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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追击,全部撤回来。”隆平大满皱起了眉头,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追击是没有效果的,在熟悉地形地势的敌人面前,己方的士兵完全是在徒劳地消耗体力。而敌人也不想真正的逃跑,更不想真正的作战,他们在安全的距离之外引诱着己方士兵掉入他们设计好的陷阱。这不是正规军,而是所谓的地方部队,人数不多,也无法对己方造成什么威胁。
隆平大满紧紧握住了军刀的刀柄,什么时候能堂堂正正地打上一仗,而不是这种令人头痛心烦的sāo扰。如同一个大力士,挥舞着无坚不摧的铁锤,可以击倒凶猛的野兽,却对嗡嗡叫的蚊子束手无策。
接到撤退信号的鬼子伪军逐渐聚结到大路上,除了呼呼喘着粗气,以及背抬着的伤员外,他们一无所获。
“继续前进!”隆平yīn沉着脸挥了挥手,翻身上了战马……乌云越变越薄,已经挡不住撒下的阳光。一层稀薄的水汽从地上冉冉升起,把清新又浓郁的气息,散布到空气之中。
孟有田伸展了下双臂,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泥土的气息,然后伸手接过缰绳,翻身骑了上去。
孟团长,私下里民兵都这么叫他。在正规部队里只有团级干部才有马骑,孟有田的待遇可以说是相当优越了。不过,这是柳凤送的,也是他自家的马,倒也惹不起别的什么闲话。
“敌人已经被咱们拖慢了行进速度。”良岗庄的民兵队长赵金魁拉住了孟有田的马头,说道:“主力团应该已经走远了,你们要cāo近道抢到鬼子前面,是不是有点冒险。”
主力团是要绕出去,和邢台县的部队配合,打击另一路敌人,当然是把咬在身后的敌人甩得越远越好。而孟有田他们却是不放心自己的村子,趁着前面有十里村还能拖延一下鬼子,cāo近路跑到前面截击。
“没什么冒险的。”孟有田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大路,说道:“你们要尾随鬼子sāo扰,才是真危险,可要多加小心。”
赵金魁轻轻松开了手,说道:“俺们离得远远的,鬼子来追就让他踩地雷,你们迎头截击才要多加小心。好了,不耽误时间了,等鬼子退下去,咱们聚一块儿喝酒哈。”
“好,到时俺请客。”孟有田大方地说道,招了招手,魏青山、四秃子都骑上牲口,顺着小路跑了下去……轰,轰,轰……”一颗颗炮弹在村里炸响,房倒屋塌,瓦砾、木屑、泥土伴着硝烟不断腾起。
隆平大满举着望远镜了望着,视野中一批伪军进了村口,“轰隆!轰隆!”两声巨响没有征兆地在敌人脚下爆炸,这是大号的拉线地雷,预埋的碎铁、利石被爆炸的气浪推得在空中激飞,造成了敌人不小的伤亡。
一个在后面督战的rì军军官挥舞指挥刀一声狼嚎,趴在地上的伪军士兵立刻爬起来弯着腰继续前进。敌人接近了街口,突然,几道火舌挟着铁雨从两侧房舍的过道和窗口里泼shè出来,披头盖脸的向敌人shè去,无数的铁砂子让人难以躲避。
“呯!”在惨叫和爆炸声中,不经意的一声枪响,督战的rì军军官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睛扑通倒了下去。他看见了,那是从邻街墙壁上的一个小洞里shè出的子弹,但这已是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眼。
巷战对任何一支军队来说都是噩梦。因为在狭窄的街道和残垣断壁之间,视野受阻,重火力全部派不上用场,谁对地形熟悉,谁的工事巧妙,谁的准备充分,谁就占优势。十里村,地道已经非常完备,地雷更是花样百出,作为防守一方,当然更为有利。
隆平大满举着望远镜的手久久没有放下,这一队伪军伤亡惨重,狼狈地退了出来。从枪声来判断,村子里的敌人应该不会很多,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个村子与他路过的村子大不相同,抵抗如此顽强。
“轰平这个村子。”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战果的问题,而是隆平的面子问题,如果连几十人守卫的一个小村子都无法占领,岂不是个笑话。
