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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清歌目光轻飘飘地看向夏草。
“大胆，在我们王妃娘娘面前竟然如此无礼！你这是要蔑视皇室，不敬王妃，来人带下去！”夏草立刻意会，娇喝一声，没由便带了侍卫上前。
许丛章一眼便认出了没由手中的王府令牌，他立马就怂了，腿一软跪倒在地，呐呐地道：“学生没有这个意思，这一定是误会，是误会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有些不忍心的曲清霜，悄悄的挪了步子看向她：“曲大小姐，还请你向王妃娘娘陈情。”
曲清霜心里虽觉得仗着曲清歌的身份这般作践他，有些不妥，但目光远眺，一眼看到了那边伸长了脖子偷偷听着这边动静的许家人，她立马轻笑一声，一脸抱歉：“不好意思，许公子，你也看到了，这是王妃娘娘的意思，我虽居长，可终究尊卑有序，我亦不敢轻易左右王妃娘娘的心意。”
她十分委婉的表示了她的拒绝。
许丛章秀白的脸顿时沉了下去，有些恨恨的咬牙，又有些无奈。
此时他心里想的最多的是，刚刚曲清霜前去质问他们的时候，他不该犹豫，应该早些站出来承担这个责任，以致于拖了一下让祖母发现了此事，结果将她大骂一顿，本来这也没有什么，他祖母也不是第一次骂人了，可是这次却没料到人家这普通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尊贵的亲王妃。
实在是失策！
而且他更不该做的是，当他透过马车车帘看到曲清霜的清美的容颜时，他居然起了亲近之意
如今想来，这一切从开始就错了！
当初是谁告诉他们说，曲家大房与二房关系不亲厚，所谓的亲王妃跟曲家大小姐姐妹情谊不深？
看她姐妹二人相依相偎坐在马车之上，而襄阳王妃又这般强势的为她出气，她们哪里是不亲近，简直就是不要太亲近！
许从章跪在地上，已经暗戳戳的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可此时就算他再怄气，再后悔亦晚了。
曲清霜是个孤傲清高的性子，看穿了他们许家人这般嘴脸，早就已经没有之前的抑郁，反而如同曲清歌所想，她也觉得此事断的好，许家绝非良配。
既如此，便也由得曲清歌折腾他们！
她干脆背过身去看着马车两旁的雪…峰发呆。
前面的老刘氏与曲清玉一直窝着没有说话，此时看到曲清歌居然拿身份压住了许家人，竟然也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丝解气。
“哼，活该，区区一个许家，不过才升了个三品官，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老刘氏啐了一口。
曲清玉冷着脸没有说话。
心里却在想着，还是有身份好用，只可惜，她这个所谓的阮国公夫人却不是个实职，夫君手上没有握着兵权，她走出去远没有曾经几届国公夫人硬气。
此时只能被罩在曲清歌的羽翼之下，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让她们两人斗去吧！”她冷冷的笑着。
在她眼里，许家不是好东西，曲清歌她也不是什么好鸟，最好让曲清歌惹上皇后娘娘，再让她尝一次拔甲之刑！她紧紧揪着手中的锦帕，脸上冷意涟涟。
老刘氏的马车一修就修了两个时辰，曲清歌在后面倒也不着急，可许家人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求过好几回，可曲清歌要不是在歇息，要不就是在说话，没法子理睬他们。
总之这条路她们是坚决不肯让的！
“三姐姐，咱们这样不会要紧吧？”曲清雪有些担忧的道。
