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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芳玥把前几天的事略说了一下，顾宏不是傻子，这件事整个威远侯府其实也有传闻，孙芳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顾宏便去办了。她再次回来时，顾妙珠道：“母亲，不必为些许小事影响了心情，您还没吃完早餐呢！”
孙芳玥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来，自己儿女双全，又掌管着整个侯府的中馈，这些年的经营，自己娘家也渐渐兴盛起来，哥哥和弟弟的官阶越来越高，自己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即使不能被侯爷抬为正妻，平妻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有一个月，侯爷回家述职，就该是自己风光的时候了。
想当初，她仅仅只是一个五品礼部员外郎的嫡次女，父亲是个闲缺，为了让自己官途更上一层楼，削尖了脑袋用尽了心机，才让她嫁给从一品的镇南元帅，世袭的威远侯为妾室，这是高攀了。她出阁的时候，父亲请了三天的流水席，连当时街面上的叫化子都能到府第吃上一餐酒席，可见父亲高兴成什么样子。
事实证明，侯府的妾室，也要比一般人的正妻强得多。何况，现在，她已经远不是当初那个妾室了。不过，父亲却也因病去世，但有自己在，哥哥和弟弟都官途顺利，父亲当年走下的这一步路，让整个孙家的日子都好起来。
何况，威远侯本身也是高大威猛，英气勃勃的。哪怕是为妾，她也从不觉得自己委屈，何况，那个自命清高，以温婉自居的董静萍并没有讨到什么好，而且早丧。
她虽是姨娘，却行使着正妻的权力。把威远侯整个的心都抓住了，论心计，论手段，又有谁能和她比？
在她的教导下，她的女儿妙珠也一样才名在外，手段不弱。自己的儿子虽然是庶子，但是长子，而顾柏杨没有嫡子，所以将来承继侯爷爵位的，除了她的儿子顾卓阳，不做第二人想。何况顾卓阳早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录取了凌云学院，那是贵族子弟学院，里面都是达官贵的子女，能入凌云学院，不但要天资聪慧，还得是家族继承人的身份。
换言之，凌云学院是身份的象征，这里是官宦嫡子在没有入仕之前学习和组建自己圈子的一个地方。是官宦嫡女们组建未来贵妇圈的地方。
顾卓阳能被顾柏杨送进凌云学院去，本身就说明，在威远侯的心中，顾卓阳就是世子。
虽然三姨娘也有个儿子顾桓，但他是庶次子，根本没有资格进入。
顾妙珠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进凌云学院，但是，哪怕她才名已经满京城，温婉的名声也传遍这个圈子，但有顾汐语在，她就只能站在门外画圈圈，没有这个资格。这也是她想要置顾汐语于死地的原因之一。
顾汐语只要活着，她就永远成不了嫡女，哪怕顾汐语是个京城里的过街老鼠，哪怕她是高高在上的云朵，这地位仍然没有办法改变。
凌云学院的入学年龄必须满十五岁，她和顾汐语都是虚岁十五，顾汐语只比她大了两个月，再过三个月，顾汐语就及笄了。她不担心顾汐语会进凌云学院，那里不是草包可以去的地方。
但是，她担心五个月后，顾汐语的存在让她与凌云学院无缘。
顾妙珠拿眼望着孙芳玥，欲言又止地道：“母亲，再过一个月，爹爹就会回京了！”
孙芳玥和女儿对视一眼，女儿眼中的担心她心知肚明，微微一笑，道：“别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再过几天你哥就回来了，我和你哥好好商量一下！在你及笄之前，一定把事情办好，不会误了你去凌云学院的！”
