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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我把你们带出长沙好吗?”荣围国似乎斟酌了一会说道。
“离开长沙?”我再次诧异着他的话,心里也跟着咯噔一下。
“莫不是长沙?”我赶忙说道。
“不是,不是。”他看着我着急的样子,补充道。
“我父母打算去香港了,从香港走,去国外。”荣围国说道。
“所以,孔笙,我想你跟我成亲后,跟我父母一起去国外吧。”荣围国说道。
“你也知道,现下的境况多艰难,我无法顾及太多,你父亲身体也不如从前,经不起折腾,你大哥那我了解了一些,我帮你去,你们跟着我家一起去国外静养好吗?”荣围国说完便看着我,他很怕我生气,似乎一直斟酌这句话。
“你是不是都打算好了?”我再度开口的时候,活生生的就像一个千疮百孔的老者,好像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是,眼下这里太乱了,我在前线,今后不会再有机会回来看你,我顾及不了太多,我必须提前做好打算。”荣围国说道。
“孔笙,我不是要你离开,我只是让你跟我家人一起去国外暂时避难,等仗打完了,你们再回来,这样我不会再提心吊胆的每日每日都在担心你。”顿了顿,他又急切道。
我听得真,我知道他怕什么,他担心什么。
“你怕?”我想了想说道。
“怕!”荣围国不假思索坚定道。
“战事吃紧,也会一直这样继续下去,这场仗越来越不好打了,对日本人而言是这样,停滞不前,对我们来说,也同样,双方都在顽抗而已,这是一场拉锯战,日本人知道三个月灭华是不可能实现的了,我们也知道,眼下是没办法快速将敌人赶出中国。”荣围国严肃的说道。
“所以,我无法保证还能一直驻守长沙,不被调配走,眼下长沙虽是暂时安宁,但鬼子的野心已经明露出来,对这里已经虎视眈眈了。”
“你现在身边只有你父亲了,你应该明白我什么意思,我想你安全的待在那,和我父母一起,这样我安心。”荣围国说着话,看着我严肃认真又揪心一般。
“你早就规划好了,一直没告诉我,你怕我不同意是不是?”我想了想说道,说着话,不可察觉的后退了几步。
“我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意的,我明白你的心思,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点点头,似乎反复的似乎在坚定着。
“我答应你,等你这次再回来找我,我就听你的安排,跟着你父母去国外。”我慢慢的低下了头,心里很乱,乱成一团。
心里想着我不应该是这样的回答,乱世之中,我发过誓的,要用自己的能力为自己的国家做什么,可是这么久了,我到底是一介女流,在这样下去,一点风吹草动对我来说,随时击垮我,打败我。
“好,你这样想我真的,很开心。”荣围国向我走近几步,他眼里的高兴是真的,他的担心也是真的,眼下的局势我不懂,但是我知道,我应该听他的,我经受不起再有什么打击了,再有什么样的意外,如果我再经历一次,会要了我的命的。
那些无穷的黑暗,都在每一个人的四周围绕着,除去中心的光是亮着的,剩下的都在时刻想着如何吞噬着,看不到过去,也看不到未来,停留困顿至此的是每一次的痛苦。
我晓得那样的感受,我也明白荣围国给我说的每句话的每一个意思,以前也许我还会坚持自己的,我还会埋于过去不肯放眼现在,但是今天开始,他同我讲,从今以后,我有他。
从今以后,我有他荣围国,有荣围国陪我一辈子。
165【声势浩荡】()
将军百战声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
翌日一早,在我下了夜班半梦半醒之间,荣围国已经悄悄离开了,我不知他是何时走的,待我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天,还是莫茹告诉我的。
如今医院里几个平时交好的的护士都知道了我有喜事的事情,几日间不知一传十,十传百的,整个医院里都知道了我即将要成亲的事,也都知道我的未婚夫是一个军人。
我被很多人都带着话祝贺着,自己脸上的红晕一直未散,莫茹总是跟着几个小护士,一起在休息室里打趣着我,我知道她们各自的小小心思,这世上的姑娘,都在无时无刻不期盼着自己的良人有朝一日,可以来到自己的面前。
“一会我要回家一趟,可能来的稍晚一点”忙碌间,我对莫茹说道。
“放心吧,你刚跟完这台手术,回家去吧,我帮你看着点。”莫茹收拾着东西,跟着我一起往外走。
“好。”我浅浅笑着,心里泛着不断的紧张感来。
这趟回家,我是要跟阿爹说一说荣围国的,我想告诉阿爹荣围国是谁,他在我心里是怎么样的。
可直到进门口,我都还处于一种紧张的状态里,待到看见阿爹,好像隔着一天未见阿爹,他脸上的苍老就多了几分,我的阿爹苍老的状态为之令我害怕。
“阿爹,我回来了。”我说着话,走了进去。
