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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我们也可以顺利归回部队去了。”此时的荣围国一脸落寞,他站起身来,拍了怕身上的灰,恰似无意,但低头的时候,我还是以仰望的角度,看见了他眼里的,那一份复杂,那一份夹杂着太多太多的感受了。
“长官,长官!前面是村子,有人!”一个兵远远的跑回来,喘着粗气的对着我们说道。
“真的!”小刘听罢立即惊喜了起来。
“我的乖乖哟!走了一路总算是见到活的。”说道此,他突然生生的,停住了后面的话,一脸紧张的看着我,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立即转了过去。
“我们赶紧过去,但是小心。”荣围国接过话来,随即蹲下了身子,一把背住了还在发愣的我。
“走了。”他提醒着我,我却一副蔫蔫的样子。
迷迷糊糊间,背上的力量感在逐渐消失着,好似被放下,好似被抱起,好似又听到了来自我心底最深的叹息,那一声叹息又那么近,又那么远,足够让人牵动最悲痛的事情来。
“发着烫呢,怎么挺过来的啊!快放平,放平。。”朦朦胧胧之间,好似那声叹息依旧存在着,旁人在说着听不太清的话,就在我努力的想要去听清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上头的一个声音一声声的传来,他说“睡吧,睡吧,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痛了。”
那就是像一种安眠的力量一般,慢慢地,全身放松,不再是绷着状态,提心吊胆的模样彻底地被放松了,那一头的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却那么的足够安心着。
一瞬之间,我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的锦州,那会子,我没有任何一种感受悲伤的记忆,那会子,我是最不懂事的,也是活的最自在的。
那会,我们全家都团圆在一起,万分没有如今这般离散,伤痛所包围。
“阿笙啊,阿笙,阿笙。。”
“阿妈,阿妈,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不要!”我猛然间惊醒来,一股子心里惊恐万分的后怕感由心头上绕着。
“家里,家里,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我睁开眼睛,一脸的泪痕,看着面前一个我不认识小姑娘,一脸胆怯的看着我。
“她醒来了,她醒来了!”她看着我,我看着她,她大喊的时候,我却是那么的惊心动魄着。
再度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身影,此时,荣围国一脸放下了一颗吊着心的表情,看着我。
“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我对着他重复自己的话。
“什么?”他微微皱眉。
“回哪里去?”
“回家,我梦见我阿妈了,我梦见家里了,家里一定是出事了,我要回去啊!”我说着说着自己越来越激动着,我欲伸手拉着他的袖子,却被他不留痕迹的躲开了。
他站定在我面前,一脸沉默的看着我。看着我如何的哀嚎,看着我逐渐的失控起来。
“荣围国,你让我离开吧,我得回去啊,我家里,家里现在肯定一团糟啊!”
“荣围国!让我走!”我说着话,一把拉开被子,那个被我惊吓的小姑娘此时已经跑了出去,我挣扎着,全身的伤口都在痛,胳膊上的白布立即随着动作的剧烈而慢慢渗出血来,拿无比刺目,却也面对着一个毫不动容的男人。
“够了,孔笙。”他淡淡的说道,我却继续准备着慢慢的挪下地去。
“我说了,够了,停下。孔笙!”他忽然抬高了声音,稍有怒气的看着我。
“你还嫌现在不够乱吗!你这伤再动,就没人救得了你了,你就感染而亡。”他怒气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可是我得回家!我早就说了我阿妈在城里我得回去,我救不了我妹妹,我也赌命救我家里其他人啊!”
