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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走到他身边,眼中难掩一丝兴奋,压低声音将昨夜之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他,其中隐去朱祐杬不提,并改成是小环去枯井拜祭宫中的好姐妹不慎掉入井底,无意间发现下面竟然有一间密室。
朱祐樘脸色凝重,问道:“小环看得可清楚?密室里的女子真的是万贵妃?”
“臣妾亲眼所见,怎么是假?”张婳脱口而出,见朱祐樘疑惑地望向自己,漆黑的眼珠子一转,立即信口开河地说道,“小环迟迟未回,臣妾担心她出事,便去安乐堂寻她,发现她的一只绣鞋掉在井沿上,猜测她可能掉到井底了,便找了根绳子绑在枯井旁边的大树上爬到井底。臣妾也看到那间密室……”
话未说完,手腕忽地一阵剧痛,不禁低头望去,却见一只大手似铁钳般狠狠地掐着她的手腕,仿佛想将她手腕生生地折断,朱祐樘脸色铁青,双眸跳跃着两簇火苗,
168 畏罪自尽()
话未说完,手腕忽地一阵剧痛,不禁低头望去,却见一只大手似铁钳般狠狠地掐着她的手腕,仿佛想将她手腕生生地折断,朱祐樘脸色铁青,双眸跳跃着两簇火苗,怒道:“你把我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么!哪有危险你就往哪钻!”
张婳深吸了一口气,这翻脸比翻书还快!她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还有当暴君的潜质呢?眨了眨无辜的眼睛,讨好地道:“臣妾也不知道密室里居然是万贵妃!”
朱祐樘怒气未消,冷声道:“你发现井底有机关,不会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么?”他幽深的双眸翻滚着滔天骇浪,“昨晚是你命大,没让万贵妃发现,才捡回一条小命。不要以为每次都可以那么走运!”
张婳小声地嘟哝道:“臣妾也是一时好奇……”见他脸黑如锅底,忙改口道,“臣妾下回会注意。”
朱祐樘脸罩寒霜,怒喝道:“还有下回???”
张婳手腕都快被他捏碎了,小脸皱成一团,非常识务地道:“再没下回了!以后有危险,臣妾就当缩头乌龟,躲在您身后。”
朱祐樘脸色稍霁,冷冷地松开手。张婳皓腕上赫然浮现出一圈淤青,伸手不住地揉着,心下暗自腹诽,没人性啊没人性!
朱祐樘冷眼看着她揉着手腕,神色颇为痛楚,眉头不由微拧,拿起多宝格的一个鎏金珐琅圆钵,拉过她的手,问道:“很疼吗?”
张婳可怜巴巴地道:“疼!疼死了!”其实已经不怎么疼了,可该示弱的时候一定要示弱。
朱祐樘双眼微黯,手指从鎏金珐琅圆钵内挑了些乳白色的膏体涂抹在她皓腕的淤青处,轻柔地揉按着。
张婳觉得淤青处凉丝丝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说道:“殿下,只要抓住密室里的男人,万贵妃即便不被赐死,也定会被废,以后再没能力与您作对了。”
朱祐樘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说万贵妃喊那男子叫‘江郎’?他长相如何?”
张婳笑道:“万贵妃一口一个地叫他‘江郎’,可温柔了。”又将密室男子的长相详详细细地描绘了一遍。
朱祐樘眉头紧拧,似在沉思什么,对万贵妃有男宠这事并未显得如何惊讶,仿佛早已知道。
张婳将话在心里过了几遍,觉得并无不妥,方腆着脸道:“殿下,臣妾冒着生命危险打探到这个秘密,呃,您是不是应该论功行赏,奖励一下臣妾呢?”
朱祐樘闻言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要什么奖励?该不会是想让我饶了高斐吧?”
