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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祐樘轻声道:“不要怕,太医很快会到!”
“他流了那么多血,会不会……死……?”张婳双手捂着眼睛,眼泪从指缝间汩汩涌出。
“高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朱祐樘柔声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太医匆匆赶到。皇帝经过适才惊魂一刻,脸色有些难看,急道:“快,快去救高同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他的命!”
太医亦顾不上行礼,急步上前,先喂高斐服了一颗九转续命丸,护住他心脉,又取出最好的金创药倒在他伤口上,哪知伤口太深,药粉刚洒上去便被血冲走,直忙得满头大汗才替他止住血,包抱好伤口,跪在地上禀道:“皇上,高大人伤势很重,微臣勉强替他止住血。高大人若能撑过今晚,应该无性命之忧。”
皇帝皱眉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高斐绝不能死!”
太医唯唯诺诺道:“臣遵旨。”命人小心地将高斐抬下去,又向皇帝恭敬地行了一礼,方退下。
那边厢苏选侍悠悠醒转,小宫女搀扶她起来,见到太子正抱着张婳柔声安慰,不由炉火中烧,回首狠狠地剜了一眼卫媛,咬牙切齿地道:“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卫媛冷笑一声,道:“今日什么事?”
苏选侍怒道:“少给我装糊涂,难道刚才不是你推了我一把吗?”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卫媛翻了翻白眼,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推你?”
苏选侍大怒,道:“除了你,还能有谁?”
卫媛闻言“咯咯咯”娇笑,半晌方止,嘲讽道:“你这么阴险歹毒,平日害过的人肯定不少。想你死的人大有人在,谁知道是谁推了你一把。你可别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苏选侍恨恨地盯着她,冷冷道:“即便不是你,你也背定这个黑锅!”
卫媛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一副“难不成我还怕了你!”的模样。
因黑熊之事,皇帝再无心玩赏,下令即刻摆驾回宫。
约莫酉时一刻,张婳回到霁月殿,无力地倚在迎窗大炕上,心中焦急惶恐,不知道高斐能不能捱过今晚?
朱祐樘见她愁容满面,安慰道:“我已派人去照顾高斐,有什么消息我会及时告诉你。”
张婳木然地点点头。朱祐樘默默地望着她,神色复杂,陪她坐了一会儿,便回书房处理公文。
小环见她心神不宁,斟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姐,快喝杯茶压压惊。”
张婳摇摇头,想了想,说道:“你找人出宫一趟,高斐那边有什么消息,无论多晚第一时间递进宫。”
小环答应一声,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禀道:“奴婢让小栋子出宫去高大人府上打探消息。”
张婳点点头,草草地用过晚膳,洗漱后,躺在床上,茫然地望着帐顶上富丽堂皇的刺绣图案,也不知何时睡过去。
这晚一忽儿梦到高斐被黑熊撕成两瓣,一忽儿梦到高斐伤重不治而亡。惊醒时全身冷汗淋漓,瞥见窗外天色微明,忙喊道:“来人!”
绿翘领着四名小宫女进来服侍她洗漱更衣,刚收拾妥当,苏选侍,杜芊羽,卫媛等人陆续进来请安,张婳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命她们退下。
过了片刻,小环从外面进来,走到她身边悄声道:“小姐,小栋子刚递消息进来说高大人已无性命危险!”
