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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这突如其来的父爱,叫流月有些措手不及,深沉如斯的大爱临头,她不得不弯下腰来承受。
待一切喧嚣浮华褪去之后、待空气中安静到了极致的时候,早已停住的暴风雪再次纷扬飘飞起来,于是安静的空气里,突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寒冷、冷彻心肺。
风雪迷离,从东方天空聚拢过来的阴霾终于将整片天空都倾覆成了一片泼墨般的暗沉,暗沉中,时隐时现着几许猩红的血光。
流月咬了咬牙,左手按住右臂上还在不停的往外涌血的伤处,眯眼,道:“我去凌山找容倾!”
“流月姑娘,且慢!”音线清冷无波,话音落尽,暗处里闪出来一抹玄色清冷的身影。
众人定睛望去,就见那抹玄色身影挺拔孤傲,此时此刻正背对着众人、负手而立在白雪飘飞的源始之地,他高高竖起的墨色长发随风飘散,皎冷泛红的月光洒落周身,逆着光,整个人都泛着一种温润如玉雕琢般的白光。
此人,正是落冥四使之一的景西,以轻功无形成名,江湖排行第五。
触及景西那眸色微微复杂的清亮眼神儿,流月稍稍愕然了二分之一秒,而后便了然的垂眉笑了笑,“我就知道,容倾那死孩子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玩意儿拿来吧!”
“”额上三根黑线滑下,景西的嘴角抽搐了好几抽,看着流月小小白白的手掌心,再看着流月轻抿上扬的笑弧,脸色略黑,好半晌之后才犹疑而小心翼翼的问道:“请问流月姑娘,拿什么?”
景西瞬间哀怨起来,绞尽脑汁的回忆、难道教主有说过让他给眼前这个小魔头带什么东西,他给忘记了?!蓦而,头皮一麻,身上的皮一紧!
脑汁绞尽之后又绞尽脑血,直到脑洞里一片黑漆漆,景西方才抬起脸来、小心翼翼的看了流月一眼,就见流月瞪着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珠子看着他,那在夜色中熠熠发光的眼睛,宛如这时间最上好的黑曜石,有种通澈的干净,月色越是皎冷凄惨,她的眼睛便愈是明亮,明亮的仿佛永远不会暗,触及清冷的眼底深处,甚至有种纯净感,旺盛的穿透力,可以灼伤一切黑暗,亮出光明。
景西愣住。
却在转身不知何年何月之间,空气里突然的就浮动起了一股幽幽的桃花香气,随着那香气不断飘散蔓延,漫天绯色桃花雨落下,眨眼间,地面便积覆了一层薄薄的花瓣。
直到一身大红色衣衫的红莲一如既往的傲娇着、面无表情的走到景西身后,音色清冷的道:“景西,教主说你皮痒了,回凌山之后找夜北给你挠一挠!”
景西,“”一回头,就看见他家笑容温润而姿容端丽的教主大人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教主!”单膝跪倒在地上,景西硬着头皮喊了一声,却终究不敢抬头去看他家教主的眼睛明明是那般清浅的没有半分波澜的眼涡,偏偏、却又阴沉冷鸷的仿若能夺魂摄魄。
景西正两腿发软之际,耳边忽然传来他家教主抿唇轻笑的声音。极轻极轻的浅笑嫣然,若有似无,以至于常常叫人产生一种春暖花开、明艳端丽错觉,但是在那产生错觉的片刻里,又会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慢慢蔓延开来,逐渐扩散至全身四肢百骸的每一个神经细胞末梢。
冷!
仿若只是在眨眼的二分之一秒间,景西垂落在地上白雪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一双绣着绯色妖娆桃花的金丝靴子,紧接着,头顶上、幽幽响起靴子主人皮笑肉不笑的清冷声音,“景西,为何见到本教主会如此的紧张?”
景西哆嗦了一下,苦着脸、异常悲戚的道:“教主,属下着实不记得了,教主有吩咐过属下给流月姑娘带什么东西!”
容倾悠然一笑,唇边笑弧极其明艳,反问道:“本教主有说过让你给小妖女带什么东西吗?”
