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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低哑着的声音应答着。
“你还记得吗,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你中了两枪,都打在要害的地方,一面在左,一面在右面,甚至刚刚和心脏处擦肩而过,你已经昏睡了好几天,你都不知道,你之前给我说的南京,南京真的好像。。。。。。。”
“孔笙。”他突然开口打断我克制了好久的话,顺着我的声音悲怆着,顺着我的心里从未放轻松过,所有的压抑似乎都在等着一个时间点,而他的突如其来的打断,却也顺势的打消了之前的一切。
他叫着我的名字,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我,黑暗里,他的表似乎被掩藏了起来,我看不穿,望不透,还有那些,似乎对于我来说很陌生,很陌生的感觉,只有他的墨色好似一如往常的模样。
“我都知道。”他淡淡的声音,连杂在他的低哑之中,缓慢的,甚至于飘忽之中里。
“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在为自己的内心所紧密地思考,而先前所有对你没有说完整的的一切,对于之后来说是我的遗憾。”他继续道。
“什么?”我更加听不懂的看着他重复道。
“所以,其实,我想说,很庆幸我这次中弹,因为我能够再遇到你,能够说完整那些没有说出的。”
“我。。。。。。。。”我目光直对着他的眼睛,在大脑空白,在心里的震惊中,甚至在似乎一切暗潮涌动之间,我静静的望着他,泪眼迷离着。
088【生死茫茫】()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注定的不眠之夜,注定的曙光来时的白发苍苍,似乎一切已经漫过了云山之际,没有人可以去阻止这一切,而这一切的短暂安宁,又将被霎时打破。。。。。。。
照样如同前夕的黎明在微光之中亮起,除却照亮了彼时我与他相对的目光,也照亮了一丝丝墙壁上的阴影,可是就在那一刻想要开口的勇气后,在一秒之间里,我仿佛已经等待了很多年似的,几秒之后的时间里,将不复安宁。
“新的消息,新的消息,南京被轰炸了!南京再次被轰炸了!”不知是谁打破了这一切的安宁,也从梦度般的画面里,打消了所有将要言述的话语,不知怎的,那一刹那间,连日以来我忍受的所有,我所期望在心里一直有的,突然间似乎山崩地裂了,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起的亲人的音容笑貌,连着我大脑里突然的回忆所钝痛起来。。。。。。。
“荣围国!”我随着刺耳声音后一刻间朝着他说道。
“南京,南京!”我看着他,一直到我站起身来,我都在目光对视于他,我眼角的泪是否还未干,我脸上的痛楚,我心里的悲泣,一一映在此时间,就好似多一分即将击垮一般。
“护士,护士!护士!,快来,护士,护士,伤员到了!护士,护士!医生医生!”
“救命救命啊!”
“啊!”伴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哭嚎之时,与外面不同的是我们的平静,平静下,我一直看着他,眼神似乎能穿透这里的面容,似乎可以直接进入心里,深深的悲怆!
“我走了。”几分钟后,我转过身,快速走出病房区,准备去外面接受伤员。
“孔笙!”突然间,他在后面低哑着声音费力的大声叫道。随接着的我停住了脚步,直直的立在那里,眼里的汹涌再次夺眶而出。
“你记得活在这里,无论生死两难多么复杂,无论旁人命运都将如何,你记得,你要活在这里。一定要活在这里。”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后的那些瞬间里,我已经走出了病房区,我从容,稳妥,专注的接收着伤员,在嘈杂的四周,在哭嚎,似在炼狱一般的环境里,安静的分类伤员,安静的缝针,安静的换药,似乎周遭的一切皆与我不同。但事实如此之中,我却在这里,没能逃脱过一分一秒,甚至于,每一天都在生死之中煎熬着。
同我一样,每天走在生死线的还有更多的人,每一个人都在拼命的活下去,可有时候,活着又是那么痛苦。。。。。。
连续两日,每天的新闻都在快速的报道着,南京的实时状况,每一天的南京都在受难着敌人的飞机轰炸,轰炸着我们的心脏,轰鸣过我们每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百姓的心尖尖。
外面在轰鸣的声音,与南京家里断了音讯的声音,回忆在脑海里过渡着,上一次的所有呐喊,哭泣的声音在流转,旁人的嘈杂声音,无数的人在喊着救命,今时的上海,今时的这里,今时的南京危难,今时所有的这一切,深深的折磨着我一直克制住的所有,忽地好似都要马上喷涌一般。
而临近深夜里,查巡完最后的病区时,我再度站到了重伤的病区门前,一度的沉思在门口,不敢迈过去,久久不能平静心里的翻涌。
静刻了半响后,终于算是抬起了步子走了进来,我的眼神望过去,看着他侧躺在病床上,墨色般的沉寂之中,透过窗子望着远处的月光。
“荣长官。”我站在一旁,轻轻的叫道。