张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纷纷滚落,哭了一会儿,重新洗漱一番,匆匆用完早膳,传了轿辇去仁寿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已听闻黑熊袭人之事,看到她进来,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淡,笑着招手道:“好孩子,快到哀家身边来。”
张婳依言走到她身边坐下,脸上维持着乖巧得体的微笑。
太后亲热地拉着她的手,热泪盈眶地道:“好孩子,生死关头你愿意牺牲自己,保护太子。哀家替烈祖烈宗谢谢你。”她叹了一口气,道,“哀家从前多有误会你,对你很是冷淡,你别放在心上。”
张婳乖巧地道:“从前是婳儿不懂事,惹皇祖母生气。”
太后用巾帕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叹道:“祐樘这孩子从小吃了很多苦,若不是哀家亲自抚养他长大,只怕他早就被那个毒妇害死了。”说到此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道,“祐樘是个不多话的孩子,什么事儿都藏在心里。只要你拿真心待他,总有一日他会感觉到,真心地把你当自己人。”
张婳温驯地点点头,心下暗道,我马上要离开皇宫了,朱祐樘真心也罢假意也罢,都与我无关。
太后摸了摸她瘦弱的小身板,皱眉道:“怎么这么瘦?你要多长点肉,努力早日怀上皇太孙。”
张婳大窘,心下暗自腹诽,我和你那宝贝孙儿至今还未圆房,您老人家想抱皇太孙,指望别的女人吧。
太后命人取来一大包珍贵的药材,叮嘱道:“这些补药你拿回去补补身子。哀家可是等着抱皇太孙。”
张婳接过药材,信誓旦旦地道:“皇祖母放心,孙媳一定把自个儿养得白白胖胖。”说完心里一阵恶心,白白胖胖?养猪么?
太后含笑道:“这才是哀家的乖孙媳!”
又坐着陪太后聊了一会儿,张婳告辞离开,出了仁寿宫,将手中的药材交给金莲,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底越来越渴望宫外无拘无束的生活,暗暗打定主意,尽快想个办法离开这个步步杀机的皇宫!
张婳没有坐轿辇,携着金莲漫步而行,走到半路,却见万贵妃率着十数名宫女迎面而来。
怎么那么倒霉呢?又遇到老妖妇!
张婳心底哀叹一声,脸上扬起一抹甜美乖巧的微笑,福了福身:“臣媳给万娘娘请安。”
万贵妃神色不善,冷冷地盯着她,笑问道:“太子妃可愿意陪本宫走走?”
张婳一脸地乖巧:“臣媳当然愿意。”
万贵妃挥手摒退所有宫女。张婳亦看向金莲道:“你先回宫,我陪会儿万娘娘再回去。”
金莲担忧地望了她一眼,无奈地告退离去。
张婳亦步亦趋地跟在万贵妃身后,心下暗自腹诽,老妖妇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折腾什么?你又没儿子,谁当太子都没你啥事,何苦来哉。
万贵妃忽地转过身,脸色阴沉,锐利的目光如两把利剑钉在她身上,一字字地问道:“昨日在兽观你不顾性命地保护太子,别告诉本宫你已经爱上他了?”
100 争宠()
张婳心“咯噔”一下,指天发誓地说道:“万娘娘误会了。臣媳是看到高大人赶过来救驾才推开太子,臣媳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博太子欢心。”
“是么?”万贵妃狐疑地望着她。
张婳一脸的真诚与无辜:“那只黑熊狂性大发,见人便撕,臣媳向来胆小如鼠,看见血便会晕过去,若不是看到高大人飞奔过来,臣媳哪敢推开太子!”顿了顿,又痛心疾首地道,“新婚之夜太子让臣媳独守空房,臣媳因此沦为宫中最大的笑话。这般的奇耻大辱臣媳岂会忘记?昨日若不是众目睽睽,臣媳早将太子推出去喂黑熊了。”
万贵妃阴沉沉地盯着她,双眸闪过一抹锋芒,半晌,冷声道:“你可以向太子献媚邀宠,但记住,千万不要爱上太子!你若敢背叛本宫,本宫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婳装作无比地害怕与惶恐,嘴唇哆嗦地道:“臣媳绝不敢背叛娘娘。”
万贵妃满意地笑了笑,轻拔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说道:“经过昨日之事,相信太子不会再防着你。你想办法去太子的书房取一些他与大臣们来往的书信。”
张婳心头一跳,老妖妇是想找出朱祐樘结党营私的罪证么?思索了一会儿,故作为难地道:“娘娘,太子不准任何人靠近书房,臣媳即使想偷信也进不去啊!”