“回来了。”阿爹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
“回来就好,去休息吧。”阿爹说着话,摆着手,坐在那喝一口茶。
“阿爹,我想,我想同您说一件事。”我斟酌着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什么事?”阿爹放下茶杯,眼神示意着我继续说道。
“我,”我想了想,慢慢走到他的身边。
“您还记得,之前您为我的婚事操心多少次吗?”我淡淡道,随即走到阿爹的身后,一下一下的轻轻的给阿爹按肩膀。
“恩,记得啊,那时你调皮,不知道为你操心多久这个事情。”阿爹缓缓说道,似乎在回忆什么。
“您还记得,阿妈应该同您说过,我有一次像个疯子,在街上追着一辆军车。”我勾勾嘴角,脑海里的印记似乎慢慢散开来,有了那个人的影子。
“知道知道,你阿妈说过的,她说啊,白教了你这么多的大家闺秀该有的礼仪啊。”阿爹说道此,停顿了一下,我按肩的手也跟着停顿了一下,继而继续做。
我们俩之间谁也没有去避开那刺目的记忆,谁也没有主动提起关于他们。
“阿爹,我今天要给您的是,当时我不是无缘无故追那个车的,只不过那车里有我想见的人。”我说道此便停住了话。
“噢,是谁啊?”阿爹有些惊讶着我的话,却很快的从容的问道。
“您还记得当时我年纪尚小,上海就经历空袭了吗?”我慢慢的说道。
“恩,好几年了吧,阿爹有些记不住了,但是你现在都长大了。”阿爹说着话,转动着身子回头看着我一脸慈爱。
“是,我现在都长大了,可以照顾您了。”我苦笑着,僵硬的让自己敛住泪水。
“你也该嫁人了,早就该嫁人了啊。”阿爹喃喃自语道,又转过去,我继续按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的,不知从何起,我发现曾经在锦州城里那个把我扛在肩头的肩膀已经没有那么高大了,慢慢的,不知何时开始,这个肩膀经受了苍老和失去至亲的伤痛,每天都颤颤巍巍着,不断佝偻着。
“阿笙啊,你怎么不说了?”隔着一会的时间阿爹有些纳闷道。
“没有,没有啊。”我赶忙擦干自己的泪,眼前的阿爹没有回过头来看着我,我是真的不想让他看见我流泪的样子。
“我说啊,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人,当时他救了我,我就记住他了。”我继续说回刚才的话。
“所以你喜欢那个人啊?”阿爹问道。
“喜欢啊,后来啊,才有了我追他车的事。”我想着当时的模样,不禁浅笑着,那时年少,那般勇猛,那般坚持,换做如今,反而我会退却。
“如今兜兜转转,我跟这个人啊,想成家了。”我想罢后,直接说道。
“阿爹,他叫荣围国,是国军的参谋,现在驻守长沙,昨天,他问我愿意嫁给他吗?”我慢慢的说,阿爹在前仔细认真的听我说道。
“军人好啊,军人都在打鬼子!”阿爹说道。
“不过,儿女的婚姻大事,向来比较重大,他什么时候,上门拜访。”阿爹继而说道。
“快了,没有多久,他一定会来拜访的,我今天同您说,就是想先告诉您他是谁,,在我心里有没有这个人。”我说道。
“恩,阿爹看得出来,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我的阿笙啊,心里有人了。”阿爹说着,伸过手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
“行了,你歇着吧,下午不是还要去医院,我去眯一会。”阿爹说着话,缓缓的站起身来,背着手,慢慢的走出了客厅。
我站在原地未动,就这样看着阿爹一步一步走远,这个背影对我来说是那么那么的熟悉,从我记事开始,这个背影就一直定格在我的成长里,深深的埋在记忆里。
我记得以前我阿爹是那么的高大,伟岸,现在这样子一步一步的像迟暮的老者,佝偻着自己的背,步子缓慢着,毫无从前的挺拔姿态。
什么时候开始,我静下心来去想,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变了模样,从前我乐观向上,活力满满,现如今我死气沉沉,偏激悲观着。
若不是荣围国一直在深渊里拉住我走,也许现在早已经没有孔笙,那时候在南京,我已经破碎,一心求死了。
是从,燃起的希望,还是麻木的继续重复每日。
他说,人总要向前看,人活着就是希望,
阿妈说过,这辈子,唯有看见我和妹妹寻得良人,嫁的美满,她才安心。
世道随着时间变得面目可憎,而原本的一切都被打散,如今这迟来的温暖也让我觉得想向前看去。
166【百姓亡苦】()
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在无数的新闻赴难之中,6月,花园口决堤了,无数的人顺着长江西下,各方的难民开始涌入了长沙城来,但是长沙城中已经有很多很多人,前线下来的伤员在这里,各方涌入的难民也在这里,诺大的长沙城一时间人满为患着。
12日,民国日报新闻标题,白纸黑字标注着,醒目着,安庆沦陷,日军直逼武汉。
