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婳失声低呼,以袖掩面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同情而又惊讶地道:“令才人死了?真是太惨了。”
万贵妃盯着她,冷笑道:“太子妃可真会演戏。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令才人的死与你无关。”
张婳惊讶地道:“娘娘的话臣媳糊涂得紧。令才人的死怎会与臣媳有关?”
万贵妃冷冷一笑:“秦宫正,告诉太子妃你还发现了什么?”
秦宫正答了声“是”,继续说道,“下官命忤作检查尸体时发现令才人的手里握着一枚赤金镶东珠戒指。”说罢,命小宫女举着乌木托盘上前。
戒指做工极精致,周身雕着龙凤祥纹,正中镶嵌着一颗龙眼般大小的东珠。
张婳心陡地一沉,糟糕!初夏临死前一直攥着她的手,当时心慌意乱,哪里留意到初夏居然偷偷藏起她的戒指?后来又一心想要逃出宫,压根就没有发现戒指不见了。
万贵妃微眯着眼,冷声道:“今年广储司总共制作了四枚金镶东珠戒指,太后一枚,本宫一枚,皇后一枚,你一枚。你不是一向都戴在手上吗?把手伸出来让本宫看看。”
张婳不觉缩了缩手,眼眸低垂,掩去眼中的惶恐与慌乱,尽量以平静从容的语气说道:“前段时日臣媳不小心弄丢了。”
“丢了?丢在哪里?”万贵妃“嗤”的一声冷笑,寒声道,“依本宫之见必是你杀死令才人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
张婳立即跪下,满脸无辜地道:“臣媳冤枉。令才人原是司制司的一名小宫女,臣媳瞧她温驯可人,费尽心思安排她成为太子的侍妾。臣媳又怎会杀她?”
“那为何你的戒指在她手里?”
“也许……也许是凶手捡到臣媳的戒指,杀了人后故意放在她手里嫁祸给臣媳。”
万贵妃随手将七彩琉璃盏撂在案几上,冷冷地道:“本宫知道你一向能言善辨,若不用大刑,你是绝不会开口招供。”
张婳又惊又怒,好歹她是堂堂的太子妃,老妖妇居然敢对她用刑逼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愤怒,平静地说道:“娘娘,您觉得臣媳有杀人的嫌疑,大可以将此案交给大理寺审问。您现在私下对臣媳用刑逼供,于理不合。”
万贵妃呷了一口酒,懒洋洋地道:“皇上命本宫摄理六宫事宜,宫中出了命案,为了尽快查清事实真相,本宫用刑有何不可?”
“臣媳是太子妃…………………………………”
万贵妃冷冷地打断:“得了!少在这里做白日梦了!你算哪门子的太子妃!别说是动刑,本宫便是将你碎尸万断,你也是罪有应得。”
张婳心下暗惊,听老妖妇的口吻,好像已经知道她假冒秀女之事。
万贵妃冷声喝道:“来人!取拶指过来。”
片刻,汪直取来拶指,阴森森地盯着张婳:“太子妃,得罪了。”挥手命小宫女将拶指套在张婳十指上,又命两名嬷嬷牢牢地按住她。
张婳脸色发白,额上渗出细密晶莹的冷汗,颤声问道:“娘娘想要屈打成招么?”
“害怕了?”
“臣媳没有杀过人。娘娘便是打死臣媳,臣媳也绝不会承认。”
“嘴倒挺硬!”万贵妃起身走到她身旁,微微俯下身子,冷冷地道,“现在可后悔当初背叛了本宫?”
张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满脸懊悔地说道:“后悔!臣媳悔得肠子都青了。”
万贵妃咯咯咯娇笑,讥嘲道:“现在后悔可太迟了。。。哈哈哈”
张婳忽将嘴凑到她耳畔,语不传六耳地说道:“臣媳后悔一时心软,没将娘娘密室的事情禀告父皇!”
万贵妃猛地止住笑,冷冷地盯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的锋芒:“你说什么?”
