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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卓阳听得怒火万丈，咬牙切齿地道：“娘，周嬷嬷既然还没有死，你为什么不救她？如果等到明天她被送了官，那她就死定了！”
孙芳玥冷冷道：“你糊涂！”
顾卓阳道：“娘，我怎么糊涂了？周嬷嬷那是咱们的人，她要是死了，娘你可就少了个得力的助手。”
“卓阳你太幼稚了，周嬷嬷于我有多重要，我能不知道？如果能救，我能不救吗？现在，周嬷嬷已经不可能救下来了，我若有一点救她的心思，侯爷必然对我起疑，难道你要把娘搭进去吗？”
顾卓阳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皱着眉道：“不行不行，一定不能把娘搭进去，周嬷嬷虽然是咱们自己人，但是，让她为娘牺牲，她的死也算重于泰山。”他想了想，道：“娘，明天周嬷嬷就要被交到官府，官府一定是要审的，如果周嬷嬷到时候乱说话，这可不妙！”
孙芳玥道：“周嬷嬷的忠心，你不用怀疑！”
顾卓阳摇头道：“娘，这不是忠心不忠心的问题，要是提审的时候用刑呢？她撑得住吗？她撑不住了岂不是会把娘给供出来！”
“那你说怎么办？”孙芳玥一想也觉得有些问题。
顾卓阳眼神中闪过一片狠毒，道：“今天晚上就弄死她！”
孙芳玥吓了一跳，道：“卓阳，你不是开玩笑吧？”
顾卓阳扶住她的手臂，道：“娘，这种事我怎么会开玩笑？为了娘的安全，这是必须要做的。若是周嬷嬷的嘴不牢，把娘给供了出来。到时候娘就完了，娘若完了，我和弟弟妹妹，也都完了！”
孙芳玥道：“可是，她被你爹关进了柴房，我见不到她啊，再说，她今天被打了四十大板，能不能撑过今天晚上也很难说！”
顾卓阳狠声道：“娘，现在不是赌博的时候，为了万无一失，这个险，咱们得冒。咱们人不能进去，可是，东西可以塞进去，你说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下毒？”
顾卓阳道：“你不要告诉我，你连砒霜也没有！”
孙芳玥看着原本要她救周嬷嬷的儿子，在权衡利弊之后，瞬间就变得这么狠决果断，连个过渡都不用，一时不知道是喜是忧，但是，她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这个险，得冒。
只是，她有砒霜，周嬷嬷未必肯吃，看来，得想个办法。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道：“这才半个月，你怎么就从学院回来了？”
顾卓阳也是想起来，自己回来还有别的事，他立刻兴高采烈地道：“娘，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孙芳玥一听，立刻忘了周嬷嬷的事，充满期待地看着儿子。
顾卓阳道：“娘，你知道今天谁来我们书院了吗？”
“谁？”
“秦王！”顾卓阳得意地道：“那可是当今三皇子，他的母妃齐妃娘娘，也是很得皇上喜爱的！”
孙芳玥看了他一眼，在一般人眼里，秦王身为三皇子，的确是风光无限，尊贵无比，但也看在谁的眼里。
孙芳玥身为威远侯的夫人，虽然不是正室，但一直主管中馈，见识眼力都不缺，也知道几个皇子之间是什么情形。
三皇子四皇子虽然封了王，但在皇子中的地位，可就远不如太子，齐王，英王了。
太子，英王是皇后所出，而齐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左贵妃所出。
皇后的父亲是博文院的主事，几乎是掌管着整个西越国的文人。而左贵妃的父亲是当朝太师，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
哪怕是六皇子没有封王，因为是左贵妃所生，也比秦王的地位来得尊荣。
见孙芳玥一脸不置可否，并不当一回事，顾卓阳道：“今天，三皇子对我可是十分夸赞，我和三皇子相谈甚欢。三皇子说，以我的一表人才，应该当德配公主。”
孙芳玥心中一动，齐妃没有女儿啊！秦王这是在暗示哪个公主？
