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双青色暗纹软缎底绣鞋停在眼前。张婳顺着暗青色银纹百褶裙往上看,却见沈兰曦脸色惨淡,秋水般的双眸含着泪光,凄然地望着她。
“姐姐?你怎么进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进来还不容易吗?”沈兰曦用丝帕印了一下眼角的泪痕,打开油纸包,将几个热腾腾的饼递给她,轻声道,“饿坏了吧?将就着吃点填填肚子。”
张婳大喜,先拿了一个肉饼递给朱祐樘,随手又抓了一个狼吞虎咽起来。
朱祐樘忽说道:“兰娘娘,皇祖母卧病在床,我和婳婳被罚跪的事情先不要惊动她老人家。”
沈兰曦有些难过地道:“昨儿我迟迟未归,太后不放心,派人到未央宫接我,得知你们被罚跪,太后夤夜前往未央宫,苦苦哀求皇上饶了你们,可是皇上始终不为所动,太后怒痛攻心之下,晕了过去。”
朱祐樘急道:“有没有传太医来看过?太医如何说?要紧吗?”
沈兰曦点点头:“太医来过了,开了一副药,太后喝完后歇下了。”
朱祐樘眉目间满是忧虑,哑声道:“都是我不孝,累皇祖母担忧病倒。”
张婳柔声安慰道:“别担心,皇祖母一定会好起来的。”
沈兰曦咬了咬樱唇,晶莹的泪珠滑落脸颊,哽咽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若不是为了我,婳妹妹也不会到未央宫赴宴,那就不会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张婳叹道:“姐姐此言差矣。你是受我们连累才会被万氏逼迫赴宴。这声对不起应该是我们来说。何况,万氏既然设下这个局,即便昨晚姐姐没有赴宴,她也有其他的办法逼我去未央宫。”
朱祐樘开口道:“兰娘娘,您这样私下来见我们很危险,快些回去吧。”
沈兰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听说今儿早朝皇上已告诉大臣们太子带暗卫私闯未央宫之事,并说要废黜太子,太傅谢大人与几个老臣拼死谏言,结果……”她叹了一口气,“皇上龙颜大怒,下令打了谢大人四十廷仗……”
朱祐樘脸色微变:“太傅年事已高,如何受得了四十廷仗?兰娘娘可知道太傅现下如何?”
“听说伤得很重,抬到府里已经人事不知了。”
朱祐樘双眸沁出几滴眼泪,嘴唇紧抿,神色哀伤。
沈兰曦有些不忍,可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仍如实告诉他:“司礼监怀恩公公也为殿下求情,却被皇上下旨贬到凤阳守皇陵。”
张婳心一沉,昔年土木堡之变后,皇帝被戾帝囚禁在南宫,怀恩曾多次暗中施加援手照顾他,皇帝念着旧情,一向十分礼遇怀恩。现在连他也被贬了,看来皇帝真的下决心要废黜朱祐樘。
朱祐樘心中苦涩,默然不语。
沈兰曦忍不住说道:“太子,你可有什么话要传给谢太傅或其他大臣吗?”
朱祐樘犹豫道:“这……这……”
嫔妃与外臣私下联络是死罪。他如何能让沈兰曦冒这个风险。
沈兰曦猜到他的心思,说道:“太子不必担心,今日我母亲会进宫看我,你若想传什么话给哪个大臣,我会托母亲去做。”
朱祐樘想了想,说道:“请兰娘娘传一句话给谢太傅,父皇怒气未消,不宜力谏,保存实力,留待东山再起。”
“我一定让母亲将此话传到谢太傅耳中。”
“请兰娘娘顺便转告皇祖母,万万不要再和父皇为了我争吵,保重身子。”
“好!”
“多谢兰娘娘。”
沈兰曦淡淡地说道:“我是看在婳妹妹的面上才帮你,希望太子日后善待婳妹妹。”
“兰娘娘放心,我此生绝不会辜负婳婳,她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更不会她伤心落泪。”朱祐樘诚恳而认真地说道,仿佛对着自己的长辈般恭敬。
沈兰曦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微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张婳知道她的心思,不由替她感到几分难过,却又无法出言安慰,担心她被人发现惹祸上身,催促道:“姐姐快回去。”
沈兰曦颔首,转身离去。
朱祐樘感喟道:“兰娘娘是真心心疼你。”
张婳心中酸楚,故意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有姐姐作证人,你以后要疼我爱我,不能让我受委屈,更不能让我伤心落泪。”
朱祐樘却认真地说道:“当着列祖列宗的灵位,我再次起誓,不管他日能否君临天下,我朱祐樘今生今世只爱张婳一人,绝不另娶她人或纳妾。”
张婳唇角微微翘起:“我信你!”
……………………………………………………………………………………………………………………………………………
金色的阳光一分分暗下去,最终消失殆尽。一天又将过去了。
张婳脸色惨白,额上布满晶莹的汗珠,眼前一阵阵晕眩,若不是依靠顽强的意志强自咬牙撑着,早就昏过去了。
朱祐樘担忧地问道:“婳婳,你还支持得住吗?”
