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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说被人调包了可有什么证据?难道您想告诉太后那幅‘百鸟朝凤’是您与沈兰曦合力绣成,您有没有想过这么说会有什么后果,可有想过这么做会给家人带来什么灾难么?”绿翘目光沉沉地望着她,声音里充满着无法言说的悲凉。
“我不能因为贪生怕死,就置沈姐姐不顾。”
“小主,重情重义,难道就不管家人死活了么?”绿翘叹了一口气,不忍说道,“宫正司定了三日后执行绞刑,绿翘会为小主打点一下,行刑前您去送送沈小主,也算全了一番姐妹之情。”
张婳盯着她,双目赤红,一字字地问道:“绿翘,我要见太后。你帮还是不帮?”
“太后高高在上,岂是你我凡人想见便可以见到。”绿翘垂首说道。
“好,那你不必帮我,也不要来阻止我。”张婳已料到她会拒绝,神色淡然,转身便走。
“小主……”绿翘急着跟上去。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不要跟着我。”张婳冷冷地说道,脚步飞快,眨眼间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绿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浸淫深宫多年,早已看淡七情六欲,从不把喜怒哀乐挂在脸,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说,不该问的绝不会过问。宫中的人谁也不会掏心窝子说话,每个人都似带着面具,看不透真心。
她第一次看到,在充满阴谋的深宫里居然有着比金子要还真的感情,为了所谓的姐妹之情,居然有人可以置自己的生死于度外。
绿翘唇边勾起一抹凄凉的笑意,仿佛陷入一段悲酸的往事里。
张婳奔了很远的路,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坐在石头上,默默地流泪。
只要闭上眼睛,便会看到沈兰曦置身于上千只臭气熏天的恭桶之间,从晨至昏,反反复复地洗涮着。
她答应过沈兰曦,一定会救她出去的。
可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秀女,如何去救呢?
绿翘说得对,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人,岂是她一个小小的秀女想见便可以见到。
三日后,世上再也没有沈兰曦这个人。
抬头望着广袤的穹苍,从不信鬼神的她,心里默默喊道:满天神魔,八方神灵,请您们睁开眼,显显灵,保佑沈兰曦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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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明净湛蓝,似一汪上好的蓝琉璃。阳光温煦柔和,花圃里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菊花,繁华似锦,绚丽如霞。从拥翠亭一直到如意桥立着两排绿装宫女,个个敛声屏气,垂手侍立,宛如两条长龙盘踞在上面,气势威严。
赏个菊而已,用得着搞这么大的阵仗么?张婳躲在灌木丛中,暗自腹诽,心下焦急不已,想要救沈兰曦,唯一的办法便是见到太后,陈说冤情。金莲费了很大的周折才打听出,今日太后在拥翠亭赏菊。
这么多侍女内监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太后娘娘,只怕还未走到如意桥,就被人赶走了。
张婳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万分,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看了看远处的阵仗,不由万分沮丧,如果想要硬闯,一定会被人乱棍打死的!
正当一筹莫展之时,一名绿装小宫女捧着托盘脚步轻盈地走来,心中忽地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张婳用绢帕包着手,捡起地上的一大坨鸟粪,在小宫女经过灌木丛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鸟粪扔到她衣襟上。
小宫女惊呼一声,丝毫没有发现躲在灌木丛里的张婳,抬头望着树上的鸟雀,破口骂道:“该死的臭鸟!竟把粪便拉到我的衣服上。”
张婳趁她抬头骂鸟之际,悄悄地从灌木丛中出来,走到她身后,甜甜地叫道:“姐姐。”
小宫女愣了一下,环顾四周,又将她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困惑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张婳神色十分淡定,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一直在姐姐后面啊,姐姐可能太专心走路了,没有注意到我。”
小宫女不疑有诈,点点头,又愁眉苦脸地望着衣襟上的鸟粪。
张婳装作刚刚发现般,瞪大了眼睛,一副很替她焦急的模样:“姐姐,你衣服上怎么会有鸟粪?觐见太后时若衣衫脏污不整,不但会丢了差事,还会受到姑姑的处罚。”
小宫女也正为此事发愁,唉声叹气了半天,忽眼睛一亮,目光迫切地盯着张婳:“妹妹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张婳心中一喜,却装糊涂地问道:“什么忙?”