一道道烟柱在村子升起,即便屋顶有未融的积雪,火光也闪现出来。房屋在硝烟中一座座地倒塌下去,变成了瓦砾土堆。
隆平大满举起了手,迫击炮停止了shè击,他眯起了眼睛,现在还有占领的必要吗?一片瓦砾土堆、残垣断壁而已,敌人应该都被炸死了吧?似乎在回答隆平的疑问,“啪勾!”,一阵沉寂之后,从村里shè出一颗不屈的子弹。
“八嘎牙鲁!”隆平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再次挥手,几十名伪军和几个鬼子猫着腰冲进了村子。
顺利,冲到了十字街;顺利,几乎可以看到另外一个村口了。敌人似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占领这个村子。
“通,通,通!”随着沉闷响声,在村子里的三个地方,飞腾起几枚手榴弹,飞舞着、翻滚着,带着淡淡青烟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又纷纷坠落下来,爆炸开来,迸shè出死亡的弹片。
枪声再次响了起来,在残垣断壁间,在未被堵塞的shè击孔里,不断shè出防不胜防的子弹,击杀着近在咫尺的敌人。
“轰!”的一声,一颗黑乎乎的地雷从地上破土弹起,在一米多高的空中猛烈迸shè出耀眼的亮光,石头、碎铁、陶瓷片四下飞shè,横扫着挡在面前的一切生物。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鬼子的思维
枪炮声终于沉寂下来,意味着十里村已经被占领。但隆平大满却没有丝毫的喜悦之感,特别是在得到报告,竟然没有找到敌人的尸首时,他的脸yīn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地道,该死的地道,支那人象老鼠一样都钻进地洞里了。隆平大满咬紧了牙齿,他当然不相信敌人没有损伤。但敌人连伤员带尸体都带走了,这是对己方士气的一个打击。付出了死伤几十人的代价,抓不到一个敌人,看不到一具尸体,连泄愤的对象都没有,这在心理上便制造了不平衡,让士兵们生起强烈的挫败感。
一路扫荡,见村烧村,当然也不是全然没有抵抗。但都是地雷和一些陷阱,敢与皇军如此抗衡的,这是第一个。如果每个村子都是这样的话,隆平大满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个有些可怕,有些悲观的想法抛开。挥手下达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对于敌人来说,这真是一场无奈的战斗。几十人伤亡的代价换来的是象征xìng的占领,并且是极短暂的。当然,如果把摧毁了村子作为战果的话,也算可以聊以自慰。留在这个并没有战略意义的小村子里,挖地三尺,寻找敌人,不仅作战计划里没有,而且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山梁上,孟有田勒住了马头,回首眺望十里村。虽然看不见村子,但腾起的黑烟已经明确地指示了目标。下一个呢,土门村。难道也会是同样的结果?他呼出一口长气,代价,虽然无法阻止鬼子的破坏,但却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血的代价。而且那个鬼子的大官,这次要让他难逃活命……狙击,有人能联想到冷酷。有人能联想到浪漫,有人还能联想到血腥。而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工作是重复而枯躁的。良好的隐蔽。耐心的等待,jīng准的shè击,迅速的撤离。
是的。狙击手杀人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在合适的时候扣动板机,让子弹击中目标。没有绚目的招数,没有胜利后的答谢和亮相,只有暗处隐藏的杀机,只有幽灵般的无声无息。
既然方法简单,孟有田在家门口便更有机会,更有信心。同样是野外覆顶壕沟,土门村和十里村都将其与村里的地道连通起来。就是这个改变,给孟有田创造了可以比较肆意的狙杀环境。因为有安全的退路。他不必再担心被堵在壕沟里,。
没有后顾之忧的狙击手是可怕的,这与抱着必死之心的死士,差不多是同样的心理。一个不用太担心死亡,一个根本不惧怕死亡。都可以肆无忌惮。