张婳很想说殿下,您真是太英明了!但是以他的个性,此时此刻若真的替高斐求情,只怕高斐会死得更快。遂笑盈盈地道:“当然不是。殿下就许臣妾一个愿望吧。”
“愿望?”朱祐樘盯着她,淡淡地道:“好。”
张婳提了一下初夏嗓子被毁的事情,请示道:“臣妾已将碧秋阁所有的奴才关押进宫正司审问,最迟明儿便会有消息。”
朱祐樘神色漠然:“这些事你做主便可。”
张婳心下叹气,看朱祐樘表情显然没有将初夏放在心上,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或许除了紫玥,他不会将任何女人装在心里。犹豫了一下,说道:“令才人情绪不稳,服了一剂安神散才歇下。殿下若得空,便多去陪陪她。”
朱祐樘沉下脸,一言不发地拿起案上的《资治通鉴》翻看。
张婳讨了个没趣,遂起身告退,朱祐樘连眼皮也未抬一下,脸色阴沉,似乎在生气。张婳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回到霁月殿,用过晚膳,正准备洗漱歇下,小环忽掀帘进来,禀道:“小姐,宫正司刚传来消息,说白荷自尽死了。”
“叮”一声,手中的羊脂玉牡丹簪落在地上,断裂成数截。张婳愕然地问道:“白荷为何会自尽?”
“白荷招供确实受人指使下药陷害令才人,但是无论宫正司如何逼问,她抵死都不肯说出指使之人,又趁宫正司的人不注意,撞墙死了。”小环又补充道,“宫正司现在认定白荷是畏罪自尽。”
张婳思索了一下,说道:“你速去查一下,今日谁去牢里探望过白荷?”在碧秋阁的时候白荷被打得遍体鳞伤都坚称自己是冤枉的,怎么可能一进了宫正司就立即认罪了呢?
小环点了点头,转身奔出去。张婳心中忽升起不祥的预感,白荷是她特地安排在初夏身边,如今‘畏罪自尽’,她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初夏性子莽撞,又多疑,若知道白荷是她的人,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张婳头疼不已,在屋里烦躁地踱来踱去。过了一柱香时间,小环从外面回来,禀道:“小姐,奴婢查过了,没有人去看望过白荷。”
张婳眉头紧皱,揉了揉额头道:“我知道了。”小环见她神色略显疲惫,上前替她揉按了一会儿太阳穴,又服侍她盥洗歇下,方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张婳隐隐觉得似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悄悄地向她袭来,躺在床上转辗反侧,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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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宫中风平浪静,未央宫依然夜夜笙歌,*,万贵妃依然是权倾后宫第一宠妃。
张婳心下疑惑,按道理朱祐樘应该命暗卫去过密室了,可为何老妖妇还能如此逍遥快活?难道被老妖妇发现,行动失败了?
这几日朱祐樘似乎很忙,每天早出晚归,她很难碰得到他,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派暗卫去过密室。
“太子妃可真有雅兴,大晚上的坐在这里赏月?”声音熟悉至极,不用看也知道来者何人。
张婳心下暗暗叫苦,原本因为心烦睡不着,才出来赏月静静心,没想到居然碰到老妖妇。真是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起身迎上前,脸上装出乖巧的微笑,福了福身:“给万娘娘请安。”
万贵妃拾级而上,着玫瑰紫缂金衣裙,裙子上绣着朵朵富丽的牡丹花,花蕊缀着珍珠及各种宝石,珠光璀璨,直晃得人一阵眼花,发髻上珠翠环绕,显得雍容富贵。汪直提着琉璃宫灯亦步亦趋地跟随其后。
“你们都退下。”万贵妃淡淡地扫了一眼垂手侍立的金莲,碧桃两人,颐指气使地说道。
万贵妃坐在锦墩上,凝眸望着天际的一轮冰盘,赞道:“今晚的月色果真很美。”
紫薇亭建于假山之上,附近种植着高大的紫薇树,微风吹过,隐隐传来芬芳的花香,的确是个赏月的好地方。
张婳心下嘀咕,老妖妇不会真的陪她赏月吧?
万贵妃轻抚着手上的赤金镶祖母绿戒指,盯着她,*地问道:“太子妃夜里很喜欢四处走动吧?”
