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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来看看你。”他缓缓向她走去。
他每走近一步,她的心都随着他的脚步沉沉的晃动。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他是瞒着医生,偷偷溜出了医院,从京城直接飞到了南城,飞到了她的身边。他更不会告诉她,在几天前的那场生死较量中,他比死神跑的稍快了几步,才侥幸逃生。几位战友的牺牲让他在心痛中更加珍惜重见的天明,也让他更加渴望见到她,渴望此生再不分离……
他想,这一次,真的不会再有任何阻碍,能把他们分开了。因为,只要他活着,一切的阻碍就都不会成为阻碍……
他低头看着她晶亮而茫然的目光,那一张瘦到削尖的小脸让他格外的心疼。他不顾一切的紧紧抱住了她,不顾身上无数个伤口处传来的痛意,把她紧紧的搂在了怀中……
他的举动大概是惊到了她,她惶然推拒,挣脱的动作让他身上的伤口痛意加倍,他吸着冷气放开了她,她却没察觉到他不自然的表情,退后迈上台阶,以和他平视的高度望着他,“佟先生找我,有事吗?”
佟佑安丝毫没介意她的淡漠态度,耸肩点头,“有事,但我想进屋去谈。”
这一次,他就算被她看成是死缠烂打的无赖也没关系,八年前是她主动追的他,这一次,该轮到他把她追回来了……
“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钟亦可的话音还没落,佟佑安已经踏上台阶站在了楼宇门口,“让我喝口热水暖一暖总行吧?”
他那不进门不罢休的表情让钟亦可止住了后面的话。
他于是跟着她进了电梯,进了家门。
“林子,我回来啦!”她一边换鞋一边含笑喊道,声音里满是愉悦。
佟佑安不由怔住。
那是属于潇儿的俏皮声音,他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
他百感交集的脱掉鞋,跟着她走了进去。
“亦可回来了?再不回来梁先生又该着急了。”里屋传来一个中年女性的声音,很快就看见一个短发利落的阿姨走了出来,她在看见钟亦可身后的佟佑安时,明显一愣。
“于老师,林子今天没什么变化吧?”
钟亦可急着路往里走,忽略了介绍佟佑安,佟佑安只是向那位于老师礼貌点了点头,也便跟了进去。
“没变化,你也别太心急,慢慢来。”
“辛苦了于老师,您也快回去休息吧。”
“好,那我走了。”
佟佑安始终默默的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梁弈林。曾经英俊无俦的那张脸,如今毫无半点血色和生气,只有连在他身上的那些仪器替他证明他还活着。而这,原本该是他佟佑安的模样……
他看着钟亦可用消毒液喷过手,轻轻的握住梁弈林的手,笑着说道,“林子,今天下雪啦,咱们小时候总盼着下雪,可是盼好几年也盼不来一回。你要是听话的话,明天早晨就爬起来,跟我一起去看雪,好不好?”
她一面为他揉着手臂,一面轻笑着和他聊着,直到扭头看时间时,似乎才注意到一旁的佟佑安。
“林子,家里来了个客人,你等我去给他倒杯热水,再回来陪你,好吗?”她轻轻的把他的手臂盖好,这才示意佟佑安向外走去。
佟佑安坐在沙发上,刚刚已经打量过房间布局的他,不免有些心疼她。
朝阳的一间大卧室,是他们的卧室。梁弈林的床边那张窄窄的单人床,应该就是她的住处。另一间阴面的小房间应该是她的书房。客厅和餐厅是通着的,厨房里干净的不像样子,似乎没有开火烧饭的痕迹。
她过的很苦,可他在过去的半年多却没办法强加给她任何帮助……
“喝水吧。”
她坐在他身旁,递给他水杯。
“我听方主任说,梁弈林现在已经有些微的意识了。”他喝了口水。
她愉快的笑着,“是啊,我想,他一定会醒来的。我每天都跟他聊很久的天,讲我们小时候的事,我相信他一定能感觉到,一定也很想立刻醒过来。”
她面对他时总是一副礼貌淡漠的神情,可是只要一提及梁弈林,她的脸上立刻就会绽放出笑意,这让他嫉妒,也让他心疼。
他看着她,“丫头,你瘦了很多。”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很充实,也挺快乐的。你也瘦了。”她看了他一眼,却在迎上他的目光时,迅速的避开了视线。
她穿着一件白色毛衣,曾经的长发已经剪成了刚及肩膀的长度,干练而俏丽。南城的冬天不像槿城有暖气的融融温暖,室内的冰凉让她的脸看上去和毛衣一样的苍白,他实在控制不住满心的疼惜,放下水杯便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他有多久没有吻过她了。
佟佑安觉得,那时间久到似乎跨越了几生几世一样的漫长。
他根本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推拒,只是霸道的圈住她的身体,疯狂的吻着他一路从鬼门关思念到南城的那两瓣温柔的唇……
第174章 硬汉如他,却像个孩子()
佟佑安毫无预警的吻把钟亦可吓住,她一面用力挣扎,一面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而他却紧闭着眼睛,大手铁钳一样让她摆脱不开。她咬紧牙关不肯让他得逞,可他的蛮力却硬是把她的唇撬了开。当那久违的温润触感缠上了她时,她狠着心想咬下去,却在牙齿即将用力时,终究还是没忍心……
这算什么?