孟有田等人终于超过了敌人的大队,抢先回到土门村,针对敌人的特点进行了一番紧急布置。
此时的隆平大满正率领着部队继续前进,他的心绪始终不能平静,微皱着眉头一直在思索。速度,速度太慢了。皇军的机动优势完全得不到发挥。靠两条腿行军,这对善于转移避战的敌人来说,可以非常从容地避开皇军的攻击。对此如果不能改善,捕捉敌人主力,进行决定xìng的战斗,就是很难完成的任务。
而敌人显然早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将道路挖得千疮百孔,以此来遏制皇军的机动和速度优势。皇军在数量上不占优势,装备水平和战斗素质虽然超过敌人,但很难有堂堂正正的作战机会。这样便愈发显得兵力不足,顾此失彼。
如果说铁路是大动脉的话,那么公路便是皇军的小血管,倚仗着大动脉的畅通,皇军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但小血管不通,皇军的实际控制便无法延伸到各地各处,也就给了抗rì武装活动的空间。
没有好的交通运输,在敌人空室清野、破路拆堡,并配合游击战的情况下,皇军如出动扫荡的军队过大,则辎重运输困难,携带弹药粮食有限,一般只能维持五至七天便要收回;而出动较小的兵力,则有被敌人合围消灭的危险。
隆平大满暗自叹了口气,在此等道路条件下进行扫荡作战,倒更象是皇军的武装游行。声势很大,徒耗jīng力,收获甚微。
“轰隆!”地雷的轰鸣让隆平大满从思索中清醒过来,他抬头看了看四周,jǐng戒范围已经扩大了,身边是十几骑围护,虽然怕他恼怒,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但这样的保护措施应该算是很严密了。总不能把他这个指挥官用钢板隔起来吧,那还叫打仗吗?
“前面快到土门村了吧?”隆平大满虽然没来过这里,但地图是看熟了的,而且十里村刚刚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是的,阁下。”一个鬼子参谋凑过来,提醒道:“按照情报,那里住的支那人狡猾又狠毒,曾使皇军付出过不小的代价。而且——”
“而且那个支那神枪手,八路军所树立的什么,民兵英雄也住在那里。”隆平大满的眼睛眯了起来。
“哈依!”鬼子参谋重重点了点头,说道:“这是一个极卑鄙无耻的家伙,最擅长的便是躲在暗处偷袭。阁下,您还是要多加小心。不如——”
“不如什么?”隆平大满皱了皱眉,看到参谋瞄着自己的身上,立刻明白了。不,隆平大满在心里几乎立刻否决了参谋的建议。贪生怕死地改换装扮,在部下面前不仅丢脸,而且对于崇尚武士道的他来说,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如果他能在千军万马中shè杀我,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隆平大满冷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军人的尊严,武士的荣誉,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哈依!阁下说的是。”鬼子参谋见主官不接受这种有些屈辱的建议,只能点头称是。
尽管隆平大满说得慷慨大义,但心理的影响还是不可避免,特别是岛田的死,给他带来的心理yīn影。是不是暗中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是不是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在随着自己移动,在有些变暖的阳光下,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层次提升的狙击
第一卷身逢乱世第一百三十五章层次提升的狙击
太阳照shè到的地方暖洋洋的,背荫处却还藏匿着残冬的冰寒。chūn风吹拂着光秃秃的树冠发出低沉的碎语,受惊的鸟儿的啾啾的叫声,在这chūnrì里显得分外清晰。
孟有田眯起了眼睛,贪婪地谛听着chūn天的声响,嗅闻着chūn天的气味,目睹着chūn天的sè彩。他的心愈加沉静,他的面容愈发端详,似乎已经沉醉其中。
我的这双手沾满了敌人的血,
但我并不请求上天原谅我的罪。
请保佑我在战场上有个完美的演出,