“今晚的月光比起前几日好了很多。”荣围国淡淡的开口,像是给我说,又似乎在喃喃自语着,我顺着他的目光同样的望着远处的繁星点点里的一丝光亮处。
“今天,是南京被轰炸的第三天了。”我说道。声音里透着无比的疲惫。
“恩。”荣围国还是刚才一进门的姿势,安静着不动,他应着声,却继续的平静下去。
“荣长官,你上次给我说,你想告诉我,你没有说完整的,我现在都准备好了,你说给我听吧,这里没有旁人了,你住在这里的这几天,你比我还清楚,你看,你旁边的床铺今早都空了下来,你知道的,他们,走了。”我断断续续的说道,眼神看着他,不知为何心里也跟着突然的毛躁了起来,在紧张,不安之中的涌动着。
话音落下时,他还是那样的姿势,丝毫未动过,他的眉头似乎又轻皱了起来,片刻后,他忽然间转过头来,看着我,看着我一脸的泪,看着我眼里的所有悲泣。
“孔笙,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是都晚了。”荣围国低沉的语调似乎在渲染着一个多么糟糕的现境。
“什么,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我不懂为什么!”我看着他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于是我上前了一步,离他更进的距离里,我直直的看着他的脸,不放过他任何的表情动态,可是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动态而言。
“你都知道什么,你说过要告诉我的。”我不断的重复着,看着他的无动于衷一般。
“你要告诉我,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你看看啊,荣长官,这里每一天都在死人,这里的每一刻都在死人,药品,人员,战事,都在消耗,你听见这里的鬼哭狼嚎了吗!这里每一天都在上演着人间炼狱啊!我已经心死了,我已经快被煎熬的疯了!如果不是南京在牵动着我,如果不是我阿妈,阿爹,我的所有家人,我不会活到现在,你比我还清楚,我们都经历过什么,这样的战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我说着话,突然不管不顾的冲到了病床前,我拽住了他的一只手,死死的捂住,我眼里,心里的每一秒,全身上下的每一个器官都在无限的悲涌着!
我低着头,我不再看他的眼神在此刻是一种怎样的震惊,我不看任何,我只知道,这么久的压抑,这么久的克制,这么久的种种循环,我已经要疯狂了,我已经不是那个孔笙了!
“我求求你,告诉我这结果,我不想再像上一次,突然间的谁走了,在我面前死亡,在我面前倒下的重复了!”
“好吗!好不好!”我还是一个劲的双手捂住他的手,我半跪在病床前,我的声音充满了无限的悲呛,我的言语,我的思考,我的心思,我的冷静在这一刻,全部塌陷了,沉沦了。。。。。。。。
“孔笙,你别这样子,我们都没有办法。”荣围国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静静的流动着,静谧的终止了。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结果吗!我们每一个人的结果吗!”半响后我失望透底的喃喃道,顺势间我放开了双手,一只手强撑在地面,准备站起来。
“孔笙。”下一刻在他叫我名字的瞬间之时,也忽然间的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我随即抬起头惊讶于看着他的表情。
而荣围国此刻已经不知何时的勉强半坐了起来,他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处,皱着眉,墨色的眼睛紧紧的看着我,另一只手狠狠的拉住了我,在他的眼神里含着莫名的隐忍一股悲呛再次传到了心头处“你这副丢了魂了样子,还怎么自己坚强了,你口口声声自己曾说的坚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眼下南京与这里只剩军方的互相通信了,我尽力帮你一试,好吗。”
他看着我,满眼间的痛楚,他捂住自己的伤口处,满脸的汗,借着月光的透窗而来,那么坚定。
089【忆封家书】()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从前到现在,一直以来令我所有的等待,也许到了这一刻间都是值得的。。。。。。。
而在这一瞬间,在被子弹击中后,在天明地暗,四周火光冲天的时候,我才发觉这一秒间的静止,耳边是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没有刚刚的怒吼,没有炮火子弹的声音,没有了坦克的轰炸声,似乎四周都是忙音,在这一秒之中,我好像被隔离开了这个环境之中,没有任何能够促使我再次战斗去,我拿着枪只静静的杵在那里,看着远处的敌人与我军在厮杀,在互相轰炸,枪林弹雨每一分毫都拼尽所有鲜活的生命。
原来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一种解脱的滋味,从内心开始,从这一秒间开始。
“长官,长官!长官!”
“您要挺住啊长官,医务兵,医务兵!快来”
“医务兵!”
