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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头转了回去,“我也只是曾经如何被人帮助过,而今如何去帮人罢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阔步而去。
和秋医生一同回来的路上,他又交代了我一些事情。当我问他伤情如何时,他笑得轻轻柔柔,“没事儿。”
我满是感激地看向他,“你和你嫂子,都是真真的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他微微一阵恍惚,“好人么?我是绝对算不上的!曾有一个人,把我当作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努力的抓紧我,想要浮上岸来。可我却把她给弄丢了。让她无依无靠,跌落泥潭。是我害了她。一个长期活在绝望里的人,比起给她一丝希望又残酷的拿走,不如从未给过。我一生都要背负着这样的愧疚而活,这是我该受的。所以我这样的人,实在算不上你嘴里说的那种好人。”
我的心,狠狠地一揪。
“说来”他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她就跟你一样,瘦瘦的。眼神怯怯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他嘴角漾起一抹甜甜的笑意,“她的老家,好像也是在你们老家那边。你们就连说话的口音都很相似。”
“我说的普通话,你也能听出口音来。”
他笑着点了点头,“前几次咨询的时候,你侃侃而谈时,会冷不防地蹿出一两句方言来。”
我一愣。
还有这事!我之前从未注意过。
车子继续行驶着,我们彼此都沉默不语。
来到下一处路口时,是红灯,他踩下了刹车。
窗外刮起了一阵风来。看着他恍惚发愣的模样,我的心忽然被怎么触动了一下。
而后想也没想的,便用方言轻轻喊了他一声
“小哥哥。”
他整个人随之一愣,手紧紧地捏在了方向盘上,看向我的眸里,含了一层雾气。
那眼神,明明是看着我的。
却又让人觉得,真正看的,不是我。
他的眼眶微微一红,下巴隐隐一颤,而后快速转回头去,压低声道了一句:
“谢谢。”
绿灯亮起,他踩下油门。
窗外,有风卷起尘埃飘上天际,又缓缓地,散落一地。
**
回到梦境中后,绾姐姐见我醒来,便欣喜地告诉我,舞衣已经连夜赶制好了。让我试试合适与否。
她帮着我穿了上,又简略地弄了弄头发。
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白衣飘飘,眸若秋水,美得不可方物。
可是神情,却是那般落寞疲惫。
风曾跟我说,他感觉自己好像活了很久很久。我现在,似乎也有这样的感受了。
哪怕只有20岁,我也觉得,好像是活了很久很久了。
而且,现在的这一切,我似乎都曾经经历过。也罢,曾经经历过的这种感觉,在这个梦境里,处处皆是。
绾姐姐一脸美满地看着我,“主上,你这样真美。雪肤褐眼,长发乌黑。只需要那么一眼潋滟地望过去,这小心肝都要被你勾了去了。”
我笑容淡淡,“绾姐姐说笑了。”
再美,醒来后我也不复记得。
关于人的容貌,在梦中再清晰,醒来后,一星半点都不记得。
我因此特别害怕。害怕这个梦终有一日必须得醒。那么关于风,我是不是也会一点都记不得了。
关于他的容貌,他的好,他痴痴地看着我,一脸宠溺的笑。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样的醒来,跟自杀又有什么分别呢?
不过两三日不见,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想念他。这样的日子,真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再一次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
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来,却终究是恹恹不乐。
原来所谓寂寞,就是在你最美的时候,你最爱的人,却不在身边。
第080章 心心念念终相见()
时间终于艰难地熬到了第三日。
早早的,绾姐姐她们便在开始我们做着梳洗装束的准备。
我找来乐师最后合了一遍拍子。那乐师前前后后也不过来了两三次,却受了数十次的盘查问询。我不知道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下,我在祭典时与风相会的机会能有多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大典上他一定是在的。
哪怕是远远地能与他望上一眼也是好的。
乐师走后,绾姐姐一行开始为我们沐浴更衣。
古人对于祭祀典礼的重视,是我们的现代人永远都望尘莫及的。
我光是泡不同材质的洗浴就是三次,还不算用着各种枝条蔓叶泡着水进行的净手、净足,以及眼耳口鼻的清洗。
整个过程里,就连一向俏皮好动的小陶妹都是一脸庄严,谦卑严肃。
这种沉闷的氛围,于她们而言,或者是一种对待崇敬之物的认真与虔诚。但对我这样一个渴盼见到日夜思念的念之人的人来说,真是一种难挨的煎熬。
泡到第三次沐浴的时候,我实在有些熬不住了,简单交代了绾姐姐几句,便轻轻合上了眼。
可是回到了现实中,我一样焦躁不已、坐立难安。
时间已至正午。秋医生像是看诊回来了。我听到门下传来门锁的响动声,便急忙跑下来看。
果真是他,一手夹着长长的卷轴一样的东西,另一只手里提了大兜小兜的菜。我见他有些吃力,便迎了上去想接过一些他手里的东西。
他却把手里最轻好最好拿的那份长长的卷轴递给了我。
我这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分建筑平面图纸。我好奇地问:“你们不是有了一栋那么大的联排别墅了么?还要再建新的房子?”
