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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要吵了。”陈保怒喝一声,想了想,向蔡尚仪请示道,“尚仪大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您看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置?”
蔡尚仪冷冷地扫了一眼张婳,缓缓地说道:“有时候眼睛看见的未必便是事实。从这几日观察来看,杨彩蝶知书达礼,行事循规蹈矩,我相信她不是一个满口谎言,推卸责任的人。”
此话摆明了指张婳才是信口雌黄,诿过于人。众秀女不禁面面相觑,蔡尚仪身居六品女官,说话自然举足轻重,她既然力保杨彩蝶,陈保与绿翘又怎敢与她作对?
张婳不由气结,宫中多的是颠倒是非,指鹿为马之事。在宫中有时候做错了未必会受罚,做对了也未必有赏,关键是你身后有没有一个强大的靠山。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秀女,如何同身居高位的蔡尚仪斗?
040 窦娥冤(1)已修()
杨彩蝶闻言心中狂喜,脸上却满是委屈,哽咽道:“多谢大人为小女主持公道。”
原本在屋中刺绣的沈兰曦听到喧哗声后,匆匆赶过来,从其他秀女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后,不由气愤不已,径直走至蔡尚仪面前,神色虽恭敬有礼,语气却隐含锋芒:“大人,杨彩蝶手上残留花汁,足以证明茶花是她摘下来,请大人秉公办理,莫使无辜之人含冤受屈。”
“无辜?”蔡尚仪冷冷一笑,“难道陈公公不无辜么?绿翘不无辜么?你们犯错,他们身为延祺宫的首领内监和掌事姑姑,还不是要跟着遭殃。”又向左右喝道,“将张婳暂时关押,等候贵妃娘娘发落。”
沈兰曦脸色微变,闪身拦在蔡尚仪跟前,阻止他们带走张婳:“大家有目共睹,茶花之事确实与婳妹妹无关。请大人不要为难婳妹妹。”
张婳深深动容,心底涌起一股暖流。沈兰曦温文沉静,向来不爱生事,亦从不与人起冲突结怨,今日为了她竟然与六品女官据理力争,全不顾这么做是否会影响到将来的太子妃之位。
“有关无关,不是你说了算。”蔡尚仪见她如此不知进退,不由动了怒。
“大人身居六品女官,理应秉公执法,如此混淆黑白,如何让人心服?”沈兰曦毫不畏惧,掷地有声地说道。
蔡尚仪勃然大怒,喝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秀女竟敢质疑本官看来宫规,宫训你都已经忘了!”又向左右道,“来人!秀女沈兰曦出言顶撞本官……”
张婳眼见事情越闹越大,深恐蔡尚仪盛怒之下会严惩沈兰曦,忙趋步上前,拉着沈兰曦一并跪下道:“大人,沈兰曦初入宫,不懂规距,并非有意顶撞大人。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宽恕她一回。”
杜芊羽亦跪下,流泪恳求道:“大人,请您饶过沈姐姐吧。”
蔡尚仪冷冷地哼了一声,怒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犯了错还可以讨价还价么?”
“大人,我愿意接受一切责罚,请大人饶过沈兰曦。”张婳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沈兰曦嘴唇翕动,欲待再说,宽大的裙袍下张婳死死地摁住她的手,示意她不再说下去。
“来人,将张婳押下去。”蔡尚仪眉目间满是戾色,怒气未消,“秀女沈兰曦以下犯上,罚跪两个时辰。”
张婳嘴唇紧抿,内疚地看向沈兰曦,沈兰曦却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又趁人不注意无声地说了一句话,看口型似在说: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
张婳眼眶有了些许湿意,示意她一切小心,切莫惹祸上身。经过蔡尚仪身边时,张
婳压下满腔愤怒,笑眯眯地说道:“大人以权压人,好威风,好厉害!小女佩服!”
蔡尚仪脸色铁青,怒道:“好一张利嘴。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器张!”
