。”
沈沐凡点头承认，并不打算否认龙瑾轩的猜测：“确切地说，我是一直在派人注意你的动向。玉儿一回到云岚，我便派人守在两国边界等你来。六年，你总算来寻她了。虽然有些晚，好歹还来得及。”
“为何不约我在云岚宫中见面？”
“若在宫里你碰上玉儿，准备怎么和她说？”
龙瑾轩一时语塞：“我还没想好。”
“所以我才约你在宫外见面啊。”沈沐凡叹气，看向窗外花田边，那里已围满了前来观礼的人。祭坛下，参祭的所有人已经准备就绪。
沈沐凡兴冲冲道：“瑾轩，花朝节的祭祀就要开始了，很有趣的，你也来看看，了解一下我云岚的风俗。”
龙瑾轩正心烦意乱，根本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我没兴趣，你也专注些，给我出个主意。”
“真不看？”沈沐凡神秘笑道：“你若不看，可别后悔。今天负责主持花朝祭的主祭官，可是我云岚的第一美人。”
龙瑾轩额角青筋跳了跳，他来可不是为了看什么云岚第一美人的。他眼里，只有玉儿才是最美的那一个。
龙瑾轩对上沈沐凡笑盈盈的目光，叹口气，只得调转视线，随着沈沐凡看过去。
第15章 14 桃花树下又逢君（）
只见那为首的主祭官是个身形娇俏的女子，她着了一身端庄大气的礼服裾裙，领着象征不同月份花神的十二个美貌女子，踩着礼乐的节奏，缓缓升上祭坛。
龙瑾轩眯眸，从八层雅阁看向花田边，他也只能将每个人的形貌看个大概，可他仍是将那身为主祭官的女子认了出来。
云岚景顺十一年的花朝节，主祭官乃是当朝第一美人，也是云岚手握大权的昭阳长公主，沈梦遥。她是云岚无数女子的榜样，也是无数青年才俊的梦中女神。
这一切都是沈沐凡算计好的，时辰地点人物，既解了某人的相思之苦，又吊足了某人的胃口。
龙瑾轩眸子里立时充满惊喜。他贪婪地望着相思入骨的人，抓着窗棱的手用力得骨节都在泛白，半个身子探向窗外，恨不得立刻生了翅膀飞到她身边去。
半晌，龙瑾轩才愤恨地转头瞪住沈沐凡，恶狠狠道：“沈沐凡，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家伙真是坏透了。”
相见却又不能相见，龙瑾轩觉得心底似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他滚烫滚烫，满腔的相思却找不到合适的宣泄口，只能堵在那里折磨他的心。
“我就说你看了一定不会后悔。”沈沐凡斜斜靠着舒适的红楠木椅背，悠然自得的神态令龙瑾轩愈加恼火。
“想不想近距离见见我们云岚的昭阳长公主？”沈沐凡朝龙瑾轩扬起眉梢。
夜冷玉站在龙瑾轩的身旁，瞧着自家主上大人不笑不怒，一脸风暴前夕的平静，忍不住为沈沐凡捏了把冷汗。
“沈沐凡，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没什么要求。只不过参加花朝节祭祀的都是女子，你们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过去搭讪，恐怕不太合适吧。”
龙瑾轩没接茬，沈沐凡此刻脸上的笑意让他觉着很奸诈，很欠抽。
当洛铭端着两身变装的工具进来的时候，龙瑾轩才知道沈沐凡不止欠抽，他还很想找死。
两刻钟之后，花朝节的祭祀典礼已然完毕，姑娘们纷纷拎着手中精致的小花篮到附近的桃花树上系彩色丝带，以示迎春祈福之意。
沈梦遥收好祭辞卷轴，伸手接过丹珠为她准备的花篮，也正要去系丝带。她扫视了四周一圈，想挑一颗看着最顺眼的桃花树祈福，不知怎的，目光却在掠过桃花树下一个身材比一般女子高挑许多且长相清秀的陌生姑娘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或许是她的个子真的太过高挑，沈梦遥才一眼就注意到了她。
那女子似是在四处寻找着什么，在对上沈梦遥打量自己的目光时，神色略略一窒，眸华涌动之中闪过一抹惊喜，随机慌乱地低下头去，站在满树的桃华里不知所措。
丹珠早跑得不知踪影，沈梦遥观察了女子片刻，认定她是遇到了困难，遂提了花篮缓步朝她走去。
龙瑾轩很恼火，他怎么也想不到，沈沐凡会想出让他男扮女装这种荒唐的馊主意，让他用这般没面子的形象站在心爱之人的眼前！
第16章 15 男扮女装（）
夜冷玉就更可气了，一听要男扮女装，忙推说自己不着急见玉儿，一切要以主上大人的念想为重。可龙瑾轩等不及了，他必须立刻见到她，感受她身上温暖馨香的气息。
很多年以后，龙瑾轩每每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