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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贵妃适时地挤出两滴眼泪:“只要皇上心中明白,臣妾就不觉得委屈。俗话说,日久见人心,臣妾相信总有一天太后会了解臣妾的为人。”
“母后年纪越大,人也越来越糊涂。”皇帝眉头紧皱,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道,“朕不会再让母后伤害你。你相信朕。”
万贵妃轻轻地偎在他怀里,眼中闪过一抹锋芒,低声道:“臣妾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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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阁。书房。
朱祐樘心神不宁地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额角,不知为何一直静不下心来,仿佛疏忽了很重要的事情,目光落到案几上的明黄色布条,那个嫣红色的“救”字就像一把钝刀缓缓地割着他的心,痛得几欲窒息。
父皇现在如何?病情可严重?婳婳到京城了么?可有成功搬到救兵?
他靠在紫檀雕花座椅上,阖目沉思,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在脑中闪过,原本不相干的事情就像一颗颗散落的珠子被他串连起来,拼成一条完整的链子。
他脸上的血色忽消失殆尽,蓦地睁开双眼,死死地盯着明黄色布条,心中有个声音在狂喊,错了!错了!一切都错了!
“德全!”他声音透着无尽的惶恐。
德全立即从外面进来,见他脸色十分难看,不由唬了一跳,紧张地问道:“殿下,您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奴才这就去请太医。”
朱祐樘惨然一笑:“我们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错误?什么错误?”德全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们中计了!”
“中……中计???”
“这布条上的“救”字绝不是父皇所写,钱太医也不是被人灭口。这是万氏布下的一个局,她先找个理由将牟指挥使关入大牢,再将所有的侍卫换上她的人,又故意不让我探望父皇,还将所有的太医严密看管起来,而且还限制所有人离开行宫。她做这么多手脚无非就是想让我相信父皇已经落在她手里,她随时都可能会弑君,扶祐杬登上帝位。
刚开始我举棋不定,打算按兵不动,先观察观察再作决定,她见我迟迟没有动手,便故意杀了钱太医,还在他靴子里放了一块明黄色求救布条,造成杀人灭口的假像,让我不得不相信万氏想要造反,想要弑君!”
德全额上直冒冷汗,犹带着一丝侥幸说道:“殿下,也许真的要变天了呢!”
朱祐樘苦笑一声:“锦衣卫是何许人?他们若要杀人灭口,又岂会那么巧被你无意中发现尸体里藏着的布条?他们若真的如此脓包,又怎么可能得到父皇的器重?”
“若真的是万贵妃布的局,那现在该如何应对?”德全神色惶恐,连声音也变了。
“现在一切都太晚了!”朱祐樘面如土色,眼中透着一抹绝望,“只要婳婳带着一万精兵回来,我就坐实了谋反的死罪。”
德全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出主意道:“奴才这就逃出行宫,想办法拦住太子妃,只要神机营的精兵原路返回京城,万贵妃也就没有办法污蔑您谋反。”
“来不及了!万氏绝不可能让你逃出行宫,更不可能让你见到婳婳。”朱祐樘脸色灰败,声音嘶哑,“她既然布下这个局,必定还有后招。我猜她必定在行宫外面埋伏了精兵,只要婳婳带着神机营出现,他们就会以平定叛乱之名,围剿他们。”
“殿下,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坐以待毙么?”德全颤声问道。
“我现在唯一希望父皇念着骨肉之情,只废黜我,饶了婳婳和整个慈庆宫数百人的性命。”
“殿下先不必灰心,奴才就算拼死也要逃出行宫,阻止太子妃搬救兵回来。”德行躬身行了一礼,正欲退下,忽听外面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朱祐樘脸色微变,忙起身迎接圣驾,却见皇帝携着万贵妃进来,数十名宫人亦步亦趋地尾随其后。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万娘娘请安!”
德全亦跪下行礼:“奴才参见皇上!参见贵妃娘娘!”心下不由焦急万分,这一切果然是万贵妃布下的局。
皇帝挥了挥手,温和地说道:“免礼!”
朱祐樘上前扶着他坐下,命德全奉上茶,关切地问道:“父皇,您身子大好了么?太医如何说?”
“朕没什么大碍。”皇帝仔细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脸色憔悴疲惫,好在身上没有受伤,遂松了一口气,问道,“前些天你为何突然失踪?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六天前儿臣和婳婳外出赏月,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想要取儿臣的性命。”朱祐樘复述了一遍张婳编好的理由,“或许是儿臣命不该绝,一名黑衣人最后关头改变主意,杀了所有同伴,放了儿臣和婳婳。因为儿臣受了点伤,行动不便,所以和婳婳在山洞住了几天,累父皇担忧病倒,都是儿臣不孝!”
