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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凭白矮了一头。
第39章 四姨娘（）
顾妙珠讨厌这样的感觉，或者说，从她六岁起，她就下意识地开始夺取顾汐语的一切，并且一直很成功，但不管多么成功，这身份还是压在她头上的一座大山。
她坐在那儿看着一脸怡然自得的顾汐语，那丝怨毒被她掩饰得极好，她在心里默默地道：“三天，还有三天。”
虽然孙芳玥很快调整了心情，又变得热情无比，但王梦玉三人并没有多待，因为四公主说累了。六皇子之前被顾汐语言语挤兑了一回，对顾府便没什么好感了。他们来这里原本也是应王梦玉的请求来给她助势的，现在目的达到，自然不愿意多停留。
送走六皇子和四公主，孙芳玥对着在一边安然坐着手中抓个苹果在咬，好像对一切都不管不问般的顾汐语有气无力地道：“这是王家小姐向你赔罪的东西，让人送到你的院里去吧！”
她已经看过礼单，加起来不足三百两银子的东西，她完全没有贪下来的心思。
顾汐语把手中半个苹果扔到桌上，拍拍手，无可无不可地道：“随便吧，看来爹爹不在府里，王家才会这么小气！她们走了，这里也没我事了哦，我回去睡觉！”说着，便带了珊瑚回去后院。
顾汐语离去后，孙芳玥久久没有出声，眼神却透出一片冷意。周嬷嬷知道主子这时候不能被打扰，悄悄地带了所有下人退下了。顾岳嫌气闷，也回去了。顿时，偌大的前厅里就只剩下她们母女二人。
顾妙珠看看桌上那半个苹果，唇角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慢悠悠地道：“母亲何必烦恼，左右不过一个死人！就让她得意几天又怎么样？”
孙芳玥摇摇头：“我岂会为了她而烦恼，妙儿，我担心的是你！”
“母亲担心我什么？”
“你千万别失了齐王爷的心！”
“母亲，我的事你不用担心！”顾妙珠在这件事上不肯多说，但是，她脸上现出的一抹自信让孙芳玥很是欣慰。
顾汐语走出前厅之后，没有急着回去春霖院，却在后花园里闲逛。珊瑚跟在她的身后，不时看一眼她惬意的背影，对于她的悠闲，珊瑚眼里时常露出一丝矛盾来。
顾府的后花园挺大，现在盛夏已过，一些紫丁香开得很鲜艳，东角有两棵桂花树，正顺风送来一丝幽香。顾汐语想摘些桂花泡茶，便顺着花香向前走。
绕过两棵木樨树，就能远远地看见桂花树了，她一抬眼，就见桂花树前站着一个人，那是个身影单薄的女子，二十六七岁，纤长苗条，风吹动她的衣衫，很有几分云中之仙，水中之月的感觉。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但那衣袂飘飘的样子，说不出的飘逸与脱尘。
顾汐语觉得这女子很美，却很陌生。这是顾府的后院，她竟然从没见过这个女子。她放慢了脚步，问道：“她是谁？”
珊瑚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低头回应道：“大小姐，这是四夫人啊！”
四夫人？顾汐语一怔，这个二十多岁的飘逸女子，就是四夫人王秋月？远远看去，她像雾一样朦胧，像云一样飘逸，却有一种莫名难言的忧思，明丽动人是一种风景，梨花带雨是一种风景，忧思愁绪也是一种风景。
顾汐语对珊瑚道：“我要摘桂花，你去寻个盘子来！”
珊瑚见她一双眼睛都盯在桂树上，一脸喜悦，应了一声，便去找盘子了。
顾汐语想了想，就向王秋月走去。
脚步声惊动了王秋月，她看了顾汐语一眼，神色很淡漠，好像看见了，又好像视如不见，然后就转身要离去。
顾汐语快走两步，笑道：“四姨娘，这么急着走去哪里？”
王秋月淡淡地道：“大小姐，我有些乏了，正要回去休息！”
顾汐语看她淡淡的神色，又看她漠然的样子，笑了笑，道：“四姨娘慢走！”
王秋月似乎没料到顾汐语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抬眼看了她一眼，虽然仍是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然后缓步离去了。顾汐语知道自己脸上的妆实在有些吓人，虽然顾府的后院有些事情是可以利用一下的，但现在她还真没存这样的心思。她觉得这四夫人太过于脱尘，或者她对万事都不在心吧，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打扰她了。
珊瑚很快找来了盘子，顾汐语让她摘桂花，自己却在花园里闲逛，珊瑚并不知道顾汐语只是为了不想让她跟着才找了这么个借口，但仍然认命地摘花去了。一直以来，大小姐就是这么不着调，想一出是一出，她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下午，顾汐语指派珊瑚出去给她买糕点，便带着程子越的医书出了门，找到僻静处擦去脸上的粉之后，她仍是绕了好多圈才来到妙手堂。
请门房通报之后，不到三分钟，程子越竟然亲自迎了出门。顾汐语有些惊讶，怎么现在医馆里这么闲，自己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到来，还能劳动馆主亲自来迎接呢？
她却不知道，这些天里，程馆主可是几乎想白了头，正想寻她请教一些问题，但是，既不知道她姓甚名谁，又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只好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她出现，还能不急切来迎？