“荣长官,荣长官,挺住,您千万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啊!”在闭上眼睛,在眼前的画面彻底变成了倒影之前,我的耳边除了大片大片的忙音外,还有着这些些许微小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被人叫着,一下又一下的被人拉扯着,“看不到天亮了”这是闭上眼睛前,我最后的想法,这是我脑海里记忆记录的最后一个画面。
我想着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一下子,周遭的现状又突然的回了过来,到处都是轰炸声,子弹在密密麻麻的穿梭着,打在对面的阵地,打中在年轻的躯体上,到处都是嚎叫的声音,残忍至极,悲惨至极。
“不行!”我忽然间低吼着也随即强挺着的睁开眼睛,入目的眼前看着副官一脸血的死死盯着我,看着几个抬担架的小兵也在看着我。
“长官!您醒了?”最先反应过来的医务兵焦急的看着我道。
“把我放下来,这仗都是怎么打的!”我严肃的说道,随即快速的从担架上跨了下来。几秒的眩晕后,我稳住了自己的心神,直直的看着还愣住在旁的几个兵。
“赶紧回到战斗位置上去!”我低吼着,随即跨步上前趴在阵地上示意副官拿过望远镜,“通知下去,务必给我守住了,对方在等援军,我们现在就得猛打!”我吼道。
“是,长官。”副官应着话,便马上招过来通讯兵传达任务。
而在遍地开花似的战场上,在说话都得吼出来的阵地里,我们每一个都得去坚守,不去守住就是下一次的灭亡。
“长官,长官,西面快不行了,敌人的火力太猛,守不住了!”通讯兵迅速跑过来带着一个灰头土脸根本看不清面容的兵大声的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刘副官不断的重复道。
“我们这边被坦克轰炸太频繁了,耳朵听不到了!听不到了!”刘副官连说带着比划的朝那兵喊道。
“我说,长官,我们西面快不行了,敌人火力太猛了!我们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人就没了!”那个兵更大声音的吼着说道。
我看着他,此时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我只能分清他还是个人,还是个兵,我想着话,随即从一旁战壕里微微站了起来,那一瞬间,在四周都是炮火声里,我突然发觉忽地头重脚轻,不知是我站起的速度太快,还是刚刚一猛烈的炮火声还未消散开,总之我忽然的心脏跳动也在骤快,似乎快要蹦了出来一样,有些不可思议的我停顿了一下,我低着头,轻扫了一下自己的前胸口,再想要去说些什么的时候,却一瞬间突然的戛然而止,眼神的专注之中,我看到了,自己的胸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胸前处早已经是血迹一片,甚至现在还在慢慢的流淌着,一滴,两滴的滴到了在地面上,无声无息的似乎在随时向我自己展示着生命的耗费期限。
“长官!”刘副官突然声音颤抖着看着我说道。
“荣长官!”通讯兵也惊讶的张大了嘴的看着我,甚至连一直在大声的报告着什么的那个看不清面容的兵也在同样的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不敢相信四个字,甚至于,最后连我自己都再次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前一脸的诧异着。
“而静默的那几秒钟时,一刹那间,我好似听到了来自一股远方迷雾般的叹息,一声长叹之后,留下的是心脏部位的突然剧痛难忍,一股逆流强涌了出来,难以抵挡之间,我一下子吐了出来,紧接着在一生猛烈的炮声追来时,在战壕前面,在其面前这三人不可思议放大的瞳孔里,我看到了自己一脸的惨白,半张脸的血污涌散来来,连着内心里最难忍的痛朝前而上,在剧痛之中也突然的有了一种想要迫切的睡过去的愿望,如此强烈着。随罢而去了。
“长官!长官!长官!”闭上眼的前一秒,意识里还充散着一声高过一声的焦急呐喊,而待我想要张张嘴去回应着什么的时候,意识忽然之间的开始涣散开了,无能为力,毫无力气的模样,似乎陷在了泥潭之中,无法自拔着。。。。。。。
“快点抬,快点走,再快点,快点!”
“护士,护士,护士!”
“护士,护士,快出来,护士护士!”耳边的嘈杂声开始由一个好像很远的地方,慢慢的靠近着,一声比起前一声的清晰可听着,一声也高过于一声的声音开始从远方慢慢的度过来,我深深的皱着眉头,想睁开双眼却无法睁开,我只能认真专注的去辨认着声音在哪里,在那个方向里。
“后来的不要再喊了,前面的先进去,你等下。”一个陌生的女声传了过来。
“护士护士,你快点去找医生过来看看吧,我们长官中了两枪,失血太多了,已经快要不行了,再不看就晚了!”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浓重的哭腔喊了出来,我听着那里,却一股悲呛涌了上来,无法自己着。
“什么情况啊?”下一秒间,忽然的另外一个女声传了过来,并慢慢的走近着,不可轻叹的是,忽然之间,我有了一股莫名的冲动,更加的促使着我想要去睁开眼睛,看着这个声音的主人,是否于从前认识呢!
“护士,快看看我们长官,他中了两枪啊!”小兵还在带着哭腔说着话。
“好,你跟我走,我带你们去手术室。”她听着话,下一秒间立刻反应过来说道
“好好好。”小兵高兴的回答着,我轻轻的听着在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不可察觉的再次皱眉了一下。
忽然之间,一只陌生的触感从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