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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杨心下了然,看来魏爸魏妈并不知道魏一卓和赵希儿分手了的事情。
其实想想也能明白,魏一卓毕竟要面子; 又是这种事,他当初和赵希儿分手之后就搬到他那里住了; 估计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爸妈这件事情,后来有了工作; 这事儿也过去了; 就慢慢遗忘了。
但魏爸魏妈却一直以为魏一卓仍住在之前和赵希儿同居的公寓里; 而且他们平时也不怎么关注微博这种的东西,所以才会造成今天这种局面。
赵熙儿大概是身败名裂之后走投无路; 又想起了魏一卓的好; 想要挽回魏一卓; 但又不敢直接去找魏一卓,再加上魏一卓后来换掉了手机号又住到了工作的地方,所以她才出此下策。
阳台上赵希儿的神情楚楚动人,她屡次想要上前去拉魏一卓的衣服,魏一卓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甩开她; 和她保持着距离。
他站在阳台的另一侧,神情冷淡,眉间又带着点不耐烦。
魏妈顺着丁杨的视线看向了阳台,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答案,却仍是要问个究竟:“他们是不是分手了?”
魏爸也看着丁杨,丁杨觉得这件事情瞒着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会给赵希儿骚扰他们的机会,所以他没怎么犹豫地点了点头。
魏妈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洋垂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了魏爸魏妈听。他在一些关键的地方稍微含糊了一下,点到即止,魏爸魏妈也到这个岁数了,腌臜事多多少少都见过一些,脸色登时阴沉下来。
魏妈突然站了起来,冷笑一声,拉着拖鞋奔到了厨房,二话不说抄起垃圾桶边上的笤帚就朝阳台奔去。
“小畜生,给我开门!”丁杨坐在沙发上目瞪口呆。他隐隐觉得这声小畜生是叫魏一卓的……
赵希儿在阳台里面,隔着玻璃听不清楚魏妈说了什么,还以为是有什么事儿,犹豫了下,竟然顺手把门给开了。
对话从里面传来。
“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你不是很爱我吗?我们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
“我这个梦也梦醒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跟你过日子,这样不行吗?我是对不起你……但是每个人都会犯错……我只是犯了一个年轻女人可能会犯的错,没有经受住诱惑而已……”
魏一卓无动于衷的态度让赵希儿感到无措惊惶。
不,不应该是这样!
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回头,魏一卓都会像曾经一样对她憨厚的笑,然后敞开怀抱。
可是……
赵希儿意识到认错这一条行不通了,魏一卓的态度坚硬如石,她看到抱着笤帚站在一旁,脸上挂着诡异笑容的魏妈,突然灵机一动。
“你看你爸爸妈妈都很喜欢我……我觉得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毕竟……”
魏妈似笑非笑地看着魏一卓,魏一卓此时也安静如鸡,心里有点儿发怵,讪笑着不敢看魏妈。
魏妈动了。
“我喜欢你?放你丫的狗屁!你知不知道这小畜生一开始带你回来,我就和他爸嘀咕怎么带回来个公主病,嫌弃我家穷以为我傻不知道?”
魏妈冷哼一声:“要不是他天天磨嘴皮子劝,你以为我会同意?”
赵希儿脸上写满了错愕,她回头去看魏一卓,眼里写满了后悔和感动:“小卓,我……”
往日温馨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突然有些崩溃,登时泪流满面。魏一卓不言不语地看着她,眼里有点儿恍惚。
他怀念的只是当初义无反顾的自己,至于赵希儿……
魏一卓冷笑一声,终于开口,问出的话却直戳赵希儿的心窝:“如果没有那些照片,你会觉得后悔吗?”
赵希儿脸上血色顿失,连连后退。
“不会,”魏一卓替她说出了答案,“你忘了吗,你说过的,后悔永远是属于失败者的。”
这句话仿佛谶语,让赵希儿彻底崩溃了。
她记得有次她和魏一卓去看电影,讲的是两个赛车手的故事。赛车手A因为年龄渐长,身体素质也在逐渐下滑,他在行业内的权威和地位受到了年轻朝气的赛车手B的挑战。
赛车手A在一次比赛中输给了B。他很痛苦,最后在B的赛车上动了手脚,让B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出了车祸,昏迷不醒。
A自以为万无一失,最后B却醒了,他落得个身败名裂、千夫所指的下场。
魏一卓当时很憎恶A,出了影院仍在不忿地谩骂A,她却不以为然,只说了句——后悔是属于失败者的,如果我是A,我也会那么做。
“不……你听我说,我……我只是……”赵希儿哭的很难看,魏一卓丝毫不为所动。
魏妈忍不了了,她突然抄起笤帚,趁赵希儿不备就往她的背上连砸几下。
赵希儿吃痛大叫一声:“你们要做什么?!”
魏妈手上动作丝毫不含糊,声音高昂:“你能要点脸吗?还敢跑到我家来,自取其辱可就别怪我了!”