一见亭亭玉立站在门外的顾汐语，程子越亲切无比地迎上前来道：“姑娘，姑娘你可算来了，苍天不负有心人啊！”
顾汐语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她的到来似乎和苍天没有什么关系吧？再说，她跟他很熟么？至于这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盼眼欲穿的样子吗？
程子越的热情吓着她了，她下意识就后退了一步。
现在她的处境太微妙，难不成这程馆主猜到了她的身份，要使什么坏么？
程子越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态度是有些吓人了，搓着手找补道：“姑娘别误会，程某这些日子有些事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向姑娘请教！”
“请教？请教什么？”顾汐语看见程子越热切的眼神，不由冒起一阵鸡皮疙瘩。
第40章 汐语的尴尬（）
程子越强自按捺着自己心中的急切，拱手道：“就是姑娘上次用银针为我治病的事！”
顾汐语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除了医术上的事，好像她也没有别的优势了。作为同道，互相交流一下倒也不错，就当是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医术吧。
见顾汐语终于肯迈步进去了，程子越大大松了口气，礼数周到的在前引路，那架势，完全是把面前这个才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当成了同龄人，当成了上宾。
令人送上好茶的空隙，程子越避过顾汐语，对身边的药僮道：“她已经来了，赶紧去通知！”
顾汐语眼尖，虽然没听见他说什么，但是却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便问道：“程馆主，你在说什么呢？”
“没没没，没有说什么！”程子越猛地回头，像做坏事被逮到的小偷，一迭连声否认。
顾汐语虽然有所怀疑，但是，上次程子越毕竟送了她一套银针，在顾府里，也算是帮了她一回，不像是坏人，既然他不说，她也不问，故作老练地道：“上次承蒙程馆主慷慨，借我医书。我已经看完了，这次是来归还的！”说着把旁边包着的三本书递过来。
程子越道：“好好好！”顺手接过书放在手边。
“程馆主，我想再借几本，可以么？”
“好好好！”
顾汐语看着一迭连声的程馆主，上次见着挺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今天有点不着调的样子，到底是心不在焉，还是别有所图？她扬了扬眉，难不成这程馆主上次送出那套银针，后悔了，想要讨回，或者是想要价，只是不好意思开口？
她也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再说了，现在她倒也不差钱，大不了再用几件奢侈品却换点银票来花花。那套银针用着很顺手，几乎和自己上辈子用的那套差不多，只是差了一根一尺五寸长的长针，但料到需要用长针的时候也少。在这个时代，凭她走了好几家医馆的经验来看，这已经很难得了，哪怕对方想要价一千两，她也是不会心疼的。
毕竟，现在的她，是千金易得，一针难求。
既然对方不好意思开口，她来开口吧，她爽快地道：“程馆主，上次银针的事，小女子始终觉得无功不受禄，程馆主还是开个价吧！”
程子越愕然，接着一阵尴尬苦笑，道：“姑娘，程某不是小气要向姑娘讨要针钱，那银针当日说明是送与姑娘的，岂有反口之理？程某要请教姑娘的，是另有其事！”
“程馆主请说！”
程子越伸手做了个请顾汐语喝茶的姿势，这才道：“姑娘，你善用针灸之术，对人体的经脉穴位气穴走向可都清楚？”
“程馆主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程子越摇摇头，自己也觉得问得有些不着调了，他解释道：“我心中有个疑惑，想问问姑娘，有没有一种方法，让人瞬间身体疼痛难忍，但只要踢上一脚两脚的，就可以巧妙解除？”
顾汐语可不知道当时自己随手惩治一下顾岳，竟然让这位程馆主一直念念不忘，绞尽脑汁在想，她心里不禁暗暗好笑，但是，对于程馆主对医术上不解之处的认真，倒也让她心中暗暗佩服。
顾汐语问道：“程馆主您也会针灸之术吗？”
程子越摇头而笑，有些无奈地道：“我若会针灸之术，那金针银针，我便有幸能取得一套在身边，说不准就不会等到送你了！”
顾汐语见他倒是坦率，不由笑了笑。
程子越道：“姑娘的针灸之术十分神奇，所以，我才想请问姑娘，是不是有这么一种神奇的手法？”
顾汐语道：“其实我的医术也浅薄得很，所以，你说的这种我不知道。但我想，或者有人会的吧！”
她可不会承认自己会，便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没说不能，我只是说我不能。天下医术博大精深，你可以说我学艺不精，也可以说我谦逊虚心。
