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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来人是我,他的黯淡地眸光只是淡淡地一扫,便低着头回了屋。
我不明所以地跟了进去。
“秋医生,实在对不起,我之前偷拿了你的安——”
“我有个病人,前几天自杀了。跳楼,当场死亡。”
他背对着我,安安静静地道。
我一怔。
他轻轻地捏起了拳,“我赶过去的时候,楼下围了很多很多的人。他们居然在抱怨为什么那个女孩还不跳?害他们等了半天。我爬到了楼顶,跟那个女孩聊了好几句。我都以为她快要放弃那个绝望的念头了。结果”
他软软地蹲了下来,靠在了墙角,“她却朝我一笑,说了一句‘秋医生,谢谢你。’然后便纵身一跃”
他的肩膀隐隐抽搐起来。
哭得没有半点声音。
“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先前还在我眼前那么样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转瞬就变成了楼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吸了吸鼻子,“你还记得你曾经问过我的,我心里的那个人么?”
“记得,就是叫你小哥哥的那个人。”
“她叫林初也是这么走的。从很高很高的楼上一跃而下”
说到这儿,他终于忍不住地,嚎啕痛哭。
看得如此伤心,我的心里也特别特别地难受。
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得那么静静地呆在他身后,看着这个平日来一直在给我温暖和指引的朗朗青年,哭得像个孩子般无助。
“芊芊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我以为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那样的悲剧不会再发生,我也争取把我遇到过的每一个病人都能往有阳光的地方去带。可是直到几天前那个女孩再次以同样的方式在我面前殒落,我才知道,我根本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一样还是那么束手无策,一样还是那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我弯下腰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秋医生我们有了解不开的结可以来找你,那你呢?你又该去找谁?”
他摇了摇头。
“我以前看过一句话。‘你知道菩萨为什么低眉?她理了一夜雨疏风骤;雨打残荷;管得了这杏花春雨空明;却管不了太多尘世的难事;管不了那行人肩上的重担与无以诉说的艰难。’
秋医生,连菩萨尚且如此,何况你我,皆是众生凡人呢?
在我看来,你做的,已经很好很好了。
一个人如果竭尽了全力,结果却还是遗憾收场。
那么能不能现实已经很残忍地对待自己时,放开执念,放过自己呢?”
他将头靠在了墙上,眼泪无声地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站直了起来,留下一句,“让你见笑了。谢谢你的陪伴,你在这儿稍等会儿。”
说完,便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便有哗啦啦的水流声传来。
这世间啊,恶的人,恶到让人颤抖。比如那些冷血的看客,在一个人陷入绝望时刻,不是拉一把,而是凑热闹地推上一把。
而善良的人,又善良得让人心疼。比如这位竭尽了全力却还是因为没能挽救回一条生命而嚎啕痛哭的秋医生。
他再出现在眼前时,一切已经收拾妥帖,又恢复了以前那个我熟悉的阳光灿烂的秋医生。
只是那笑容,莫名就看得我一阵心痛。
但他对于先前的话再也闭口不提,我也便不再多问。
他单刀直入地关心起我的情况来。我将偷他药品的事和接连而来的遭遇通通说与他听。
“这么说来你是从梦中醒来了,彻底的醒来了。可你却因此变得更不快乐了?”他神情认真地道。
“是的。我这次来找你”我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不情之请,“是想请你帮我催眠。我这些天无论怎么睡,都回不到那个梦境里去了。可我又隐约觉得,梦境里在我离去之后,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好像一切并没有因此结束。”
他微微一蹙眉,“催眠在临床心理学上也不是像电视那般可以随意使用的。那是在极为必要的情况下才采取的用来使病患陷入深度睡眠,从而找出患者潜意识中的创伤或者诱因的方法。你这样的情况,催眠是有危险性的。”
我捏了捏手,“我不怕危险,我更怕的是遗憾。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时,他受了重伤。虽然我知道那伤不会要了他的命。可是我总觉得事情不只是单纯地在梦中穿越了而已。如果真的结束了,为什么我故地重游,又能在穿越那么多年的时空里,再次见到他呢?秋医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过那样的感觉,在没有遇到过那个人之前,或许一切即便平淡甚至枯燥乏味,你也能淡然地活下去。可是偏偏你遇到了他。
那个仿佛与你命中注定的人。
你们有缘无分,无奈分开。
你也知道这是事实,必须去接受。
可是一想到你今生再也见不到他了,你就会觉得自己像是大风中的死草和枯枝,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他轻声一叹,“可这就是现实,你终究是要接受的。”
我苦苦一笑,“我知道。可是在那之前,至少要让我放放心心地知道,他在那边,一切安好。那样即便一生都要继续活在痛苦和遗憾中,我一想到他始终还活着只是在不同的时空,我便也能好好活下去,同他一起。”
秋医生静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沉着地道:“千万要记得不要迷失了自己。看到你想看到的之后,无论舍得舍不得,也要断开然后回来。”
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你不回来,搭上的就是自己的性命,你父母余生的悲恸当然还有我今后的职业生涯。”
我屏住呼吸,认认真真地看向他,而后,缓慢而用力地点头。
第098章 若是前生未有缘()
水滴声。
“滴答—滴答——”
我都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到了那种湿湿的雾气拍打在身体上的潮润感。
睫毛轻轻煽动,雾水润进了眼睛里。
我的四肢先是一僵硬,接着所有觉知都在刹那间清晰了起来。
四下看去,这像是一个水帘洞里,外面透着光的地方有哗啦啦的瀑布在淌,里面烟云弥漫,看不真着。
我在沉入梦中时,秋医生便告诉过我,对于你渴盼见到的人,一定要有很强很强的意念,才有可能会再相见。
或许是因为之前在梦境中那个“活生生的我”已经不在了,此时醒来,竟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一般。
甚至我能清楚的感觉到,此刻的我,并没有呼吸。
诡异的感觉瞬间袭击=遍全身。眼前仍旧是雾茫茫的一片。风真的在这儿么?