“反正横竖是死,我不多说几句岂不是很吃亏?”张婳故意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大人官至六品,掌管一局事务,想必也是辛苦奋斗了多年才得到的。六局一司人才济济,想必暗中有很多人觊觎大人之位。大人不会天真地以为,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吧?若被大人的对手知道大人处事不公,他们必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地打击大人,到时候大人你的尚仪之位恐怕就不保了!”一副忧心忡忡,很为蔡尚仪扼腕叹息的模样。
蔡尚仪不由有些犹豫,宫中波诡云谲,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若行差踏错一步,便有可能白白毁了十数年辛苦经营的一切。
张婳见她神色松动,再添一把火地说道:“我与大人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大人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而自毁前程呢?”
041 窦娥冤(2)已修()
杨彩蝶不知道她嘀嘀咕咕地在说些什么,又见蔡尚仪露出几分犹豫,深恐生出什么变卦,忙走过去,悄声说道:“大人,别听她花言巧语了,未入宫之前,她就敢联合外人告御状,想置姑母于死地。她的心肠歹毒着呢,大人您一定要好好为姑母出这口恶气!”
蔡尚仪脸色变幻不定,片刻,下定决心,冷冷地说道:“还不将张婳押下去!”
两名内监上前正欲动手,张婳冷声道:“不必了,我自己会走。”
天际,红日西沉,偶有几只大雁飞掠而过。黄色琉璃瓦映着绚丽斑斓的彩霞,折射出金灿耀眼的光芒。
走了一段路,两名内监忽地停下,恭敬地行礼道:“高大人。”
高斐目光直接落在张婳身上,皱眉问道:“两位公公,这位姑娘犯了什么错?你们带她去哪里?”
张婳欲哭无泪,为何每回倒霉都被他撞见?
一名身肥体胖的公公脸上露出几分同情:“她是延祺宫的秀女,不小心摘了贵妃娘娘的‘十八学士’,蔡大人说先将她关押起来,等候娘娘的发落。”
高斐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焦虑。
“大人,奴才们还有差事在身,不便久聊,就此告辞!”那名公公躬身说道。
高斐颔首,客气地说道:“两位公公,慢走!”
张婳装作不认识他,默默地从他身边经过,万分沮丧地跟着两名内监离开。
虽然高斐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可作为外臣,如何能插手管后宫中的事情。既然如此,又何必为难他呢?更何况,即便她开口相求,他为了自个儿的前程,多半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两名内监将张婳带到一间破败的屋子里,出去后锁上门便径直离开了。
夜深人静,窗外几只寒鸦间或发出几声“呱呱呱”嘶哑粗嘎的鸣叫声。张婳蜷缩着坐在角落里,饥肠辘辘,忍不住咒骂,死囚还有一顿断头饭呢!他们居然连碗饭都不给她!
张婳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睡不着,遂哼起歌谣,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
寂静的夜里,忽地响起“嗤”的一声轻笑,张婳毛骨悚然,问道:“谁?谁在外面?”
“亏我担心了半天,你倒好,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唱歌??!!”熟悉的声音,语气调侃,不是高斐又是谁呢?
张婳松了一口气,恶声恶气地说道:“你来做作什么?小心被人发现,砍了你!”
“你好歹看在我冒死来看你的份上,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么?”高斐委屈地叫道。
“我已经够倒霉了,再被人发现和你偷偷私会,罪加一等,说不定会被浸猪笼!”张婳心下感动,嘴里仍是没好气地说道。
“我轻功很高,不会有人发现。”高斐信誓旦旦地说道,又问,“你饿不饿?”
张婳很想大声地说‘我不饿’,可这时候肚子极不争气地叫了几声,遂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被关进来,滴水未进,你说呢?”
高斐低低地笑了一下,将一包物事从窗户缺口处塞进来:“快拿去填填肚子!”
