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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洁御女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微微失态，就收回自己惊讶的表情，道：“你是谁，凭什么让本嫔相信你？”
高瘦太监仿佛一点也不意外她会这么问，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双手呈上给洁御女，道：“这是太后赐给奴才的令牌，就是为了让洁御女您安心，奴才叫小德子。”
洁御女翻着令牌看了看，确定这人真的是太后派来的，心里一沉，于是就还给高瘦太监，虽知道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太后深夜找本嫔过去所为何事，公公可否告之一二。”说着想小洛打了个眼色。
小洛接到指示，就上前给高瘦的太监了一袋银子。
高手太监也不推辞，面无表情的收下，道：“太后娘娘的事又怎么会是奴才这等人知道的，只不过看太后娘娘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洁御女只需如期而至就好，时辰不早了，奴才不打扰洁御女了，奴才告退。”
哪有银子照收，什么有用的话也没说的？小洛被他这个态度惹恼了，眼看就要发作，却被洁御女出声制止：“小洛！”
“诺。”小洛心里是敬畏洁御女的，自然是听她的话。
洁御女这才对那太监道：“那有劳公公回去告诉太后娘娘，说本嫔会按时到的。”
高瘦太监还是那副表情：“洁御女客气了，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嗯。”说着就退了下去。
小洛朝他离去的方向“呸”了一声，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洁御女看着那还在微微摆动的门帘，道：“他仗得的太后的势，自然有资格如此。”
第155章 夜至兴庆殿（）
小洛听到洁御女提起太后，不放心地道：“主子，您说，太后让您这么晚了过去是因为什么事？该不会太后真的发现什么了吧？主子！”发现洁御女的身子有点摇摇欲坠的样子，小洛惊呼一声上前扶住她，将她扶到椅子上，再为她倒了一杯水：“主子，您快喝口水。”
洁御女拿过茶盏，喝了一口水，小洛帮着她顺了顺背，洁御女这才好受点，推开小洛的手，道：“本嫔无事，刚刚只是突然有点头晕。”
小洛还是有点担心，道：“主子真的没事吗？还是宣太医来看吧。”
洁御女苦笑了一下，道：“太后的人刚来传话，本嫔就宣太医来，这事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你觉得太后回怎么想？”
小洛哑然。
洁御女继续道：“自从本嫔知道那侍书死得比我预计得晚了那么久，本嫔就知道怕是躲不掉了。或许别人可能糊弄得了，太后那老狐狸是糊弄不过去的。”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她从小吕子口中得知，每天早上，侍书在为陈妃准备醒神茶的空挡都会在小厨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的，午膳也是要在陈飞午休的时候才能吃的，于是她就吩咐小吕子把含有砒霜的馒头放好，让侍书吃了。
洁御女也算是久病成医，很清楚砒霜毒发的时间，她把握好量，到陈妃吃下那颗含有砒霜的药丸毒发的时候，以侍书当时吃得量和时间算，也刚好就是那个时候毒发了，可万万没想到，侍书那日起的晚，那馒头就吃了两口就没吃了。
虽说她最后还是死了，可她那临死前说的话和洁御女一开始计划好的却是有些出入的，虽说小吕子最后机灵地给圆回来了，但是太后在后宫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只要仔细一想，就会发现其中的不对。
原本洁御女心里还存在着侥幸，想着反正这陈妃死了对太后来说也没什么坏处，或许太后就会这么不了了之，可终究是没逃过。
小洛这下真的害怕了，她颤着声音问道：“那……那咱们该怎么办？不过，太后既然想私下见您，是不是就是想着放过您呢？”
洁御女嘲讽一笑：“你太天真了，太后私下见本嫔也有可能是怕这种事情公开有损卓家的声誉，想着把本嫔秘密处死，反正本嫔身子不好，做做手脚，让本嫔看着像是病死的也不难。”
看向小洛，道：“倒是难为你了，跟了本嫔这么个没出息的主子，怕是这次也要被本嫔连累了。”
“主子！”小洛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对洁御女是有些惧怕，是因为这个主子心思太深沉，处事又决绝，可是只要你不犯错，她对人是挺好的，至少她跟在洁御女身边那么多年，洁御女对她还是很好的。
小洛是个本分的人，要是遇到别的奴才怕是会想自己的出路。但是小洛却不会，只是安慰着洁御女：“主子！奴婢是您的宫女，今晚奴婢陪着您去吧。”
洁御女看着那清澈水润的眼睛，心里滑过一丝暖流，她摇摇头：“不必了，既然太后要见本嫔，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以往洁御女说一小洛绝对不敢说二，但是这次小洛的立场却异常坚定：“奴婢是主子您的贴身宫女，主子您去哪，奴婢就该跟着去哪，要是太后娘娘有什么要怪罪的话，那就是奴婢的过失，因为身为奴婢，就应该保护主子的。”