从来不肯将自己话语里的心思和意图明明确确的表达出来,而是要别人心惊胆颤的去猜测,向来都是容倾这变态的恶趣味。
“”于是,景西很诚恳的摇摇头,“属下不记得了,请教主责罚!”
容倾亦摇了摇头,细长精致的眼角稍稍倾斜,噙笑的清冷眸色转向了流月,眸色明灭、刹那间千回百转。
失神在容倾那明艳的几近艳绝人寰的笑容里,流月愣了愣,僵僵的低下脸去,看了看自己僵硬在半空中、还掬着一捧月光的小小白白的手掌心,再扭头看了看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的琉璃,眼角微微抽搐,抽搐了好半晌,流月抬眉看向容倾,脸上表情似是于心不忍又似是,终是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无所不能如你容倾,也救不了似花吗?”
容倾抿唇、笑弧再度上扬了半分,“本教主没说过救不了那个小丫头!”
啊咧啊咧?毛线玩意儿!什么都没有带?!
刚从钟离魅那十二个白骨森森的骷髅架子的惊吓中回过神儿来、三魂七魄亦刚刚归位的如玉,反应神经比别人慢了半拍,自动忽略掉容倾和她家小姐的后半截对话,只听见容倾说什么都没有带,于是,如玉顿时就愤怒了,堪堪的应了那句老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如玉挥舞着小爪子狠狠往地面上一拍,狗刨式的爬起来,仰天嚎了一嗓子,“来者是客!空手而来的就滚蛋!关门!放阿才!”
冷冷小风自耳边刮过,容倾那双细长的桃花眼几乎笑眯成两条弯弯的线,“放阿才?”
纵然含着浓腻笑意的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温润、惊艳人心,但是那拖长了的尾音里、已然携杂了等同的危险。
如玉登时反应过来,眼前这貌似无害而优雅无双的人可是比她家三小姐还要狼心狗肺、黑心烂肠子烂到没有半分人性的变态。
脑中冲出两条血柱,如玉默默的泪奔,“阿才,就是我们府上的管事!”
“是、是的,阿、阿、阿才奴才在!”管事阿才不幸躺枪,悲戚着一张欲哭无泪的脸,软着腿脚往前走了一步,第二步时,前脚刚刚抬起来,就“咕咚”一声瘫软在雪地里,啃了满嘴夹杂着桃花瓣的雪花。
至此时,阿才已经吓尿了裤子,艰难的咽掉满口冻掉牙的雪花后,阿才颤抖着哭音求饶道:“教、教主大人,阿、阿才,阿才就只是丞相府的一个小小的管事而已,阿才是、是决计不敢以下犯上去咬您的,求、求求求教主大人,大人有大量,就放过阿才吧!”
“你就是阿才?”细长熠熠的眼角微动,似水波光婉转,瞬间便上扬勾勒出一抹极美的半弧,随之,容倾的声线里稍稍戏谑,携杂着一股夺魂摄魄的纯净之感,纯净的仿若天上之上万年不化的白雪,启唇谈笑晏晏之间,尽是叫人心惊的艳绝人寰,明明是那般不经意之间的一颦一笑,却从骨子里溢出了一种姿容端丽而风华绝代的优雅,纵然清冷凉薄入骨。
堪堪的应了那句已经被用烂了的话――艳绝人寰到了尽头的人,哪怕只是一个简单的抬眸,都自成风景如画。
第71章 诅咒你一辈子嫁不出去()
旁边,流月很是不屑的撇嘴、轻哼了一声,“耳背成这种程度,你爹娘知道么!”
纵然流月的声音很小,但内功深厚凶悍如容倾却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里,容倾只是但笑不语,眼皮慵懒的掀起半分,噙笑的眸光清冷、却又带着一贯的叫人心里发毛的阴鸷和森冷,意味不明的看着前方许久,容倾十分优雅而缓慢的侧过脸去,看了阿才一眼,薄唇边迷离的笑涡倏尔浓郁戏谑了几分,“抬起来给本座瞧一瞧!”