程子越有些失望，但是，看一看顾汐语，面前这个小女子也不知道有没有十五岁，就算从出生时候就开始学医，能精到哪里去？之前见她针灸之术甚是了得，那一定是她只专精一样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不过，他仍是微笑道：“姑娘年纪还小，有这样的医术，已经是十分难得，足以让我觉得，之前我的年龄都是白活了！”
“程馆主太过谦了，所谓术业有专精，程馆主的医术在京城可是十分有名的。”
“虚名而已！”
程馆主虽然并没有怠慢，但是顾汐语仍然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她甩掉珊瑚跑出来，也不适宜太长时间，这次主要出来还书，另外想再借几本书。
顾汐语道：“程馆主，您刚才答应再借我几本书……”
“哦哦哦，对对对，你随我来！”程子越好像是突然想起，立刻带着顾汐语往右边走。
顾汐语跟在他身后，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来到医馆的藏书房里。
程子越站在门口，十分热情地道：“姑娘想借什么书，自己去拿吧！”
顾汐语也不客气，进去之后，又拿了三本书。程子越见她第一次借的是最基础的医书，那是初学者看的。这次借的，仍然是基础的医书，觉得很奇怪。看这姑娘年纪虽小，但怎么也不像新入门的人，他好心地提醒道：“姑娘，这面架上，可能有你想借的书！”
顾汐语早就看过这面架上，那是一些奇难杂症的记录分析，有些甚至是难得一见的对症方子。她不是不想借，没有人比她更想了解一下这个时代对一些病症的处理方式，治疗方法和自己所学到底有什么不同，谁优谁劣，可是，她现在有心无力。
首先就是那些和现代中草药完全两样的药名，让她不得不花更多的心思来对号入座。另外，她想要的针灸类书籍，这里完全没有。所谓欲速则不达，一口吃不成胖子，她不从基础开始怎么办？就好比一个在某个领域有博士生水平的人，却不认识字，为了让她的学术得到发扬，得先去学习认字一样。
第41章 有人想见你（）
程子越是一片好心，由此也可以看出来他没有藏私，顾汐语笑了笑，指着自己手中的三本书道：“师傅当年教过我，凡事循序渐进，不可贪，所以，现在我还用不上那些！”
程子越正要说话，他先前派出去的那药童回来了，来到他的身边，轻轻对他耳语了几句。
程子越脸上喜色一现，忙走到顾汐语面前，笑得满面堆欢：“姑娘，这个……有位老人家想见见你！不知你……”
顾汐语见他说到那老人家时，一脸的尊敬，听说这妙手医馆程馆主的师傅，是一位退休的老御医，想必医术很是了得。她生平最好的是医术，尤其是中医术，只是现代中医越来越少，各大医院早就被西医占据，哪怕是各医院的中医科，很多药也是开的西药。民间不是没有中医高手，可是那些人难以寻找。爷爷当时曾经叹息过，中医医术博大精深，但现在却已经越来越不被人看好，不被人重视，要想学习更高明的医术，除非去古代。
这一句话，竟然被顾汐语给真正遇到了。
在这个时代，当然不可能有西医，那老御医所学，当然也是以草药中医为主，顾汐语觉得自己虽然不幸来到这个鬼地方，但是对于学习中医，一定是大大的幸事，只是她暂时顾不到而已。
顾汐语笑了笑，道：“既然是老人家，我去拜见吧！”
程子越见她虽然年纪小，说话却知礼得体，医术又高明，心里对她很是喜欢。忙引了她往前面大堂走。
顾汐语跟在程子越后面，走进正厅，只见堂中一个六十多岁，三绺长须的老者穿着一身青布衣服，正在喝茶。程子越快走两步，上前一揖，道：“师父！”
那老者看看他，又看看顾汐语，然后朝他们身后看了看，甚至干脆站起来，往门外又瞄了一眼，这才回过头，看着程子越，道：“人呢？”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顾汐语有种想笑的冲动，她和程子越两个大活人站在这老头面前，敢情在他眼里都不叫人啊。
但程子越显然听清了老头的意思，指着顾汐语道：“师父，就是这位小姑娘！”
老者一怔，看看顾汐语，又看看程子越，再看看顾汐语，再看程子越，一脸不信，指着顾汐语，道：“你是说，那银针你给了她？”
程子越点头道：“是啊，这位姑娘会银针针灸之术！”
老头看着顾汐语的眼神十二分的不信，抖着胡子道：“银针术博大精深，不是会扎几针就叫会银针术的，子越，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这么不牢靠！”他的目光落在顾汐语手中的医书上，看见居然是最基本的草药辨识，医术知理之类的基础书籍，更加不满了，道：“你，你竟然把我的银针给了一个才入门的小家伙？你，你太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
程子越被师傅责备，吓了一大跳，忙道：“师傅，这位小，小姑娘的医术的确是了得的！”说到这里，他也不太自信起来，当初，顾汐语是用针灸术治好了他，可是他那不过是受了点凉，咳嗽，有点哮喘，这是最普通的小毛病，也许顾汐语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又或者，是因为这病症太过简单，所以恰好她会呢？自己似乎是有点轻率了。
但是，也不怪他，自从师父把这两套针交给他寻找有缘人，都已经近二十年了，不要说有缘人，连个会针灸的也没有出现过，好不容易出现个小姑娘，搭脉娴熟，下针认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