“小洛，你这是何苦？”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洁御女最终只好妥协，道：“罢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总之，你记住，到时候什么话都由本嫔回答，你不必多言。”
小洛点了点头，道：“诺！”
时间过的很快，明明算着还有好几个时辰才到亥时，可洁御女却觉得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原本晴朗的天空就被披上了黑色的纱衣。
她和小洛二人走在去兴庆殿的路上，一路无话，这个时候说什么话似乎都显得苍白，倒不如留着力气面临之后的危机。
兴庆殿内——
卓太后身着青灰色常服，歪靠在软榻上，右手手腕支着头，眼睛轻轻闭着在假寐，听到一阵脚步声，眼帘微微抖动，轻轻开口：“可是她们来了？”
来人正是尤嬷嬷，她老实地回道：“回太后，是她们来了。”
卓太后闻言就掀开眼帘，露出那闪着精光的眼睛。
尤嬷嬷上前将卓太后扶起，卓太后坐定后，就吩咐道：“唤她进来吧，只要她一人进来便可。”
“诺！”
此时兴庆殿外，微风轻轻拂面，每吹一下，洁御女就觉得冷上一分，这个月份按理说不该冷的，但是，此时的洁御女却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
就在这时候，见尤嬷嬷出来，就打起精神。
尤嬷嬷对洁御女行礼道：“洁御女，太后娘娘宣您进去。”
洁御女微笑地点头，道：“有劳尤嬷嬷了。”说着就向殿内走去，然而刚走几步就听到尤嬷嬷的声音：“太后只让洁御女一人进去。”
洁御女转头，就看到小洛被拦了下来，见小洛准备抗议，就道：“小洛，你就在殿外候着吧。”
“可是主子……”
“怎么，本嫔的话你都不听了吗？”
“奴……奴婢遵命。”小洛看着洁御女安抚自己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能在这时候添乱，尽管心里一百个不放心，还是咬着唇，乖乖地候在外面了。
洁御女看小洛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终于放下心了，其实她也不希望小洛跟着过去，这种事情，她宁愿一个人面对。
原本在路上洁御女心里还很是忐忑，可随着越来越走进内殿，她的心反而坦然了，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当进到内殿的时候，毫无意外的发现，内殿只有卓太后一人，想想也是，既然要自己那么晚了来找她，可见是想和她秘密谈谈的，既然如此，自然是越少人越好。
她微微垂着头，如往常一样，向卓太后请安：“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156章 有话直说（）
卓太后看着跪在她面前，神情如常的洁御女，眼睛闪过一丝讶异，对这个侄女，她一向没怎么关注，当年她进宫的时候，洁御女还未出生，包括她的姨娘也是在卓太后在进宫之后，卓远海才新纳的。
一个妾侍是没有资格进宫的，所以卓太后是从未见过这个妾侍，不过瞧着眼前的洁御女虽说看起来还没完全长开，但是从那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几年后必定是个标致秀美的俏佳人。
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再想到之前得知的调查结果，实在看不出，明明才十四岁，处事手段却如此狠辣不留余地，倒是和卓太后年轻的时候有几分相似。
不过毕竟还是太稚嫩了，不然陈妃的事也不会出现那么大的纰漏，不过正因如此，倒是让卓太后更有亲自雕琢这块璞玉的冲动。
想着之前自己一直在烦恼究竟扶持谁更好，现在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不过要洁御女这样的人完全归顺，却是不那么容易的。
内殿里就维持着这种诡异的安静，仿似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瞬间，卓太后平淡无波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沉静。
“起来吧。”
“诺，谢太后。”洁御女依言站起来，眼睛却不敢看想卓太后的眼睛，就是这么微微低着头，仿佛在仔细研究这地上铺着的氍毹。
这期间卓太后的目光已经又对洁御女整体审视了一番：“说起来哀家倒是还没有和你单独的相处过，现在没有外人，你不用那么拘谨，哀家虽是太后，但也是你的姑母。”
“嫔妾不敢，宫规不可废。”
“哦？”卓太后扬起感兴趣的笑意，道：“你倒说说，这是什么宫规？”
洁御女一副谦卑恭顺，道：“嫔妾只是御女，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后，更是长者，无论从公还是从私，嫔妾对太后娘娘都应该恭敬有加，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可少。”
卓太后好像很满意她的答案，点点头道：“说得不错，哥哥一直说，对你们这些女儿的礼仪教导一向都很严格，刚才听你那么一说，原本哀家应该更加放心，想着哥哥的努力倒也没白费，只是哀家却有一点不太明白，希望你能为哀家解惑。”
洁御女表情不变，道：“诺，嫔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卓太后嘴角微翘，保养得宜的皮肤看不出一点细纹：“你刚刚说，你是御女，哀家是太后，从公来讲当如何讲？”
“回太后，下位者应听从上位者，对上位者恭敬谦和。”
“既然如此，那陈妃呢？对待陈妃你当如何？”
