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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曦……”
晴曦慌张极了，难受极了，用指尖堵着凌瑞的嘴唇：“别说话，再撑一会儿，救护车快来了。”
凌瑞腹中的疼痛愈发剧烈，连说一句话一个字都异常辛苦，他拨开她的手：“我现在不说……恐怕……没机会说了，其实……我……很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空气般轻轻飘进晴曦的耳朵里。
原来，他是喜欢她的。怪不得一直对她那么好，小到从一个眼神的流露，大到奋不顾身地救她，甚至明目张胆地在画板上写“我爱你”，她竟然能像一个木头人般把他的情深视而不见，而且还天天给他介绍对象，叫他离婚，把他气得吐血。
晴曦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凌瑞伸手擦了擦晴曦的眼泪，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声音小得仿佛只有自己听到：“晴曦……我……爱……你……”
……
唐云轩回到别墅的时候，母亲正在饭厅收拾饭碗。
在纽约休养多年，她穿着打扮的风格很洋气，样子也不怎么显老，只是那矮小的瘦弱的身影里总是渗出若有若无的忧伤。
母亲听到脚步声，笑着回过头：“你回来了？我给你留了饭菜。”说完便放下手中的碗筷，转身向厨房走去。
唐云轩连忙把母亲叫住：“不用了，我刚才吃了点东西，不饿。”
“哦……”
母亲温柔的目光里荡出一丝失落，那漆黑的眸子本如夏夜的一顆星，可惜历尽沧桑，岁月已带走它的光芒，变得那样的黯然失色。
云轩搂着母亲一起缓步来到沙发旁坐下，臂弯下，妈妈的身影更显瘦小，云轩敦厚宽大的肩膀却如一座山。
“妈，对不起。你们回来这一个多月我还没能抽空跟你们吃顿饭。嗯，改天叫上司徒一起吃火锅吧。”
“没关系，妈知道你很忙。这些年……辛苦你了。”母亲的声音微微颤抖着。
自从家里发生变故，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差，没能尽责照顾家庭，是云轩一边读书一边工作来帮补家用，后来创立了云翼，到云翼日益强大，他的努力她全看在眼里，也知道他付出的比谁都多。
“干嘛说这些。”云轩看到母亲眼里闪烁的泪光，连忙拉开话题，“妈，我刚才在画展捐的油画你猜猜拍出多少钱？”
“几万？”
“不算，都没有准确数目。”
母亲摇了摇头：“多少？”
“五十万呢。这次画展筹出来的善款总额大概能帮助两百名贫困孩子解决小学到大学的就读费用了。”
母亲对云轩的善良和热心已经习以为常，不过听到那个金额，还是有点小意外：“是吗？你念大学时也画了很多画，放着也是放着，要不都拿出去卖了吧。”
云轩哭笑不得：“妈，随便卖怎能卖个好价钱？性质不同。”
唐云轩自小的画就画得很好，母亲还以为他长大了会成为画家，没想到却成了个什么软件开发的，有一次母亲感慨地问起怎么放弃了画画，云轩只是淡淡地说当画家不赚钱，画画只能是业余爱好。
虽然唐云轩事业上已有了巨大的成就，但母亲心里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才放弃梦想的，是为了这个家。
第181章 劫后余生 · 开启追妻模式（）
“也是…”母亲忽然叹了一声，喃喃说道：“不过你回囯的这几年，你爸有事没事总爱呆在你的画室里，要是真把画卖光了，或者他还不习惯呢。”
唐云轩心底猛然一颤！
父亲向来不愿跟他说话，眼角也不屑看他，仿佛连他呼吸过的空气都觉得讨厌，竟然会呆在他的画室里？？
“爸呢？”
“他在房内……”
云轩身子一动，正想起身到房里看看，不料母亲马上把他拉住！
“你爸……你爸吃饭的时候说累，可能是还不适应时差吧，他现在应该已经，已经休息了……”母亲支支吾吾地说。
云轩是聪明人，知道母亲不想他自找没趣，故意把话说好听一点。只是，心中那刚升起的小小奢望也随之灰飞烟灭了。
父亲始终还是没有原谅他……
仿佛有一条鞭子狠狠抽在唐云轩心里，火辣辣地刺痛着。
“云轩，其实你爸也很想你，只是……无法放下。”母亲不忍看云轩黯然神伤，捉着他的手柔声说道。
唐云轩唇边扯出一抹惨淡的笑意，过了许久，从沙哑的喉咙说出两个字：“我懂……”
他懂……
他又怎会不懂，因为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本来大家相处的时间已很少，母亲不想母子之间再生间隙，于是又扯开话题：“对了，我认识有一位女孩子挺不错的，人漂亮又有礼貌，改天我让你们认识认识。”
唐云轩皱眉头：“什么女孩子？刚回来就认识了？不会是女骗子吧？”
“不是，我在路上遇到小麻烦，是她帮了我。我得请她回来吃顿饭感谢一下。”
“妈，你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中国不同外国，骗子多。而且你遇到麻烦应该给我打电话。”唐云轩知道母亲没什么心眼，上当受骗是迟早的事，马上说：“这样吧，我明天让小炫调两名保镖给你，出门一定要带上哦！”
“呃……好……”母亲动了动嘴唇，想说的话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
