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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田哥,前面就是伏击地区了。”小全望着身后的烟尘。提醒着孟有田。
孟有田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按计划行事吧,记住,要打得准、狠,让敌人没下车,先死他一半。正面交锋,咱们的损失会很大。”
“明白了。”小全拍了下车把式的肩膀,车开始减速,在一个拐弯处他和一个游击队员跳下了车,迅速钻进路边的草丛中。
骡车又跑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了路边,孟有田和同伴下了车,爬上了路旁的土丘。
小山正太使劲眨了眨眼睛,将流入眼中的血挤了挤,看清楚了前面的情况。敌人的速度变慢了,一定是牲口吃不住劲了,他咬紧了牙齿,狞笑起来,这回看你们往哪跑?在现代交通工具的威力下,该死的支那人马上就要成为刀下之鬼了。
愤怒、兴奋、失落、恼怒、再兴奋,小山正太今天的心情仿佛过山车般起起伏伏,刚刚浮在心头的希望又在转瞬间被无情粉碎。他对自己士兵的战斗力颇为自信,当然,鬼子在正常作战中很少失手,但他的估计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了偏差。因为他的对手不会与rì本兵堂堂正正地交锋,孟有田更擅长的是yīn谋诡计,更喜欢用非常规的手段制造杀戮。
“咣当”!小山正太刚浮现的希望被撞成了满天金星,一道被掩盖得很好的横沟阻止了汽车的前进,车厢里的鬼子跌滚成一团。
“哒哒哒…”路旁的草丛中喷shè出愤怒的火焰,象一把死神的镰刀扫向车厢里拥挤的鬼子。子弹“扑扑扑…”发出可怖的钻入**的声音,血花飞溅,惨叫连连。
枪声激烈起来,有三八大盖的声音,有汉阳造的声音,有老套筒的声音,子弹从道路旁的树林和草丛中shè出,披头盖脸地向敌人shè去。
未下汽车,先死一半。孟有田的预想虽然没有达成,但也差之不远。三十多名鬼子在这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损失惨重,余下的则惊叫着纷纷跳下汽车。rì本鬼子到底是训练有素,有战斗力的部队。他们从最初的懵懂中清醒过来,其骄横、凶狠、毒辣和残忍的本xìng就开始发作。依靠汽车作掩护,两挺歪把子机枪很快便“哒哒哒”地shè击起来,而躲到汽车下面的鬼子士兵也开始猛烈还击。
“啪勾!”一声不经意的枪响,鬼子的一挺机枪哑了下去,但随后又开始疯狂shè击。
孟有田推弹上膛,冷冷地再次瞄准,轻轻扣动板机,鬼子机枪手象挨了记重拳,脑袋猛地晃了一下,颓然趴倒在地。
“通,通,通!”随着三声闷响,土制掷弹筒接连抛shè出了十几颗手榴弹,带着丝丝青烟,纷纷落下来爆炸。空中、地上,烟尘弥漫,弹片飞舞。汽车被炸中了,火苗冒了起来。
“哒哒哒…”鬼子的机枪更加疯狂,在军官的指挥下,两挺歪把子都调到了一边。火力准备之后,随着军官声嘶力竭的命令,十几个鬼子兵从地上爬起,嚎叫着向路旁的土丘发起了进攻。
“啪勾!”孟有田放倒了挥舞战刀的鬼子军官,鬼子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啪勾!”一个端着机关枪扫shè,掩护同伴进攻的鬼子愕然低头,一颗子弹从背后透胸而出,力气正从伤口随着鲜血迅速消逝,他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轰,轰,轰…”几声爆炸在土丘前响起,预先埋藏的大小石块在火药的冲击下激shè而出,冲锋的鬼子被包围在火光和黑烟中。
