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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世子还是有几分犹豫,“可是这是书房。”
书房在他心底的位置大抵同金銮殿差不多了。
武侯暴躁脾气一上来,怒拍桌子,“让你坐就坐!跟一群文官似的恪守死礼作甚?”
武侯自己心底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刻板,死守陈规,不知变通。所有孩子里,反倒是司徒飞云的性子最像他,这也是他为何最宠自己这个女儿的原因。
武侯世子被父亲训了,只得乖乖坐到了桌前。
武侯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夹了两筷子菜,突然道,“君长羡曾经是守在楚国的一匹狼,他收的那个义子也是狼,能把天下大势看得这么透彻,他这个女儿委实了不得。”
镇北王府
之前在客栈的时候君兮就把要还礼的名册看了一遍,此刻回了府,又翻了一遍之前七喜交给她的侧妃的私库里查出的东西,很快就理好了哪家该还什么礼。
八宝看着君兮气定神闲的解决这些事,不由得问道,“郡主,若是真如锦华小姐所说,朝堂已经被人控制住了,拿世子他们可怎么办?您怎么还有心疼弄这些?”
君兮明眸半抬,“八宝,你怎么这么太监?”
“什么?”八宝一脸茫然。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都不急,你急成了这样。”君兮笑道。
八宝叹了口气,“这都什么时候,您还又心情开玩笑”
七喜给君兮递了杯茶,“郡主是已经想好对策了?”
君兮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又没有三头六臂,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对策。但是急也没用,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吧。”她看向八宝,“墨姨她们还有几日进京?”
八宝回答“墨姨来信说,已经在路上了,王爷的情况也稳定了。”
后面一句话让君兮楞了半响,先前父亲在庄子上一直都浑浑噩噩,人也认不清,此刻突然
好了,君兮高兴之余,心下却总有几分不安,林老夫人告诉她的那个古越国的传说,与她而言,虽不少噩梦,但也差不多了。
她不知为何自己总是排斥关于古越国的一切。
好像哟什么东西,她伸手就能触到,可是她没有那个勇气,直觉告诉她,接触了关于古越国的一切,她会失去眼前的一切。
而且今日在客栈她看到的那些景象,听到的那个声音,也太莫名其妙了,简直就是幻觉。
该不会真是自己最近心神不宁,产生幻觉了吧?
“呵,本尊可不是幻觉。”
那道声音再次想起,君兮心底一惊,无声询问,“你到底是何人?装神弄鬼想做什么?”
“装神弄鬼?这可不是装神弄鬼!”那人嗤笑。
“那为何不敢现身?”君兮浑身杀气毕露。
“还是跟从前一样,一逗你你就跟只炸毛的小猫似的。”这次的音色清晰了许多,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少年音。
君兮莫名的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你自然会觉得熟悉,因为你是我养大的啊”
仿佛是错觉,少年说出这话感觉很骄傲的样子。
君兮满脸黑线,“感情你还会读心是吧?”
少年又是一声轻嗤,鄙视之意溢于言表,“白痴,本尊法力这么高强,怎么会让第三个人听到本尊的声音!”
君兮脑袋里华丽丽闪过骚包两个字。
听声识人,那一定是个比孔雀还要美丽张扬的疯子!
“你才骚包,你才疯子!”
君兮脑袋里刚闪过这些,那人就气的跳脚了!
“果然,你那些臭脾气一点都没改!脾气没改完,句别回来了!”
君兮额角黑线又多了几条,“你谁啊你,我现在就在我家,回哪儿去?”
这次隔了很久,才想起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哽咽,“你怎么能这样呜呜呜你怎么能这样?我找了你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你了,你竟然这么对我呜呜”
君兮简直无语透顶,“我也没把你怎么着啊。”
少年带着哭腔说,“有我在的地方,才是你的家!”
这句话酸得,君兮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她掏掏耳朵,“骚年,咱们好好说话。”
“我又没说错,你竟然还敢嫌弃本尊呜呜你嫌弃本尊!作为本尊的奴隶,你不少句该附属于本尊吗?本尊念着主仆情深,找了你这么久”
真孩子不是个傻的吧?
“打住打住,你直接说你到底是谁吧!”君兮觉得这家伙跑题的本事,自称天下第二,估计久没人敢称天下第一了。
“你才的傻的呢!本尊没跑题,本尊是看到本尊以前的的小奴隶了,准备叙叙旧!”
君兮抽抽眼角,被人一口一个奴隶,让她蛋疼得慌。
再次咬牙开口,“名字!”
“你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然忘记了本尊的名字!简直不可饶恕!罪无可恕!”少年委屈得不得了。
君兮觉得这一天之内,她已经刷新了对世界的认知程度,自暴自弃开口,“你要是不说你的名字,久滚蛋吧,别来烦我!跟个怨灵似的,鬼气森森。”
“你!该死的!你怎么可以把本尊同那些低贱的东西相提并论!”少年被气得不清。
君兮却突然问,“你一直监视着我?”