张婳满意地看着她脸色由青转白,再由白转青,甜甜一笑,继续悄声道:“只要娘娘对臣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臣媳保证娘娘密室的事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人知道。若娘娘为泄一时之愤,执意杀了臣媳出气,有人会立即将您的秘密禀告父皇。”她心下冷笑,你握着我的秘密,我也掐着你的死穴,看谁狠?
万贵妃脸色阴沉,:“你敢威胁我??”
“不敢!”张婳装出一副谦卑乖巧的模样,笑盈盈地道,“臣媳不过是想和娘娘做笔交易,绝不敢威胁娘娘。”
万贵妃盯着她,脸色变幻不定,半晌,忽冷冷地哼了一声,居高临下地说道:“就凭你这点微末伎俩也想威胁我???做梦!”她拂袖转身,走过去坐在宝座上,冷声道:“行刑!”
张婳心下叫苦不迭,使出杀手锏也没用???夹手指很疼的!!!朱祐樘有没有醒过来呢?为何还不赶过来救她?
两名宫女攥紧拶指两端的绳子用力一拉。
十指连心。
张婳顿时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袭遍传身,险些痛得晕过去,脸色煞白,心下呜咽,朱祐樘啊朱祐樘,你再不来我可要被老妖妇活活折磨死了!
正当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忽听外面传来内监尖细的声音:“太后驾到!”
万贵妃皱了皱眉头,心下暗骂,死老太婆又跑来凑什么热闹!却见太后扶着石竹的手进殿,遂起身上前行礼:“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吉祥。”
太后沉着脸,眼中的厌恶一闪而逝,径直走到紫檀宝座前坐下,望着张婳皱眉问道:“贵妃,太子妃犯了何错?你居然对她用刑?”
万贵妃望了一眼秦宫正,秦宫正立即垂头恭谨地道:“启禀太后,下官在御花园的梅树下挖到令才人的尸体,尸身上有多处骨折,应是被人从高处推下而摔死。令才人临死前手里攥着一枚金镶东珠戒指,正巧太子妃手上的那枚戒指弄丢了,贵妃娘娘觉得有蹊跷,正在审问太子妃。”
太后神色不怒自威,冷声问道:“那可真是巧了。前些日子哀家也不小心弄丢了金镶东珠戒指,贵妃该不会怀疑哀家也是凶手吧?也要对哀家严刑逼供吧。”
万贵妃假笑道:“臣妾不敢。”
太后脸罩寒霜,高声喝道:“还不将太子妃放了!”
两名小宫女立即手忙脚乱地取下张婳手上的拶指,不住地小声说道:“太子妃恕罪,奴婢也是奉命行事。”
张婳双手红肿,一阵阵火烧火燎般的疼,不住地对着手指吹气,却见太后向她招了招手,“乖孩子,到哀家身边来,让哀家瞧瞧。”
她忙站起来走到太后跟前,举着红肿的双手,含一包眼泪,委委屈屈地叫道“皇祖母。”
太后见她小脸惨白,额上布满冷汗,煞是可怜,不由一阵心疼,向万贵妃怒道:“她是太子妃,即便真的杀了人,也由哀家、皇上和太子发落。你这个贱婢居然敢对她用刑?皇帝将凤印交给你代管,便真当将自己当成了皇后?”
万贵妃心中大怒,好半天才压下胸中的怒火,冷冷地道:“她何止杀了人?她冒充秀女,罪犯欺君,事情败露,杀人埋尸,简直是恶贯满盈。”
张婳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老妖妇果然都已经知道她的秘密。她似满脸的委屈无助,躲进太后怀里,怯怯地道:“皇祖母,孙媳没有杀人……皇祖母,您相信孙媳……孙媳真的没有杀人………”
太后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乖孩子,别怕,有皇祖母呢!”