硝烟未散,埋伏着的游击队便跳起身,端着枪大声呐喊着冲了过去。在道路的另一侧,以民兵骨干为一线兵力的伏兵也发起了冲锋。
……………
第五十九章没有头颅的鬼子
战争如果单凭实力说话,胜负便一目了然,也就失去了悬念。如果与这三十多个rì本鬼子拉开架势进行战斗,游击队再加上各村的民兵总共有四百多人,就算能拼掉敌人,也会付出极大的伤亡。
在孟有田心里,对rì本鬼子的战斗力一直很jǐng惧,所以始终避免与鬼子的正面交锋。如果能用非常手段杀伤敌人,他绝不会让游击队和民兵端着枪冲锋,挺着刺刀厮杀。
战场上就是这样,战斗素质高的会存活的时间长,但也未必不会死于新丁之手。在机枪、手榴弹、地雷的混合袭击下,追赶孟有田他们的这三十多个鬼子还没等发挥战斗力,便已经死伤惨重。
硝烟和灰尘已经散去,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极为血腥的一幕。几十具残缺不全的鬼子尸体倒在地上,有些鬼子尸体成了马蜂窝、麻布袋,残肢断臂抛得到处都是,鲜血和脑浆混合着在地上流淌。
复仇之战,这确实是一场充满了报仇之念的激烈战斗。敌人的残暴激怒了游击队的战士,激怒了参战的民兵。但这种强烈的报仇雪恨的yù望无疑也使自身付出了可以避免的伤亡,如果冲锋得再晚一些,被压制在土丘下的鬼子只能成为活靶子,被轻松消灭。
孟有田看到了,看到了复仇的战士们,如何疯狂地冲向残存的鬼子,如何用怒吼喷发胸中的怒气,如何舍生忘死地拼杀格斗。用子弹。用刺刀,用手,用牙齿,将一个个鬼子撕成碎片。血还血!命还命!这是人们唯一存在的念头。值得吗,用一比五、甚至一比六的伤亡消灭残存的鬼子,丧失理智使人们难以置信的勇敢,也招致了不应有的伤亡。
或许这样更好吧。被激发出杀气和凶暴的人,在战斗中能更无情地杀伤敌人,更何况他们相对的是残暴、凶狠、变态的rì本鬼子。现在是血的代价。以后呢,会多出许多无情冷酷的杀手吧!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战争是杀戮的游戏。但不是满足残忍狂暴yù望、以杀人取乐的舞台。看不到的,管不着的,孟有田无能为力;能看到的,能管着的,他就要尽全力制止,同样用残忍和狂暴去回击。他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想得到正义与公正,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双手,甚至生命去夺取。
死。如果难以避免,那就让死亡有它的价值。一比五,一比十,这不是衡量的标准,而是要让鬼子知道。他们要征服一个民族将要付出的代价。比较一下中rì两国的人口,这也会让rì本鬼子不寒而栗。
“你干什么去?要阻止他们吗?”孟有田沉着脸拦住了秦怜芳。
“当然要制止,这是违反纪律,违反政策的事情。”秦怜芳理所当然的表情,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几百民兵先行撤出。剩下的是游击队和少量的民兵骨干,他们正在战场挥刀砍剁鬼子的脑袋。
没错,穿着皇协军的鬼子,不用审讯拷问,战斗时他们的顽固和凶狠,他们叽哩哇啦的鸟语便说明了一切。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孟有田一字一顿地说道:“鬼子残暴,也只有用更有力的回击才能让鬼子学会文明,你以后不想看到据点外再挂着咱们同伴的人头吧?”