阿才受惊吓过度,战战兢兢的抬起脸来,脸上的表情几乎扭曲,“教、教、教主大人,阿才、奴才就是阿才、阿才”
容倾终是没忍住,轻笑出声,“有小妖女如此凶猛彪野的主子,你为何却如此的胆小不经事呢?
话落,容倾垂眉,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下眼睑,月色下,在眼睑下方投落两方阴鸷的扇形暗影,稍稍带了些触目惊心的错觉。
“嗬!”指腹温润冰凉,以十分优雅的姿态轻轻抬起了阿才的下巴,容倾笑容明媚的有些眩人的迷离,“这般没用的奴才,留着做什么呢?”
指尖微动,就在那生死攸关的二分之一秒间,流月眸色一紧、抬手捻起一颗小石子朝阿才的下巴扔了过去。
“啊呀――!”阿才捂着下巴惨呼一声。
众人定睛看去,就见阿才蜷缩着大半个身子、以一种十分痛苦的姿势倒在了雪地里,嘴角边满是鲜血,瞬间变染红了身下大片白雪。
“流月!”
脸色迅速与黑夜融为一起,百里桢霆喘着粗气,恨铁不成钢的低喝一声,“流月,你到底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你特么的”管老子要胡闹到什么呢!
许是出于那狂妄斜狞的刻进了骨子里的已经病入膏肓的习惯作祟,流月皱着眉头、狰狞邪肆着表情,侧过身去便爆了一句粗口,下一秒,却在不经意的眼角一斜间,瞥见了百里桢霆那老泪纵横饱经风霜的脸,登时,未出口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胸口处,很闷、很沉重,仿若被生了锈的钝刀狠狠的砍了一刀,只触及皮肉外翻,却始终没有鲜血流出来。
于是,压抑的她几乎弯腰都承受不住。
一道道深刻的褶皱,被岁月风霜无情的一刀刀刻下,之前流月没有仔细的看过百里桢霆的脸,只觉得做人家父亲做到这种不管不顾、不闻不问程度的,定是面目可憎的,而此时此刻,在这种突如其来的处境下,她看清楚了百里桢霆满是痛心的脸,才发现、那竟然是一张慈父一般的脸。
“爹?”带着几分试探和小心翼翼,流月低声唤了一声。
话音方落尽,身子猛地一轻,等流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百里桢霆紧紧的抱进了怀里,很凉很凉的怀抱、却有一种久违了的父亲的感觉。
紧接着,流月的耳边就传来了百里桢霆泣不能声的哽咽,“流月啊流月,你怎么能这么的不懂事儿呢!”
“你三岁的时候、蓬莱仙人玄机子便替你测过了天命你的命格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天煞命格,是要渡天劫的,渡过了便是这世间最尊贵耀眼的存在,可若是渡不过、只有死路一条!”
“爹不期望你能成为什么这世间最尊贵最耀眼的存在,爹只希望你梦平平安安的!”
“木秀则必摧于林,不逞强便罢,爹以为让你住进漓院去,你就会安安生生的躲过十八岁之前的大劫,可是如今你却变成了这般狂妄恣睢的模样儿,万一你出了个三长两短,你让爹和娘可要怎么办呢?”
天劫么?!要么然俯首世间万物?!要么然死路一条?!
不期然的,流月的脑海里浮现出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年仅十三岁的百里流月浑身是血的躺在几个男人身下遭受凌辱的场景。
十指以毫不自觉的姿态握紧、再握紧,直至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血水顺着指缝儿淌出而后渗入雪地里,流月却勾唇笑了笑,笑弧阴仄狠戾,她反手抱住百里桢霆以为担忧而颤抖的身子,意味不明的笑道:“爹,我该经受的天劫早就已经过去了!”