小宫女将装着石青色金绣凤戏牡丹披风的托盘递到她面前,恳求道:“麻烦妹妹帮我把这件披风呈给太后娘娘。”
张婳按捺住心中的狂喜,脸上却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不是我不帮姐姐的忙,我只是担心若被人发现我替姐姐的差事,只怕姐姐会受罚。”
毕竟两人互不相识,若太爽快地答应,也许会引起小宫女的怀疑,若推三阻四一番,小宫女必会更加放心地将差事交给她。
果然小宫女十分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将披风呈给太后,磕个头立即告退,不会出什么事的。”
张婳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犹犹豫豫地说道:“这……这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小宫女苦口婆心地说道,就差跪下来求她了。
张婳装模作样地想了想,接过托盘,一幅大义凛然的模样:“姐姐放心,我不会办砸了差事。姐姐快回去换衣服吧。”
小宫女一个劲地道谢,直把张婳夸得地上无天上有,纵然张婳脸皮一向十分厚,也有些不好意思,捧着托盘,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走远了。
眼见离如意桥越来越近,张婳心怦怦怦直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居然这么轻松就能见到太后老人家。正想得出神时,斜刺里忽走出一个人,
051 百鸟朝凤(9)()
眼见离如意桥越来越近,张婳心怦怦怦直跳,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居然这么轻松就能见到太后老人家。正想得出神时,斜刺里忽走出一个人,清悦的声音仿佛山泉叮叮咚咚:“真是巧,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张婳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大惊之下脱口便叫“中山…”,还好机灵,忙改口过来讨好地笑道:“纪公子。”心下却腹诽道,冤家路窄呀冤家路窄!皇宫这么大,居然也能碰到这头‘中山狼’。
“你骗人倒骗得很欢快。”纪安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神情温和,琉璃般的双眸依然是一贯的清冷。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张婳装糊涂地说道。
“是么?要不要我去告诉那位宫女,她身上的鸟粪究竟是怎么来的?”纪安淡淡一笑,迷人的笑容仿若初春的暖阳温煦柔和。
糟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这次又落到他手里。
张婳心下无比地郁闷,不知道他想玩什么花样儿,脸上不动声色,笑吟吟地说道:“好歹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为难我吧。”
“想要我守口如瓶,替我做一件事。”纪安转身向左边行去,说道,“跟我来。”
“我身上还有差事,不能跟你走。”张婳想也不想地拒绝。
“你大概忘了身上还中了我的剧毒。”纪安头也未回,继续往前走。
张婳握紧小拳头,忍了又忍,抬起头,笑眯眯地道:“我和你开玩笑呢!”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纪安忽停下,说道:“把身上的外衣脱下来。”
“什么?”张婳以为自己听错了,想起那夜他和宫女厮混的事,不由抓紧衣襟,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皇宫,你敢乱来,我……我可要喊人了。”
纪安眼中闪过一抹焦虑,淡淡地道:“我对你没有兴趣,快把外衣脱了,否则我亲自动手了。”
张婳欲哭无泪,心里问候了他祖宗十八代,走到一棵花树后面,将外衣脱下扔给他。
却见他抱着衣物走到前面一棵花树,须臾,一名女子穿着她的外衣从花树后匆匆离开。
张婳瞠目结舌,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宫中与宫女厮混?他是不是嫌命太长了?
纪安走过来将一件外衣抛给她,转过身,淡淡地道:“快穿上。”
紫色半臂褙子,衣襟上绣着雅致的折枝花,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百合香。是一等宫女的衣服。
张婳甫穿上外衣,正欲离开,忽听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心中一紧,纪安忽俯下身吻住她如花瓣般柔软的唇瓣,辗转流连,似乎十分地投入。
张婳脑中“轰”的一声,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一时竟忘记了反抗。须臾纪安放开她,微微一笑,清雅绝伦的脸庞,倾国倾城的笑容,那般地蛊惑人心。张婳心陡地漏跳了一拍,却见他施施然地离开。
一名穿着棕色比甲的嬷嬷率着几名宫女匆匆赶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全部石化般立在原地。
052 百鸟朝凤(10)()
一名穿着棕色比甲的嬷嬷率着几名宫女匆匆赶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全部石化般立在原地,直到纪安走过去,那些人方缓过神来,忙不跌地跪下磕头,因离得较远,张婳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心中却满是狐疑,纪安到底是什么人?那些宫人为何这么怕他?
纪安却看也未看她们一眼,径直走了,直待走远了,那些宫人才站起身,走过来,领头的嬷嬷四处张望了一圈,盯着张婳,疑惑地问道:“刚才一直是你在这里?”
张婳心下恍然,想必纪安与某个一等宫女在鬼混被人撞破,所以想了这招金蝉脱壳让那名女子逃走,拉她出来当替罪羊。捏了捏小拳头,恨得牙痒痒的,可想到身上的剧毒,立即爽快地承认:“是我。”
哎,当真是黑狗偷食,白狗当灾!
张婳挺了挺胸,目光坦然地望着那名嬷嬷,决定不管她如何严刑逼供,打死她也不会成承认与纪安有苟且之事。
那嬷嬷却鄙夷地望了她一眼,轻蔑地说道:“又是一个想攀高枝的人。”
张婳一头雾水,不明白纪安算哪门子的高枝,但心想既然她们那么怕他,遂摆出一副‘我攀高枝我很光荣’的模样,笑眯眯地望着她们。
一名紫衣宫女狐疑地望着张婳,焦急地说道:“赵嬷嬷,刚才我明明看到是季姐姐。”
张婳装出一副十分害羞的模样,轻声细语地问道,“这位姐姐,难道我长得很像你的季姐姐?”手心却沁出滑腻湿冷的汗水,她们会不会将她浸猪笼??