张婳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答道:“臣媳怕黑,入夜后一向极少出门。”
“是么?”万贵妃凤眼微眯,问道,“既然怕黑,为何又坐在这里赏月?可见你说话不尽不实。”
张婳脸上故作为难,颇有些难言之隐地说道:“臣媳怎敢向娘娘撒谎。其实今晚是殿下约臣媳来此赏月,可惜……苏选侍身子不适,殿下改变主意去了鸣鸾轩。”说罢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活脱脱一副怨妇的模样。出门前小环曾向她抱怨,苏选侍又闹肚子疼,硬将朱祐樘留在了鸣鸾轩。
万贵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过了片刻,忽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放在桌上,淡淡地道:“本宫没有记错的话,这只耳环应该是你的。”
橘色的烛火下,一只赤金镶羊脂白玉莲花耳坠静静地躺在红木桌子上。
张婳心“咯噔”一下,那日她从枯井爬上来,待回到寝殿才发现掉了一只耳环,原以为也许是掉在路上,却没想到居然掉在密室里!!!老妖妇捡到这只耳环,想必已猜到有人进过密室,及时将那个江郎转移到别处,暗卫即便去了也是无功而返,怪不得朱祐樘那边一直没有动静!
她心下懊悔不已,脸上不动声色,拿起赤金镶羊脂白玉莲花耳坠凝神细看,故作惊讶地道:“确实与臣媳的那对耳坠很像。但不可能是臣媳遗落,昨儿臣妾刚戴过,就寝时换下来放在妆匣里,所以娘娘手里的这只耳坠绝不可能是臣媳的。”
万贵妃脸色阴沉,冷声问道:“本宫很喜欢这副耳坠,太子妃可否割爱相让?”
四周静谧无声,冷月悄悄地躲到云层之中,小小的凉亭里似弥漫着一股肃杀。汪直抄着手站在第一层台阶上,目光如鹰隼犀利,时不时地扫向张婳。
张婳心下苦笑,她敢说一个“不”字吗?今晚若不能消除老妖妇的疑心,说不定老妖妇便会指使汪直将她扔下假山活活摔死。
169 万贵妃的秘密()
张婳心下苦笑,她敢说一个“不”字吗?今晚若不能消除老妖妇的疑心,说不定老妖妇便会指使汪直将她扔下假山活活摔死。
她手心沁出一层薄汗,似乎毫无所觉四周气氛剑拔弩张,脸上扬起甜美纯真的微笑,乖巧地说道:“只要娘娘喜欢,别说一对耳坠,便是要臣媳整个金库的珍宝,臣媳也定当拱手相送。”
万贵妃望向汪直,沉声道:“去霁月殿将太子妃的耳坠取来。”汪直躬身答应,一溜烟儿奔下台阶。
张婳拢了拢鬓边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的散发,微笑道:“娘娘,这里离臣媳的霁月殿很近,不如您赏脸去臣媳殿里坐坐,喝杯茶。”
万贵妃心不在焉地道:“不必了。本宫很久没有赏月了。”
张婳心下暗暗叫苦,紫薇亭偏僻清幽,又位于假山之上,很少有人走动,若老妖妇想要对她下杀手,呃,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今晚出来赏月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啊!!!