万贵妃忙接道:“皇上,牟指挥使身为侍卫统领,居然让这些宵小毛贼混进行宫,险些害得太子丧命,实在是有负皇恩。臣妾已经下令将他关押在大牢,等您亲自发落。”
皇帝呷了一口茶,点点头道:“爱妃处置甚妥。幸好这次太子没有受伤,姑且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十日之内查出幕后指使之人。”
万贵妃心下暗恨,牟斌性子刚正不阿,对皇帝忠心耿耿,她曾命万通数次拉拢他,却被他拒绝,好不容易趁这个机会想将这个绊脚石一并除去,皇帝居然让他戴罪立功,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
她扯出一个妩媚的笑容,装作深明大义地说道:“臣妾也正有此意呢。”
皇帝望着紫檀长案上堆叠如小山的奏章,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向朱祐樘温言道:“你刚刚受了一番惊吓,好好休息,这些奏章……呃,就晚几日再处置吧。”
朱祐樘答道:“批阅奏章费不了多少时间,儿臣的身子还吃得消。”
皇帝用茶盖轻撇着碧色茶水上的茶叶,欣慰地说道:“这两年奏章基本都交给你批阅,你也做得很好,朕很放心。”
朱祐樘既无惊喜亦无得意,平静地回道:“为父皇分忧,是儿臣份内之事。”
万贵妃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祐杬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大可以交给他处理,也免得累坏了太子。”她掩嘴妩媚地笑了一下,打趣地说道,“何况太子成亲不久,皇上您也该体谅一下,让他多些时间陪伴太子妃,早日诞下皇太孙。”
皇帝抚须笑了几声,点点头道:“还是爱妃考虑得周到。朕的确疏忽了。”
万贵妃望了望四周,装作好奇地问道:“咦,太子妃呢?聊了这么长时间怎么也不见她过来请安呢?”
236 谁是黄雀()
朱祐樘脸色平静,低垂着头答道:“婳婳说在呆在屋里太闷,用过午膳便去芙蓉园那边散心了。”
“是么?”万贵妃也不拆穿,慵懒地笑道,“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太子妃了,怪想念她的。来人,去芙蓉园请太子妃过来。”
一名太监恭敬地答应,一溜烟儿跑出殿。
万贵妃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算算时间,张婳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一场好戏即将开始!斗了这么多年,这回终于可以板倒太子,以后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朱祐樘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门外森严的侍卫,只要万贵妃一声令下,那些守卫便会冲进来擒住自己。他心下焦急,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德全。
德全会意,悄悄地退出去,刚走到门边,却听万贵妃懒洋洋地道:“德全,你和汪直也去趟芙蓉园,让太子妃快点回来,就说皇上和本宫在等她。”
德全无奈,躬身答道:“是”。说罢和汪直一同离开。
过了片刻,一名太监忽进来禀道:“皇上,贵妃娘娘,太子妃回来了!”
万贵妃愣了一下,张婳回来了???为何外面没有任何动静?王竑早在围场外面设了埋伏,就等着围剿他们,即便回来也是王竑抬着她的尸体进来。
心念未已,却见张婳迈着轻盈的脚步进来,双颊绯红,额上布着晶莹的汗珠,清澈的大眼睛充满兴奋,身后两个奴才抬着一个铁笼子,上面盖着一块黑布,不知里面装着何物。
张婳见到皇帝,万贵妃两人,小脸绽开比春花还烂灿的笑容,行礼如仪:“臣媳给父皇请安。给万娘娘请安。”
皇帝和颜悦色地笑了笑,说道:“免礼!贵妃刚刚还在念叨着你,你就回来了。”
张婳依言起身,仰起小脸望着他,关切而紧张地问道:“父皇,您病好了么?臣媳和殿下天天去看您,可万娘娘说您需要静养,不可以进去打扰您。殿下见不到您,没日没夜地担心您的病情,食不下咽,寝不安枕,背地里偷偷地哭了好几场呢。”她双眸闪动着晶莹的泪珠,声音里透着几丝哽咽,信口开河地说道,“有一回,臣媳还听到殿下向佛祖许愿,愿折寿二十年换父皇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朱祐樘幽深的双眸染了几分温暖的笑意,满含宠溺地望向她。
“朕的病已经好了。”皇帝大感欣慰,温和地道:“你们都是朕的好儿子,好儿媳。”
万贵妃气结,费尽心思布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局,原以为他们已经上当,却不料居然还是被识破了,不由十分恼火,听她胡言乱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哂笑道:“刚刚太子说你闷得慌去芙蓉园散心了,看起来你的心情倒很不错。”
张婳眨了眨眼睛,胡诌道:“娘娘误会了。早上臣媳特地问过胡太医,他告诉臣媳皇上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一定是佛祖被殿下的孝心感动了,父皇的病才会好得那么快。臣媳心中高兴,便出去逛了逛,顺便又去围场狩猎,费了半天的功夫总算捉来一对仙鹤献给父皇。”
万贵妃明知她睁眼说瞎话,却又无法反驳,她总不能说所有的太医都被她派人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接近吧?
皇帝饶有兴趣地问道:“仙鹤?在哪里?”
张婳掀开罩在铁笼上的黑布,只见一对通体雪白的仙鹤优雅地站在笼子里,正用嘴梳理着洁白如雪的羽毛。
皇帝喜道:“不错。”
张婳笑眯眯地恭维道:“臣媳祝愿父皇永远不生病,寿与天齐,与万娘娘永结同心,永生永远世不分离!”