“我告诉你!你不是嫌他穷吗?他现在已经月入上万了,而且这才只是起步。以我儿子的长相和人品,找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好好的处,还不要太简单!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吃我家的,喝我家的,最后还有理了?!”
赵希儿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她躲避着,脾气也上来了:“你以为你家儿子就是什么好东西?!我是对不起他,他就对得起我了?!”
她看着坐在沙发上一直处于懵逼状态的丁杨,伸出手指指着他鼻尖,冷哼一声:“他连最起码的相信都没有!你儿子一早就怀疑我,让他盯着我!你们凭什么指责我,凭什么错都是我一个人的!”
丁杨一愣,赵希儿的理直气壮让他啼笑皆非。果然,这种人也只有在失败时才会低头,但也只是低头罢了,并不等于知道错误,如果让她东山再起,她立即会恢复当初冷血刻薄自私自利的嘴脸。
魏妈也被气笑了:“快滚吧,以后再也不要到我们家里来!我祝你事业红红火火,粉丝成千上万,娱乐公司争抢,上热搜家常便饭!”
丁杨脸上有点儿古怪。魏一卓也咽了咽口水。直到赵希儿被打出门,魏妈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阿姨……口才真好。”丁杨呆呆的。
“那是,你可不看我儿子那口才是遗传谁的,”魏妈把笤帚随手往地上一扔,叉腰喘气,猛地想起什么,回头看魏爸,“口才随我,智商情商随他爸!”
魏爸:“……”
魏一卓:“……”
父子俩遥遥对望,泪眼汪汪。
吃饱喝足后从魏一卓家里出来,丁杨回头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心里生出一点点羡慕。
他觉得一个人也挺自在的,没人管他,他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几点睡觉就几点睡觉,做事情也不用顾虑太多,畏手畏脚投鼠忌器,也不用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但有时候,真的会有一点儿……说不出来的寂寞。
他身上少了许多期待,那种督促他不懈前行的期待。魏一卓努力工作,因为他以后要养父母养老婆养孩子,如果他不努力挣钱,生活会是一团糟,但他却不需要。
他的父母完全用不着他养。他妈虽说支持他进娱乐圈,但在丁杨看来,就算他花天酒地不学无术,他妈也会无条件支持。
但那是爱,不是期待。
鼻翼里还充斥着从门缝里飘来的饭菜香味,丁杨眼前有点儿恍惚,他想起他爸妈还没离婚的时候,那时他妈虽然做饭很难吃,但他爸依然会一边吐槽一边吃下去。
楼道里有些黑,寒风凛冽,不停地往丁杨的衣服里灌,他无声地笑了笑,戴上兜帽,刚要往车库去,用来照明的手机却突然传来了铃声。
一个陌生号码。丁杨愣了下。好像有点儿眼熟。
他带着疑惑接起,“喂?”他有点儿鼻音。
那边沉默了许久,丁杨好像知道是谁了,他笑了下。
“吃晚饭了吗?”祁承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丁杨也没想到他酝酿了这么久,只问了这么一句。
丁杨抬头,看着楼道缝隙间的一轮圆月,轻轻应了声。
“你呢?”
“刚吃完。”
良久,两边都没说话。话题又聊死了。
“吃了什么?”祁承又问。
丁杨笑了:“西红柿炒鸡蛋,紫菜汤,红烧排骨、清蒸鱼、饭……”
他念着,不亦乐乎。
“你呢?”念完了,丁杨问。
那边沉默了会儿,也开始念菜名。
作者有话要说: 祁承:想媳妇的第一天
第42章 第 42 章()
丁杨回到公司; 两天后被秦炀通知去拍《风流》的艺术版面。
自从他和他妈的闹出乌龙之后; Ava和他的关系就一直比较僵; 不过那时丁杨正忙着拍摄《质子》; 所以现在闲下来了; 他也觉得有必要改变目前的局面了。
小雅陪同丁杨到了《风流》工作室。
工作室偏性冷淡风,干净简约。
丁杨正准备踏进去; 却一眼看到了手撑在高台上微低头和坐着的秦炀说着话的祁承。
祁承的神情他看不真切,秦炀倒是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跟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祁承偏头看到丁杨; 嘴角微抽了抽。
耳罩、口罩、绒帽、大棉袄……
“干活了。”祁承对还发愣的秦炀说。
“这谁啊?”秦炀说,他盯着门口的人看了好半晌; 瞪大眼睛,艰涩而不确定道; “丁杨……?”
