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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快步走过去,执着她双手亲热地道:“妹妹。”又仔细地打量她,她脸色有些苍白,神色拘谨紧张,眼神凄惶无助,眉目间似蕴着无限心事。心下不由叹了一口气,短短数月竟变化如斯,眼前满腹心事的女子哪里还有初进宫时天真烂漫的影子?
“二皇子对你可好?”张婳轻声问道。
蒋娉婷点点头,又摇摇头:“成婚后二殿下极少搭理我,对我很冷漠,不过从来没有打过我,骂过我,就是当我不存在。”
张婳皱了皱眉,这个朱祐杬也太离谱了。难道到了今时今日还未咽下这口气?
“姐姐。”蒋娉婷怯怯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张婳察觉到她双手一直在微微颤抖,安抚地轻拍着她手背,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何事?”
蒋娉婷望了望四周侍立的宫女,紧抿着唇不语。
张婳会意,立即挥手屏退左右,温言问道:“妹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蒋娉婷眼圈一红,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忽“扑通”跪下,凄惶地道:“姐姐救我!”
张婳吃了一惊,问道:“出了何事?”
“姐姐,我……”蒋娉婷抹了一把眼泪,颤声道,“我……杀了……人……”
张婳又惊又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蒋娉婷会杀人,呆了呆,问道:“杀了什么人?”
“二殿下的一名侍妾。”蒋娉婷抽抽噎噎地说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那个侍妾仗着二殿下的宠爱,经常故意羞辱我,我一直忍气吞生,气极了也只会一个人偷偷躲起来哭。今儿在假山上面的亭子里碰到她,她又骂我,骂得很难听,我想走,她不让,我就推了她一把,谁知道……她会掉下凉亭摔死了。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张婳轻拍着她后背,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那么善良胆小,怎么可能会杀人。”
“二殿下很宠爱她,她死了,二殿下会不会杀了我替她报仇啊?”蒋娉婷满脸惶恐,哭道,“姐姐,我不想死。你救救我!”
“有没有人看到你推那名侍妾?”
“没……没有。”
“那名侍妾的尸身在哪里?”
“我把她藏在假山里面。”
张婳沉吟了一会儿,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蒋娉婷又哀求道:“姐姐,你可不可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想别人知道我杀了人。”
张婳点了点头,轻拍着她手背,柔声道:“别怕,我会帮你的。”
“谢谢姐姐。”蒋娉婷泪花闪闪地说道。
张婳携着她径直走向屋外,没走多远,绿翘却追了出来,神色有些焦急,说道:“太子妃,殿下等会儿醒来,看不见您,又该着急了。不管什么事情,还是先和殿下说一声,再作定夺吧。”
蒋娉婷不安地望了一眼张婳,张婳示意她不要担心,微笑着道:“蒋王妃请我去喝杯茶,殿下若醒来,你们先伺候着,我很快便会回来。”
绿翘劝道:“太子妃,喝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如先禀明殿下再去也不迟!”
张婳皱眉道:“我去去便回来,你快进去照顾殿下。”
绿翘深知再劝也无用,遂道:“那奴婢陪太子妃一起去。”
“不必了。我有些体己话要和蒋王妃说。”
张婳携着蒋娉婷转身便走。自她帮助朱祐樘脱险后,万贵妃对她恨之入骨。朱祐樘担心万贵妃会对她下手,特地安排了几名暗卫保护她。所以她并不担心光天化日之下会出什么意外。
绿翘无可奈何,担忧地望着她渐走渐远的背影。
“姐姐。”蒋娉婷犹豫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发现那名侍妾的眼睛长得很像姐姐。”
张婳心头一跳,忙道:“那自然是巧合了。”
蒋娉婷期期艾艾地道:“可我听到传言说二殿下原本就属意于姐姐,只是阴差阳错将我误当作了姐姐,才会向皇上求娶我。”
张婳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妹妹,你我嫁入皇家,已为人妇,此生最大的依靠便是自己的夫君。只有拿捏住了夫君的心,才能过上舒坦的日子。与其花时间理会那些无稽之言,不如多想想,如何留住二皇弟的心。”
蒋娉婷沮丧地道:“二殿下根本就不理睬我,我即便想留住他的心也不知从何下手。”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张婳微微一笑,道:“只要你持之以恒,终有一天二皇弟会看见你的真心。”
蒋娉婷点了点头,说道:“姐姐,我听你的。”
两人携手快步而行,经过荷花池时,一名紫衣宫女迎面走来,肌肤赛雪,眉似远山,清丽无双,气度温婉可人,正是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紫玥。
“奴婢给太子妃请安,给蒋王妃请安。”紫玥屈膝行礼,柔柔地说道。
张婳想到上回在汤泉行宫,她送韩烈出宫时遭红蓼阻挠,紫玥曾出言阻止,似有意帮她。遂满脸含笑,客气地说道:“快起来。”
紫玥谢恩后,捡起地上的一方丝帕,恭敬地说道:“太子妃,您的丝帕掉了。”
张婳凝眸一看,果然是自己缠在凤血玉镯上的手帕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道谢后微笑着接过。
紫玥望了一眼天色,眉头深锁,似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天说变就变。现下还是晴空万里,说不定过会儿就阴沉晦暗,乌云压顶,下起一场狂风暴雨。奴婢还是赶紧回屋呆着,免得淋了雨。”说罢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张婳,行礼告退离去。
蒋娉婷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不解地说道:“天色这么好,不像会有暴风雨啊?”