凌瑞作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又回到了当年那场大火中，浓烟滚滚，火势汹涌，整座房子成了一片火海。
夜深人静，突发的火灾并没能及时引起邻居的注意，当大家发现的时候已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被困在火海中幼小的凌瑞早已吓尿，是母亲冲进火场抱起凌瑞往外走，偏偏这个时候，旁边一个烧着的柜子倒了下来堵住门口，看着身后汹涌的火势，母亲想也没想就把凌瑞从下面一个小缝里往外塞，柜子上的火焰使凌瑞后背的衣服燃烧起来，痛得他顿时呀呀大叫，满地打滚。
待他身上的火扑灭，回头一看，屋里母亲已被烧成一个火人。
这个场景在他梦里出现无数次，早已没了当时的恐惧，但这次凌瑞定睛一看，屋里那个火人不是母亲，而是晴曦。
凌瑞心里一紧，惶恐地大喊：“晴曦！！”一睁眼，熊熊火海已不见，眼前是雪白的墙，还有浓浓的消毒水味。
“你醒了？”晴曦走过来，泪眼汪汪地说：“太好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
话音未完，凌瑞把晴曦紧紧拥入怀中。
幸好只是梦，幸好不是真的……
晴曦愣了一愣，从他怀里轻轻挣扎开来，低着头羞涩地说：“小心伤口。”
凌瑞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沙哑地说：“我……没事。”
“我给你倒杯水吧。”晴曦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凌瑞接过杯子的时候不经意间触碰到晴曦的手指，晴曦连忙把手缩回去。
凌瑞看晴曦别扭的样子，方才想起受伤的时候向她表白了，所以……她这般别扭是因为他那个热情的拥抱而害羞？还是她要拒绝他？
凌瑞喝了一口水，感觉从喉咙一直凉到了小腹。反正话已说了出去，覆水难收，倒不如大胆一点承认，勇敢一点去追。
“晴曦，我那天……”话还没开始说，金华就走了进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抱住凌瑞。
“瑞哥，幸亏你没事！”
“你走开一点，你的鼻涕要粘到我身上了！”
金华是凌瑞的心腹，晴曦想他们两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所以主动提出去弄点吃的，让他们可以尽情倾诉。
“瑞哥，是不是沈美乔找人下的手？”金华问。
这头提起改遗嘱，那头就出事了，不是她要杀人灭口，还有谁？只是她也太沉不住气了。凌瑞目光深沉，他点点头。
“那我们就以牙还牙吧！”
“不行，她有公安局的人罩着，谁也动不了她一根汗毛，你还是盯着那个律师吧，她能对我动手，同样也能把律师干掉，我们一定要从律师手上找到她的把柄。”
“是，我马上就去。”
金华离开后，过了大半天，终于见到晴曦提着一个保温汤瓶灰头土脸回来了。
凌瑞看着晴曦头发乱乱的，还粘着几颗米粒和鱼鳞，瞠目问：“去哪儿打仗来了？”
“我给你熬了鱼片粥，你尝尝。”晴曦打开保温汤瓶的盖子，一阵粥香飘过来。
凌瑞闻着味道还可以，才放了心。
晴曦装了一碗鱼片粥给凌瑞，但他光看着却没有伸手拿，这是要她喂的意思？算了，他是病人。
晴曦舀起一勺子，吹了吹，伸到凌瑞的嘴边，凌瑞脸上隐隐约约浮起得意的笑容，然后默默低头吃了，接着第二勺子……第三勺子……直到一碗粥见底，终于喂完。
凌瑞说：“能帮我擦一擦嘴吗？”
晴曦杵在原地。呀，喂完你吃还要给你擦嘴，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凌瑞见晴曦没动，咳了一下悻悻地说：“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完，伸手去拿纸巾，那纸巾明明就在他旁边的柜子上，他的手那么长，居然够不着。
“我来吧。”
明明是举手之劳，怎能无动于衷地看着也不来搭把手。晴曦抽了一张纸巾帮凌瑞轻轻擦着嘴巴，薄薄的嘴唇，虽然有点苍白失色，但还是那么好看。
忽然间，凌瑞把晴曦的腰紧紧扣住，晴曦一个不稳，整个人压在他身上。他的手臂强而有力，他的黑眸深邃有神，刚才病殃殃的样子浑然不见了。
第182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套路！套路啊！
“我那天向你表白，我记得你是接受了。”凌瑞说。
哪有？！冤枉啊！！晴曦连忙说：“我没有，我没有啊！”
凌瑞的力度一紧，声音有点冷：“那你是……拒绝我的意思？”
晴曦生怕说不，她的腰会被掐断，只好婉转地说：“这个我得考虑一下。”
凌瑞面若覆霜，“还需要考虑吗？”
这是什么话？他一天到晚那么多仇家，住他隔壁的都得考虑一下买份人寿保险，何况是当他女人，不仅人身安全没有保障，而且还要做好随时赴死的准备，当然要认真考虑考虑了。
晴曦把脸偏开，不敢直视他的冷眸：“当……当然了。”
“是我对你不够好？还是你嫌弃我什么？”
性命在你手上，谁敢嫌弃你啊！晴曦低低地说：“不是不是，怕是我配不上你。”
据他所知，“配不上你”一般是婉转的拒绝语。凌瑞气得手里一个用力，痛得晴曦直皱眉头，低吼：“配不上我是什么意思？”