秦怜芳咬住了嘴唇,她当然能够继续辩驳,但孟有田逼视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心悸,那是一种冷酷、嗜杀、仇恨等情绪交织在一起的复杂目光。接触到这种眼神,她如同坠入冰窖里,寒意从脚底一直弥漫到全身。
“不要做过于死板的事情。”孟有田终于挪开了目光,扫shè着狼籍的战场,低沉的说道:“其实你也应该去砍颗人头,那样非常有助于提升你在民兵大队中的威望。在这些被仇恨充满头脑的战士面前,你千万别做蠢事,别说什么大道理,那很让人厌恶。”
秦怜芳犹豫了,迟疑了,但更多的还是孟有田长时间里在她心中已经建立起的权威和信任。悲痛、愤怒和仇恨,战士们脸上脱不出这三种表情,她此时去泼冷水,将遭到沉默的抗议和不屑的白眼。
事情是孟有田让干的,小全下的命令,没有人有异议,没有人反对。面对残暴的敌人,有的人吓破了胆,只会引颈受戮;有的人会从绵羊变成怒狮,把压抑的愤恨化为复仇的力量。
撤退了,这里离封锁阻碍敌人的道沟已经不远,远处隐约传来了马达声,那应该是大队敌人赶过来了。
赶过来的敌人来迟了,迎接他们的是修罗地狱般的杀戮场,血肉横飞,残肢遍地,还有毒辣的地雷。而倒在战场上的尸体,无一例外都没有头颅,几个小铁笼子高悬在树上,几颗侵略者的脑袋装在里面,睁着死鱼般的眼睛悲哀地俯视着他们的葬身之地。
“以血还血”,一条从敌人衬衣上撕下来的布幅在迎风飘舞,上面四个血红的大字刺痛的敌人的眼睛。鬼子瞪起了血红的眼睛,皇协军则惊悸恐惧,再加上零星的地雷爆炸,一片凄凉的景象。
………
村子里并没有获胜的喜悦,沉抑的气氛有如黑沉沉的天空。十几具棺材并排摆在村公所里,死难的烈士已经装殓,哭声令人心碎。
孟有田远离了这悲伤的氛围,独自坐在一间小屋子里,摩挲着他的枪,整理着他的子弹。
小全和一个脸sè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低沉地说道:“同志们的遗体已经从乱葬岗偷运回来了,多亏了黄村秘密村支部的同志,这位是蒋支书。”
孟有田轻轻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恐怕你们要先撤回来,村子里可能有告密的,你们的处境很危险。”
“我们正等待上级的指示。”蒋支书沉稳地说道:“游击队遭到伏击后,我们就提高了jǐng惕,开始排查工作,有几个可能暴露的同志也撤回来了。”
………………
第六十章以暴震慑
抗rì战争是残酷的,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地下战。/特别是在敌人占领区活动的干部,稍有不慎便有生命危险。rì本鬼子不会考虑什么证据,发现一点点可疑情况,便会抓捕或枪杀。
到处是悲惨故事,到处是斑斑血迹,到处是jiānyín抢掠。孟有田听着蒋支的讲述,心中更坚定了一个信念:rì本人可以说是最残酷无情、最野蛮、最残忍、最没有人xìng的野兽,他们为了征服一个民族,使之成为他们敲骨吸髓的殖民地,使之成为驯服的奴隶,不惜摧毁这个民族的一切。
鬼子知道游击队的潜入路线,嗯,估计也知道主力部队并没有驻扎在这里,所以才敢大胆追赶。我们也知道敌人据点的大概情况,情报工作总是相互的,敌我都知道一些对方的情况,但又不是完全掌握。
孟有田想到这里,轻轻点了点头,对小全说道:“今晚上要有所行动,趁着敌人吃了亏,还未调整过来,震慑一下他们。”
小全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孟有田,问道:“怎么震慑?再跟敌人干一仗吗?”
“不是。”孟有田眯起了眼睛,shè出一道凶光,“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砍下的那些鬼子人头,趁着天黑挂到敌人据点附近。听说鬼子最怕被砍头,但却喜欢别人的头,我们要给他们一个严重jǐng告。另外,我想去黄村据点,你挑几个人给我。再打击一下敌人。”
小全沉思了一会儿,有些疑虑地说道:“这样会不会引起敌人的报复?主力部队又不在。如果敌人来扫荡……”
“敌人是窝在据点里好打,还是把他们引出来好打?”孟有田轻轻抿了下嘴角。解释道:“敌人正在加紧稳固占领区,如果我们听之任之,你们游击队以后还怎么在游击区活动?只有不断地削弱敌人,使他们丧失机动作战的能力,才能让他们困守炮楼,使游击队能够较zìyóu的活动。”
孟有田并没有深说。毕竟那是与当时的主流理论有些相悖。当时的主流理论认为老百姓都是恨rì本鬼子的,无论是敌战区还是根据地,都会给予抗rì队伍以无私的帮助。显然,这种理论忽略了人xìng中软弱的一面。有些片面。
