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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没词了吧?”柳凤高高的昂起了头。
“才不是呢!”孟有田有些好笑的说道:“没听过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吧?念书是大有用处的,只是要用到正地方。比如说有的书,就是教你怎么种好庄稼的,学好了,一亩地可以打出原来两亩地的收成,你想想,粮食多了,大家就不用挨饿了。”
“还有这样的书?”柳凤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什么样的书都有,种庄稼的,造东西的,医治病人的,行军打仗的,当然也有歪门斜道的,关键是看你怎么用。”孟有田耐心的解释道:“穷人念了书,那些地主老财想在文契上作手脚,也会困难不少,对不对?”
柳凤仰起头想了想,不太服气的说道:“念书的人心眼多,对,坏心眼多。”
“呵呵,心眼多有什么不好。”孟有田笑道:“就算是坏心眼多,可要用对了地方,也很好啊!比如说用在地主老财、贪官污吏身上,用在小rì本鬼身上。”
“还有六离子身上,伶牙俐齿,念过书的坏家伙,倒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柳凤撇了撇嘴,但态度已经有很大的松动。
“看看,不念书连说话也说不过人家。”孟有田笑道:“就说你们吧,肯定有传递消息、打探情况的,俺就不信都是用嘴来传,不念书怎么写情报,不念书怎么看情报?敌人给你来封挑战书,你还以为是请你去吃饭呢?”
“少看不起人。”柳凤嗔怒道:“俺也是认字的。”
“那你就不要再恨念书人了,恨就恨那些坏蛋。”孟有田淡淡地笑道:“不是所有念书的都坏,也不是所有念书的都好,太绝对了总是不对的。
“念书人胆小,这个对不对?”柳凤说道。
“呵呵,这当然也不对。”孟有田停顿了一下,讲述他所敬重的两位历史名人的事迹,一个是文天祥,一个是阎应元。
说实话,孟有田口才并不好,讲述的也并不完整、生动,但柳凤还是感到新鲜和震撼。故事讲完后,她默默无语,好半晌,才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说道:“果然是好汉子,你想学他们俩?”
“学不象,也学不了。”孟有田苦笑着连连摇头,说道:“俺没那种视死如归、大义凛然的气质和jīng神,要是被抓住,别说辣椒水、老虎凳了,一顿皮鞭俺可能都抗不住。”
“倒是个有人xìng的念书人,不说假话。”柳凤用一种很怪异的目光看着孟有田,笑道:“俺想知道,要是rì本人打过来了,你会当汉jiān吗?”
“要是被rì本人抓住,俺可能假投降,然后抽冷子跑出来抗rì,抓住了就再假投降,然后再抗rì,千锤百炼吗!”孟有田半开玩笑的说道,说实话,想到那些可怕的酷刑,他还真没信心象电影里演的那些英雄一样坚贞不屈、视死如归。
“你这不是反复无常吗?”柳凤哭笑不得的说道:“说你怕死吧,你还要抗rì,说你不怕死吧,你还投降,真是不明白你到底要干什么?”
“唉,这个问题很矛盾。”孟有田拍拍脑袋,尽量有通俗的道理解释道:“rì本鬼子很厉害,但是呢,他们一定会失败,这个过程是相当艰苦而残酷的,俺就是要想方设法熬到胜利的那一天,就是跟鬼子耗。抗rì如果叫耗rì,应该更确切。这个,你的明白?”
柳凤似懂非懂的晃着脑袋,翻着眼睛,最后很认真的瞅着孟有田,问道:“那你说说rì本鬼子到底怎么厉害?又为什么会失败?”