少年冷哼一声,“你想的美,本尊才不会这么关心一个奴隶!”
君兮大概知晓了,便道,“是你那啥法力持续不了这么久吧。”
“胡说,本尊法力高强,即使我现在在城外,也能一巴掌拍死你!”
君兮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哦原来你这把戏还有地界限制啊”
少年似乎也惊觉自己上当了,气的冒烟,“你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竟然又套我的话!”
君兮无语,“除了该死的,女人,该死的女人,你还能说点其他的不?男人?该死的?该死的男人?”
传来几声跺脚声,君兮听得想笑,那头似乎有人打了起来,少年估计是在跑,气喘吁吁,“冥月砂,我叫冥月砂”
“冥,月,砂?”那三个字像是一个魔咒。
心口的剧痛来得那般惨烈,疼得她眼泪一滴一滴往下砸,尖锐的撕裂般的疼痛过后,是死一般的空寂。
仿佛整颗心都被人掏出来过,然后胸腔里空荡荡的,游离在人世间,行尸走肉!
“君兮!醒醒!”
有人在大力拍打自己的脸颊。
吃力睁开眼,就看到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正布满忧色的望着自己。
君兮乱哄哄的大脑很快清晰起来,“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少还有庆功宴吗?”
君琛用力揉了一把她的头,没有回答君兮的问题,反而道,“怎么会突然晕倒了?身体不舒服不知道说吗?这几日赶路,你身体肯定吃不消了,上午还去永安大街做什么?那里那么挤,摔了怎么办?”
听着他的碎碎念,君兮心底像被一股暖流包裹,这个男人曾经是一座无极冰山,对她多说一句话都是奢望,可是他们终是走到了这样一步
她依恋的缩进他的怀里,“没有,就是有点累了,看账簿看睡着了。”
那个叫冥月砂的家伙把她带进幻境的时候,她的确是在看账簿,这么圆谎也说的过去。这件事太过离奇,那个名字带给她的心悸也叫她心惊,在没有弄清事情始末之前,君兮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君琛好了,如今京城局势复杂,他的烦心事估计够多的了。
君琛眸色有些晦暗不明,不过君兮埋在他脖颈里没有发现。
“做噩梦了吗?”君琛问。
“嗯。”
他玄甲未退,应该是收到消息后就从宫宴上赶回来的,君兮推搡他一把,“去洗洗换身衣服吧,这身衣服穿着不重吗?”
因为要过神武门,他们今日都穿了在战场上都嫌少穿的炫光重甲。
这盔甲看着好看,纯黑色都能给人一众花里胡巧的感觉,质地似乎不错,真正上了战场,就显得笨重了,所以素来只有在金銮殿上穿穿。
君琛说,“今日过永安大街,你没看清楚,现在让你好好看看。”
这话让君兮莫名有些脸红,她锤了他胸膛一记,“都要当爹的人了。”
这句话让君琛眼底暗藏的郁色退了些,目光落到她尚还平坦的小腹上,一片柔和,“是啊,明年这个时候,咱们的孩子就可以在北地出生了”
“北地?”君兮听出他话中有话。
君琛说,“君兮,我请奏驻守北地,皇上已经同意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如死灰()
君兮微微一怔,随即笑道,“好啊。”
他捏住君兮的下巴,目光沉沉,似乎要压下头来,窗外却响起了一声尖锐的鸟鸣,君琛眸色郁沉了几分。
君兮推了他一把,“去吧。”
他就睨了君兮一眼,“你似乎很高兴?”
君兮才不会承认自己是觉得他那吃瘪的表情很好笑,连忙摇头,“哪有。”
他有些生气的咬了一口她的鼻尖,“迟早被你给磨死!”
然后有些凶悍的叼住了她的唇。
等到他出去,君兮摸了摸自己有些肿痛的唇,笑得无奈。
一出房门,君琛脸色仅有的一丝温情都没有了,冷漠得像冰,“捉到了?”
剑一忏愧摇头,“属下无能,都追到城外还是让他给逃了。”递上一根木偶人,“爷,您看这个。”
君琛一看那木偶人身上刻的生辰八字,眸色阴佞得噬人,咬牙一字一个字往外蹦,“查,冥月砂是谁!”
剑一恭敬点头。
阴骛的气息自君琛周身扩散,他也懂些巫蛊之术,那木偶用的不少什么阴损的法子,而是一个招魂的作用。
这么一来,君兮无故昏迷也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她会叫着冥月砂三个字哭?
冥月砂是人?还是什么东西?他无从得知,可是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冥月砂的出现,会带走君兮
“世子,您把萧国和亲的公主带回来,郡主知道吗?”七喜一直守在君琛必经之路处,还好今天下午君兮晕过去,不然看到君琛又带回来一个女人,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君琛怎么会听不出七喜话里的意思,冷声道,“剑七,你逾越了!”