张婳勉强笑了笑:“再跪一天也没事。”话说完没多久,“咕咚”一声,直直地倒在地上。
醒来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张婳发现自己竟躺在霁月殿的凤榻上,喉咙干哑,且火辣辣地疼,竟连一字都发不出来,却见小环坐榻边低头小声地啜泣着,遂推了她一把。
小环抬起头,惊喜地道:“小姐,您醒了!”一面扶她坐起来,又拿起大红金线蟒引枕垫在她背后,让她靠着舒服些。
张婳指了指桌上的茶盏,示意她口渴,小环忙走过去,倒了一杯热茶喂她喝下。张婳抿了抿嘴唇,喉咙微微好受些,哑声问道:“我怎么在这里?”
“昨儿晚上太后差点给皇上跪下,皇上才下令免了您和殿下的罚跪。”小环鼻子通红,跪下哭道,“小姐,都是奴婢不好,把差事办砸了。”
“快起来。这事不怪你,万贵妃早就做了布置,你绝不可能见到太后。那晚你有没有受伤?”
小环依言起身,摇摇头:“奴婢被人从背后敲晕,倒也没受皮肉之苦,醒来后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张婳“唔”了一声,见朱祐樘不在,遂问道:“殿下呢?”
“两个时辰前,皇上派人传殿下去乾清宫。”小环神色凄惶,怯怯地问道,“现在宫中上下都在传皇上要废了殿下,整个慈庆宫的奴才们都人心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小姐,皇上真的要废了殿下吗?”
张婳神色黯然,唇边泛起一缕苦笑,嘲讽道:“殿下带着暗卫私闯宠妃的寝宫,犯上作乱,那是死罪,仅仅只是废黜殿下,皇帝算不得冷血无情。”
小环双眼红肿,哭丧着脸问道:“小姐,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宫中人人都知道太子被废会面临什么样的下场,历朝历代以来有哪个废太子得以善终?
事情已到这个地步,发愁也没有用。张婳揉了揉额角,淡淡地说道:“废黜就废黜吧。反正皇上想废黜殿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PS,附加语栏里字数不够写,就借这里说几句话:
最近有个没有素质的泼妇一直在闹事骂人,这两天越闹越凶,上升到人身攻击,严重影响了我更文的心情,导致昨天断更。在这里向各位说声抱歉!
昨天我联系网站,恳请网站阻止此人订阅我的文,可网站说没有这个功能,真是十分郁闷,而且网站对这个泼妇十分宽容,只对她作出警告及删除留言。今天这个泼妇再次人身攻击,网站居然只对它做出禁言一周的处理。
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样没有素质的泼妇,也算长见识了,我不擅长骂人,也不想留言区变成掐架的地方。
骂人谁不会呢?可是和一个没有素质的泼妇吵架最后的结果也只会变成一个没有素质的泼妇。这也太不值了!
不得已之下,我只能关闭评论区及留言,请各位亲谅解一下。
昨天到今天心情差到极点,差点就想永远断更了。可真这么做了,太对不起其他喜欢此文的亲们。我已调整好心情,争取早点完结此文。谢谢亲们一路的支持。
244()
小环见她心灰意冷,忙安慰道:“小姐先别丧气,有太后在,皇上肯定不会废了殿下!”
张婳心下苦笑,若换了从前,皇帝或许不会忤逆太后的意思,可现在太后病重,皇帝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还敢指望皇帝会听太后的话吗?
金莲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药掀帘进来,恭谨地说道:“小姐,您跪了一天一夜,身子虚弱,风邪入体,快把药喝了去去寒。”
张婳点点头,就着她的手慢慢地喝完药,说道:“我去仁寿宫看看皇祖母。”说罢欲掀被下榻,刚刚动了一下,膝盖一阵剧疼,不由蹙了蹙眉。
小环忙拦住她:“小姐,您膝盖上了药,不能乱动,殿下再三叮嘱了,您跪得时间太久,需要躺在床上好好静养。”
金莲亦附合道:“是呀。等您身子好些了再去看太后吧。”
张婳却坚持道:“我不碍事,快替我重新绾一个发髻。皇祖母这次肯定气得不轻,我想过去看看她。”
小环却站着没动,紧张地说道:“小姐,您膝盖有伤,现在不能下地,不然被殿下知道,奴婢又该挨骂了。”
张婳皱着眉活动了一下双腿,轻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是走路过去,快去吩咐小英子传轿辇。”
小环仍是未动,咬唇道:“小姐,不如等殿下回来再去探望太后吧。”
张婳见她眼神躲躲闪闪,不由起疑,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一再阻止我去仁寿宫?”她脸色微变,声音变了调:“难道太后出事了?”
小环立即头摇得似拔浪鼓般:“不是不是。太后只是病了,没出事。”
张婳将信将疑,皱眉问道:“那你为何不肯让我去仁寿宫?”