那,的确是一场灭顶之灾的劫难。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只遗留、那几个男人的腰间都有一枚玄褐色的织纹花纹身。
织纹花的花语――编织出幻境、吸引绝望的灵魂进入幻境,然后打上专属于恶魔的纹络和痕迹。
关于织纹花,在天嫠王朝是有一个古老的传说的,传说织纹花是受恶魔宠爱的花,一年四季都是呈现出一种叶凋花败的姿态,只在阴历七月十五鬼节的那天晚上,织纹花才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抽出嫩绿的新芽,然后新芽长大变成深绿色的叶子,再之后,玄褐色的花苞从叶片曲折蜿蜒的纹络中生长而出。
因而,织纹花的花瓣上也就带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纹络,人若是长时间盯着那些纹络看,就会召唤出恶魔,只要人承诺愿意将自己的灵魂贡献给恶魔,恶魔就会满足人的所有愿望。
在许久许久以前,有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看上了同村一个年轻貌美又心地善良的姑娘,姑娘也十分爱慕小伙子,于是,小伙子便去向姑娘求亲,但是姑娘的父亲却掀起小伙子的家境贫寒、无权无势,拒绝了亲事,小伙子万般无奈、心如死灰之际,在阴历七月十五的鬼节晚上召唤出了恶魔,他请求恶魔让他变成这世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
恶魔答应了小伙子的请求,于是也取走了他的灵魂。
一场兵乱,小伙子在恶魔的帮助下成了天下的主人,于是,他成了这世界上最富有、最有权势的人。
再然后,成了整片天下的主人的小伙子沉迷进了酒色之中,他身边环绕着大臣们从世界各处各地搜罗来的各色各样的美女、环肥燕瘦,渐渐的,小伙子忘记了当初答应姑娘的“若是他有出息了,就一定会回来迎娶她”的承诺。
苦守八年,姑娘渐渐由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变成了一个脸色蜡黄的妇人,被辜负了大好青春年华,姑娘怨愤难当、终至大病一场,于是,在次年的阴历七月十五的鬼节晚上,姑娘便拼死召唤出了恶魔,她对着恶魔发下毒誓,“愿那负心人每天晚上都梦见我的尸骨和怨恨的鲜血!”
话落,姑娘便用匕首割断了自己的咽喉,滚烫的鲜血喷涌溢出,渐染了织纹花的脉络。
从此之后,恶魔宠爱的纯黑色织纹花就变成了玄褐色。。
这个世界上,能以恶魔之名存在的、不过那寥寥几人,想来,眼前的容倾便是其中之一,另外,方才带着十二个骷髅人以悄无声息的姿态离开的钟离魅,便是其中之二。
除了这两人,流月着实不知道、谁还可以与代表恶魔的织纹花牵扯上什么关系。普通人、即便是真的与织纹花产生了纠缠,恐怕也是根本承受不住的。
脑海中,浑身是血、衣衫凌乱的躺在几个男人身下受着无尽凌辱的百里流月那张已经扭曲狰狞的几乎要碎裂开来的脸,时远时近的在流月脑海里做着电影镜头里才有的特写镜头。
血淋淋、惨烈至极!
直至被糟蹋的死去,年仅十三岁的百里流月仍旧怨恨的瞪着一双大眼,眼白渐渐散去,罪孽无边无际的夜色里,那双曾经满是温婉乖巧的眼睛里只剩下苍茫的没有半分焦距的漆黑和空洞,滔天恨意,叫她死不瞑目。
恍惚中,流月仿若看见了一个一袭黑衣飘逸的男人缓缓走到了已经死去多时的百里流月身旁,视线能触及之处、只到那男人的大腿以下,看不清男人的脸或者是他脸上的表情,只是,依稀听见了一声夹杂着清浅低笑的叹息,那男人缓缓蹲下身去,精致纤长的没有半分骨节的手指轻轻拂过百里流月满是鲜血的脸颊,他笑道:“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你将灵魂献给我如何?”
血腥甜腻的空气里很安静,蓦而,男人复又愉悦的轻笑了一声,“真是一个乖巧可人的小东西,走吧,跟我走吧!”
镜头被拉转至远方。
身形挺拔冷峭的男人怀抱着小小的百里流月,身形优雅而慵懒,一阵凛冽冷风刮过,黄沙漫天、黑色衣摆随风飘飞,刹那间,妖娆艳绝到刺痛了人心。
只是,流月还是眼尖的注意到了,月色皎冷溶溶之下、没有男人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而被他抱起的小百里流月,更像是飞在半空中的。
夜未央,江对面,枫树下,清水如许,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