第422章 另有谋算（）
顾卓阳一脸神秘地道：“娘，在凌云书院，你儿子我也是名列前茅，我若得配公主，就算是为了皇家的脸面，爹也一定把你抬为正室的！”
孙芳玥一想可不是吗？如果卓阳真的能娶到公主，那自己这妾室的身份终归是不好看，侯爷不会不考虑这一点。
不过，那也得看是哪个公主。
现在朝中适龄的公主只有四位，皇后所生的三公主欧阳青燕，左贵妃所生的四公主欧阳青雪，刘妃所生的六公主欧阳琳琳，何嫔所生的七公主欧阳琪琪。
她们都是刚刚及笄的年纪，如果是刘妃和何嫔所生的公主，虽然同样是皇上的女儿，但并不是很受宠爱，于她的地位起不到作用。
孙芳玥道：“阳儿，你这想法是好，但是，哪能那么容易就娶到公主？”
顾卓阳眉飞色舞地道：“三皇子对我十分看重，他说了，他会找个机会带四公主到威远侯府作客，到时候我好好表现表现，只要四公主对我满意，这门亲事就**不离十了！”
“你说什么？四公主？”孙芳玥吃了一惊，猛地站起来。
四公主那是左贵妃的女儿，是齐王的亲妹妹，身份尊贵，不同一般，左贵妃与皇后虽然一阶之差，可在皇上心中，谁轻谁重，还难说得很。
顾卓阳一脸不明所以地道：“就是四公主啊，齐王殿下的妹妹！”
孙芳玥脸现喜色，却又奇怪地道：“四公主既然是齐王殿下的妹妹，那为什么是秦王殿下带她到咱们府里来？”
顾卓阳道：“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秦王殿下和齐王殿下关系亲厚，所以，和四公主也关系亲厚，秦王殿下要带四公主出宫散心，左贵妃也会放心啊！”
孙芳玥喜得有些手足无措地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阳儿啊，你可要加把劲。娘本来想为你聘娶王尚书的千金，可那王尚书嫌弃你的出身，若你能娶得公主，也叫王家看看，我们家阳儿一点也不弱！”
顾卓阳没料到孙芳玥竟然有这样的打算，听了也是一怔，不过转而十分臭屁地道：“王家那丫头算什么？我原本也看不上！”
孙芳玥笑道：“好好好，阳儿有志气。那你就好好表现，一定要得到四公主的欢心！”
顾卓阳道：“娘，我知道了，你还是想想周嬷嬷的事！”
孙芳玥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有打算了。”
回到春霖阁，当吕嬷嬷知道顾汐语今天的遭遇时，脸都吓白了，她忧心忡忡地道：“再这么下去可不行。大小姐，我派人给舅老爷家送个信吧？”
顾汐语摇摇头，道：“不必了，孙芳玥今天已经折了周嬷嬷，就算想要有什么动作，也不会这么容易了。再说，就算侯爷爹再怎么偏袒，她做得太明显，为了堵住外人的嘴，侯爷爹也不会不管的！”
吕嬷嬷听她称呼侯爷爹，既怪异又不亲近，不由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大小姐，你不可对侯爷心存怨气。”
顾汐语知道吕嬷嬷是为她好，却只是一笑，不置可否。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吕嬷嬷，我想知道，当年我娘出事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情形？”
吕嬷嬷一脸沉痛之色，又悔又痛地道：“大小姐，当年夫人吉州老家的二叔公生日，夫人叫我亲自跑一趟，等我回来时，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夫人也去世了，甚至连丧礼都办完了！”
顾汐语叹了口气，从京城到吉州董家，正常速度需要半个多月，一来一回就是一个多月，路上若有耽搁，或是在老家多待几天，可能两月有余，她问道：“你是一个人去吉州老家的？”
吕嬷嬷道：“是啊，董老夫人不肯在京城住，一直住在吉州老家。夫人让我送去的礼物，有一份就是给董老夫人的。”
外婆？顾汐语因为不知道董家的家庭成员，连见个舅舅也是不受欢迎，一再被怀疑，更没有问起过外婆来，上一辈子，作为一个孤儿，虽然有爷爷的疼爱，顾汐语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可是看到别人家父母慈爱，亲人关怀，兄弟相敬，姐妹亲密，她还是十分羡慕的。