小环支支吾吾地说道:“这……这……殿下说您膝盖受伤,不能随便走动……”
张婳望向金莲,吩咐道:“你出去叫小英子备轿辇。”
金莲脸色有些为难:“太子妃,殿下千叮万嘱过,您膝盖的伤未痊愈前不能下榻走动。”
张婳疑心更重,猛地掀开锦被,挣扎着下榻,冷冷地道:“我就不信没有你们,我就连路都走不了了。”
小环,金莲忙上前扶住她,齐声道:“小姐小心。”“太子妃小心。”
“走开!”张婳冷冷地推开她们,神色焦急,一瘸一拐地向外行去。
小环闪身拦在她面前,跪下道:“小姐,奴婢求求您不要出去。”
张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沉下脸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莲叹了一口气,说道:“告诉太子妃吧,反正也瞒不了多久。”
小环贝齿轻咬着下唇,半晌,方说道:“皇上调了很多锦衣卫守在宫外,下令说无诏任何人不得踏出慈庆宫半步,违令者杀无赦。”
张婳身子如坠冰窖,这么快便要囚禁他们?心下苦笑一声,慢慢走过去斜倚在美人榻上,淡淡地说道:“我乏了,想一个人静静,你们都出去吧。”
小环,金莲答应一声,轻手轻脚地退出去。
窗外榴花似火,蝉声聒噪,澄金般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在身上,张婳却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心里阵阵发寒,似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掌心一片冰冷。
快到傍晚时朱祐樘才从外面回来,满脸疲惫,眉目间蕴着几分悲凉,见张婳身子弓成小虾般蜷缩在美人榻上,心中怜惜,走过去轻轻地摩娑着她脸颊,柔声问道:“膝盖还疼吗?”
张婳见他回来,脸上立即绽开一个比春花还灿烂的笑容:“早不疼了。你呢?”说罢伸手欲卷起他的裤脚,想察看他膝盖上的伤势。
朱祐樘摁住她的小手,微笑道:“我没事。”
张婳身子向里挪了挪,笑眯眯地道:“快躺上来。”
朱祐樘依言除下靴子,在她身边躺下,原本烦乱的心慢慢沉静下来,握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温言道:“婳婳,有你在身边真好!”
张婳绝口不问外面的事情,甜甜一笑,叽叽喳喳地说道:“等会用完晚膳,我们去院子里看星星。”
“好。”
“我想听你吹箫。”
朱祐樘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多宝格前取来碧玉箫,坐在榻沿上,将箫竖在唇边,轻轻地吹奏起来,箫声悠扬悦耳,远远地飘了出去。
一曲还未吹完,张婳已经睡着了,唇角依然含着一缕微笑,仿佛沉浸在美梦之中。
朱祐樘莞尔,放下碧玉箫,轻抚着她脸颊,眉宇间凝着一片化不开的温柔,低头吻了吻她额头。
从坐上太子宝座那天开始,有太多太多的人为他死去,除了不惜一切代价登上九五之尊,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十多年来他隐忍筹谋,步步为营,甚至不折手段地保住太子之位。
那晚当他得到消息张婳在未央宫赴宴,万氏欲对她不利,他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明知道带暗卫闯到未央宫救人,多年的苦心经营便会毁于一旦,不但自己会被废黜,而且那些效忠他的暗卫也必将难逃一死。
太傅自小便教导他,想要君临天下,绝不可有妇人之仁,更不可有软肋。他一直都做得很好,甚至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从来没有人知道他温和有礼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比铁还冷,比石头还硬的心。若换了一年之前,他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有朝一日自己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去皇位。
朱祐樘轻轻地抱着张婳,眼中满是柔情,轻声道,若失去你,就算君临天下也不过是个伤心人罢了!
………………………………………………………………………………………………………………
数日以来,慈庆宫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宫人们惧是惶惶不可终日。但,最应该惶恐害怕,坐立不安的两人此时正笑得十分欢快。
“我刚才看错了,重来重来!”张婳十分无赖地捡起白子重新落下,笑眯眯地说道,“轮到你了。”
朱祐樘笑了笑,乖乖地重新落子。
如此这般不断地悔棋,居然被张婳赢了一局,她特得意地笑了几声,大言不惭地道:“两日切磋下来,我的棋艺可谓进步神速,过不了多久说不定便可以赶上你的水平。”
朱祐樘收拾起棋盘,微笑道:“对。你的脸皮也越来越厚了。”
张婳嘿嘿笑道:“你这是恼羞成怒!好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赢回去。”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长身而起,拿起案几上的贞观之治便欲离开。
张婳忙拉住他的袖子,嚷道:“不许溜走。说好了,输的人要替赢的人做一件事,不许耍赖。”
朱祐樘不由有些后悔,她脑袋成日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刚才就不该任她胡闹,咳了一下,问道:“你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张婳眨了眨眼,笑盈盈地说道:“我肚子饿了,你去生火,我做饭。”想起上回高贵的太子殿下生火却差点将整个厨房都点着就想笑。
朱祐樘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太为难,遂满口答应:“好。”
旁边侍立的宫人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两人,外面都快闹翻天了,两个主子竟然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每天吹箫下棋,打情骂俏,日子过得比神仙还逍遥,哪里像大难临头的人?
两人携手来到厨房,摒退所有奴才,有了一次经验,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