张婳眼睛大亮,乐颠颠地奔过去,接过那包物事,急急地打开,一阵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借着皎洁的月色,却见是一只金黄脆嫩的烤鸡,尚冒热着袅袅热气,显然是刚刚烤好。
张婳食指大动,撕下一只鸡腿,咬了几口,只觉得鲜美无比,加上肚子饿了很久,遂捧着整只烤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吃慢点,别噎着!”窗外高斐关切地提醒道。
张婳胡乱地应了一下,百忙中补了一句:“高大哥,谢谢你!”
高斐透过窗户缺口,静静地望着坐在地上大快朵颐的女子,唇边弯起一抹愉乐的弧度。
张婳啃完最后一块骨头,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赞道:“真好吃!”
“喜欢吃的话,以后出了宫我天天请你吃。”高斐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
“好啊,到时候吃穷了,可别又心疼银子!”张婳笑嘻嘻地说道,心下却黯然,不知道还有没有命活到明天。
高斐心情似乎极好,微笑道:“换班的时间快到了,我得走了!”
“高大哥,一切小心。”张婳踮着脚将眼睛凑到窗户的缺口上,悄声说道。
高斐嘴角直咧到耳根,似捡到什么宝贝般笑得乐不可支,脚步轻快地离去。
次日,张婳正睡得迷迷糊糊,忽听“咔嚓”一声,门锁打开,一个激灵,人已清醒过来,满脸戒备地望着紧闭的两扇门。
不会是送什么毒酒,三尺白绫给她吧?
042 窦娥冤(3)已修()
门“砰”一声打开,两名宫女从外面走进来,神色漠然,“快起来,贵妃娘娘要见你!”
张婳忙爬起身,心中又惊又喜,万贵妃若要赐死她,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召见她。
难道事情有了转机?
两名宫女似锯了嘴的葫芦,任凭张婳如何试探,都不露半丝口风。
张婳遂不再浪费口舌,乖乖地跟在她们身后,到了未央宫,垂首走进殿内,只听两名宫女行礼道:“启禀娘娘,秀女张婳带到!”
“下去吧!”一道柔媚而略带威严的声音响起。两名宫女唯唯喏喏地告退。
张婳规规距距地跪下,磕头道:“小女张婳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吉祥!”
没有人回答她。
张婳静静地跪在金砖地上,时间久了,膝盖处传来一阵阵刺痛,咬牙忍着,偷眼打量着权倾后宫的万贵妃,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名中年贵妇慵懒地斜倚在金漆云凤宝座上,容貌并不如何美艳,身材微腴,梳凌云髻,簪点翠九凤珠钗,凤口衔着一串莹白圆润的东珠,着明黄蹙金凤袍,雍容华贵,周身散发着一股唯我独尊的气势。
宫中对嫔妃服饰规定甚严,绝不可错,否则便是僭越大罪,可用极刑。明黄色唯帝后与太后方可使用,万贵妃居然光明正大地穿着明黄蹙金凤袍,无非就是想告诉天下人她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抬起头!让本宫好好瞧瞧!”万贵妃懒懒地说道。
张婳见她眉目间似乎并无怒气,一颗心缓缓地落到了实处,脸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静静地抬起头。
万贵妃盯了她一眼,饶有兴趣地说道:“很多人初次见到本宫,都吓得瑟瑟发抖,不知所措。你胆子到挺大的,居然还能对着本宫微笑。”
张婳一脸黑线,呃,其实她心里很害怕的,坐在上面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越害怕她越是装作很淡定,甜甜地说道,“小女在民间久闻娘娘大名,今日好不容易得见娘娘尊容,心中一时欢喜过头了,还望娘娘恕罪。”
“百姓们是如何评论本宫?”万贵妃*地问道,眼中却闪过一抹森冷的杀意。
张婳似无比地激动,漆黑明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信口开河地说道:“百姓们提起娘娘都竖起大拇指夸赞,当年先皇被囚禁在南宫,人人都怕惹祸上身,没人愿意接近。只有娘娘您毫不畏死,对年幼的皇上不离不弃。百姓们称赞娘娘有情有义,心肠比菩萨还要好哩!有些百姓还自发地到庙里向菩萨祈求,保佑娘娘和皇上永结同心,白首偕老!”
