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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选侍掩面大哭:“太后,您要为嫔妾做主!”
太后微觉不忍,冷冷地盯着杜芊羽:“你仗着太子的宠爱肆无忌惮地谋害皇嗣,直到现在连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反而处心积虑地想反咬一口。哀家岂能容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再留在太子身边?”
杜芊羽脸色煞白,眼中充满绝望与愤恨,磕头道:“太后,嫔妾冤枉!!!嫔妾冤枉!!!”
张婳冷眼旁观,心下清楚,朱祐樘为了杜芊羽做了诸般荒唐之事,弄得阖宫沸沸扬扬,太后心中想必早已恨极了杜芊羽,此事她有冤也罢无冤也罢,都是一个下场!想必杜芊羽亦早已猜到,所以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未说过,只是口口声声地喊冤!
“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狐媚惑主的女人若一刀杀了你反倒太便宜你了。”太后脸色阴沉,锐利的目光盯在杜芊羽身上,寒声道,“哀家不会取你性命!从今日开始,白日罚你囚于墩锁之中,夜里罚你提铃忏悔,直到死为止。休要指望太子会来救你!”
张婳倒吸了一口冷气,墩锁和提铃俱是极严酷的刑罚。墩锁是将受罚之人囚于一个木箱之中,箱盖上有四个洞;分别锁住手脚;受刑者无法站立。提铃则是受罚之人每日申时正一刻起至五
更自乾清宫门到日精门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走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声缓且长,与铃声相应。
苏选侍不由心花怒放,几欲笑破肚子,可脸上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惨痛神情,小声地抽泣道:“我可怜的孩子……”
杜芊羽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闻言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惶恐惊骇,膝行至太后跟前,磕头道:“太后开恩,求您赐嫔妾一死!”
宫中规定嫔妃不可以自尽,否则会罪及家族。
“你勾引得太子做下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哀家岂会遂了你的心意,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太后厌恶地望着她,冷声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两名太监上前拖走她,杜芊羽绝望地挣扎着,苦苦地哀求:“太后开恩,求您赐死嫔妾!太后开恩,求您赐死嫔妾!太后开恩…………………………………………”
凄厉的喊声渐渐远去。
太后皱眉望向苏选侍,安抚道:“别再哭哭啼啼了。宫中多的是珍贵药材,你好好调理几年,说不定将来还会怀上。凡事不要太悲观,人活着总要心怀希望,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苏选侍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真真切切的哀伤,轻拭着脸上的泪水,恭谨地道:“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哀容,刚刚失去了小重孙,哪有什么心情游太液池,遂下令回宫。画舫立即掉转方向,向岸边缓缓驶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泊靠在岸边,数顶肩辇已候在岸上,众人行礼恭送太后离去,张婳等人亦各上辇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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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霁月殿已将近掌灯时分,张婳连晚膳也没用,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爬到床上继续补觉,正睡得香甜,忽感到身上似压着一座大山般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看到一双幽深如海的双眸,心下不由欲哭无泪,朱祐樘最喜欢趁她半睡半醒之际对她为所欲为,呜呜呜呜!她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全身都跟散了架似得筋疲力尽,简直比修长城做苦力的都惨!!!
她急急忙忙地按住朱祐樘不安份的大手,颇有些谄媚地道:“殿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朱祐樘哑然失笑,其实他倒没想怎样,只是每回一碰她不知为何就会彻底失控,伸手轻抚着她憔悴的脸庞,心下颇感到几分内疚与疼惜,这些日子的确太过尽兴了,低头亲了亲她额头,翻身躺在她身旁,柔声道:“睡吧。”
张婳经他这么一闹,已经没有睡意,斟酌了一下,将今日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唏嘘道:“真是可惜!秦太医说苏选侍怀的是男孩。”
朱祐樘沉默良久,双眼流露几分黯然,叹道:“没有了也好。”
张婳知他是担心将来争储失败会连累身边之人,所以宁可不要任何子嗣,心下酸楚,抱着他双臂岔开话题:“皇祖母罚杜选侍白日囚于墩锁之中,夜晚提铃忏悔。杜选侍口口声声喊冤,坚称从未推苏选侍落水!”
196 恩恩怨怨()
朱祐樘眉头微拧,冷冷地道:“她是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皇祖母如此处置甚妥。”他探手将她拥入怀中,脸色已柔和下来,颇有些愧疚地道:“天下最凶险的地方莫过于皇宫!起不起!在我身边成日让你担惊受怕,”
张婳轻抚着他眉心的褶皱,甜甜地一笑,以极轻松的语气说道:“臣妾才不怕呢!殿下您也太小瞧臣妾了,臣妾岂是她们随随便便就可以算计得了的?”