对我来说,这是光荣的布局。
我懂得冷静,思考,伪装我自己
这不是华丽的动静,
这是一种最冷静的反击。
你看不到我,找不到我,感觉不到我,
躲在这并不是因为想逃脱,
而是在瞄准你的一举一动,
清醒的板机,带十字的准星,
当你们群龙无首时,想找出我并不可能,
像石头,像蝙蝠,像静止的瀑布,
我在等待,这一刻,致命的一击……孟有田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下来,他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能闻到野草发芽的清新气味,甚至大地解冻的气息。在这绝杀之前,他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全然没有了杂乱之念——忘我。
“来了!鬼子来了!”负责观察的四秃子出声提醒。
孟有田的眼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其实不用四秃子提醒。因为枪声的缘故,他也知道敌人越来越近。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但肯定不会短。浑身的jīng力开始加速流动,他的身体感觉象被洗过一般,舒服、轻盈、跃跃yù试;他的头脑清醒,感官灵敏,甚至连对面壕沟壁上一只小蚂蚁触角上的柄节都看得清楚。
“咋了?”四秃子感觉孟有田的jīng神状态有了很大变化。但又说不出变化在哪里,瞪大眼睛看着他。
孟有田淡淡一笑,轻轻活动了下手指。端起枪,从隐蔽处悄悄探出头来。
大道上人喊马嘶,扫荡的敌人走了过来。jǐng戒距离扩展不少。而且不断向着可疑目标,以及有可能藏匿人的所在开枪shè击。但这对孟有田几乎没有影响,敌人不可能排成一个大方阵,把五百多米的范围都覆盖上。
孟有田隐蔽得很好,头上顶着的破布又有枯草,又有泥土,枪上也缠了布条,与田野几乎混成一体,在这么远的距离根本无法分辨出区别。
骑马的隆平大满出现了,周围有骑兵围护。时而露出部分身躯,时而被人遮住。
从斜向的角度几乎走到与孟有田的狙击阵地平行,孟有田没有找到机会。他的脑袋急速转动着,眼睛慢慢眯了起来。然后伸手轻轻拉开枪栓,手动换上一枚尖头弹。
谁说三八枪子弹的杀伤力小。那得看打在什么部位。在身体上一枪两洞,或许不致命,但打在头脸部,想活会很困难吧?
隆平大满再次出现,孟有田立刻锁定住了他的头部。虽然很快又有人将他挡住,但孟有田已经计算好目标前进的速度。枪口缓缓移动着,手指放在了板机上。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当然,你也要具备这种能力,否则机会到了你手里,也有可能白白浪费。
孟有田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虽然在慢慢移动,但他的手极端定,肩极稳定,腰极稳定,从后面看去,仿佛一座雕塑,只有底座在轻轻转动。
目标再次露了出来,孟有田迅速地微调了一下,轻轻扣动了板机。很好,正是在两次心跳之间发出的一枪。也就是说,他在击发的时候,他的身体几乎是完全静止的。
子弹沿着平直的弹道疾速飞出,按照它的速度,直到击中目标后,枪声才会传到耳中。
凡事都可能有意外,孟有田想到了,所以才换成了穿透力强的、未加工过的子弹。因为他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当然这一次机会是指狙杀隆平大满而言。
一个鬼子骑兵几乎就在孟有田击发后移动了下位置,虽然很微小,但却挡住了隆平大满。
子弹激shè而至,穿透了这个鬼子骑兵的脖子,产生了翻滚,也就出现稍许的误差,从侧后方打在了隆平大满的耳际腮旁。血肉迸溅中,隆平大满的下颌骨被瞬间击碎,他哼都没哼一声,便昏了过去,向马下侧栽。
“啪勾!”此时枪声才传进了敌人的耳朵,却混杂在敌人jǐng戒shè击的枪声中。
土门村已经在视野中越来越清晰,但突然的变故令鬼子慌乱起来。最高指挥官莫名其妙地遭到了袭击,满脸血肉模糊,但袭击者却未露形迹。
“阁下,隆平阁下。”几个鬼子围着隆平大满,焦急地呼唤着,卫生兵忙三火四地奔了过来,进行紧急抢救。
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