“我不能没有他们啊!你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告诉我,南京现在能怎么样!你告诉,我”我越说着话,声音越嘶哑,说道最后,我早背气的哭泣了起来。
“没有保住,都没有保住。对不起,对不起。”荣围国看着我,他慢慢的坐到我身边来,他小心翼翼的躲开我的目光,慢慢的揽住我的肩膀。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我早就知道,我;我;我,我”我不断的颤抖着,心底早已凉透了,即使我靠近了一个满是力量的胸膛里,即使隔着衣服我也感受到,那股强烈的跳动多么的安心,可是这一刹那里,全身的冰冷灌注了极点。
“城破的前一晚,外围阵地就死伤了一片,活下来的几个你如今也看到了,那是我第一次一下子看到那么多死人,几乎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前仆后继上来新补位的,又都被后面的鬼子袭击了,机枪手死了,以往都能立即补上来,可那次,鬼子的火力是我们的几倍之多,等不及的时候,我就是机枪手,火力点横扫着我过去,一遍一遍的。”他的声音随着他的话苍老了几度,慢慢地向我叙述那最惨烈的那晚。
“打到后来,收到了上面告诉我们撤退,我撤退的时候,留了心眼,那时候我就猜到了,南京城怕是要保不住了,敌人说不定已经破了我们的防线了,我这头拼死保住了,可说不清哪头就没有抗住,跟着撤退到二线的时候,我没有跟着他们走,那时候,那时候,”说着话,荣围国突然停顿了下来,他的手抚上了我的眼睛,在我豆大的泪珠下,一下一下的擦去。
“那时候我知道你还在南京,我只能先回去找你,我找你家,空无一人,后来城破了,到底没有挨过去,城里还有警备队,还有很多散兵,江边都是人,全是人,可是船早就被炸了,所有的人都在我眼睛里哭嚎着,我去了医院,那里都是鬼子,慌乱的时候,我带着剩下的几个人,没头没脑的满大街找你,安全区的门口,全是人,我实在挤不过去了,那时候,最怕你已经”
“荣,荣围国。”我断断续续的叫着他。试图要抬起头去看他。他却死死的按住我的头,那里面的心跳声,沉稳有力着。
“鬼子早就洗劫了医院,医院挨着最近的二防线,恐怕都没有逃出去,因为南京已经是死胡同了。”
“现在我只能保住你,就当,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愿了。”他低下头,看着我。
“你说,小,小淑他们”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他。
“恩。”他再次点点头,我却更加的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境了”
“那我家里,我阿妈他们”我止不住的抽泣着,眼泪决堤般涌出。
那些我最熟悉的人儿,那些曾经在我脑海里鲜活的面孔,如今皆成了所有的散片未知。
“还要让我遭受什么,老天,还,还,要我遭受,遭受什么!”
146【黯然失色】()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有人说,一场记忆的连绵,停留在梦里的时候,自己如果难捱,就要清醒的问一问,问一句,当初那些惨痛的记忆,叫余生怎么宁静下去。
最痛的时候,心里是死的,死于民国二十六年12月的,南京里。
同那场记忆,鲜活的人,凝固的血,眼里的泪,所有这一切的全部。
在这个村子里,长达了一段时间后,我的伤都差不多的痊愈了,这段时间里,我在这里同荣围国一样,过着这段日子,是以后令我们俩个都没有想过的,如此的珍贵。
可是时间不会永远把这段短暂的宁静真正的融到人生之中,外面地镇上不断的有消息传来,就好像洪水猛兽一般,,鬼子在外,却不断的直逼着这里,所有宁静的生活,终究抵不过铁骑千万。
一个个城市,一个一个的,最终都会被鬼子所吞没。
我倚靠在窗子那,心里的悲痛,持续不断。
“孔姐,你在想什么呢?”彼时我身后一个稚嫩的女生一脸好奇的看着我。
我转过头,是村里王本家的小翠,也是第一天我来这里照顾我的那个姑娘。
“没有,没想什么。”我冲她勉强的笑笑,实在不忍要告诉她这个世道究竟是怎么样的。
“哦,荣大哥回来了,刚从镇子上回来的。”
“哦。”我点点头,应着她,心里却丝毫没有任何反应,自打我在这里住下来养病后,荣围国前些日子让小刘副官几人先行去往徐州了。
留下他自己陪我把病养到痊愈再次会合。
“阿妈说,今年过年是个好年呢,来年啊一定庄家丰收。”小翠在我身边断断续续的说着。
我转头看着窗子外,的确是会一个好年的,大雪泪洒下来,乃至整个长江之中。就好似老天在为南京哭泣,为所有失散的家庭悲痛着。
“如此雪天,怎会不痛哭流涕呢!”我轻轻的叹道,所有的悲鸣皆化成了这些日子里的梦境。
“雪天一过,我们也得出发了。”荣围国走上前来,神色似乎不太好的看着我说道。
“荣大哥,你们要走吗?”小翠有些着急道。
“恩,元月一过就走。”荣围国看着她说道。
“哎呦,怎么走了呢,孔姐她。”
“我已经好了。”我笑着,看着小翠,示意她别担心。
“小翠,帮我弄点水喝吧。”荣围国说道。
“好勒,就去。”小翠痴痴的笑着,神色里掩饰不住的欣喜来,从我们到这里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这般的女儿心思,就像当年我与倩倩一般。
“你去了镇子里,外面什么情况?”我轻声问道。
“鬼子已经准备南下了,一定会瞄准徐州一带来攻。”荣围国的神色里充满了担忧,似乎他也不知道这一次能够挺多久。
“那么我们,要不要通知他们离开这里?”我示意着荣围国。
“还能往哪里去,倒时候走哪都不容易。”他稍稍的沉下头道。
“我们会在元月来之前,赶着去徐州,到徐州我会找人带你去长沙。”
“我不去长沙。”我说道。荣围国的眼神直视着我,没有说话。
“就算我去了长沙,你能保证我就一定是平安的吗!就算我能平安的下来,可是我家里的人怎么办?我阿爹还在武汉,我必须要先找到我的家里人!”