“唔; 是我。”丁杨一边解围巾一边走进来。
秦炀咽了咽口水; 抬头看祁承:“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祁承低低笑了两声,没说话。
丁杨对秦炀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干柴烈火”的阶段; 但秦炀做起事来的认真态度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这会儿秦炀正坐在他对面和他说着这一期《风流》的主题和理念; 祁承倚靠在墙上; 姿态慵懒而适意。
“这期的主题是‘蝶变’,你对这个词有什么看法?”秦炀说。这个主题可以说是为丁杨量身定做的了。
说实话,他第一次见丁杨就相中了他的长相,有些人皮相好骨相差,但骨相好也未必是美人; 美与不美还与精气神有关。丁杨就是皮相骨相俱佳的人。
原本他准备邀请丁杨拍去年十一月的《风流》,却一直拖到今年二月,这延后的近四个月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让他有时间沉淀,为丁杨选择一个更合适的主题。
丁杨的气质和身材,并不适合像往期一样大面积露肉,以带给观众极强的视觉刺激。
当然这一期也会是秦炀的一次大胆尝试,《风流》出了三四年了,秦炀也觉得有必要推陈出新。
“蝶变?”丁杨重复了一遍,皱眉想了会儿,不确定地说,“首先蝶变应该是一种极端的变化,蛰伏中的事物向更好更完美的方向发生蜕变。”
秦炀微微点头,让丁杨继续往下说。
“这个过程应该是极其痛苦的,而且蝶变失败则意味着死亡。”
秦炀爽快地一拍手,站了起来:“OK!跟我进来。”秦炀说着就往工作室里的房间走去。
丁杨慢一步,挑眉问一侧的祁承:“今天不拍戏?”
“拍。”祁承极其自然地点头。
“那怎么在这儿?”
祁承长腿交叠,意味不明地盯着丁杨,脸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你说呢?”
他人与工作室的风格极其契合,冷清禁欲而又优雅迷人。
秦炀在催,丁杨装作没听懂祁承的话,径自朝里面走。
一进去,丁杨看到室内的布置,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墙壁是极致的黑白色,一半黑一半白,顶上的灯光也十分黯淡。房间内的窗帘都拉着,透不进一丝自然光,丁杨心一紧,莫名感到压抑。
房间里的世界是黑白灰的。沉闷而没有终点。
“有几套衣服,按照你的尺码来的,但不知道合不合身,要先试一下,化妆师也来了,等下换完衣服就去那边。”秦炀解释。
“我以前没有拍过。”丁杨说。
秦炀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深邃的笑容:“我觉得你绝对可以。”
丁杨点头,跃跃欲试。
他去换衣服的档口,秦炀拖着个椅子到祁承边上。
“真说弯就弯啊,我之前都是开玩笑的。”秦炀晃着椅子调侃说。
祁承凉凉地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兴趣搭理他。
“啧啧啧,咱圈子里小姐妹惦记你老久了,天天对着你照片‘老攻老攻’得喊,结果呢,你倒是好……不过你这眼光还真的是……”
祁承听着他喋喋不休,只觉得脑袋有点儿疼,不由揉了揉眉心。
“弯不弯重要么?我只是……”祁承看向了门外。
“只是什么?”祁承话只说了一半,秦炀好奇追问,见祁承没动静,神色有些狐疑,顺着祁承的视线往门外看,气息陡然一窒。
丁杨走进来,昏暗而压抑的灯光打在他的身上,他穿着身纯黑的衣服,上衣的领口极低,露出大片肌肤。丁杨原本就白,此刻在灯光的衬托下白的竟有些……圣洁。
他脸上打着金粉,原本就锐利张扬的五官显得越发深邃迷人,带着勾人心魄的神秘感。
祁承对上丁杨漆黑如墨的眼睛,微有几分失神。
丁杨走过来,一转身,美丽的蝴蝶骨措不及防间展露在祁承的眼前,生动而诱人。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丁杨觉得气氛有点儿奇怪,不由开口问。
秦炀轻咳两声,摸了摸鼻子,“没什么,没什么。”
他看着丁杨,灵感焕发,登时激动地从站起来,让丁杨上台。
秦炀说是拍艺术照,其实一连串的照片里也是有故事的,而丁杨要做的,就是用肢体和表情演绎这个故事。
丁杨觉得从某种方面来说,艺术是有共通性的。
在秦炀的解说和提示下,丁杨很快就找到了第一幕里绝望而抵死不放弃的感觉。他仰倒在地面,目光空洞,神情带着几分迷惘。
丁杨幻想他此刻生活在漆黑的茧里,他厌恶透了这个只有一种颜色的世界,他向往外面的五彩斑斓。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出去。
秦炀激动地手舞足蹈,他飞快地按着快门。
祁承看着丁杨,眼中复杂的情绪在翻涌。
第二幕的关键词是“命悬一线”。
然后是第三幕“新生”。
秦炀面对着丁杨,一开始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原本他是想好了动作的,丁杨只需要摆拍就可以,但秦炀现在却一点数都没有,丝毫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拍。
“我该怎么做?”丁杨问。
秦炀长叹了口气,说出了真实想法:“我不知道。”
丁杨愣了下,略一沉吟:“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秦炀疯狂点头,丁杨和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第三幕“新生”。
少年沉寂在黑暗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在搏斗中失败,要永坠深渊时,他却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睛漆黑如墨,浓密的睫毛带出一片迷人的阴影。
他依然在黑暗里,却突然对着虚空绽放了耀眼夺目的笑容。
秦炀呼吸一窒,他在丁杨眼里看到了……光。
画面定格,丁杨用他的眼神传达了“蝶变”的真谛。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告诉世人,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