“你怕什么？”曲清歌指着夏草替她剥了桔子，在火炉上烤暖了才放进嘴里，味儿不如先前冰爽甘甜，可也能下嘴。
“我这不是担心三姐姐吗？”曲清雪扶着她肩膀，小声的道。
“是啊，王妃娘娘，你关心我，我们都知道，只是为了他们区区一个许家，也没有必要与他们置气！”曲清霜眼见着竟然已经想通了，皱了数日的眉头俨然已经尽数舒展开来。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曲清雪了，看来，拉着她出来走走是最好的方式，在家里窝着，就遇不上这回事，遇不上，这事儿就化解不了，怕是这个年节她也过不好了。
期间小辆的马车过了好几辆，可许家的那辆马车实在是太大了，硬是过不去，而曲清歌的马车又不肯挪动，一拖也就拖了两个时辰。
眼看着前面老刘氏的马车修好了，曲清歌才终于见了许家人，并且亲自下了马车跟着她去了许老夫人的马车前：“啊，抱歉啊，刚刚马车坏了，一修就修了这么久，害得许老夫人久等了，是我等晚辈的错，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曲清歌也不拿着捏着，说是赔罪，居然还真的当着众多过路人和两家下人的面弯了弯腰，态度真是说不出的真诚。
此时若是还有人说她先前故意拿捏身份，为难许老夫人，这谁都不相信！
许老夫人已经快要气疯了，她一拍桌子，就要破口大骂，却被许大人当场拖住了。
“母亲，这是王妃娘娘，这礼咱们可受不得！”许大人所说的礼受不得，其实意在提醒她，这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得罪不起。
且不说她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让人吃哑巴亏的手段，再加上京城传闻，襄阳王是个出了名的宠妻无度之人。
得罪了王妃娘娘，她毕竟是个内宅妇人，做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事儿，可若是襄阳王愿意站在她的身后力挺她，那么这朝堂之上，日后恐怕少不了要穿小鞋了。
“许大人真是个明白人，然此时我只是以晚辈的身份前来，许大人、许老夫人自然受得。”
她还朝已经修好马车的文伯挥了挥手：“劳烦文伯把马车修整一下，刚刚坏了那么久，一直没办法挪动，耽搁了许老夫人和许大人一家人的行程，真是于心不安！”
说着，还让人送上了随身带着一篮子桔子。
这大冬日里的，水果蔬菜那都是宝，这份诚心，又让围观的众人看得目瞪口呆，直道这襄阳王妃可真是个慈心善良、宽厚大度之人。
许大人连忙下车亲自收了，道了谢，一家子才捧着一肚子委屈没地方咽，蔫搭搭的离了此地。
“噗嗤”曲清歌刚上马车，将她行为全程看在眼里的曲清霜顿时笑了。
“三妹妹好手段！”
曲清歌摇了摇头：“都是叫他们这些伪君子给逼的，不过，大姐姐需得有心理准备，回去最好提醒一番大伯父，与许家和刘国公府的仇只怕是结下了！”
“哼，早知他们一家人是这样的人，我便是守成姑子，拼着一辈子不嫁，我也不会允婚！”一说又说到了她自己的伤心事儿，不过看了曲清歌刚刚的表现之后，她心里已经好受多了。
曲清霜此时握着曲清歌的手，再想想前面马车上一直不曾露面的曲清玉，方知她的可贵。
“有些缘分是天注定的，大姐姐不必想太多！”
话虽如此，曲清歌却还是不得不为曲清霜这显得有些多舛的婚事感到伤怀。
上辈子她的亲事就有些不顺，大伯母挑来挑去，最后居然选到了一个渣男，让大姐姐含恨终生。
这辈子渣男不知去了何方，可选到的却是一个过场这般多，而家里又有如许老夫人之人的家世。
也幸好退了亲，只是这退了亲之后，女子的婚事就更艰难了。
一路上了千佛山，虽然临近年关，可前来朝圣的人却也不少，山底下人影稀疏，到了上面之后，便能见到人影重重。