万贵妃轻抚着袖口金丝绣成的繁丽花纹,忽似笑非笑地说道:“朱祐樘对你还真够上心的!你出来赏个月而已,他居然动用暗卫隐在四周保护你。本宫为了见你一面,可是费了一番功夫。”
张婳愣了愣,朱祐樘命暗卫在暗中保护她?估计他是怕她再乱闯什么秘室丢了小命吧。
过了半晌,汪直回来,恭敬地呈上乌木锦盒,打开描金缠枝莲盖子,红色的绒布上托着一对赤金镶羊脂白玉莲花耳坠。
张婳微笑地问道:“娘娘,是不是一模一样?”幸好她以防万一,命小环出宫订制了一副一模一样的回来。
万贵妃冷冷地盯着她,双眸闪过一抹锋芒,脸色变幻不定。张婳心下直打冷战,强作镇定,乖巧地问道:“娘娘,不如臣媳替您戴上?”她伸手欲取锦盒中的耳坠,手腕忽地一紧,万贵妃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太子妃,在宫中知道得越多只会死得越快。”
张婳装作惶恐地说道:“娘娘,您放心,臣媳绝不会说出您的秘密。”
万贵妃脸色微变,双眸危险的眯起来,寒声道:“本宫的秘密?看来太子妃果真知道很多。”
汪直低垂着头,双手微微一动,似乎随时等着万贵妃的命令,便扑上去将张婳扔下假山。
张婳脸色微微发白,笼在袖中的双手不住地颤抖,她知道只要说错一句话,便休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
“娘娘,臣媳知道您一心一意想改立二皇弟为太子,您曾命臣媳去殿下的书房盗窃书信,欲指证殿下与朝臣勾结。”她指天发誓地说道,“臣媳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便是对着殿下,臣媳也绝不会透露一句。”
万贵妃双眸微眯,忽轻轻一笑:“太子妃对本宫可真是忠心耿耿。”
张婳故意表现得胆小懦弱,怯怯地说道:“臣媳不求他日执掌凤位,母仪天下,只愿在宫中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臣媳不会向殿下透露娘娘的事情,也请娘娘不要再逼迫臣媳去盗窃书信。”顿了一下,又道,“臣媳出来很久了,再不回去,殿下该着急了。”她这是在提醒老妖妇,朱祐樘知道她出来赏月,若她莫名其妙地死了,朱祐樘绝不会善罢甘休。
万贵妃盯着她,良久,慵懒地笑了笑:“既然太子妃不肯,本宫不勉强你便是。这对耳坠本宫收下了。”她拿起桌上的锦盒,起身淡淡地道,“夜深了,本宫先回去歇息。”
张婳恭敬地行礼:“娘娘慢走。”
直到万贵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张婳方扶着桌子坐下,两腿发软,背后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亵衣黏腻地贴在肌肤上,十分地难受。
老妖妇已起了疑心,这次虽没有要她的性命,日后一定会设局除掉她!
冷月渐渐西斜,更深露重,衣裙上沾了一层清凉晶莹的露水。张婳定了定神,正欲起身离开,忽听一名女子尖声叫道:“木槿!”声音粗嘎,似夜枭啼叫。
张婳脸色大变,心下叫苦连天,果真是人倒霉了,喝凉水也塞牙。初夏这般大叫大嚷地直呼她真名,恐怕已知晓白荷是她的人!
初夏一阵风似地奔上台阶,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还有心情在这里赏月?”
张婳硬着头皮微笑地问道:“姐姐,这么晚找我有什么急事么?”
初夏恨恨地啐了一口,骂道:“你还有脸叫我姐姐?”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张婳装作一头雾水地问道,“姐姐为何发这么大的怒火?”
初夏双眼似冒火,一字字地问道:“白荷那个贱婢是不是你特地安排服侍我?”
“姐姐初入宫身边需要得力的人,白荷忠厚老实,所以我………”
话未讲完,便被初夏冷冷地打断:“那贱婢果然是你的人!是不是你指使她下药毁了我的嗓子?”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怎么不可能?你怕我得宠,抢走殿下,便指使白荷下药毁了我的嗓子,让我还未承宠便先失宠。木槿,你好歹毒的心肠!”
“我若不想你承宠,又何必那么麻烦费尽心思让你成为令才人?”
“你怕我泄露你的身份,表面上假意答应我所有的条件,暗地里却使阴招,让我永远都无法得到殿下的宠爱。”初夏神色悲愤欲绝,利剑般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穿两个透明窟窿,疯狂地喊道,“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我要告诉天下人,你是假冒的秀女。我要让殿下知道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女骗子!!!”
“你疯了么?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欺君之罪,我固然要死,你也休想活。”张婳又惊又怒,压低声音道,“白荷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已经在查背后指使之人,你再给我几日时间,我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你休要花言巧语哄骗我!”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