他轻轻一笑,“那是打算建盖的心理疗养院的图纸。”
“心理疗养院?”
他略微努了努嘴,“叫‘心理疗养院’有点怪怪的,要不叫‘心灵疗养院’呵呵!具体名字还没考虑好。这是我一直一来的夙愿了,前阵子总算找到了合适的地。图纸也出来的,再细致规划一番,争取下个月便破土动工,不出几月这能完工了。”
看得说起来一脸的神采风扬,我都不禁有些为他开心起来。
“主要是做什么的呢?”
他目光诚诚地看向我,“就是让比如像你一样的,心里面遇到一些绕不过去的坎,又无法跟身边的人诉说的人,让他们无处安放的心多少有个着落、疲惫的身体也有个安静的归处。”
“也是免费的?”
他肯定地点点头。
我不禁愕然,“那肯定需要很多很多的钱。你真有钱。”
“不是我的,我父亲的遗产。”
“那这么说来你父亲抱歉。”
他笑容浅浅,“没关系。”
“你真的是我扔在现实中遇到过的最好的人了。我知道的一些富二代,多是拿着父母的钱挥霍无度,还一脸的目中无人。”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罢了。”
“往后,我有时间了,就去你的疗养院做义工。”
“呵呵,好主意,不过可能要让你做的事情不会很多。因为那里我本身就是想设计成一个农庄的形式。去我那里的人,每个人分一块小菜地,自己种菜施肥,自己养鸡劈材。除了一些必要的补给之外,更多的是要靠自己。让他们能静下心来,种种蔬菜,养养花草。看着一株植物如何从一粒小小的种子,到生根发芽,枝繁叶茂,开花结果,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只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天天、一月月的看着、体会着,或许能让他们的内心因此获得一些慰藉或平静吧。”
他说着这些话时,整个人身上像是散发出一道道暖暖的光。我真心觉得,一个人能有一份梦想,能有一个必生为之追求的方向,是一件多么难能可贵的坚持!
我由衷一叹,“一个人的内心,该是有多安静美好,才能像你一样,能生出这般温暖美丽的愿望。”
他低眉浅目,温柔一笑。
我脑海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临别秋医生时,我随便跟他说了我这些天都要好好补补瞌睡。他会心一笑,说他会交代下去,让旁人不去打扰。
还说无论何时醒来,冰箱都有新鲜的瓜果蔬菜,让我不要客气,自己动手。
我方才了解先前他为何会买了大兜小兜那么多菜的原因。
真是个细致而又体贴的人。
再次回到梦中,繁琐的沐浴净身总算结束。
绾姐姐为我端来一些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吃食来。其中还不乏一些腥血异常之物。
我知道,这必定又是他们这里某项古老而又神秘的表达对祭祀典礼虔诚之心的环节。
可看着那些个黑暗料理,我实在有些难以下咽。
也不好为难她们。于是选择不吃这些,也不问她们要别的食物。
但是晚上的舞蹈确实需要大量的体力,眼看着时辰尚早,而我的独自早已咕咕只叫。我便趁着她们不备,将屋里正中祭坛上的鸡扯下了一腿,拿回自己房中,大快朵颐。
边吃边笑。
笑自己像个贪吃又不懂事的小流氓。
可是笑着笑着,脑海兀自就想到曾经风也炖鸡给我吃的画面。
我也是这样吃得狼吞虎咽,毫无形象。
一瞬间,鼻头就酸的不行。
心上,也像是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风真的真的好想你啊!
好在,终于快见面了!