万贵妃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说道:“臣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称太子妃真名叫木槿,江西太原人氏,来京城的路途中,与真正的张婳互换了身份,冒充秀女入宫选妃。而真正的张婳其实是令才人初夏!”说罢将书信呈给太后,“请太后过目。”
太后接过书信,低头仔细地看了一会儿,脸色凝重,半信信疑地望着张婳。
万贵妃又道:“太后,她必是怕身份被人揭穿,才下狠心杀死初夏灭口!”
186 对质()
张婳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眩然欲泣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冒充秀女,罪犯欺君,杀人埋尸,便是借给孙媳一百个胆子,孙媳也做不出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太后深以为然,点头道:“她一个十几岁的丫头片子有多大的能耐,怎么可能做得出这些胆大包天的事情?哀家看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污蔑太子妃。”
张婳心中大喜,抱着太后双臂,泪眼汪汪,说不出地委屈与无辜,小声地抽泣道:“多谢皇祖母。”
太后拍着她的后背,温言安抚道:“别怕,皇祖母虽然老了,眼睛可亮着呢,不会随便让人糊弄。”
万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道:“太后,臣妾找到几个证人,可以证明她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张婳。”又向张婳阴恻恻地道,“本宫看你待会儿还如何装。”
太后感觉到张婳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忙拍着她后背温言道:“别怕,皇祖母会为你做主。绝不让人冤枉了你。”
万贵妃扬声道:“传证人杨氏。”
须臾,一名妇人低头走进殿,梳扁平髻,两鬓夹着几缕白发,一身青灰色衣裙洗得有些发白,袖口打着几个补丁,双手局促不安地绞着衣裳下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额头刻着几道很深的皱纹,容颜苍老颓败,正是昔日张府的主母杨氏,她不安地上前跪下:“民妇杨氏给太后,贵妃娘娘请安。愿太后千岁吉祥,贵妃娘娘如意康健。”
张婳心中一紧,掩在袖中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初夏儿时曾在张府住过几年,杨氏身为嫡母不可能不熟悉。
万贵妃呷了一口葡萄美酒,*地问道:“还认得太子妃么?”
杨氏飞快地盯了张婳一眼,恭敬地答道:“民妇认得。”
“本宫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称太子妃并不是真正的张府千金,真名叫木槿,山西太原人氏,在来京城的途中,与真正的张婳调换了身份。”万贵妃又命汪直展出一帧初夏的画像,好整以暇地说道,“你替本宫好生瞧瞧,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张婳?”
杨氏盯着初夏的画像看了一会儿,又死死地盯着张婳,眼中闪过一抹怨毒,咬牙切齿地道:“她是假的。”
“你可瞧仔细了?她真的不是张婳?”
“她与梅姨娘半分都不像。”杨氏指着初夏的画像说道,“反而这位姑娘与梅姨娘有七八分相似,她才是真正的张婳。”
张婳脸色沉静,从容地反问道:“女儿一定要长得像母亲么?仁和公主与顺妃娘娘也并不相像,依你这么说,仁和公主也是假冒的不成?”她望着太后,坦然地说道,“皇祖母,令才人的确与孙媳母亲有三四分相似,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孙媳第一次见到令才人便觉得她十分地亲切,所以特地安排她成为太子的侍妾。”她满脸哀凄伤心,举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这也是孙媳的一点私心,想将令才人留在慈庆宫作伴,但万万没想到却被有心之人拿来污蔑孙媳。”
太后唏嘘不已:“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万贵妃“嗤”的一声讥笑:“太子妃果然好口才!颠倒是非黑白,信手拈来。本宫佩服。”
张婳坦然地望着她,故作不解地道:“臣媳明明是真正的张婳,娘娘为何宁愿相信一封来历不明的信,也不愿相信臣媳呢?”
万贵妃啧啧啧赞道:“被人揭穿假身份还能如此镇定,本宫真是越来越欣赏你了。”
“娘娘,民妇想起一件事情。”杨氏忽开口说道,“太子妃六岁那年曾与她长弟张延龄发生争执,被张延龄用石头砸破了额角,当时伤口很深,流了很多血,差点就死了。娘娘只要检查一下太子妃额头上是否有一道疤痕,便可知真假。”
张婳心中一沉,糟糕!杨氏居然也知道这件事情!当初张延龄质疑她身份时,她骗他说是用白獭髓除去了疤痕。事实上白獭极其稀少珍贵,又极难捕捉,连宫中也没有白獭髓,何况白獭髓仅对三个月之内的新疤痕有效,她当然不能像糊弄张延龄那般糊弄老妖妇!