朱祐樘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我倒忘了你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张婳嘿嘿笑了两下:“臣妾若是小狐狸,那殿下就是那只扮猪吃老虎的狮子。”
朱祐樘眉目舒展,眼中满是暖暖的笑意,宠溺地望着她,柔声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张婳轻轻地“嗯”了一声,心里似灌了蜜般甜丝丝的,即便他不说,她也已猜到他为她筹谋布局,以一招“移祸江东”将杜芊羽推至风口浪尖,替她挡下所有的阴谋诡计。
他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地保护着她,不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她仰起脸静静地望着他,朦胧的月色勾勒出他清雅绝伦的脸庞,想到他身上的寒疾,心中悲痛得无以复加,苍天为何如此不公?以他的英明睿智,勤政爱民,他日若登基,必定可以中兴大明,成为名垂青史的明君!
可他却只剩下二十年的寿命!
苍天为何如此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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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月亮悄悄地躲在厚重的乌云里,只露出一团模糊的光晕,四周静谧无声。长街两侧每隔十步便安置着一盏石座铜灯,烛火微微摇曳,远处的九重宫阙似沉睡了般静悄悄的。
张婳静静地立在长街上,桔色的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极长。
“婳妹妹?”身后有人轻声唤道。
张婳转过头,见到来者,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甜甜地道:“姐姐。”她上前几步,挽着沈兰曦的手臂问道,“姐姐,你也是特地来此等杜芊羽么?”
沈兰曦点点头,叹了一口气:“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想要亲自问她。”
张婳望着她清瘦憔悴的脸庞,心下黯然,沈兰曦对朱祐樘早就动情,若不是杜芊羽设局,她早已成为太子妃,与自己喜欢的男子朝夕相伴!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日日靠诵经打发日子。
远处隐隐传来清悦的铃声,同时夹着悠长而嘶哑的声音:“天—下—太—平—”
一名瘦弱的女子提着铃渐渐走近,她发髻凌乱,身上穿着粗布衣裙,原本细腻白晳的肌肤变得暗黄粗糙,眼角微微下垂,两鬓竟添了几缕白发,不过短短数日未见,竟像老了十年般。
张婳愣了愣,神色复杂地望着她,想到当初延祺宫的日子,直觉得恍若前世。
杜芊羽看到她们却没有任何意外,止住身形,淡淡地问道:“你们是来看我狼狈的模样还是想兴师问罪?”
沈兰曦紧紧地盯着她,问道:“当初拥翠亭我和皇上的事情是不是你一手安排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日出门前你特地在我身上洒了香粉,这种香粉遇到酒后便会催发人的情欲。对不对?”
“你既已猜到,又何必来问我?”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我哪里害你?你现在可是堂堂的兰妃娘娘,你应该感激我!”
沈兰曦似不认识般地望着她,眼泪滚滚而落,伤心地问道:“我一直将你当作亲妹妹,为何你要这般害我?为何???难道太子妃这个位置比姐妹之情更重要么?”
“为何?”杜芊羽神色似恨似怨,讥嘲道:“你是沈家的嫡女,身份尊贵,父母待你如珠如宝,你又怎会明白我们这些庶出子女的心酸?我母亲出身低微,原本只是杜府的一名扫地丫鬟,杜老爷有回喝醉酒*,母亲便怀了我,可杜老爷从此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母亲。
没有娘家的势力,身份低贱,又不得宠,我和母亲住的是府里最破最偏僻的院子,穿的比下人都不如,府里的人个个如狼似虎,我和母亲受尽欺凌,遭尽白眼。”
她目光忽变得凶狠,悻悻地说道,“我很小的时候便发过誓总有一日我要让那些欺负过我们母女俩的人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要让她们跪在我的面前磕头求饶,还给她们十倍百倍的羞辱!”
沈兰曦失望地摇摇头:“婳妹妹也是庶女,未入宫前在张府受尽杨氏的刁难算计,好几次差点连命都丢了,你受的那些委屈与婳妹妹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可婳妹妹从来都没有想过害人。你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荣华富贵,也不该踏着别人的尸骨爬上去。”
“我母亲是低贱的侍妾,生性又懦弱,不会耍手段玩心计,所以一辈子只能任人践踏,被人百般羞辱。我宁可死也不会重复母亲的老路。”杜芊羽冷冷地道,“我进宫唯一的目的便是成为太子妃!任何人挡着我都得死!”声音微微顿了一下,又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那副百鸟朝凤也是我买通司制司的宫女将它调包!”
沈兰曦惊怒交加:“原来是你做的!你知不知道那次若不是婳妹妹找到证据,太后早就将我处死,指不定还会迁怒我家人。为了太子妃的宝座,你连一点姐妹之情都不念了么?”
“姐妹之情?”杜芊羽眼中满是嘲讽,说道,“究竟是你太天真还是我太恶毒?后宫是人吃人的地方,你居然还会相信有姐妹之情?活该落到今天这般地步!”
沈兰曦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对!你说得对极了!我拿豺狼当姐妹,活该落到如斯田地!”
张婳扶着她,温言道:“姐姐,别理她!她已经丧心病狂,不可理喻。”
杜芊羽死死地盯着她,眼中充满怨毒与愤恨,冷笑道:“太子妃可有话想问我?”