顾妙珠拿过丫头递的帕子沾了沾唇角，才脸色清冷地道：“娘，我不是在想你想的这件事。哥哥回来之前，我会给你一个惊喜。我需要的不是你和哥哥商量的对策，我已经想好了对策。谁也误不了我去凌云学院。”
孙芳玥目光闪动：“什么对策？”
第37章 皇子助威（）
顾妙珠端起了一杯水，轻轻地啜了一口，优雅又端庄，的确是一派大家闺秀的范儿，但是，她并没有回答孙芳玥的话，只是道：“母亲就放心吧。至于对策，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孙芳玥笑骂道：“死丫头，对我你都藏着掖着了？”语气中虽然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却更多的是高兴。显然，对于顾妙珠，她是很放心的。
顾妙珠笑嘻嘻嘻地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胳膊摇，撒娇地道：“母亲，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我这不是要给您一个惊喜吗？要是先告诉您了，那哪还有惊喜呀？”
孙芳玥被他这么摇着，原本绷着的脸哪里还绷得住？拍着她的手道：“好好好，你和你哥我都不担心，就是岳儿年纪小，不过，他跟在我身边，我自然会照顾他。妙儿，你记得，你嫡亲的兄弟，就只有阳儿和岳儿，你们三个必须拧成一股，兄妹同心。”
“母亲，我们都知道！”
孙芳玥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好吧好吧，你们两个也算有孝心，每天都来陪我一起用膳。你哥又出息，以后出仕，一定能有个好前程，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说着，又摸摸顾岳的头。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中午的时候，王家就有消息了，就顾汐语在王家的荷花池里落水的事情，王家派了大管家和女儿王梦玉前来，王雨霖回了凌云书院，自然不会前来，王雨刚是吏部尚书，六部尚书之中，吏部尚书是掌管官吏的，最大，和威远侯现在的官阶一般，再说，虽然顾汐语遇到了“意外”，但那是小辈们组织的活动，自然没有王雨刚前来道歉的理。
所以派了王梦玉来，这也不算是敷衍。
王梦玉也是万般不愿来的，她和顾妙玉关系好，自然十分讨厌顾汐语，但是这件事却又只能她来，恰好四公主欧阳青雪和六皇子出宫散心，来到吏部尚书府里，王夫人与贵妃左思娴是表姐妹，这两人。
王梦玉灵机一动，便请六皇子和四公主一起过来了。
所以，这次她名义上是来道歉的，但是，有六皇子和四公主一起，威远侯府不但不能甩丝毫的脸色，反倒还得客气恭敬相迎。
六皇子虽然没有封王，但人家毕竟是皇子，有左贵妃在，封王是早晚的事，孙芳玥倒没有因为要大张旗鼓迎接六皇子四公主有任何不满，相反，她很高兴。
顾妙珠虽然和王梦玉关系不错，而且，也见过四公主几次，但庶女就是庶女，欧阳青雪根本不拿正眼看顾妙珠。现在，四公主竟然大驾光临，还有六皇子一起，这简直是蓬荜生辉的大好事。
孙芳玥带着顾府所有下人前来迎接，顾汐语自然接到消息，也在其中。
一看王梦玉这么大阵仗，顿时心中一阵冷笑。这是来道歉的吗？这完全是来示威的啊。
孙芳玥带着一干人等行礼迎接，顾汐语和孙芳玥前排站立。孙芳玥眉眼跳了几跳，要说心里不堵，是不可能的，可是，论地位，她是妾室，而顾汐语是嫡女，顾汐语和她并排站，这在礼节上来说，根本没有半点逾越。她只能把心中的这份恨意一点一点地吞下去，滴水不漏，脸上还是一脸温和的笑容。
欧阳青雪看着顾汐语满面的粉涂得乱七八糟，先是冷哼一声，才道：“早就听说顾家大小姐长相特别，今天一见，还真是特别得很啊！”说着，就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是，谁都听得出来，这笑声里的鄙夷和嘲笑。