万贵妃望向紫玥,吩咐道:“你过去看看太子妃额头上是否有疤痕?”
紫玥答应一声,走到张婳面前,恭敬地道:“太子妃得罪了。”说罢伸手拔开张婳额前的留海,她脸上不由闪过一抹惊讶,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万贵妃冷声问道:“有没有疤痕?”
紫玥为难地看了一眼张婳,垂首答道:“回禀娘娘的话,太子妃额头上没有任何疤痕。”
太后愣了愣,盯着张婳,皱眉问道:“你是假的?”
张婳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决定赌一把,定了定神,镇定地答道:“皇祖母,孙媳当然是真正的张婳。”她转身指着杨氏,冷声道,“是她在撒谎!孙媳从未被长弟砸破额头,又何来的疤痕?”
杨氏立即叫道:“太后,民妇没有冤枉她!太后若不信,可以传召张延龄前来对质!”
太后犹豫了一会儿,高声道:“传张延龄。”一名小太监答应着一溜烟儿奔出殿。
张婳不着痕迹地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心下惶恐不安,脸上极力地维持着镇定的表情。
殿外忽传来太监的通报声:“太子驾到!”
杏黄色撒金软帘掀起,朱祐樘走进殿,仿佛一路急奔而来,脸色苍白,头上的赤金嵌玉冠微微倾斜,看到张婳好端端地站在太后身边,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目光忽落到张婳红肿的双手上,眼中闪过一抹惊痛,双手紧紧地握成拳,须臾又缓缓松开,上前向太后、万贵妃行礼请安。
太后焦急道:“哀家不是嘱咐过你好好呆在寝殿里养病么?这里有哀家,还不快回去。”
朱祐樘道:“皇祖母不必忧心,孙儿身子已经大好了。”
万贵妃盯了他一眼,装作关心地问道:“太子患了何病?要紧么?”
朱祐樘淡淡地答道:“谢万娘娘关心。儿臣只是偶感风寒,喝了几剂汤药,已经没什么碍了。”
万贵妃假惺惺地说道:“你是太子,身上肩负着江山社稷,千万要保重自个儿的身子。”
朱祐樘垂首答了个“是”。
两名小太监搬来一张紫檀宝座,朱祐樘坐下,面无表情地望向杨氏,杨氏只觉得他的目光比刀剑还锐利,心下打了个冷战,差点就想夺门而逃,忙垂下头,心下又惊又骇,明明是一个温润儒雅的男子,为何竟令人觉得比猛虎还可怕呢?
这时,小太监领着张延龄走进殿,张延龄规规距距地跪下行礼请安。
万贵妃凤眸微眯,说道:“本宫问你什么,你要如实答来,若有一句假话,本宫绝不经饶!”
张延龄恭敬地道:“微臣不敢有半句欺瞒。”
万贵妃轻叩着雕花扶手,问道:“你小时候可曾砸破过太子妃的额头?”
张延龄极快地瞥了一眼张婳,低头想了很久,不安地说道:“微臣小时候不懂事,的确曾与太子妃打过架,但微臣绝没有砸破过太子妃的额头。”
张婳悬着的心终于缓缓归到原位,唇角扬起一抹微笑,张延龄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很清楚此时若揭穿了她,张府满门的荣华富贵也就到头了。
杨氏忽指着张延龄尖叫道:“你撒谎!你明明砸破过她的额头!你撒谎!”
张延龄冷静地答道:“当年我只是推了姐姐一把,她摔倒在地上,额头蹭破了皮,流了一点血,事后我被方姨娘狠狠地责打了一顿。我记得很清楚,我从来没有砸破过姐姐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