他说离婚就离婚,把当初对她说过的那么多誓言全都勾销清零,他以为把病给她治好就是补偿了她,可那代价是梁弈林的生命!
然后,便是杳无音信。
然后,在她以为他们之间真的如她所说此生再无联络永成陌路之时,他却又忽然跑上门来,还对她动手动脚!
从前的利用,后来的抛弃,如今的轻薄!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
想及此,钟亦可拼命的屈膝顶了他一下,在他吃痛的瞬间,她借机狠狠的推开了他,然后迅速跳起来,站在离他一米开外的地方指着门口,用力喝道,“出去!”
而她刚刚那一膝盖刚好顶在佟佑安腰侧的一个伤口上,他觉得那伤口似乎一下子就涌了些液体出来……
他忍住痛意,大手轻轻的拂了拂有些湿的头发,本就强撑着在飞雪中站着等了她一个多小时的他,此时已经有些吃不消,他不想让她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于是就势窝在沙发里,背对着她,“外面太冷,我没处去,今晚就睡这了。”
他不仅对刚才的行为一句解释都没有,反而一副理直气壮要留宿的样子,让钟亦可几乎以为眼前这个近乎无赖的男人不是佟佑安!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最初的肖峻冷的像块冰,她要嬉皮笑脸的和他说上十句话,他大概才会回她几个字;后来的佟佑安暖的像太阳,时时刻刻的体贴温柔让她总觉得自己置身梦中。
而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他吗?
“佟佑安,你吃错药了吧?”她皱起眉。
“没吃药,忘带了。”他声线淡淡。
他的回答更让她错愕,她看着他的背影,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不知是不是她刚才的声音太高惊扰了梁弈林,卧室里的什么仪器忽然哔哔大叫起来,钟亦可立刻回神,快步走进房间。
“林子,对不起,我刚刚去和那个客人聊几句,你别着急。”
她的声音传进佟佑安的耳中,他不由自主就拧紧了眉,侧耳细细的听着。
她很快就轻声细语的和梁弈林聊起天来,虽然是一个人的独角戏,但她却耐心之极,聊得有声有色,让他一下子就能想象出她那温柔含笑的眉眼,和俏皮灵动的梨涡……他就那样认真的听着,听她讲她和梁弈林小时候的事,那是他不曾了解也十分渴望了解的她的过去。
不知怎么,他竟有那么一刻,格外的嫉妒起梁弈林来。
他陪伴的是她16岁以后的人生,而梁弈林却像她年少时光里的阳光和空气一样,时时刻刻的伴着她成长,成为她记忆里最深的镌刻。即使他很清楚她对梁弈林的感情并不是男女之爱,可他还是嫉妒的发狂……
如果可以的话,他多希望他能够更早的参与进她的生命,让她的心,一点缝隙都不给别的男人留……
大概是身体的原因,他想着想着,竟混混沌沌的睡着了。
而一个多小时后才从卧室走出来的钟亦可,在看见沙发里一动不动的那个身影时,简直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他像是睡着了,而且居然是趴着睡的。房间里很凉,他那件大衣根本就起不到保暖的作用。就算有点受不了他这个行为,她也没法对他置之不理。
她于是把她自己的被子抱出来,打算给他盖上,谁知却在被子刚刚沾到他身上时,他一个激灵就把她推了个跟头,他随后迅速起身,满眼警惕的看向她,直到辩清是她时,才连忙伸手去拉她,“对不起,我太紧张了。”
钟亦可推开他的手,低低嘟囔着,“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防备心才这么强?”
他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她。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暖黄的光线里,他的笑意格外的温柔,目光里就像混了超强的粘合剂,像粘在她身上一样,她根本甩不开。
懒得说话的她转身要走,他却喊住了她,“你把被子给我,你还有吗?不然,我们一起睡吧,挤一挤还暖和。”
她跺了跺脚,愤然回身,“佟佑安,你今天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跑我家来耍我很好玩是不是?”
佟佑安向她伸出手去,“你刚才对梁弈林的温柔哪去了?我也生病了,你别这么凶巴巴对我,行不行?”
她很是无语,“你是脑子有病了吧?”
他认真点头,“想你想的。”
“佟佑安……”她真的快要被如此反常的他逼疯了。
这个平素脸上写着生人勿近有着高冷男神人设的男人,一旦一本正经的耍起无赖来,真的能让人抓狂,而且,心乱……
她不打算再和他聊下去,转身就走,却听见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她以为他又在耍什么把戏,连理都没理就回了书房。
她努力摒开他的干扰,专心的画着自己的设计稿,可是画不了几笔就能听见他的一声低音,她捂住耳朵,却依旧隔断不了那声音。她这回是真的有些恼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她大步走到他身前,本想质问他的话,却在看到他红的有些不正常的脸时,哽在了喉中。她忍不住探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烫的吓人。
“佟佑安,你发烧了?”