顾汐语却眉飞色舞地道：“四公主，你也觉得我长得特别好看是吧？我对我的长相也很满意，妙珠长得也还算漂亮，不过，没我漂亮！”
欧阳青雪看她两道眉毛画得粗得像扫把，还一边高一边低，腮红都要涂到下巴上了，顿时一阵狂晕，瞪大眼睛，指着顾汐语，想笑，想鄙视，又觉得匪夷所思，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六皇子欧阳华林嗤地一笑，摇着扇子，故作潇洒地道：“皇妹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京城谁不知道，顾家有双绝，美人不出头，丑人多作怪，鹊巢鸠来占，傻子福气多！”
欧阳青雪和王梦玉听了这么明显的讥讽，掩唇直笑，孙芳玥别说不会去得罪六皇子了，现在六皇子明显偏帮她的女儿妙珠，她自然更不会出声。
众人都把目光看向顾汐语，眼底深处的鄙夷更深厚了，欧阳华林甚至故意问了一句：“顾大小姐，我说的，你听得懂的哦？”
顾汐语脸孔一板，神色间带着几分忿愤，道：“六皇子，您能到顾府来做客，我们是很欢迎的，但是，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呢？”
欧阳华林觉得，逗逗半傻子其实也不错，带着三分戏谑地道：“我怎么没礼貌了？”
顾汐语脸孔一扬，义正言辞地道：“顾家有双绝这话我能明白，六皇子这是在夸我和妙珠呢，但是，妙珠虽然没有我长得漂亮，却也不是丑人。你这么当着她的面说她是丑人，叫她以后怎么做人？这是您的不对，哪怕您贵为皇子，也应该向我妙珠妹妹道歉。”
欧阳华林听她居然这样理解，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扇子一收，指着顾汐语道：“我说的是……”
“六皇子你就别解释了，解释就是掩饰！”顾汐语更加“气愤填膺”地道：“你这么说妙珠妹妹也就算了，可为什么还要骂我孙姨娘？而且还骂得这么难听。王小姐下帖子明明说是来我们侯府为之前尚书府的失误意外事件道歉，怎么今天不是王小姐来道歉，而是你们一起来给威远侯府难堪来了？”
欧阳华林被她跳跃性极大的话弄得一怔，她一脸气怒，一脸义正言辞，加上那让人想忽略也难的丑到极致的浓妆，让他的话头都几乎被吓掉，下意识地就顺着她的话头问道：“我什么时候骂了孙夫人？”
第38章 黑死你（）
顾汐语理直气壮一脸严肃地道：“六皇子，众目睽睽之下，人人都听见了，您竟然不承认了么？”
欧阳华林觉得自己是见了鬼了，面前这个丑得跟鬼一样的女人，一说话脸上的粉就往下掉，偏偏还在那里皱眉，扬眉，争执……这简直是在虐待他的眼睛。更让他抓狂的是，她这到底是神马理解能力？自己的话句句都是在嘲笑她，她却能引到顾妙珠身上，这还不算，现在还引到孙芳玥身上去了。
顾妙珠是二皇兄看上的女人，他是不能得罪的，这孙夫人更是威远侯府的女主人，他一个皇子，要是有言行轻慢辱及臣子之妻，父皇一定会严惩。他急怒地道：“你胡说些什么？”
“我哪有胡说，你刚才明明说了鹊巢鸠来占，傻子福气多，是不是？”
“我那说的是你！”
顾汐语拿指指着他，一脸愤然地道：“六皇子，你现在还砌词解释有用吗？谁会相信？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孙姨娘虽然以姨娘的身份主管中馈，那是因为我娘去世了，孙姨娘才毅然挑起这副担子。你竟然骂她鸠占鹊巢？我虽然没读什么书，但这句话的意思我还是懂的，我孙姨娘有能力有本事，才能主管中馈，你骂她鸠占鹊巢也就算了，竟然还骂她是傻子，说她是凭着福气才能主管中馈的。我威远侯府的内务，怎么你六皇子竟然这么有兴趣呢？六皇子，您竟然对我威远侯府这么不满吗？”