张婳心中一动,紫玥说这番话可是在向她示警?她是老妖妇的人,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自己?“姐姐,我们快走吧。”蒋娉婷见她出神,深恐她变卦,不由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张婳暗想,朱祐樘挑选出来保护她的暗卫个个身怀绝技,老妖妇即便想动手除掉她,最大可能会命人暗杀她,如今在行宫,老妖妇不可能调动大量的刺客,最多会派一两个杀手,隐在暗中保护她的暗卫足以解决。沉吟片刻,向蒋娉婷笑了笑,携着她向前行去。
到了假山附近,蒋娉婷胆怯地不敢上前,指着藏尸之处,惶恐地道:“姐姐,怎么办?我杀了二殿下的爱妾,他一定会杀了我!”
“这只是意外。”张婳柔声安慰,“何况你这个王妃是父皇亲口册封,二皇弟可不能随意杀你。”
蒋娉婷神色略松,问道:“姐姐,现在怎么办?尸体藏在这里迟早会被人发现的。”
张婳走到假山上的凉亭,只见东面的栏杆已经不见了,俯身检查,却见栏杆断口处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心下恍然,那名侍妾与蒋娉婷争执时,正巧站在栏杆旁,被蒋娉婷轻轻一推,撞上早已摇摇欲坠的栏杆,便连人带栏杆掉了下去,当场身亡。
张婳掸了掸裙摆上的灰尘,正想起身,“砰”的一声,脑后蓦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张婳幽幽醒转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阴暗的地牢里,摸了摸仍有些隐隐作疼的后脑勺,心下欲哭无泪,老妖妇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朱祐樘的暗卫!!!她到底是托大了,低估了老妖妇的实力。
现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回落到老妖妇手里,还有活路么???
117 水牢()
地牢很奇特,四面俱是坚硬的石墙,头顶是铁栅栏,微弱的光线从上面泻下来。
张婳在地牢里走了一圈,对着四面石墙敲敲打打,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想逃走是万万不可能的!不由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暗想:老妖妇若想杀她,大可以命人将她从假山上推下来,造成意外坠亡岂不是更省事?如今将她关在地牢里,很明显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慢慢地折磨她,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老妖妇的手段,张婳心底打了个冷战,现在只能祈求朱祐樘醒来后发现她不见了,会来寻她。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拖延时间,尽量让自己活得久一点,等着朱祐樘来救她!
“哐啷”一声,似铁门开启的声音,上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铁珊栏上方出现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庞,满头珠翠环绕,华贵逼人,正是徐娘半老的万贵妃。
“张婳。”万贵妃杀气腾腾地叫道。
张婳一骨碌地爬起来,福了福身子,笑盈盈地道:“臣媳给万娘娘请安!”
万贵妃冷冷地哼了一声,讥道:“沦为阶下囚还能笑得出来?莫不是吓傻了?”
张婳叹了一口气,故作糊涂地道:“婳儿不知哪里惹娘娘不快,令娘娘将婳儿关押在此。”她迅速地酝酿了一下感情,硬生生地挤出几滴眼泪,“娘娘要打要骂,婳儿绝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娘娘看在婳儿年幼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婳儿一回。”
“少在本宫面前装委屈扮无辜。”万贵妃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冷声道,“你对朱祐樘可真是情比金坚,被几十名武功高强的刺客追杀,也不肯丢下他独自逃生。”
张婳一脸惊愕,清澈的双眸充满无辜,十分委屈地说道:“万娘娘,我们不是说好了。臣媳想办法抓住太子的心,等他全心全意地信任臣媳,臣媳再去书房盗信么?”
万贵妃怒火中烧:“你还有脸说?本宫费尽心思将你扶上太子妃之位,你却忘恩负义,破坏本宫的好事。”
张婳眼睛睁得极大,装作万分惊讶地以手掩唇道:“难道那些刺客不是娘娘安排他们配合臣媳演戏么?娘娘,您若事先通知臣媳,臣媳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说罢连连跺足叹息,一逼追悔莫及的模样。
万贵妃冷冷地盯着她,不屑地道:“你以为本宫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么?”
“万娘娘误会了。”张婳满脸紧张,指天发誓地说道,“臣媳对万娘娘忠心不贰!臣媳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赢取太子的信任,以便早日助娘娘完成大计!”
呃,小命要紧,该表忠心的时候还是要表忠心!
万贵妃怒道:“你当本宫是三岁小孩么?一次又一次地受你愚弄?”
“臣媳不敢!”张婳立即跪下,泪流满面地道,“万娘娘,您再相信臣媳一次!臣媳保证一定能偷到太子的书信。”
呃,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脱险,下跪,哭饶又算什么?