“你平时不是挺机灵么?这个时候怎么变得这么笨?”万贵妃斜睇着她,皱眉道,“进不去不会想想办法么?太子在书房处理政事,你时不时地过去给他送些人参汤,鹿茸汤,难不成他还会赶你出来?”
“这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嘛。”张婳漆黑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十分狗腿地说道,“臣媳这就去给太子送人参汤。”说罢,便欲离开。
“慢着。”万贵妃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道,“这事得慢慢来,操之过急反而会惹太子疑心。你先把太子的心牢牢地抓在手里,待他完完全全地信任你,你再去书房送汤,然后再设法偷信。”
张婳满脸惊佩地望着万贵妃:“娘娘顾虑周详,臣媳莽撞了。”心下不由暗暗称奇,老妖妇老谋深算,手段毒辣,这些年朱祐樘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万贵妃拂去衣襟上的落花,目含警告地盯着她:“小心行事,别坏了本宫的大计。”
张婳胸有成竹地说道:“娘娘给臣媳一些日子,臣媳定会设法取到娘娘想要的书信。”心下却暗道,过不多久,姑奶奶我便远走高飞了,想偷信,你另请高明吧!
“别让本宫等太久。”万贵妃冷冷地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你放心,将来不管谁当太子,你都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娘娘。”
张婳装作受宠若惊地道:“谢万娘娘。”
万贵妃抚了抚颈间的羊脂白玉璎珞,道:“快回去吧!别让太子起疑心!”
“是。”张婳福了福身,告退离去,走了一段路,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心下琢磨着,再不离开皇宫迟早会被老妖妇整死,得加快行动了!
回到霁月殿,张婳从书架里找到一本地志,直接翻到‘南海子’那页,歪在迎窗大炕上细细地研究。
再过些日子,皇帝会去南海子狩猎,她和太子亦会陪同前往。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张婳唇边扬起一抹欢快的笑,似捡到什么宝贝般捧着地志笑个不停。
珠帘忽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朱祐樘掀帘进来,含笑问道:“什么事笑得这般开心?”
张婳忙起身,敛容行礼请安。朱祐樘扶她起来,随手拿起紫檀嵌螺钿案几上的地志,看到正翻到南海子那页,愣怔片刻,盯了她一眼,问道:“你喜欢看地志?”
张婳坦然道:“过段日子要去南海子狩猎,臣妾提前做些准备,先熟悉熟悉环境,到时多猎些野兽,哄哄父皇开心。”
“你会猎兽?”朱祐樘惊讶地问道。
张婳摊摊手:“臣妾不会,不过臣妾可以跟在殿下身边,帮您捡猎物。”
朱祐樘笑了笑,在她身边坐下,犹豫了一下,说道:“高斐已脱离危险,你无须再挂心。”
张婳装作刚刚听到消息般,又惊又喜,双手合什:“多亏菩萨保佑!高大人若有个三长两短,臣妾会内疚一辈子。”
朱祐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淡淡道:“高斐这次舍命救你,我会重重赏赐他!”
张婳甜甜一笑:“殿下作主便可。”侧头想了想,问道,“殿下既然要论功行赏,那昨儿臣妾以身挡熊,是不是也有赏赐?”
朱祐樘拧眉道:“没有。”
张婳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邀功道:“殿下,臣妾差点就被黑熊撕成两瓣了!”
呃,她舍命相救,要点赏赐不过份吧?
“你也知道差点被黑熊撕成两瓣?”朱祐樘温和如玉的脸庞蕴着浓浓的怒意,冷声道,“下次再敢去送死,我先杀了你!”
张婳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怒火,抿了抿唇,小声地道:“臣妾还不是为了救您么?”心下暗骂,你吃错药了?我豁出命地救你也要挨骂。
“我宁可死在熊掌下,也不要你拿命来救我。”朱祐樘盯着她,寒声道,“听到了没有?下次再敢去送死……”
张婳忙举手投降:“殿下放心,下次臣妾一定躲在您身后当缩头乌龟!”