“百姓果真如此说?莫不是你编瞎话糊弄本宫?”万贵妃啜了一口茶,漫声问道。
张婳一脸的天真无邪,指天发誓地说道:“这些话都是小女听下人们说的。小女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拿谎话蒙骗娘娘!何况小女一向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便是想编,也编不出这般的瞎话!”
“谅你也不敢!”万贵妃抚着粉腮笑得花枝乱颤,她比皇帝大了整整十九岁,大臣们背地里骂她是不要脸的妖妇,太后也从没给过她好脸色。想不到百姓们却通情达理,居然祝福她和皇帝,这怎能不叫她凤心大快?
张婳不着痕迹地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看万贵妃笑得如此欢快,这条小命暂时是保住了。
万贵妃笑了一阵,轻轻拔动着腕上的翡翠手镯,敛容说道:“听蔡尚仪说,那盆‘十八学士’是被你毁了?”
张婳心“咯噔”一下,酝酿了一下感情,正准备声泪俱下地演一出‘窦娥冤’。却听万贵妃继续说道,“昨儿仁和公主跑到本宫这里,求了本宫一晚上,非要本宫饶过你!仁和公主说前几日不小心掉入湖里,是你奋不顾身地救了她!念在你救了仁和公主一命的份上,本宫就饶你一回!”
张婳一头雾水,她什么时候救了仁和公主?心下明白必是暗中有人帮她,忙磕头道:“多谢娘娘不杀之恩。”
万贵妃抚了抚鬓边的九凤珠钗,说道:“本宫乏了,你跪安吧!”
“是!”张婳行礼告退而出,待离远了未央宫,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背后已涔出一片冷汗。回到丽景轩,众人见她居然能平平安安地回来,不由惊讶不已,最开心的莫过于沈兰曦,杜芊羽。
三人齐聚在沈兰曦屋中,张婳隐去高斐与仁和公主一节,只说自己如何舌灿莲花哄得贵妃娘娘凤心大快,便放了她。
沈兰曦莞尔一笑,“就数你最滑头!”
杜芊羽看到绣架上的百鸟朝凤,眼中闪过一抹艳羡,由衷地赞道:“好美啊!太后见了肯定会喜欢。”
“不一定便能入太后的法眼。”沈兰曦嫣然一笑,走过去坐在绣架前,低头绣起来,手指灵动如穿花蝴蝶,含笑着说道,“你们都是常客,我就不给你们斟茶了,想喝自己倒。”
张婳亦坐在绣架的另一端,笑问道:“杜姐姐,你献给太后的寿礼是什么?”
“我绣了一幅凤穿牡丹。”杜芊羽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啜了一口,微笑道,“和姐姐的百鸟朝凤相比,我那幅太小家子气了。”
“各花入各眼。谁知道太后会喜欢哪幅呢?妹妹千万别气馁。”沈兰曦温言说道。
第八日晚上,沈兰曦与张婳紧赶慢赶终于绣完百鸟朝凤。次日用过午膳,趁着休息时间,两人回屋取寿礼送去尚功局,呈给萧司制,萧司制正巧不在,遂将寿礼呈给陈掌制。在沈兰曦的“百鸟朝凤”衬托下,张婳的寿礼显得寒酸又小家子气。
陈掌制一脸的难以置信,眼中闪过一抹*裸的鄙夷。
张婳却装作未见,献宝般的将绢帕呈给她,漆黑明亮的双眸似闪着无尽的期盼:“掌制大人,这方绢帕我绣了整整五个晚上呢,希望太后老人家会喜欢。”
这么个破玩意儿居然绣了五个晚上???!!!亏她好意思说出口!还妄想得到太后老人家的青睐?脑子没烧坏吧?陈掌制暗自腹诽,同情地望了她一眼,接过绢帕,随口敷衍了几句便打发了她们。
两人携手回到清心殿。自茶花事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