而花园口的决堤,直接造成了多方百姓的死亡和饥荒遍地,许多人开始因为粮食短缺而造成粮食的漫天涨价,限时买购,以及抢粮的非常态事情发生在长沙。
眼下的长沙,局势更加的紧张,除了粮食的短缺,街上还有很多很多的难民无家可归着,每日都有政府免费施舍白粥,勉强度日,这样的长沙街头,与我当初刚刚来到这里的模样,今非昔比着,到处都是难民围成一团,经受着风吹雨打,和不安的混乱事件,一次次的发生。
政府不仅仅要调度自己的警察来避免更多混乱发生,也一面的调来了驻守长沙城外的警卫部队。
只是这一次,我没有见到荣围国,我想着他给我说的,他会回来找我,带我和我的家人离开这里,不免陷入了沉思里。
大街上的大公报,在评判着花园口决堤的事情给多少百姓,流离失所,给多少地区带来了粮食短缺的饥荒,还有疾病的蔓延着,以一种旋流一般的快速,迅猛来到这里。
“这些人,来到长沙真的算是万幸之一啊。”彼时我同莫茹一起走在街上,在今天长沙城的各个医院里,已经受饥荒疾病的困扰,人满为患了,医院里各处地方都是人,哀嚎声遍野也不为过。
我沉默着,没回答莫茹的话,但是她说的,也不全然没有道理,这次的花园口决堤,直接造成了黄河地区所有百姓的死亡和饥荒,能奔波千里来到长沙的人,真的万幸之一,可我们都知道,有些决定一旦下达,面对的都是怎样的后果,谁来承受,最不应该承受的,就是老百姓。
可伤亡最多的,受到伤害最大的,往往都是百姓。
真是兴,百姓亡,苦,百姓亡!
“你在想什么啊?”莫茹一脸疑问的停下脚步。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跟着她停了下来,不远处的一个小姑娘,一直在母亲的怀里哭,哭声引着很多人停下,却无一个人回头的。
“这真的的长沙吗?”莫茹视线被小姑娘引着,她有些恐惧的开口说道。
我循着她的视线定格,这样的场景,对我来说真的熟悉不过,我明白战争过后的千疮百孔,明白,因为我经历过,之所以经历过,所以我更害怕,更恐惧。
“莫茹,这就是长沙城,一点也没错。”我缓缓的开口,迎着那个小姑娘的方向,走了过去,在那对母女身旁停下脚步,蹲了下去。
“她怎么了?”我对那个姑娘的视线,她满脸都是泪水,整个人都脏兮兮的,但是透过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我知道,她什么都尚且不懂,她只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尚且懵懂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欢乐无忧的童年,结果面对的是未触及的世界,就给了她一个痛击,一个面目全非,岌岌可危的乱世。
“饿的。”那个母亲缓缓说道,无声的流着泪。
“我这里有一点,给她买吃的吧。”我说着话,小心的从怀里衣兜里拿出钱来,递给了她。
“这,谢谢谢谢谢谢诶。”那个母亲擦着一把泪,颤巍巍的接过去。
“没事的。”我喃喃着道,对着那个小姑娘再度看去,此刻的她不哭了,可是眼眶里的泪水,还是掉落了下来,直叫着看的人,心酸一把。
“吃饱了,就不哭了。”我苦笑着,实在笑的难看。
“你怎么还过来了?”莫茹这个时候从后面跟了过来,一把拉起我。
“我走了。”我看着那个小姑娘说道。
“走吧。莫茹看了一眼那对母女,别过头去拉着我走了。
“你每个月才发多少钱,你能给多少,能帮多久?”莫茹拉着我往前走边说道。
“能帮一点是一点了。”我说道。
“这样的人,最近我每天上班都能见到,我想着帮一点是一点,可那么多的人,我们怎么能帮的了,每一个都是可怜人,每一个都令你心酸。”莫茹一字一句的说着,说完看着我的反应。
“我以前是不太懂,现在我还是不懂,但是这世道,这么难,说句丧气话,有时候活着比死难多了,也许死了,一了百了,是一种解脱。”莫茹说道最后,声音里听出了浓浓的失望感来,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起,以前在上海的时候,小淑说的那些话来。
时间的更替,环境里是会令一个人,变的太多太多,以前我认识的这个眼前的姑娘是活力无限的,是断然不会跟我说这样的话的人,以前我认识好多这样的人。
“莫茹。”我叫她。
“孔姐,你别跟我说,要坚持什么的话,我在现在的长沙城,看不到坚持,我每天看到的,都是哀嚎,都是伤痛,都是麻木了。”莫茹说道最后,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重重的点头,我全都明白她,以前我是不敢进手术室的,有时候麻药短缺的时候,真的是硬着头皮挺过去的,来手术室的每一个医生,没有说过一句救,或者救不了的话,他们都是做着,很多人,很多很多伤员,做到一半手术的时候,呼吸已经停止了。
“你说的我都明白,莫茹,这样的日子对你现在来说是一种煎熬,每一个人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