“啊,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肖广和自斟自饮,笑着听两个小年轻的在逗嘴争论,并不插言。柳凤长时间在土匪窝里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粗言滥语。百姓们看她是武艺高强、蛮不讲理的女大王,说得好听一点是女侠客。土匪们看她则是老大的女儿,和自己是同类人,虽然恭敬却不交心。那两个侍女,虽然可以说些悄悄话,但都是没读进书的穷家女孩,象孟有田所说的这些道理她们是绝对讲不出来的。
象孟有田这样的异xìng,却把柳凤当正常人,不卑不亢,言来语去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这种感觉可跟她和柳无双等长辈间的撒娇是两码事。别人光看到柳凤横眉立目、威风凛凛,谁又能知道一个女孩子心中真正的苦楚和寂寞。
第一百三十五章十里村的新局面
肖广和希望有人,特别是男人把柳凤当成一个正常的女人看,而不是畏之如虎,这样可以减少她身上长久养成的暴戾和偏激,哪怕只是短暂的平等交流,也是柳凤在九龙堂少能感受到的。
不知不觉间,柳凤已经喝下去一碗酒,但也只是脸sè微红,并无醉态,这让孟有田感到很惊讶。他也不是没有酒量,却绝不放量猛喝。
“嗯,这酒菜不错。”柳凤脸上有了笑容,伸手指了指孟有田,“你小子也不错,说得头头是道儿。”
“别小子,小姐的叫了,听着别扭。”肖广和说道:“孟兄弟,孟有田。她呢,俺们九龙堂柳大当家的掌上明珠柳凤。”
“久仰,久仰。”孟有田坏笑道:“四爷叫俺兄弟,那俺就叫她大侄女了。”
“胡扯。”柳凤眉毛一立,但实际却并不怎么生气,“别装大辈啊,小心俺抽你。在九龙堂,他们都叫俺凤姐,给你个面子,以后也可以这么叫俺。”
凤姐?孟有田咽了口唾沫,胃里有些不舒服,几百年才出一个的极品嘞,和眼前这位相比,嗯,不好说,不好说呀!
“干嘛装出怪样子?跟吃了,那什么似的。”柳凤很不满意地用碗墩了墩桌子。
嘿嘿,孟有田干笑了两声,从兜里掏出小烟斗,在灯上点着,吐出一口烟雾。
柳凤眨了眨眼睛,看着孟有田手里的怪东西,伸手在后腰里一探,摸出一根短烟袋来,也点着,吧哒吧哒抽了起来。
孟有田挠了挠头,村里老头老太太抽烟的不少,可年轻女孩却是一个没有。而且柳凤手里的东西做得挺jīng细,但功能应该还是一样的。这叫啥来着,关东城,三大怪,窗户纸,糊在外,姑娘叼个大烟袋,养个孩子吊起来。
柳凤觉得占了上风,哼了哼,起身走了,留下孟有田和肖广和相视苦笑。
“孟兄弟,俺这个侄女虽然粗豪了些,但没坏心眼。”肖广和说道:“嗯,不说她了,我觉得和你是一见如故,rì后呀,咱们多亲近走动。”
“四爷文武双全,俺也愿意多向您讨教。”孟有田笑着说道。
“好,好啊!”肖广和连连点头,显是十分欣慰,起向走到一旁,从自己的褡包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了孟有田,说道:“这就算是老哥哥的见面儿礼吧,年头儿有些久了,你别嫌乎。”
通体黄铜打造的单筒望远镜,镜身有些划痕,镜片还算完好,抓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好东西,这应该是八国联军时期的古董,不知道肖广和从哪淘弄来的。孟有田拿在手里,摆弄着,非常喜欢。
“俺也没啥好东西。”孟有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个,让俺想想啊!”