巍峨的大雄宝殿里，多是善男信女在烧香许愿，香烟袅袅归天去，佛心轻轻入尘来！
曲清歌前来烧香，一则为玉国公府一家人求个平安，二则便是想要祭拜一番上辈子和这辈子都没能何住的那个孩子。
只盼他经历过两世的劫难能够投个好胎，自此再不必受这尘世之苦。
各自烧香许愿出来后，曲清歌便没见了老刘氏的踪影。
知道她平日里事佛之心很诚，在这寺里有她专门参佛打坐的禅房，便径直过去寻她。
刚绕过月洞门，走过花坛，便见曲清雪趴在一扇窗户旁很是认真的听着什么。
她忍了忍，上前悄悄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吓得曲清雪差点大叫，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堪堪忍住了。
“嘘！”反而是曲清歌让她安静，透过曲清雪戳出来的小缝隙她已经看到禅房里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那是个老妇人，满脸的褶子，眼神悲苦，愁眉苦脸。
“你确定她当时真的死了吗？”老刘氏的声音压得很低，可此处正是顺风处，他们的说话声正好能够清晰的传出来。
第191章 又死一人（）
老妇人打着包票：“老夫人，老奴敢发誓，那是老奴亲自动手推下去的，难道还有错吗？”
“哼，推下去推下去，你怎知不会有人救了她呢？”老刘氏震怒，生气的推着那人：“哼，那处断崖当时就叫你们必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结果”
“老夫人请放心，那下面是处斜谷，下面全是野狼，就算当时她命大，没有摔死好她，可她必定也会葬身狼腹，决计没有生还的希望！”老妇人一再保证，可见老刘氏却依然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
“你回去吧，今日出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最好搬离这里，再也不要出现！”老刘氏冷冷的吩咐。
老妇人一听事态似乎还挺严重，也跟着慌了，忙不迭的夺门而出。
曲清歌一眼看到了她的模样，的确十分眼生，再看她后面老刘氏的表情。
眼中已经隐隐起了杀意，这老妇人为她隐藏了这么大一个秘密，只怕她活不久了。
果然，她还没有走出多远，老刘氏就招了崔婆子上前来，对着她细细吩咐了一番。
崔婆子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尔后冷冷笑开了：“老夫人，这事儿不着急，左右她的家在哪里你已经告诉老奴，你倒是先把这盏茶喝了，不然又要咳嗽起来！”
老刘氏一听不过是喝盏茶的功夫，也没有多想，端过来就要喝下去。
此时趴在窗棱上偷看的曲清雪却急了，大叫一声：“啊祖母不要喝，里面有”
她一边喊着一边冲进去，一把打翻老刘氏手中的茶盏。
茶盏落地，洒在地上，冒出滋滋的黑色泡泡。
老刘氏一下子信了，指着崔婆子大怒：“你贱婢，你竟然胆敢毒害我！”
“老奴老奴没有！”崔婆子起先还不认，一头跪倒在地，使劲磕头。
“没有没有这是什么！”老刘氏也狠得下心，拿起茶盏里最大的那块碎片上盛着的茶水，径直就往她嘴里塞。
崔婆子吓得连连后退，双手抱着圆柱，不停的把头藏在下面。
“哼，还敢不认，我现在就让你喝下去！”
老刘氏让曲清雪一起来按着她，吓得曲清雪连连后退，这般凶猛的老刘氏，是曲清雪从来都不曾见识过的。
老刘氏看着窗外，一眼瞟到了曲清歌，眼神一冷，朝她招招手：“清歌，这老婆子想要害我，快来帮我！”
曲清歌叹息一声，面无表情的走进去，冷冷站在一旁看着她们表演。
眼下她知道了老刘氏身上背着人命案，只是却不知道那个刚刚被提起的推下悬崖的人到底是谁。