“你要首先保证自己,必须去长沙。”他的眼神透过来严肃,叫着我无法抗拒。
“荣围国,你还不明白吗?我与你不同,我没有你,”我摇着头,一脸心碎的看着他,就像当初我无法镇定,而他,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他的镇定,他的判断,与我所有身边的人全然不同。
“我没有你那么淡定,我没有你那么,那么可以割舍一切,这个不话题我们不要再聊了好不好!从南京被你救出来,我就是一心要找到我家里人的,因为!我也没有你那么冷酷!”突然的话就像倾盆大雨直泻一般,惊的两个人同时无法言语。
我看着荣围国,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能让人察觉出来的悲伤,他就那么看着我,看着我的时候,目光如炬,可是我看着他,却黯然失色着。
“也许我真的欠你什么。”等了好一会,他转了头,轻吐了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我还是老样子的倚靠在那里,看着他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远离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直挺挺的只有眼神一直跟着他。
早年间,家里人就说我,有什么话宁愿憋着也不愿意多说什么,此时我什么也不能说,纵然千言万语,纵然心里无限的深情。
“我的心早死了,就死在同我妹妹那场刻骨的记忆里。”
“或者就死在,我与家里见的最后一眼,就死在我三哥的死讯那一刻里。”
“你不懂的,你又怎么会明白,你拿什么明白呢?”临近午夜,房间里只有我自己,我蜷缩成一个受保护的状态,泪水一滴接着一滴。
“我想你们,我真的,真的想你们。。”
“就在上海的那个夜里,就在杭州城里的那一晚,或者就在,就在南京,南京的撕心裂肺里。”
“我想,想你们啊,阿妈,阿叔,婶子,大嫂,豆豆,豆豆啊,你们在哪啊?”
“阿爹啊,家,家在哪啊!”我已经完全不够清醒了,惨叫着的时候,门被撞开了,我知道外间睡的是荣围国,可这时候,我也已经没有任何的理智了,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夜里,我一副这般模样,惊恐,尖叫,痛哭。
“别怕,别怕。”再度被人揽在怀里的时候,心已经能彻底的平静下来了,它不再跳动的那么剧烈,我靠着的,是另外一个心跳,有力,规律。
“孔笙,你是梦魇了,只是梦魇了而已,别怕,都会过去。”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沉稳有力,对比之下的我,真的全面崩溃了,有生之年,无论我怎样成长,都始终无法做到,他的沉稳,他的平静。
就好像,他总能消化掉一切痛苦,忘却一切。
147【无事于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望西都,意踌躇。
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民国二十七年,我在这里,连着镇江附近村子里,一个人度过了这样的新年。
于我来说,所有的辛苦与所有未及言表的记忆,都在此后,根深蒂固。一瞬之间的往昔却在这个新年的第一天夜里,历历在目,无比深刻的印在脑海之中。而留在我身边的,没有一个亲人所在,这时候许多从南京几经周折跑出来的人都没有见到过,连一个问一问南京现在是什么情况的人都毫无所知,因且这样,才会更让自己所忐忑不安,鬼子的狠毒,在所有事情发生之前,在少时我印象里的,只有姥爷口里令所有家里的人闭口不提的,旅顺惨案。
而后所发生的一切,每一个都足以震撼我的全身,以至于在今天,我仍旧不敢去回想,不敢想。
午夜梦回的时候,一墙之隔是我与荣围国的鸿沟,这一次逃出来的这些天,他的所有作为,对我来说,都重新的刷新了对他的认识,我无法想象这是一个怎样的世道,中国,中国的同胞,中国的老百姓,所有的中国人,要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敌人,怎样的生活。
忧思是不断的,不断的来去,不断的徘徊,不断的斩断着我所有的理智,和所有的刚强。
“孔姐,荣大哥说,你们明天就要离开这了,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你们。”先前那一顿送别饭时,小翠一脸伤心的拉着我的手说着。我眼里看着她,却在心底一下一下的似乎是刀割一样的想起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眼睁睁的死在我面前,饱受折磨,让我痛苦的幻觉着,在梦里,在眼前都是阿萧。
“孔姐,孔姐?”
“恩。”我调动自己僵硬的表情,想笑一下来安慰她,可心里却冷若冰霜一般。
“多久了呢?”如果不仔细想,似乎崭新又残忍的发生昨天一般。
“小翠,世道都不太平,能避开,就。。。”我想罢,停住了话到嘴边。
“也对。”荣围国的话深深的印在我脑海里,隔着桌子,我看着他一眼,那一眼里,他并未察觉,他浅笑着,喝着老乡们送别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哪还有什么能避开的,战火已经烧到了中国大地。”
“是啊,你看,就连首都都没有保住!”我冷笑一声,泪水轻抿着划过脸颊。
“孔姐,孔姐,你怎么哭了?”小翠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