同样是梦境,这里比起之前和风一起呆过的地方,显得那么虚无缥缈,总有一种摇摇欲醉,随时会分崩离析的不安全感。
我大着胆子地往前摸索而去。
只要能再上风一眼,哪怕是刀山火海,万丈深渊,我也决定去闯他一闯。
走了不知道多久,四周仍旧雾蒙蒙的一片。
这里似乎没有方向。
也没有尽头。
只有一处永远走不出的迷障。
为何心心念念着风的我,会来到这么一个莫名奇妙的地方?
难道这里便是风最终的归处么?
那样的话,时空是否已经过去了几千年了?我的风,恐怕早已经归于尘土。
荣格说,梦是我们潜意识的象征。所以你的温暖,你的笑,以及你宽厚的怀抱和你深情款款的眼这些都只是我的幻象么?
如今彻底从梦中醒来,作为幻象的你,便也永远消失,再也不见了么?
不!
我不相信!
我一定是真真实实地在你的时空活过的!
即便是短暂的。
莫名其妙地来,匆匆忙忙地走。
但我们也是真心实意地爱过的。
风我不相信你只是幻影。你一定存在在这里的某一个角落,我要找到你!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没穿鞋的脚底磨出了血来,身上也只是着了一件简单的白衣,冷的瑟瑟发抖。
就在我四肢僵冷地再也难以动弹的时候,自茫茫白雾中,走出了一个一身黑衣的纤细身影来。
兀自地,我全身血液直冲头顶!
这身形轮廓就是他吧!那个在梦境的一开始将一身红衣的我推下湖水里的人。
那时候我在漫漫水波中看到过他的轮廓的。
我冲上前去,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顿时呆若木鸡。
轻苒?风轻苒!
她怎么会在这儿。
“你是轻苒么?你知道我是谁么?风、连城,连城呢?”
先前还是眸光涣散地人一下子回过神来,呆呆地望着我。
愣了足足两秒,才缓缓地开口道:“你是磬乐公主?”
天知道那一刻我开心得简直想抱紧她狠狠地吻上一口。
她认识我!
那就说明,那些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么?
不是的我的幻象,一切都是真实的。
“是不!不是,我其实是叫赵芊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风呢?风在——”
话未说完,轻苒便冷冷地打了断,“你这个贱婢,为什么还没死?”
她说得是那样的满眼含恨,咬牙切齿。
我一下子就从蓦然地惊喜中清醒了过来。
对啊!再怎么样,她对我都是恨之入骨的。
我那么随着城池沉入湖底,自然是死透了,可是
对啊!那我现在又置身于此,又是何故呢?
这是另一场轮回么?
她步步紧逼,“我明明已经把你这个贱人推下去了,看着你淹死了,你为什么还是没死?你为什么还要这样阴魂不散?你到底要把连城害到什么程度才肯甘心!”
我怎么也没想到,先前在梦境的一开始,将我推下湖中的人会是她!
我先入为主的设想着那个一身黑衣的人是个男人,所以在第一次看到轻苒的身影莫名有些熟悉时,也不曾往哪方面想过。
我隐隐往后一退,“是你?是你把我”
可是时间不对啊!那时候我和她根本没有见过!我来和亲也是来嫁给风连泽的,跟连城没有什么关系啊。
她怎么可能一来就对我起杀心?