晴曦胆惊心颤：“你长得那么好看，我长得那么普通，我……实在是受宠若惊呢。”
凌瑞一听，声音马上柔了下来：“用不着受宠若惊，我会对你好的。”
“你……你还是先放开我吧，别人都看着……”
凌瑞转头一看，一位护士大姐正在门口愣着，只好悻悻地放开了晴曦。
护士来给凌瑞换药，晴曦趁机出去回避了，护士大姐看凌瑞长得挺俊的，笑着问：“小伙子在告白呢？”
凌瑞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护士大姐笑着说：“小伙子别气馁，现在的女孩子都很矜持，就算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嘴里也不会轻易说出来。给点耐性，我看好你。”
听她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凌瑞毫不吝啬也回给护士大姐一个微笑：“我明白了，谢谢你。”
……
以前觉得孤男寡女的也没什么，自从凌瑞表白后，跟他呆在一起总觉得很难为情，但晴曦也说不出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
那喜欢仍然是朋友般的喜欢？还是不知不觉间已有了微妙的变化？
凌瑞看晴曦在病房门外若有所思地踱来踱去也不进来，忍不住喊道：“晴曦，快进来。”
“什么事？”晴曦走进来问。
“扶我出去晒晒太阳。”
凌瑞又是一副病殃殃的模样，在床上蹭了好几下也没法起身，晴曦连忙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没想到他手臂一搭，几乎半个身体都架在她身上。
晴曦一愣，抬头看着凌瑞。那眼神好像在问：你确定这是扶？而不是吃豆腐？
凌瑞理直气壮地说：“愣着干什么？再不走太阳要下山了。”
算了，他是病人。
晴曦只好“扶”着他缓步走到外面晒太阳。还好正午已过，阳光变得柔和，正暖暖地洒在绿草坪上，给这片清冷之地添了几分生机。
走了几圈，晴曦指着那边一张木椅问：“累不累？要不过去坐一下？”
凌瑞摇摇头，“再走走吧，躺了几天，身体得活动一下。”
于是，两人迈着悠闲的步子又走了一圈。经过榕树的时候，原本在树下乘凉的两位老人家站起身向住院部走去，婆婆身上穿着病服，老伯穿得很寒酸，腿脚好像有问题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伯牵着婆婆慢慢地走着，声音沙哑地说：“家里只有大黑看门，晚上我就不在这里陪你了，我明天来的时候给你带点鸡汤。”
婆婆连忙说：“别杀那母鸡，留着下鸡蛋，随便给我带点稀饭就行了。”
老伯哄说：“傻拉，喝了鸡汤身体才会好起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城里看望儿子。”
婆婆喜出望外：“真的？儿子好久都没回来，我挺想他的。那母鸡还是留着等儿子回来再杀好了……”
看到他们互相扶持的身影，晴曦眼睛都湿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多少人的心愿，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相濡以沫，日子过得也满足了。
“你说，我们老了会不会像他们一样？”凌瑞感慨地问。
晴曦心里咯噔一下，这人心机真是重，动不动就想套口风。晴曦故意说：“几十年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定再过几年我就挂了。”
“我不许你这么说！”凌瑞怒嗔道。
晴曦被他一吼，愣了愣。她不过是开玩笑嘛，用得着这么凶？
“在我死之前你得好好活着。”凌瑞又说。
晴曦不解，“为什么？”
凌瑞沉默了片刻，低低地说：“因为你是我活下去的盼头，你若不在，我也不想活了。”
晴曦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么说他认识她之前活的二十几年岂不是白活了？“你想感动我也不用这样说呀，太老土了。”
“我是说真的！”
“曾经有人说失去我没法活，后来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晴曦抬头看着天边的一抹云霞，眼底荡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爱情就像天上的云彩，就算再绚丽也会随时间而消逝。承诺就如泡沫，经不起考验，脆弱得一戳就破。
凌瑞凝视着晴曦，“那我用行动来证明。”
晴曦嘴角一抿，没有再理他。
这时，金华又来了，远远见到他们就喊道：“瑞哥！”
“什么事？”凌瑞蹙眉问。
“瑞哥……”金华喘顺了大气，继续说：“揍你的那几个人警察已捉到了，可是听说罚一点钱又放了。”
晴曦愤愤不平地说：“怎么能这样？！都把人打伤了，居然还能脱罪？”
凌瑞已是意料之中，神色平淡地说：“算了，他们都有后台，别说打伤人就算是打死人一样能逍遥法外。”
晴曦知道他指的后台是谁，现在恨不得凌瑞死的就是沈美乔和岑杰熙母子了，只是想不到曾经自己最亲密最信任的人会变得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