“那封匿名信是出自你手吧?蒋虎也是你派人接到京城?对不对?”张婳脸色平静,淡淡地道,“我查过在蒋虎来京城的前几日你出了一趟宫。”
“不错。全是我做的。”杜芊羽唇边扬起一抹讥笑,嘲讽道,“初夏那个蠢货我向她假意示好,她便对我掏心掏肺,无话不谈,我稍稍挑拔几句,她便想找苏选侍拼命。真是比猪还蠢!真正下药毁掉她嗓子的人不是苏选侍,而是我!哈哈哈哈!!!”
她得意地大笑,尖细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地刺耳,良久方止住笑,接着道,“初夏失踪那日曾拿了一封信给我,说什么若哪天她意外身亡了再让我拆开来看。等她一走,我立即拆开信,原来你不是真正的张婳。真是天助我也!我出宫命人去山西太原调查,证实了你真的是蒋家村的木槿。本以为你犯下这么大的罪,必定难逃一死,可实在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本事,不但保住了性命,还能继续风风光光地当太子妃。”
沈兰曦震惊地望向张婳,一脸的匪夷所思,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仿佛想告诉她,不管她是谁,她都是她的沈姐姐。
张婳心中一暖,同时又感到几分内疚。
杜芊羽脸上又是失望又是怨恨:“我已经很谨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可想不到殿下还是怀疑到我身上。”
张婳心下冷笑,朱祐樘从小在宫中长大,与老妖妇斗了那么多年,什么阴谋诡计没有见过,你在他面前玩心眼那不是自找死路么?
“殿下应该很早就对我起了疑心。”杜芊羽仰着脸有些失神地望着墨黑的穹苍,自嘲道:“上回我设局你和高斐有染,殿下就已经怀疑是我做的吧。他故意对我百般宠爱,夜夜留宿在玲珑阁,可却从不宠幸我,每晚都独自处理公文,我原以为他是政务繁忙,无暇顾及我,心里反而感到几分甜蜜,以为他百忙之中仍惦记着我。我哪知道他那时候就已经处心积虑地布局想要我死呢!”
她哈哈大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我真是蠢!蠢得无药可救!人家一心一意地盼着我死,我居然会以为他对我动了真心!哈哈哈!蠢!真是蠢!哈哈哈…………”她抱着肚子不住地大笑,神色却无比地凄惨悲凉,“我居然蠢到用自己的血做药引为他治病,企图得到他的宠爱。他将计就计,将我留在宣明殿,故意为我做尽种种荒唐事,在人前对我百般体贴温柔,人后却厌恶地看都不看我一眼!殿下他真的好狠!!!”
197 早知今日 何必当初()
张婳冷冷地盯着她,心中思潮起伏,杜芊羽秀丽端庄,且圆滑世故,八面玲珑,懂得笼络人心,阖宫上上下下无不称赞她贤惠淑良,连太后也一直都对她赞不绝口。可惜她运气实在不济,碰到的对手是朱祐樘!!!朱祐樘从小受尽磨难,几次差点死在老妖妇的手里,所以对一切的阴谋诡计有着特别敏锐的嗅觉,又因为母亲的惨死,心里极其痛恨后宫的争斗,出手才会毫不留情!
可若换了其他男子或是朱祐樘少了那几分敏锐的心思,凭着杜芊羽往日贤惠的形象,圆滑的手段,又不顾自身的安危放血替他治病,天下有几个男子能做到不动心?说不定他也早就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夜夜椒房专宠!
“殿下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保护你!”杜芊羽盯着她,双目似欲滴出血来,似诅咒似讥嘲,“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像他这般冷血无情的人,他会如此待我,总有一天也会这般对你!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张婳淡淡一笑:“多谢你的提醒!”
“我设了那么多的局,却一次都没能板倒你!”杜芊羽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缓缓地说道,“从前卫媛总在背后嘲笑你懦弱无能,窝囊胆小,不配当太子妃。可我早就看出来,在延祺宫的时候你就故意收敛锋芒,韬光养晦,坐山观虎斗,其实你才是整个后宫最厉害,最有手段的女人!就连殿下这般睿智的人物都被你玩弄于手掌之中。”
张婳心中一动,想到杨彩蝶临死前的话,问道:“选妃那日是不是你指使杨彩蝶诬陷我与人有染?是不是你趁我不备的时候用药水除去了我手臂上的守宫砂?”
“何止这些?”杜芊羽轻蔑地笑了笑,“上回在东苑二皇子与你私会,也是我将皇上和殿下他们引过去的!可惜你命大,被你逃过一劫!还有苏选侍屋里的毒寡妇也是我命人放的再嫁祸给你,可没想到你运气实在太好,被周谨实破关窍,揪出小喜子,又让你有惊无险地躲过去。”
张婳心底冒起阵阵寒意,杜芊羽城府深沉,手段又高明,这次若不是大意中了苏选侍的圈套,难保日后自己不会着了她的道。
沈兰曦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