她堂堂一个侯爵夫人，到底是什么原因竟逼得她要光明正大的动手杀人。
要知道在后宅之中，要想弄死一个人有千万种办法，而直接了当的杀人是最不可取的一种办法，也是最容易留下把柄，露出马脚的。
就如此时的老刘氏。
崔婆子偷偷抬头，一眼看到了冷若冰雪的曲清歌，知道她手上拿着她的大把柄，她彻底没有挣扎的意思，对准了老刘氏手上的大块碎瓷片，张嘴一吸，便捂着喉咙，张着嘴难过的在上气不接下气。
“哼，她在天上看着你了，刘凤，你等着瞧，等着瞧吧！”
“你个死老婆子，竟敢直呼我的名字！”老刘氏上手直接一把拧住她的胳膊，死死的掐了一把，直掐得崔婆子在地上打滚，可见其力道不小。
她已经恼羞成怒！
“哈哈哈，大小姐在天上看着你，你的瞒天过海之计不管用了，不管用了，你这替身货！”
崔婆子还想再喊，老刘氏激动之下，拿着地上的圆凳子朝着她的头便砸了下去，她顿时额头渗血厥了过去。
曲清歌缓缓上前，蹲下轻轻触了触她的呼吸，人已经是
气绝了。
“这这这杀人了，杀人了！”曲清雪吓得远远离了老刘氏，一头趴到曲清歌怀里，哭得气喘吁吁。
“别怕，人又不是你杀的！”曲清歌轻飘飘的道出一句。
老刘氏很快便镇定下来，扶着大红的圆柱：“崔婆子欲要下毒毒害于我，被清雪发现，自己深觉有愧，自行服毒而死，不慎摔倒在地，磕在了圆凳之上，气绝身亡，与人无尤。”
曲清歌低下头去，既不反驳也不赞同，只轻轻的拍着曲清雪的肩膀，悄声安抚她。
心里止不住的想：老刘氏为人是真狠啊，开始对于崔婆子的话她还有几分怀疑，如今到了这个份上她却一点儿也不怀疑了。
凭她刚刚拾起碎片喂到崔婆子嘴边的那股狠劲，再加上她扛着圆凳砸下崔婆子时那般利落劲儿，她有理由相信她绝对曾经杀过人。
杀过崔婆子嘴里的大小姐。
“你在想什么，她一个奴婢说的话，难道你们姐妹还要往心里去吗？你们可不要忘记了，这崔婆子不过就是一个想要谋害主子的的贱婢，她的话不值得相信！而我才是你们的祖母！”她缓缓伸手，抚向曲清歌的手，轻轻拍了拍。
那一拍之下，不轻也不重，曲清歌的心却也跟着不轻不重的跳了几跳。
“祖母说得没错，崔婆子的确心存不轨，欲要毒害祖母，幸好清雪发现得及时，才能救得祖母一命，祖母该是好好奖赏清雪才是！”曲清歌拥紧曲清雪，心里有了答案，嘴里却说出了老刘氏想要听的话。
“祖母知你一向聪明，如此才乖！”老刘氏又再次拍了拍曲清歌的肩，这一次很轻，很轻，轻得人心都痒了。
从寺里回去后，老刘氏直接要求曲清歌等人随她先行回曲文伯府，说是要将崔婆子的死给大家一个教训，免得府里还残留着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曲清歌竟然先前已经做了初一，自然也不在乎跟着做十五，从容应了。
在伯府里，她再一次见识到了老刘氏决绝的手段，当着众人的面，让人来验看了崔婆子的尸体，检出了她的确是喝了毒药而死，众多下人便都信了她的话，老刘氏公布了她的罪状，谴责了一番之后，立刻命人将崔婆子的家人尽数抓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把尸体还给了崔婆子，并没有再做别的，而只是把他们当众发卖了出去。
看着崔婆子的儿子领着他新娶的娘子，绝望的被人套着脖子拉着走，哭得撕心裂肺，可伯府里的下人却还都在称赞她的做法温厚。
“这若是放在别的主家，只怕要当众鞭尸！”有人道。
刚刚以为老刘氏把崔婆子的儿子唤过来，是为了鞭尸了。
没想到却只是让他领回了她的尸体，只将他们一家发卖了，这谋害主家罪不可恕，交到官府都要连坐一家人，老刘氏的确算是仁厚了。
可曲清歌透过老刘氏那浑浊的老眼却知道，崔婆子一家人都保不住了，就像她们此次从千佛山回来的路上，看到的禅房里的那个老妇人的尸体，她死状难看的滚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