朱祐樘脸色稍霁,*地翻看着手中的地志。
张婳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道:“殿下,昨儿臣妾以身挡熊,舍命保护您。您看在臣妾忠心耿耿的份上,替臣妾身上的毒解了吧!”
若不解了身上的毒,离开皇宫后她管谁要解药去?
朱祐樘闻言蓦地抬起头,盯着她,似欲看进她内心深处,半晌,方道:“到了南海子,我会替你解毒!”
张婳心中大喜,感恩戴德地道:“谢殿下!”
朱祐樘面无表情,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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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张婳变得十分忙碌,着手为逃跑作准备,反反复复研究后,列了一长串的物事,暗中命小环托人去宫外采购。
小环看到那张清单,惊得目瞪口呆。
削铁如泥的匕首,可以藏在腰带中的细索钩,袖箭,暗器等等。
小环结结巴巴地问道:“小姐,您打算去杀人放火么?”
张婳给了她一个爆栗,好笑道:“南海子有很多凶猛的野兽,我准备这些东西,是为了以防万一,保命逃生用的。”
小环恍然大悟,不疑有它,告退后拿着清单出去。
张婳倚在迎窗大炕上,呷了一口茶,起身去库房。
什么都可以不带,银子是万万不能不带!
张婳望着满屋的稀世珍宝,唉声叹气,这都还没捂热呢,又要还给他们了!恋恋不舍地摸摸这件,摸摸那件。金子银子太重太沉,不能带走,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大包价值连城的珍宝,又挑了些珠宝分成四份,打算留给绿翘,金莲,碧桃,小环。
准备妥当后,关上库房,将几包珍宝藏在床榻下,一心一意地等着狩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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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张婳从仁寿宫请安回来,快到慈庆宫时,旁边的琳池忽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声:“不好了,选侍落水了!”
张婳愣了愣,水蛭之事后,朱祐樘虽没有处置苏选侍,对她却极为冷淡,甚少传她侍寝。难不成苏选侍因此想不开跳河自尽?抑或是想一哭二闹三上吊,试图挽回朱祐樘的心?
金莲皱眉道:“琳池靠近殿下的书房,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殿下岂会听不到?想必此刻殿下已赶过去救人了!”
张婳不屑地扯了扯嘴角:“我们去看看。”
琳池边聚着一群人,躺在地上的苏选侍脸色苍白,双眸紧闭,说不出地惹人怜爱,朱祐樘半蹲着身子按压出她胸腔,浑身湿淋淋,显然是他亲自跳下水救起苏选侍。
过了片刻,苏选侍吐了几口水,幽幽醒转,问道:“丝帕?嫔妾的丝帕呢?”
朱祐樘捡起地上的丝帕递给她,皱眉问道:“你跳入池中就是为了捡这方丝帕?”
苏选侍紧紧抓着丝帕,神色激动欣喜,仿佛那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贝般,含泪道:“这方丝帕上的芍药是殿下亲自替嫔妾画的,在别人眼中也许不值什么,可在嫔妾眼里它比嫔妾的命还珍贵。殿下不在嫔妾身边时,嫔妾看着这方丝帕,回想着以往和殿下在一起的日子,嫔妾觉得日子也不是那么难捱了。”
朱祐樘深深地动容,伸手轻轻地摩挲着她苍白的脸颊,唏嘘道:“你想见本宫还不容易么?”
苏选侍抽泣道:“嫔妾不知哪里惹了殿下生气,殿下很久都未踏足鸣鸾轩,嫔妾以为殿下已经忘了嫔妾了!”
朱祐樘轻轻地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柔声道:“别胡思乱想!这段日子本宫太忙了,疏忽了你,日后会好好补偿你!”
苏选侍又惊又喜,将头埋在他怀中,柔媚地道:“殿下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