“甭想了。”肖广和端起酒壶晃了晃,笑着说道:“陪我把这些酒都喝了,就算你有那个诚心。”
“这倒是便宜俺了。”孟有田笑着抢过酒壶,给肖广和斟酒,两个人边喝边聊,一直到深夜才散。
……………
李大怀死了,李家大院乱了套,可谓是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可能是李大怀做孽太多,年近半百才由小妾七里香添了个傻儿子。现在,两个大婆生的姑娘都从娘家赶来分财产,口口声声说同父异母的弟弟是个野种,一家人撕破了脸皮,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而账房先生李仁庆又趁乱卷了柜上的钱,跑得无影无踪,更让李家大院增添了混乱。
而就在这个时候,孟有田和杨荆云等人商议好的夺权计划开始正式展开。在几天的串连通气之后,在村公所举行了村民大会,选举新村长。李大怀一倒,又有护村团的撑腰,老赵头几乎没有悬念地当选为暂村长。
这是一次别开生面的选举,孟有田暗中称之为“数红豆”。提出候选人之后,在一个长条桌上放两个大碗,碗后面又各放了一条凳子,让候选人坐在那里。然后就是村民各人拿主意,要选谁,就向谁面前的碗里撂一颗大红豆。
要说mínzhǔ,老百姓可能并不理解其中的确切含意,但他们也知道谁为人实在公正,谁古道热肠,肯乐于助人。就是这种朴素的想法和观念,使村民第一次行使了自己的权力,选出了自己中意的官儿。
趁热打铁,村中又成立了农会、工会、妇救会,护村团改名为抗rì自卫队,与良岗庄的自卫队形成了联防互助,声势为之一壮。
杨荆云和老古、李佩铃对开展起来的工作都很感欣慰,这比他们预想的要好得太多,以前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十里村打开局面。让他们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孟有田只担任了名义上的自卫队副队长,嗯,严格来说是孟有田好象对这个会,那个会不太感兴趣,他更喜欢做些实事。
当然,孟有田的能力,以及在自卫队里的威望是无人能比的。不光强子、二虎子、小全等自卫队骨干服贴他;就连新村长老赵头,工会主任王明义,农会主任占富爹,也对孟有田颇为信服。一方面是这些人通过一系列的事情相信了孟有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孟有田不仅能说会道,而且办的都是实事、要事,紧紧抓住了老百姓的心理,各项措施都切合实际,细致周到,一点不虚夸,让人听着就舒服。
先说他出大头建立的互助会吧,它就能把百姓最深恶痛绝的高利贷有效截止。高利贷作为一种陋俗,对债户生活带来的影响是极深的和恶劣的。在旧社会,如果繁重的租佃是农村中吮吸农民膏血的魔鬼,高利贷就是寄生在农民肠胃中的毒蛇。它的残酷和势力的无孔不入,是难以用其他东西来比拟的。
当地流行的民谣就表达了对高利贷者的痛恨情绪,“使了财主的钱,好比上贼船,利上又滚利,典儿卖女也还不完。”所以,老百姓又称高利贷为黑心钱,断子绝孙钱。
第一百三十六章能干的阿秀
再说发展和改良农业生产,增产的实际效果已经从今年的收成里得到了验证,有越来越多的人正准备明年也使用自制的土化肥。民以食为天,如果能够增产增收,不管那些佃户与地主间订的是定租还是分租,对佃户来说都能得到更多的粮食,这对他们的吸引力是相当大的。
至于地洞养蘑菇,蝇蛆喂鸡鸭等建议,虽然还没见到实际效果,但孟有田有话在先,他先试验,成功了再说,这样也就打消了大家的顾虑。而且孟有田还很自信地告诉他们,再有个把月,也许就能吃上新鲜蘑菇了。
躲在幕后的狗头军师,或者再加上指导专家这个头衔,孟有田成为十里村的灵魂人物是无可置疑的,他的合理化建议并不是一时的匆忙之作,而是他长期思虑的结果,切合了当时农民的心理和社会生产的实际情况,真正能解决很多问题。
……………
小小的白羽毛象吹落的花瓣飞下来,先还零零落落,跟着就一团一团地飞舞。花片越来越大,一朵朵一簇簇,无声的落在衣衫上,帽子上,沾在眉毛上、脸上。空中已经望不见什么,只有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扯碎了的棉花团。
下雪了。孟有田伸出手,看着雪花落在手掌里,化成点点水滴,又有雪花奋不顾身的扑了上来。
已经是一九三八年一月份了,尽管老百姓还习惯于用农历算rì子,对于这个公元纪年很陌生,但孟有田却意识到抗战已经进入到了第二个年头,等到武汉会战结束后,敌后战斗将变得激烈,而且是长期的残酷。
孟有田微微皱着眉头,向东望去,白茫茫的一片,看不清什么景物,就如同已经东去跟rì本人交手的九龙堂,前景莫测。尽管肖广和已经派了两拔人回来向各村购买粮草,并给孟有田带来了好消息。声称他们利用机动优势,出其不意打了几个小胜仗,甚至还让人给孟有田带来了几听缴获的rì本罐头,但孟有田对此却不敢掉以轻心。
rì本人的报复心是很强的,虽然主力正在组织大战役,后方兵力显得空虚,但要惹毛了他们,难免集结起来进行一下重点打击。而十里村向东十八里,九龙堂占了土门村作为后方大本营,又前出占了许亭庄作为缓冲,战略纵深太小,不得不让孟有田感到担忧。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因为九龙堂的行动,十里村或许将提前迎来与鬼子和伪军的交锋,尽管可能xìng不大,但靠概率和侥幸,显然不是孟有田的风格。加强东面的jǐng戒是一定的,西面嘛,有了良岗庄这个预jǐng,应该安全不少。
“有田哥,你回去吧!”满仓缩着脖子跺着脚,使劲搓着手躲进窝棚,说道:“有俺和小六子,准没事儿。昨天那只野狗,嘿嘿,是俺眼花了,以为是狼嘞!”