今日的君琛比任何时候都要恐怖,七喜憋了一肚子话,在他阴骛的眼神之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君琛走过了,七喜才气的直跺脚,“什么德行!郡主还怀着孩子呢!天底下的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十一及时捂住了七喜的嘴,“你不要命了!”
七喜直接给气哭了,“你看看,这都叫什么事啊!郡主什么事都为他想着,可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拈花惹草!回京路上逛青楼,现在倒好,和亲公主都直接带到家里来了!这不明摆着告诉世人,他要当萧国的驸马吗?”
十一眉头皱得死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萧国和亲的公主,原是司空家的二小姐,被赐了公主的封号,来楚国和亲的,司空将军是世子的师姐,司空将军来信,让世子照顾家妹一二。”
七喜还是气,“那也不能把人直接带到家里来啊!这像什么话?传出去别人怎么想?让郡主颜面何存?”
十一道,“原本是打算让公主住驿馆的,可是今日在宫宴上,那些皇子看着公主的眼神,就跟要生吞活剥了似的,她才请求世子把她带回的。”
七喜当即连声调都变了,“她让世子把她带回来世子就带回来了?”
十一喜欢的就是七喜那股利落劲儿,如今为这样一件小事不依不饶,他也有些火大,“她一个人住在驿馆,万一出了什么事”
“呵!”七喜冷笑,“我倒不知,十一你也会为不相干的女人说话了!”
这话无疑就是导火索,剑十一怒道,“你今日火气太大,我不跟你说,什么人都怀疑?感情全天底下的女人,除了镇北王府的,就没一个是好东西?”
七喜眼眶红了,果真没再说一句话,转身就走。
剑十一也知道自己那话有些重了,伸手想拦下七喜,嘴巴却像被什么黏住,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七喜没回房,也没去君兮那儿,自己走到花园僻静处,抱着膝盖蹲下,无声的哭了起来。
从她成为暗卫的那一天,她就没掉过一滴眼泪,不管是断了手还是折了脚,她都不吭一声,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怎么哭了,可是今天,眼泪似乎怎么也收不住。
“傻姑娘,什么事值得哭成这样?”旁边递过来一条锦帕。
七喜泪眼朦胧抬起头来,看到月光下君兮完美的侧脸。
“郡主”她哽咽了一声,突然一把抱住了君兮。
君兮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被汤圆那个小哭包传染了吗?”
七喜点头又摇头,哽咽着哭了好久,才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来,“郡主你怎么过来了?”
君兮用帕子擦去七喜脸上泪痕,语气很轻,“你跟十一的话,我都听到了。”
“郡主,你”七喜开不了口,目光惶然。
君兮语气倒是平静的,“我信他。”
只三个字,让七喜不知再从何开口。
七喜突然也觉得自己幼稚了起来,还哭这么久简直就是丢人,耷拉着脑袋道,“我就是觉得世子什么都不告诉你,带回来一人,怎么也得给您说一声”
君兮就道,“只是个客人在家里住几天,这王府,是我和他的家,我有什么好怕的。”
七喜突然有些心疼君兮了,“您就这么相信世子?”
君兮被七喜问笑了,“傻,自己认定的人,为什么不信?”她拉起七喜,“好了,夜里凉,这花园蚊子还多,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喂蚊子了。”
七喜点头,站起来,“我送您回房。”
君兮说,“他方才把军印掉我那儿了,我给他送去书房。”
七喜自然知道军印意味着什么,世子能把那般重要的东西直接放君兮那儿,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我陪你去吧。”七喜道。
君兮笑着摇头,“你眼肿的跟个核桃似的,还是回去用冰敷敷吧。”
七喜被君兮说得不好意思,只得回去了。
君兮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守卫彼此对视一眼,都有些为难的意思,“郡主,世子他”
“他让你们拦下我了?”君兮问。
“没有没有。”守卫慌忙否认,却也没有让开的意思。
君兮眉头一皱。
屋内突然传出一声瓷碗打破的声音,还有女子的一声惊呼,“子臻哥哥!”
君兮瞳孔一缩。
两个守卫脸色都很难看。
“让开!”君兮说。
“郡主,这别让我们为难”
“为难?”君兮笑了,“所以你们是认定了屋子里的女人是你们的新主子?”
“属下不敢!”两个守卫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
“不敢?”君兮冷笑,抬脚准备硬闯,两个守卫手里的长剑出鞘了半寸。
“怎么,还想跟我动手吗?”君兮语气那么漫不经心,两个守卫额角的冷汗都已经掉下来了。
下一刻,君兮抬脚一踹,那盛怒中的一脚直接踹翻了一个守卫,她顺势拔出他腰间的长剑,刺入了另一个守卫服下三寸的空穴。
守卫倒地,君兮推开门,就看见书案上的公文全都被扫落在地,一个鹅黄纱衣的少女衣衫半退,坐在书案上,君琛坐在太师椅上,面色潮红。
听见开门声,女子回头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