这话一出，欧阳华林立刻看到孙芳玥沉下的脸，连顾妙珠的脸色也变了。他瞬间发现，顾汐语明明是强辞夺理，曲解他的话意，但好像也真的可以这么理解。他看着顾汐语，顿时像看见鬼一样。这到底要有多厚的脸皮，多么自信的心态，才能丝毫也不往自己身上想？要是她是个正常的，他可以理解为她在给他下套，可面前分明是京城有名的半傻子，要说她有这心机，还真让人难以相信。
他堂堂六皇子，竟然被一个半傻子用言语给带到沟里去了，他丢不起这个脸。但是孙芳玥脸上的笑容那么勉强，甚至连顾妙珠看向他的目光中也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薄责。他冤枉啊，原本想向二皇兄看上的女人示好的，结果弄巧成拙，竟然好像不但得罪了顾妙珠，还连威远侯的女主人也得罪了。
他赶紧找补道：“孙夫人，本皇子并无此意！”
顾汐语在一边自言自语道：“说出的话要是能收回，那倒出去的水，是不是也可以收回？”
欧阳华林心里一阵怒火上涨，真想一拳把这张又丑又讨厌脸打烂。可看着顾汐语的那眼神，他竟然有些发怵。前阵听说这半傻子有神仙暗助，连顾家的三少都吃了亏，难道这竟然是真的？
他若不解释，孙芳玥是知道他没有这个意思的，但他一解释，反倒越描越黑。孙芳玥虽然脸上还撑着这份笑容，但心里已经不愉快极了。不过，作为侯府的女主人，她还是叫顾宏招呼他们坐了，奉上茶，礼数周到。但是这份礼数之中，客气居多，先前的热情和讨好淡了不少。
欧阳青雪向王梦玉使了个眼色。
王梦玉会意，盈盈站起来，对着孙芳玥福身一礼，道：“孙夫人，梦玉今天来，是来向顾大小姐致歉的，上次我家举办赏花会，本来是要以文会友，没想到出了意外，顾大小姐跌进荷花河中，受了惊吓。这件事虽然是我们小辈办事不力，但是我爹我娘一直耿耿于怀，这次更是令我带了一些薄礼为顾大小姐压惊！孙夫人，请您笑纳！”
王梦玉的姿态放得很低，她一个晚辈，倒也并不算委屈。
顾汐语在一边道：“这礼果然是够薄的！”堂前四个箱子，用红绸系着，没有打开，但猜想也就是一些绸缎糕点之类的。孙芳玥不想坠了威远侯府的面子，却也不想得罪王尚书，毕竟王雨刚是吏部尚书，掌握着所有官员的升迁。威远侯他动不了，可是，顾卓阳的前途，可还在他手中握着呢。
看到这些礼物的时候，孙芳玥不是看不出王家的敷衍，但是，不管敷衍也好，真心也好，只要王家有这个姿态，她便好交代。如果顾汐语把这事搞砸了，她一个半傻子一点损失也没有。但自己和顾府不免被记恨，那可不妙。
所以，孙芳玥这时候不能不说句话了，她不能让这个半傻子毁了她儿子的前程。她沉下脸道：“汐语，别没了规矩！”
顾汐语吐了吐舌头，一脸天真地道：“我就随便说说。姨娘，王小姐要你笑纳，你就笑纳吧。不然，王小姐还以为你不给她面子。”
孙芳玥这会儿恨不得拔了顾汐语的舌头，刚才的不快也只是一瞬间，因为形势比人强，不论六皇子，四公主，甚至王尚书府，都是她要为自己儿子女儿铺路的强力助手，她不能得罪，也不会得罪。
欧阳青雪笑道：“孙夫人，顾大小姐快人快语，你就笑纳了吧！”她一口一个顾大小姐，就是不肯承认顾汐语是她未来嫂嫂的身份，而且，表面上客气有加，语气之中却有一派优越和居高临下。
她身为公主，母亲是贵妃，自然有这样的资本。
孙芳玥陪着笑，道：“公主既然开口，我自然遵从。王小姐忒客气了！”
顾汐语听得齿冷，一条人命，在她们眼里还真是轻描淡写，不过这件事彼此心知肚明，她原本也没打算孙芳玥能为她出头，之所以这么要求，也就是给孙芳玥添点儿堵，为以后她的计划铺垫。
顾妙珠看到四公主扫过来的一眼中那丝轻鄙，心里像被针刺了一下一般。身份，该死的身份。论才情，她甩那半傻子几条街，论相貌，她也不知道要胜过她多少倍，可是，一个嫡女的身份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不但在她面前要扮低伏小，以赢得外面的好名声，在外人面前，她也凭白矮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