“可得jǐng醒着点。”孟有田淡淡一笑,说道:“眼花了不要紧,看不见才要命呢!那俺先回去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换岗的时间也快到了。”
“有田,路滑,你慢点走。”李六子穿戴整齐,背着枪送出了窝棚。
孟有田答应一声,上了马,天已经将黑,他小心地驾着“一只耳”在挖好的道沟里向村子驶去。
这些rì子他和紫鹃各自都很忙,相见几回也是匆匆而散。不过,紫鹃告诉他一个好消息,宋先生对他两人的事情有所松动,兴许等老太太病好后,便会答应下来。孟有田当然希望这是真的,否则,在这个时代,紫鹃即便有私奔的勇气,可在一个村里,又能跑到哪去。当然,先将生米做成熟饭,逼着宋先生不得不答应,也是一招。但孟有田觉得还不到那个地步,这个损招儿也会令紫鹃和父母的关系产生yīn影。
在沉思中,孟有田听见了一辆独轮车轱辘轱辘的声音,前面是一个女人,推着一车茅柴。从背影看,是一个大姑娘,一根粗大的长辫子在身后摆动,而且象是阿秀。孟有田赶紧催了催马,想上前帮她一把。
阿秀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并不知是孟有田,赶紧加快脚步,把车子向路边推,想给后面的行人让开路。风又大,地又滑,脚步又走得快,她一不小心,脚踩进了一个小坑塘里,身子猛地一歪,车子翻了,连人带车滚到路旁的水沟里。
这条沟,水并不多,只有小腿肚深,水面还结了薄冰。阿秀跟着车子翻下沟,正好滚到水边,被车绊吊住了,只有一双脚站到水里,上身并没湿。
“别怕,俺来帮你。”孟有田赶紧催马紧走几步,翻身下马,跳下沟,拦腰将她抱到沟上。
阿秀双腿水淋淋的,脚上的鞋子也陷到淤泥里去了,光着脚丫,冻得象个紫萝卜。见是孟有田抱着她,一时满脸浮起红云,低下头去,呆呆地坐在雪地上。
孟有田并没有注意到阿秀的脸sè,他一边卷着裤筒一边安慰道:“没事儿,俺去把车子抬出来。”说着,又下了沟。
阿秀看孟有田赤脚净腿跳下冰水中,便想站起来帮孟有田一起抬车子,可她一动,就觉得右脚踝疼得钻心,刚一吃劲便身子一晃,哎呀一声,又坐了下去。
孟有田听见阿秀呼痛,忙又爬上沟岸,上前问道:“咋啦,哪儿受伤了?”
阿秀噘着嘴,指指脚,愁眉苦脸地望着孟有田。
“脚扭啦?让俺看看。”孟有田说着便伸手抓过阿秀的脚,抹去淤泥和袜子,看了看,摸了摸肿起来的脚踝,再捏着她的脚指头,说道:“来,伸,屈起来,再伸,再屈起来……”
阿秀抱着腿,咬着牙,按照孟有田的指挥,五个脚指头伸伸屈屈,不断摆动着。
“应该是扭伤,不碍事儿。”孟有田检查完毕,下了初步结论,架着阿秀站起身,说道:“你骑上马,俺把柴禾和车弄上来,咱一起回去好了。”
“骑马?”阿秀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一只耳”,这可比驴子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