而且什么叫害连城?
我不是记得,我死之前,是帮了他的么?
难道那巨兽没有斩灭?
无数的疑问盘踞脑海,我软软地跌坐了下来,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而后,平静地问:“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你说的推我入湖,是在南国沉没之后么?”
我大胆的说出了猜测。
她惶然一怔,“对!”
我越发不解,“为什么呢?我不是在梦中在南国沉没时就一起”
死了么?
那她又为什么要杀死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而且还是在我梦境的一开始。
“轻苒,求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脸狐疑,半怨半恨:“真都怨你!你以为你那样走了,风还能好好活着么?是,他是活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你同那座城一起沉没湖底,然后自己却活了下来。
就像一具空壳一般。
尤其是当他得知,你之所以会死,是因为要救活他的时候。
你不知道那时候他有多难过、自责和绝望。
把自己关在山洞里,茶饭不思。整夜整夜地舞剑,累到没有了力气,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泪默默地流。
我这一辈子,都是呆在连城的身边渡过的。我对他,甚至比对自己还了解。
除了他幼时母亲去世时,他从未如此难过过。
南国残余政党要兴国重建,推他为王,他把位置让予了三叔,然后终日去寻找一些能人异事。
说是什么你曾经告诉过他,你是从梦中来到这里的。他便觉得自己也可以通过这梦境去到你的国度。
我当时只觉得他是疯了。
可是只要能让我这么远远陪着他,哪怕一句话也不说,我也知足了。
那之后,我呆在他身边整整十年啊!
还是很失败的,没能走进他的内心,哪怕一丁点。
后来我们在别处修了宫殿建了国,可是他却说,一切没有了你,便都没有任何意义。
他就那么整日整日的把自己关在山洞中,除了接见那些满口雌黄的妖人,便是自己在研究那些诡异的梦修之法。
总说还会再见到你的。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
听到这儿,我想起在抚仙湖忽然于兵荒马乱中见到他的场景。莫非就是他所说的方法?
风
我们终能相见,原来是你的执念在撑么?
那时空又是因何这般错乱的呢?
轻苒冷冷瞥了我一眼,继续道:“或许他对你已经不是爱了。只是一种愧疚、悔恨。不得不说,你真的是一个极有手段的女人。即便走了,也要以这样的方式,让他心中永远亏欠你,放不下你。你好歹毒!”
我默默摇头。
缘分轮回,是一件多么奇妙的事情。
又岂是能随着我的心意便能轻易改动的?
“可怜了连城,像个疯子一样活了十年,最后,他终于在一个游人道家那里听到了一个法子,说是由此便可以见到你了。
我当时一听,那哪里是什么法子,就是个邪方!
用了那个法子,人的意念就可以永远的停在他所期望的那段梦境里。但是身体会消亡,灵魂却被永远禁锢,永远永远活在一个重复的梦境里。”
我的眼泪潸然而下。
“你知道么?风只是为了能见上你哪怕只是活在他记忆中,他梦境中的你就那么甘愿被躲舍了魂魄,周而复始,永永远远地躺在了门外那块石板上,再也不能醒来。”
我瞪大了眼,忽地想到某一次自己身体虚弱,梦境和现实抽离时,曾经浑浑噩噩地来到过的某个地方。
这么想着,我快步走出。
果然,顺着轻苒指的方向,我很快便看到了那具尸体。
不
两具。
一具平躺着,一具跪在他面前,当时就觉得像是女性的。
我的眼泪汹涌而出。
那时我看到的,便是已经死了的风么?
他便只剩这一具枯骨了么?
那这具是?
我看向另一具跪在一畔的白骨,身后传来幽幽的一句:“那是我的。”
她面无表情,说得好像是别人的事。
这么说来,我现在是
在轻苒的梦中或者魂魄中?
“他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用了那个邪方之后没有几日,身体便没了气息。我知道他是死了。死在了自己的梦里。可是他的魂魄却还活着,活在那种遇到你时的美好,和失去你时的痛苦中,永远不得平息。我知道,他是在以这样的方式拥有你。所以我恨啊恨我就连死了,也还是得不到他。所以”
她恨恨地看着我,“我也可以为了我最爱的人,付出所有,哪怕我的魂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妖人,问他潜入连城梦境中的方法。他说,我即便潜入,也不可能改变连城的意志。因为那就是基于你而有的梦境。也便是说,在那里,他生生世世,永远只会,也只能爱上你一个人。
呵呵。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要他爱上我!
我只愿他解脱!
于是我冒着性命之忧潜进他的梦里,因为时间短暂,我只去到了最初,你将来南国和亲之时,我把你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