她低声问道,却不想他的大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也烫的厉害,眼睛几乎都快睁不开,却强撑着看着她,努力向她微笑,“你给我也唱首歌,讲讲过去的事,就像你对梁弈林那样,我的烧就退了。”
钟亦可吸气摇头,用力的甩开他的手,立刻去拿体温计和凉毛巾。
一量体温不要紧,竟然烧到了39度6!
因为脑子里有了很多梁弈林的医学知识,钟亦可很清楚成年人烧到这个温度是很危险的。
“起来,打车去医院,自己看病去!”
“不去,我想听你讲故事。”
“佟佑安!”钟亦可已经快被他气死。
她想把他扶起来,可是他太重,她根本扶不动,反而被他大手一拽,一不小心跌在了他的身上。这一跌不要紧,她好像碰到了他身上哪里,只听他一声闷哼,五官痛苦的拧紧。
钟亦可狐疑的看着他,伸出手去解开他的大衣,一下子被吓的愣住。
他里面的毛衫竟然已经湿透,而且,那湿濡的颜色不像是汗水……
她抖着手掀起他的毛衫,在看到他腰侧和背部那一道道渗着血迹甚至已经有感染迹象的伤口时,十足的震惊。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
他当然不会告诉她,那是飞旋的弹片所割伤,幸运的是,厚重的头盔保住了他的脑袋……
他一笑,“去打真人cs,不小心玩大了。”
钟亦可狐疑的看着他,又仔细的看了看伤口,“有些伤口已经有感染的趋势,你难道一点都没常识吗?”
是啊,又想立刻来见你,又怕身上脏兮兮招你嫌弃,所以偷着洗了个澡……平日的常识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那一刻,他在想,大概他这一生,所有疯狂的事,所有完全不像他的举动,都是因为她……
可是,丫头,我的小丫头,你却一点都不知道呢……
他说不出话,只是看着她,淡淡的笑。
他那红红的脸和掩不住疲惫的眼睛,让钟亦可的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就像铁人一样,从来都不会有生病和脆弱的时候,可是此刻的他,已经难受成这个样子,却还硬撑着一张笑脸,真的让她很心疼,很心疼……
她立刻起身去拿医药箱,小心仔细的给他处理着伤口。
他趴在沙发上,尽管难受的已经嗓子沙哑,却还在轻声的,断断续续的恳求着。
“丫头,给我唱首歌吧……就唱咱们刚刚在一起的时候……你总唱给我的那首,什么蜗牛的那个吧……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听过那么好听的歌了……连做梦都听不到……”
他的呓语让钟亦可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
她记得他说的那首歌。
可是他也许只觉得那旋律好听,却未必知道她的心思。
其实那是小时候梁弈林常常唱给她听的,后来她爱上了她的他,就常常把这首歌常给他听,她对他说,他就是高高在上的黄鹂鸟,而她就是蠢蠢慢慢的小蜗牛,她不怕他的嘲笑,她相信她总有一天能爬到他的高度,和他一起看风景……而在梁弈林为她几乎失去生命之后,她才恍然,原来当年的梁弈林对她,也是同样的执着,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阿嫩阿嫩绿的刚发芽,蜗牛背着重重的壳呀,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阿树阿上两只黄鹂鸟,阿叽阿叽喳喳在笑他,葡萄成熟还早的很哪,现在上来干什么。阿黄阿黄鹂儿不要笑,等我上来它就成熟了……”
她哽咽着,唱着,记忆在那些旧日的美好时光里,流转着动人的光芒。
……
“丫头,我们复婚吧。我不能没有你。”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忽然说道。
“你看,这枚戒指,我从来就没有摘下过,而我的手心里,也刻着你的那枚戒指。”
钟亦可看着他手心里的那圈伤疤,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当初,是你不要我了的。”她笑了笑。
佟佑安的手硬是挤进她的指缝,和她紧紧的扣在一起,哽声说道,“我错了,原谅我吧,我当初一时糊涂才和你离了婚。可是这半年过来,我才发现,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至于当年,也全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接近你利用你……可不管怎样,我是爱你的……原谅我吧,丫头……”
钟亦可仰起头,拼命的忍住眼泪,哑哑说道,“你需要去医院,我只是简单帮你处理了一下,但是你烧这么高,必须去医院接受治疗。而我不能陪你去,林子身边不能没有人,我可以帮你叫辆车。”
他不停摇头,“我不去,你别想把我赶走。你还没答应我……我哪儿也不去……”
钟亦可从没见过他这样不讲理的样子,竟一时无话。
她想了想,用力掰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