皇帝抚须哈哈大笑:“说得好!朕要重重赏赐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张婳乖巧地答道:“臣媳只有一个心愿,只愿父皇长命百岁,笑口常开!”
皇帝笑道:“好好好!不愧是朕的好儿媳。”
万贵妃气得七窍生烟,费了这么大的劲不但没有板倒太子,反而皇帝被张婳哄得龙心大悦,对太子也消除了不少的成见与隔阂。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抚了抚心口,懒懒地说道:“皇上,臣妾有些乏了,想回去歇息。”
皇帝闻言长身而起,温言道:“朕和贵妃先回去。”又向左右说道,“把这对仙鹤带走。”
张婳走过去,扶着万贵妃,乖巧而体贴地说道:“万娘娘,臣媳送您出去。”没办法,在皇帝面前,该演戏还得演!
万贵妃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很想甩开她的手,碍于皇帝在旁边不好发作,唇角噙着一丝冷笑,在她耳畔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很聪明!本宫真是低估了你的能耐!”
张婳笑盈盈地答道:“谢娘娘夸奖!”
“先别得意!”万贵妃冷冷一笑,阴恻恻地补充道,“跟着太子,你只有死路一条!总有一日,你会跪在我面前让我饶过你!”
张婳简直想要捧腹大笑,老妖妇莫不是有妄想症?就算将来落到她手里,大不了一死,也断不会向她求饶!她忍住笑,脸上维持着乖巧的微笑,语不传六耳地答道:“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臣媳一直在等娘娘回头是岸的那天。”
“你……”万贵妃心下大怒,恨恨地说道,“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我想要你死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张婳心下暗笑,你每天在服不老仙丹,半只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还敢作恶。
她很想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忽听皇帝好奇地问道:“你们在嘀咕什么?”
张婳兴奋地激动地说道:“刚刚万娘娘夸赞臣媳有孝心,还说要重重地赏赐臣媳呢!”
万贵妃妩媚一笑,假惺惺地说道:“是啊,皇上,太子妃又可爱又乖巧,臣妾真是越看越喜欢!”
皇帝没有丝毫怀疑,微笑道:“祐樘福气不错,娶了一位贤内助。”
朱祐樘含笑望了一眼张婳,温柔的目光似一汪春水,得简直可以溺死人。
万贵妃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太子可要惜福,像太子妃这般贤惠能干的妻子,可是打着灯笼也难寻!”
朱祐樘诚恳地答道:“多谢万娘娘教诲。儿臣必会惜福,好好珍惜婳婳。”
两人送走万贵妃,皇帝后,张婳立即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骑了一天的马,累死我了!骨头都快散架了。”
朱祐樘疼惜地轻拭她额上的汗水,瞥见她皓腕上有几道很粗的红痕,想必是被缰绳所勒而造成,双眼黯然,寻了一瓶药膏,动作十分轻柔地替她上药,问道:“疼么?”
张婳笑嘻嘻地摇摇头,见他闷闷不乐,故意邀功道:“祐樘,我是不是很机灵?没有上万氏的当。你都还没有夸奖我呢!”
朱祐樘忍不住笑了笑,柔声问道:“你是如何识破万氏的奸计?”
张婳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得意洋洋地说道:“这种雕虫小计,吓唬三岁小孩还差不多,哪骗得了我?”刚说完,想起朱祐樘也中计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所谓关心则乱,万氏就是利用这点想让我们乱了方寸,中她的圈套。”
朱祐樘愧疚地道:“都怪我思虑不周,险些连累了你!”
“不是你思虑不周,是万氏太阴险了。哪个做子女的看到父亲有难还能沉得住气?”张婳抿了抿唇,继续道,“这次多亏了二皇弟,若不是他,我还不会怀疑一切是万氏布的局。”
“是二皇弟提醒你么?”
“怎么可能?二皇弟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情。我不是易容成娉婷的模样想混出宫吗?哪知道运气实在太背了,半路上竟会遇到万氏和二皇弟。当时我吓得半死,话都不敢多说半句,可没想到还是被二皇弟认出来了。”张婳颇为郁闷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和二皇弟向万氏告退后,找了个借口出去,顺安门的守卫却非要我出示万氏的手令,不然不给放行。二皇弟脾气火爆,踹了守卫一脚,拉着我大摇大摆出去。”
“二皇弟的个性那些守卫哪拦得住。”朱祐樘好笑地摇摇头。
“守卫说没有万氏的手令,任何人都不准出去。二皇弟带着我强行离开,守卫不可能不禀告万氏。而二皇弟对娉婷向来极冷淡,突然间性情大变,为了她大闹顺安门,带她去围场狩猎。以万氏的精明,不可能不怀疑。
可我一路逃到京城也不见有人追来拦截我,我越想越不对劲,再想到钱太医的死,更觉得蹊跷,锦衣卫得到历代皇帝的信任与重用,不可能蠢到杀个人还留下线索,所以我就怀疑这是万氏故意设下的圈套。”
话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