万贵妃“嗤”的一声冷笑,讥道:“本宫有一颗比你更听话的棋子,还要你作甚么?”
张婳心“咯噔”一下,看来老妖妇杀意已定,任自己如何巧舌如簧都不会改变主意了。
万贵妃锐利的目光如刀子般刮过她面庞,恶狠狠地说道:“敢和本宫作对,本宫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转首望向身后的汪直,命令道,“放水!”
话音刚落,一阵“轧轧轧”声响起,冰冷的水“哗啦啦”地涌入铁栅栏。
张婳惊呼一声,忙缩到角落里,心下叫苦连天,太子啊太子,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
“想等朱祐樘来救你?”万贵妃轻蔑地笑了笑,冷冷地道,“本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此处水牢位置隐蔽,朱祐樘即便找到,至少也要三天三夜。你觉得你能活那么久么?”
张婳心下问候了她祖宗十八代,长叹了一口气,伤心欲绝地说道:“臣媳对娘娘一片忠心,日月可鉴!娘娘不相信臣媳,臣媳无话可说。”
万贵妃冷笑道:“忠心也罢,假意也罢,你还是留着对阎王爷说。”
张婳叹道:“万娘娘,臣媳好歹是父皇亲口册封的太子妃,若莫名其妙地死了,父皇必会下令彻查!若因臣媳之故,使娘娘与父皇心生嫌隙,岂不是因小失大?”
“这个不劳你担心!”万贵妃冷冷地一笑,“蒋娉婷因妒生恨,设局杀了你!这个解释皇上必然深信不疑!”
张婳心头一跳,紧张地问道:“娘娘已经杀了蒋娉婷?”
“死到临头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娉婷已经死了么?”
万贵妃冷冷地道:“等你死后,她自然会‘畏罪自尽’!”说罢,拂袖离去。
又是“哐啷”一声,铁门重重地关上。
水哗哗哗地直灌而下,片刻便已漫过脚踝。
张婳欲哭无泪,太子啊太子,你再不来救我,我可要被水淹死了!
双脚浸在冰冷的水中,张婳冷得直打哆嗦,抬头扯着喉咙喊道:“救命啊!有没有人?”
四周一片寂静。
呃,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看来此处真的十分隐蔽,即便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到!
水已经漫过膝盖,过不了多久便会漫到胸口。
张婳皱眉望着越涨越高的水面,沉下心来,思索对策。此时此刻,她只能自救!
朱祐樘一定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此时定在四处寻找她!
无论无何,她一定要撑到朱祐樘来救她!
张婳抬头望着离她有一人高的铁栅栏,思索了一会儿,心中已有了主意,解下腰间的丝绦,又取下簪在发髻上的鎏金菊花簪。
这支鎏金簪子是昔日在延祺宫时沈兰曦送与她的,虽不值几个钱,她却舍不得扔掉,一直戴在发髻上。
张婳将丝绦一端牢牢地绑在鎏金菊花簪中间,然*紧丝绦将鎏金菊花簪用力向上一抛。
“铮”的一声,撞到铁栅栏复落下。
向上抛,落下,再向上抛,又落下……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张婳累得满头大汗,双臂早已酸痛不堪,却不敢停下来。
时间就是生命!
此时水已经漫到腰部,张婳半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水中,冷得瑟瑟发抖,再次使劲地抛起鎏金簪。
“铮”的一声,鎏金菊花簪终于穿过铁栅栏,横亘在两根铁杆之间。
张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靠着墙壁休息了一会儿,待水漫到胸口,将丝绦的另一端系在腰间,双手抓着丝绦慢慢向上爬。
幸好鎏金簪十分坚硬,可以承受一个人的重量,若换了赤金簪子,她这个法子就行不通了!
张婳爬到上面,抓着铁栅栏,背靠着石墙,大喘了一口气,望着脚下的水面,暗自焦急,虽然可以再多撑一段时间,可朱祐樘再不来,她真的只能被活活淹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再一次地漫到胸口。
张婳感到阵阵窒息,脸趴在铁栅栏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整个身子浸在冰冷的水里,早已失去了知觉,整张脸冻得青紫,靠着顽强的意志,不让自己晕过去。
哗哗哗,冰冷的水不停地流入地牢,渐渐漫过她的脖子,嘴巴,鼻子……
朱祐樘始终没有出现!
须臾,冰冷的水将她湮没。张婳陷入一片黑暗,意识渐渐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她出现了幻觉。她好像听到有人狠狠地撞开铁门,听到有人用利剑劈开铁栅栏,感觉到有人将她从水里捞起来,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她是失而复得的珍宝。
她听到一个熟悉而又焦急的声音温柔地唤道:“婳婳。婳婳。婳婳……”
她很想说:“殿下,您是来替我收尸么?您就不能早一点到么?”
可是她睁不开眼睛,更无法开口说话。
呃,也许这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张婳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揉了揉额头,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锦被。
她第一反应是,我没死????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