洁御女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她微微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卓太后，道：“回太后，陈妃娘娘在妃位，是上位者，嫔妾区区御女，是下位者，自然而然，嫔妾应当对陈妃娘娘恭敬顺从，而嫔妾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是么？”卓太后仿佛听到笑话一样，轻笑了一下，道：“可是哀家得到的消息可不是如此，怎么你所谓的恭敬顺从就是谋害于她？你知不知道谋害妃嫔该当何罪？”最后一句的语气已经是冷若寒冰。
洁御女却是不受任何影响的样子，依然是刚刚安淡然如常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仿佛在
讨论“今日天气如何”那般平常：“嫔妾确实一直对陈妃娘娘的态度都称得上是恭敬谦和的，只是这一切都有个前提，那便是嫔妾要有这个命，没命的话，还说什么礼仪宫规，蝼蚁尚且偷生，嫔妾虽然只是区区御女，但也不能被一只蝼蚁比下去吧？至于何罪之有，嫔妾自然知道，只是既然做都做了，那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一切都是嫔妾自作主张的，与他人无关，嫔妾知道太后您是怕此事会连累卓家的名声，其实这件事好办，死人最为可靠，只要嫔妾死了，一切都会维持原样了。”说完洁御女嘴角弯起，这是她今晚进到兴庆殿后露出唯一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却包含了太多东西，有讥讽，有凄凉，有释怀，还有一丝不舍。
“呵呵。”卓太后拍掌轻笑出声：“好！不愧是我卓家的女儿，就该有这份魄力，才能真正地保护卓家一世的荣华富贵！”
其实洁御女今晚来事抱着必死的心的，可万万没想到卓太后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一时就愣在当场。
卓太后上前亲自将她扶起，仔细看着她莹白削瘦的脸，笑得慈眉善目：“傻孩子，哀家怎么着和你也是一家人，怎么会看着你送死，更何况你做的没错，是那陈妃先招惹你的，你不过是自保罢了，只是你终归还是涉世未深，这一招栽赃嫁祸做得不够干净利落，这次还好是哀家，若是换了别有用心的人，怕是难逃此劫。”
看着突然对自己如此和善的卓太后，洁御女不仅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觉得如临大敌，她将自己手从卓太后的抽出来，道：“太后这么晚把嫔妾叫来，应该不会是来指教嫔妾需要改进之处吧？有话不妨直说。”
卓太后见她这种态度倒也不恼，反而一脸的赞赏：“不错，你这脾气倒是像极了哀家年轻的时候，哀家喜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哀家也不给你废话了，你当知道你和欣御女进宫的目的吧。”
“父亲在府中说过，一切以卓家的利益为先，进宫后，要多多帮助二姐姐。”
“没错，一开始的计划确实是如此，你也看出来了，皇后虽是嫡长女，可她性子太软，卓家的富贵若放她身上，她做不来的，于是当时就想将这个重担交给悠儿，只是你那母亲却是个不会教人的，愣是把一个好好的苗子给教的如今这般沉不住气，哀家给了她多次机会，可她回回总是令哀家失望。”卓太后缓缓地说着，转身重新座了下来，道：“只是老天爷终究是帮助咱们的，虽说你那大姐姐和二姐姐令人失望，可没想到你这个平日里最不起眼的孩子却是能在关键时候给哀家惊喜。”
第157章 真正的欺骗（一）（）
洁御女没想到卓太后会说出这番话，这话的意思就是打算扶持她？
“太后的意思是说要嫔妾代替芙才人，为卓家的荣华富贵‘鞠躬精粹，死而后已’咯？依照芙才人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吧，而且母亲一向都是偏爱芙才人的，太后您这打算未必能博得父亲和母亲的同意。”
“这就是哀家的事，你不需考虑那么多，你父亲是顾全大局的人，难道明知道芙才人不合适，还要把一家老小的性命压在她身上吗？况且，哀家听说了，你母亲待你可是不怎么好的，你这身子虽说是自小就不太好，但是若是一开始就细心调理的话，也不是没有能治好的可能，可偏偏她这个当家主母善妒，嫉恨你的姨娘，连带着你这个庶女都不受待见，若你能夺得她最宠爱的女儿最想得到的东西的话，不是正好可以为你和你的姨娘争一口气？如此两全其美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可洁御女却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道：“太后您想多了，嫔妾自出生的时候姨娘就去世了，嫔妾对这个姨娘根本就没有印象，也没什么感情，至于你说的为嫔妾自己争口气，嫔妾不认为，要为了气她就把自己搭进去是聪明的做法，所以嫔妾只能谢谢太后您的厚爱，只是嫔妾人微福薄，当不起太后您如此重用，不过太后您放心，嫔妾这条命您想要随时可以拿去，嫔妾不会连累卓家的。”
死了，就和卓家两不相欠了，这是洁御女求之不得的。
卓太后听她这么说，丝毫不惊讶，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笑着说：“果然，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能够随时保持那么清醒，确实难得，你说得不错，为这些，确实不值得，但是，若是为了你的于侍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