现在在顾家，看似兄弟姐妹不缺，可是，除了顾桓，哪一个不是别有心思？不要说亲厚了，只怕个个都想她死。
有这样的兄弟亲人，不如没有。
外婆两个字，念着就透着一股子慈眉善目，顾汐语不由自主地问道：“她老人家身体可好？”
吕嬷嬷摇了摇头：“十二年前，董老夫人身体倒是康健，但现在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不知道！”
娘叫吕嬷嬷去吉州，刚好是她出事的那段时间，她似乎知道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支走吕嬷嬷的。娘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支开吕嬷嬷？
之前，她只是本能觉得董静萍的死简单，才会向赵琴心打听，这才知道为什么顾柏杨对她不待见。现在看来，一切都透着怪异。
顾汐语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她很多时候都顺其自然，但现在，顺其自然已经行不通了。先是顾府里这一堆乱七八糟，纠结莫名的关系，再是处心积虑要害死她的孙芳玥，还有看似冷漠却时时透着诡秘的王秋月，以及看似无争却又城府深藏的赵琴心，她如果还顺其自然，那就只有等死了。
吕嬷嬷当时都不在京城，问她也问不出什么来，这中间有什么内情，十几年了，怕也难以查清。
何况，这些事似乎也不是当务之急，如果中间没有一份藏宝图牵扯着，她甚至都不会感觉到这中间的诡异。
吕嬷嬷道：“大小姐，周嬷嬷是孙芳玥的得力助手，她只怕不会就这么罢休！”
顾汐语轻轻一笑，道：“你放心，孙芳玥是个很自私的人，她不会为了周嬷嬷承受一点点的风险。你说得没错，如果孙芳玥一心要保周嬷嬷，是可以保住的，可惜她没有！”
第423章 鬼呀（）
吕嬷嬷咬牙恨道：“她做出这种事来，早就该死！”
顾汐语道：“可我们毕竟没有直接证据。是孙芳玥做贼心虚，才会暗示周嬷嬷把事情认下来，她是担心这件事查下去牵扯到她身上去，周嬷嬷这一认罪，就没有办法再脱身了。而她为
了在侯爷爹前面表清白，会和她划清界……不，她应该会采取措施。”
“什么措施？”
顾汐语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周嬷嬷活不到明天送进官府了！”
“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顾汐语摇摇头：“不必了，由她去吧。就算周嬷嬷进了官府大牢，也不可能咬出孙芳玥来。你忘了，周嬷嬷的女儿的婚事可是当时孙芳玥一手操办的。她的女儿的前程掌握在孙芳玥手中，不敢供出她的。”
吕嬷嬷道：“大小姐，那你早点休息，我去看着点儿。”
“何必去看呢？”
吕嬷嬷笑了笑，道：“大小姐，对方有什么小动作，咱们心知肚明的，以后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顾汐语笑着点点头，道：“你去吧。小心点！”
等吕嬷嬷走后，顾汐语坐在桌前，凝神想着独孤泪的药方。这种贯穿伤，凶险无比，但是最凶险的时候已经控制了，现在，连失血过多要输血的问题也解决了，可是，独孤泪却至少要在床上躺上一个月。
让她在王成的院子里养伤，自己身边有珊瑚和吕嬷嬷，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孙芳玥刚折了个周嬷嬷，应该不会马上对她动手。
时下已经是入冬，柴房里冰冷一片，四面灌风，被打了四十大板的周嬷嬷刚丢进去时已经昏死过去了。
但随着夜色渐浓，冷风倒灌，没床没被的，周嬷嬷被冻醒过来。
柴房所在的地方本来就很偏僻，四面都是静悄悄的，一到夜深人静，尤其显得阴森。周嬷嬷没少把人丢进柴房里，却没想到，这次换成她在柴房里待着了。
从上午出门到现在，她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何况又冷又受了伤，动一下，便是钻心的疼痛。