紫衣宫女涨红了脸,急切地道:“你为何要帮季姐姐撒谎?”
“闭嘴。平时你们几个面和心不和,私底下斗来斗去,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可想把我老婆子当枪使,我绝不答应。”赵嬷嬷疾言厉色地说道。
紫衣宫女颤声道:“紫乔不敢。”
“若有下回,直接滚去浣衣局。”赵嬷嬷冷冷地哼了一声,拂袖离去。宫女们忙快步跟上。
张婳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有些难以置信那个凶神恶煞般的赵嬷嬷居然没有为难她。
纪安从另一边绕出来,含笑道:“果然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张婳打量着他,紫金冠,月白缂金蟒袍,气质高贵,又可以在皇宫里行走自如,绝不可能是锦衣卫,皱眉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太子侍读。”纪安淡淡地说道。
张婳暗自腹诽,听说太子温文尔雅,身边怎么会养了个色中饿鬼呢?又想起适才被他占了便宜,不觉摸了摸嘴唇,只感到脸上如火烧般滚烫,静一静心,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纪大人,奴婢只是个小小的宫女,不像您有太子做靠山,可以肆意妄为。还请纪大人高抬贵手,下次若不巧碰见奴婢,也请大人当作没看见。”
真是邪门!每次碰到他,好像都会发生惊险的事情,感觉像在走钢丝,随时都会摔个粉身碎骨。
这样刺激的事情,她可不想再遇到第二回。
眼见天色不早,张婳端起地上的托盘,匆匆地向拥翠亭走去,刚走到如意桥,却傻眼了,“咚”一声,手中的托盘落在地上,四周空无一人,太后竟然赏完菊回宫了?
张婳脸白如雪,脑子一片空白,费尽心思好不容易可以见到太后,却被纪安给搅了。再想觐见太后,只怕比登天还难。
想到明日便是沈兰曦的死期,不禁悲从中来,放声痛哭。
“发生何事了?为何哭得这么伤心?”纪安却并未离去,一直跟在她身后。
张婳抬头,恨恨地望着他,又哭又骂:“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为什么每次碰到你都要倒大霉。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不能见到太后,不能替沈姐姐申冤。是你害死了沈姐姐,你还我沈姐姐。”
张婳双手捂着脸,泪水自指缝间渗出,反反复复地哭嚷道:“你还我沈姐姐。”
纪安静静地望着她,任她发泄。过了半晌,待她哭声渐弱,方问道:“你千方百计想见太后便是想替人申冤?”
“把沈姐姐还给我。”张婳不答,只是呜呜咽咽地哭道。
“如果哭能解决问题,你就尽管哭。”纪安眉头微拧,淡淡地说道,“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冤屈,或许我可以考虑帮你见到太后。”张婳蓦地止住了哭,想起他是太子侍读,目光一亮,问道:“你真的愿意帮忙?”
“看在刚才你帮了我一次的份上,我也帮你一次。”纪安微笑颔首。
张婳抬手拭去颊上的泪水,想到之前一直骗他自己是宫女,不由有些心虚,支支吾吾地将‘百鸟朝凤’之事说了一遍。
“你刚才急匆匆地跑去见太后,难道是想告诉太后‘百鸟朝凤’是你和沈兰曦合力绣成?”纪安听到她是延祺宫的秀女脸色并无半分惊异,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不怕太后盛怒之下,连你也一起杀了么?”“怕!怎么不怕?”张婳夸张地缩缩脖子,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又苦笑着说道,“也许太后迁怒于我,连我一并杀了,也许她觉得此案另有隐情,重新审理。既然什么都有可能,我总要放手赌一次吧。”
上回茶花之事,沈兰曦为了她顶撞蔡尚仪被罚跪了两个时辰。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沈兰曦可以豁出一切地为她仗义执言,她也可以拼却性命为沈兰曦申冤。
纪安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她:“拿着这块玉佩去仁寿宫,宫女自然会放你进去见太后。”顿了一顿,又道,“你要想清楚,太后尚在气头上。你这么做的后果,最大的可能便是死。而这块玉佩并不能保你性命!”
张婳接过玉佩,玉质晶莹剔透,触手温润,雕着极普通的‘岁岁平安’图案,下面坠着黑红两色织成的梅花络,材质十分特殊,黑色的线细而柔软,似乎是女子的头发。
呃,该不会是哪个女子送他的定情信物吧?
张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扬了扬手中的玉佩,漆黑明亮的双眸灿若星辰:“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祝我好运吧!”
纪安定定地望着她,琉璃般的双眸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淡淡地说道:“我还是准备替你收尸吧!”
053 百鸟朝凤(11)()
张婳冲他扮了个鬼脸,挥舞着小拳头,嚷道,“太后英明!太后千岁!”端起地上的托盘,冲他挥挥手,一溜烟儿跑远了。
到了仁寿宫,张婳小心翼翼地将玉佩及托盘递给宫门口的小内监,讨好地笑道:“公公,我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