心心念念的相见时刻总算熬到了。
一直到了夜幕降临,我身上所有的衣着装饰,才全数妥帖完善。
看着镜中的自己:云絮作白衣、青黛画娥眉、眉心一点朱砂红,轻启朱唇笑为谁。
尤其是那双眼啊,美得仿似两滴将要从荷叶上滴下来的水珠。
像是要滴到人的心坎儿里去。
可是这样一种美,却不是那种明明亮亮的美。而是一种,如同暗夜里朦胧的月光,如同星星点点投在水面上的光纹,是一种恍恍惚惚的美。
祭时至,耳畔响起喧嚣的锣鼓之声。
绾姐姐和小陶妹一左一右地护着我,身后随着一行人,移步水天宫。
这也是我来了这里这么久一来,第一次好好的看清了面前的大殿是什么模样。
山顶处,极为宽阔而平坦的用石块铺就的地面之上,四方各立了一处又粗又圆的石柱,因为地势之高,柱身之大,看上去磅礴浑然、高耸入云,让人不禁想起传说中女娲炼石补天的那撑天之柱。地面两侧是高耸直立的石壁雕刻,和那几个柱子一般,上面的刻纹多是日、月、星、辰、山、龙、华虫。
唯有正中的王座上方的悬壁之上,刻的是水波之纹。
两排长长的石凳石椅,宛若游龙一般,顺着那水波的两侧而立。远处乍看之下,便像两条巨大的龙,汇向中间那一片水波之下。
正中端坐的自是南王和南王君妃。
两侧坐了众多的皇亲国戚,八方来臣。
偌大的宴席上,灯火辉煌。玉盘珍馐,盛世恢宏。
而王座之后的下方一片,便是滔滔之水。浮云悬壁,冷月缀金。
千里烟波,万千繁华。
我终于明白何以要叫水天宫了。
或许白日越发明朗一些,水天一色,如置天宫。
随着一行人朝拜之时,我跪在地上,口中念着朝贺之辞,头低低地压着,用长袖挡在前方,而后眼神微微偏向左侧,寻着我的风。
很快,我的视线便在某一处定了住。
再也挪不开。
这世间,总会有这样一个人,任你在多嘈杂的人群中,也能一眼看见。
而你只要看见他,他的脸,他的眉,他的眼。
哪怕憔悴了,疲惫了,不似往日一般威风八面了。
可你只要一瞧见他,只是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他也正心心念念地看向我。
兴许,自我入场的那一刻便是这样的眼神吧!
我的风啊,就是傻瓜吧!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泽王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朝他柔柔一笑。
他的嘴角也随之努力的扯出了一抹笑。
那抹笑,看得我心间狠狠地那么一疼。
我收回视线,凝视前方,贺词朗完,听旨,谢恩,起身,缓缓走向舞池。
既是祭神之舞,必然面色如沉。
鼓乐声起,我迎风而立。
鼓点轻轻,高控腿,定格。
鼓点渐密,伴乐奏起。大起跳,倒踢紫金冠,甩袖,落地,收袖,控腿。整个动作随着乐拍自然连贯,一气呵成。
水袖很长,甩起来很费力。跳得越高,才越能抛出更美的弧度。
明明要很用力才能甩起来,但是展现出来的,要是轻如浮云、行如流水。
鼓点密骤,乐声恢宏。旋子转体双飞燕,云门大卷。如水长袖,抛出,尽收。妖姿撩人,刚柔并济,舞态翩跹。
鼓点渐缓,乐声漫漫。白裳曼舞,水榭琴笙,烟波缱绻。
我的足下便是一泉寒潭。
透过那隐隐晃动的水面,我看到身后的圆月,慢慢变红。
血月之祭将至,我的一身白衣,也在月光之下,点点变色。
直至通红。
第081章 十丈红尘皆为你()
兀地,我感到身后多了一排人。
许是我跳得太过投入忘我,都不知道这一行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
不,确切的说,是被放置在身后的。
十余二十人,皆是女子,皆是一身出嫁的红妆,手脚皆束,被捆在木桩上。
脸上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嘴唇清一色的充血红肿。
后来我才知晓,那时因为她们的舌头都被硬生生给拔掉的缘故。
我心中一颤。
原来所谓血月之祭。
这血不仅是红月似血,也有真正的人血。
以活生生的人做祭品,这是我只有在历史课本里或者影视剧中偶然看到过景象。
如今真真切切的见着,那种无以言说的震颤和似人命如蝼蚁的苍凉悲戕,一度让我喘息困难。
而我,同样命如草芥的我,又能为此做什么呢?
除了反对无果,然后和她们一起赴死之外,我还能为她们做什么?
当我知道我舞尽之时,便是她们一生的终了之刻。
那种力不从心,自私苟活的情绪蔓延上来,原本张弛有力的舞蹈,变得绝望哀恸。
偏偏红月当空,红衣霓裳,水中倒影,花絮飘飞。
美得叫人心碎。
血月悬至空中最正之时,南王一声令下,那些祭女身后的木桩便被斩落,一个接一个跌落悬崖。
一个人在生命将要结束之时的那种挣扎、恐惧、绝望,我全程目睹,却无能为力。
后来才从绾姐姐那里知晓,她们之所以被拔了舌头,一来是怕在祭典之时她们的苦恼求救之声扰了大典的来宾,二来是认为拔了舌葬身水中献祭,冤屈无处伸,永世不得沉冤昭雪,便能千秋万载永祭河神,以此换来更长久的安宁。
不同于影视剧中看到的穿越剧里那种轻松愉快的氛围,我自梦中穿越时空般来到这远古大地。
看到的,却多是残酷。
她们一个个舌头虽被拔了,但求生的意志仍在,被如垃圾一般推下之下,嘴里还是呜呜咽咽地哭嚎着。
但那哀郁痛绝之声,很快便淹没在渐响渐烈鼓乐声中。
十几二十个无辜女子的性命,把这场宴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潮。
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欢腾。
我呆呆地怔在原地。
冷风吹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