同时,游击队不进行活动是不妥的。如果让敌人把局势稳定下来,老百姓就想再乱了,游击队就没有了市场。要想打击侵略者,就一天都不能停止对占领秩序的破坏。毕竟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没被逼到不斩木揭杆就活不下去的地步,一般还是宁愿以接受异族统治的代价换取相对安定的局势的,哪怕做二等公民也认了。
远的有东北满洲国的例子,将来还会有四二年、四三年最艰苦的时期,老百姓在敌人的高压下。对抗rì队伍采取冷遇,生怕他们的活动影响到自己在老虎的嘴边上忍辱受屈的rì子。
“好!”小全使劲点了点头,对孟有田的极度钦佩和信任,并不容许他作出反对的决定,“你把想法说清楚,我这就派人做准备……夜sè昏暗,月亮在天上,却不知躲在哪里,弄得远处群山黑黝黝的。四野yīn沉沉。
孟有田趴在黄村据点的封锁沟外,望着象怪物般耸立的炮楼,做着深呼吸,慢慢平复着心情。
锁柱子等烈士那身首异处的惨景,血泥满身的尸体,怒目圆睁的眼睛,始终在他的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跟锁柱子等人相比,孟有田自惭形秽,尽管他的杀敌人数令人瞠目结舌,尽管别人都向他投以钦佩崇拜的目光。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自私和yīn暗。
孟有田几乎不敢合眼,他必须做些什么,才不会被悲愤和惭愧所击倒。他能想到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戮,冷血无情的杀戮,持之以恒的杀戮。敌人被击倒,敌人的鲜血,敌人的恐惧,这是他想到的唯一能够使自己有所宽慰的办法。
被烧毁的吊桥只剩下两根孤零零矗立的柱子,几百米外炮楼上的探照灯慢慢地晃动。敌人也沉浸在愤怒和悲痛当中,几十具无头尸体或许真的刺激了敌人的神经。当然,敌人不会想到,一个急需发泄的杀手已经潜伏在附近,要让他们再次付出血的代价。
兄弟,在天之灵不远,看我为你报仇雪恨,杀死这些畜生!孟有田使劲咬着嘴唇,疼痛和咸腥的味道让他的头脑镇定下来,呼吸平静下来,手臂稳定下来。盯着炮楼上晃动的哨兵人影,孟有田的手指扣上了板机,眯起了眼睛。
“啪勾!”清脆的枪声在沉静的黑夜里分外刺耳,孟有田看到炮楼上的人影晃动了一下,倒了下去,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似乎冥冥之中锁柱子就在那里望着他。
停顿了一下,炮楼里热闹起来,人喊马嘶,shè击孔里冒出了机枪的火焰,打得凶狠,shè得盲目。
孟有田慢慢向后移动,把身体藏在石头后面,用单筒望远镜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等待着下一次出手的机会。
好半天,枪声和人声才平静下来,探照灯在封锁沟一线来回扫动。敌人能够根据枪声判断出shè手所在的方向,但却无法知道孟有田的准确位置。
耐心的等待,孟有田潜伏不动。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除了身后两个负责在危险时候保护他的队员以外,还有那不逝的英灵。此时此刻,在不知道的远方,也还有人在与侵略者战斗,有人受伤,有人牺牲,正是这大小战斗的集合,才汇聚成抗rì不屈的交响乐。
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孟有田又轻轻爬了上去,缓缓出枪,慢慢瞄准,冷冷施shè。sāo动,混乱,炮楼上的探照灯快速移动,急迫地想找出袭击者的位置,但又是一颗子弹飞过去,使周围陷入了一片黑暗。
子弹纷乱在空中穿shè,shè在地上发出啾啾的响声,孟有田躲在隐蔽处,屈伸着手指,眼睑开合之间,寒气并未消减。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苍茫的曙sè开始出现,不断响起的机枪声才终于停息。敌人的盲shè停止了,他们没想到遇见的是一个纠缠不清、渴望用杀戮平复心情的家伙。
天空开始朦胧地透出亮光,看上去象是一块拧过的、cháo湿的淡蓝画布。风吹树叶的响声,露珠点点滴滴落下来的声音,在孟有田耳中听得清晰无比。
炮楼看得更清楚了,转移了shè击阵地的孟有田还等待着再次狙击的机会。他的眼睛透过逐渐稀薄的雾蔼,缓缓眨动着。
时间在流逝,耐心者总会得到上天的回报。敌人开始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