想到明天她就要被送进应天府里，不管有再多的理由，恶奴谋害主人，这都是必死无疑的，她心中不是不害怕，确切地说，她不信害怕，而且不甘心，又懊悔不已。
为什么要吓得晕倒，为什么要晕倒在那个地方呢？如果不是猝然之下看见满地的血和身首异处的尸体，她就不会有此劫。
现在，能帮她的就只有夫人了。
希望夫人能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为她打通关节，哪怕一直在大牢里关着，那也比砍头强。
远远的街道上传来更夫的敲梆声，已经三更了。
周嬷嬷饿得头晕眼花，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搅动，忍饥挨饿，又伤又冷的时光，一刻也不好过。
她在这间柴房中借着外面蒙昧不明的月光四下张望着，期待能找到一点吃的，可是，这里除了身下的一堆稻草，什么也没有。
她绝望地伏在地上，稻草不能给她温暖，伤在折磨着她，冷风在包围着她。人一饿越发觉得冷，而冷起来，越发感觉伤处疼痛难过。
周嬷嬷在经受着她自出生以来所遭受的最大的罪，她心中充满了对顾汐语的恨意。如果不是这个怎么也弄不死的大小姐，她老婆子怎么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正在她在心中用最恶毒的话骂着顾汐语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极轻微的响动，她吃了一惊，这时候可是半夜，这柴房里又远离主院，平时都不会有人走，怎么会有响动？
难道是鬼？
从她随着孙芳玥进门起，这柴房就不知道关过多少下人，不管受了家法后再被扔进来，冻饿而死的。据说还有一个解开自己的腰带在这里上了吊。
一想到这里，周嬷嬷就打了个寒噤。
她吓得连身上的伤痛也忘了，小小声碎碎念：“不怕不怕，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一句话没念完，声音就变成了哭腔：“老婆子虽然做了不少亏心事，可那那是听命行事，各路大仙，各路大神，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可不能怪老婆子我呀……”
那声音越来越近，接着，门上响起爪子挠门声，有个声音拖得长长的叫道：“周~嬷~嬷~，周~嬷~嬷……”
正自己吓自己的周嬷嬷更加害怕了，这个鬼居然还知道她是谁，难道是被她关进这柴房里死去的冤魂不成？她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可是，止不住身子直颤抖，哪里敢回应？
就在这时，挠门的声音更响了，那声音悠长悠长地叫道：“周~嬷~嬷~你在哪儿啊？”
周嬷嬷捂着脸，几乎把整个人都藏在稻草里，一个劲地在心里道：“她看不见我，她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各路菩萨，各路神仙，快把这小鬼带走吧，老婆子我不想死啊，呜呜……”
因为太过害怕，她身子抖得像狂风中的落叶，那稻草也因此簌簌地响动。
周嬷嬷连疼痛也忘了，不住磕头，叫道：“饶命，饶命，就算你死得冤枉，可是你也不能找我呀，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个下人啊……”
“噗——”挠门声停止了，一个声音轻蔑地嗤笑了一声。
尽管正在恐惧之中，周嬷嬷还是听了出来，这个声音好耳熟，她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谁？”
外面那声音轻笑道：“周嬷嬷，我是红衣呀，你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周嬷嬷大怒，几乎是扑向门边，怒骂道：“你个小蹄子，连本嬷嬷也敢戏弄，你想死是不是？”
红衣冷笑道：“嬷嬷，现在都这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