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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司夜却一手拦下,将她拦腰抱起,眸中掠过一丝不悦,这女人就不能女人得彻底一点吗?
“就在前面了,有本太子在,你怕什么?”不悦地碎了一口,便朝前而去。
哭笑二人急急转身向前,皆是暗笑,殿下何时也懂得妥协了,而且是对女人妥协。
唐梦有些尴尬,索性埋首在他怀中,正对着他心口处,昨夜见他那伤口时才发现自己下口比他还狠。
不一会儿,凌司夜便止步了,唐梦缓缓抬起头来,只见四周依旧是一丛丛乱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而哭笑二人却各燃起了三炷香,在一块再普通不过的无字碑前摆开了果品和纸钱。
“爹,殿下又带孩儿来拜祭你了。”二人齐齐下跪,连连磕了三个响头,没了平日里的嬉笑。
“他们……”唐梦不解。
凌司夜将她放下,却仍是紧紧牵着她的手,低声道,“剑邪教我剑术,我许他二人一生追随,一生无忧。”
“多少年了?”唐梦蹙眉,他这一身武功,并非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忘了。”凌司夜淡淡说着便牵着她上前去,九岁遇到的,好多年了吧。
哭笑二人连忙点香递过来,凌司夜接过,却跪了下去,唐梦顿时大惊,以他的身份,岂会随意下跪参拜的道理?
“还不跪下。”凌司夜低声。
“为何?”唐梦紧锁眉头。
“死者为大!”凌司夜一把将她拉下。
凌司夜轻轻一拜,上了香,唐梦仍是不动,“他到底是你什么人?”
161是师父()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不是他不承认这师徒关系,而是剑邪不认,父王只知道剑邪教他武功,却不知道剑邪给他的,远远胜过他这个父亲。
凌司夜说罢一把将唐梦的头按下,取过她手中三炷香,插在墓前便起身来了。
哭笑二人面面相觑,没敢说话,殿下还是第一回称爹为师父。
唐梦起身来,正要追问,凌司夜却显然不愿意多谈,牵着她的手转身便走。
哭笑二人回头看了一眼,便急急到了前方引路,爹不让他们祭拜的,是殿下坚持年年都来,再过几年,怕是就要被其他墓掩盖掉了吧。
“既然已葬在这里了,何必再来祭拜。”唐梦淡淡问到,只觉得气氛莫名有些沉重,这家伙似乎怪怪的,剑邪能葬于此地的,定是西界中人吧。
凌司夜骤然驻足,凌厉地看了她一眼,唐梦这才缓过神来,心中顿时大惊!
她真傻了!
“我都还没告诉你呢,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啊!”凌司夜故意拉出了语气。
“还好。”唐梦讪讪笑了笑。
“回去。”凌司夜冷哼一声,紧握住她的手,快步朝前而去。
很快便能看到通往西界门口的那条小路了,朝上曲折延伸,最高处的大墓碑隐隐透出一股威严来。
凌司夜迟疑了须臾,便踏上了那小路,既然来了,顺便问件事也无妨。
“殿下……”苦哭连忙开口,不是在醉生梦死酒楼订了包厢了吗?这时候过去,正好用晚膳,他兄弟俩可是盼了老久了。
“到车上等着。”凌司夜说罢,便朝这小路快步走了上前,唐梦被紧紧牵着,竟也会心虚起来。
轻叩三下,墓门一如既往缓缓而开,走出来的竟是一个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中的马面?
一身衙役打扮,罩着个大大的马头面具,声音低沉浑厚。
“公子欲往何处去呢?”
凌司夜蹙眉,那老婆婆呢?那么多年都是那婆婆开的门,这又是何人?
唐梦撇了撇嘴,答到,“要多少银子?”似乎好久没遇见过牛头马面了。
“不要银子”,马面笑着答到。
“金子呢?”唐梦冷冷问到,这马面倒是很传说中的很像,爱占点小便宜,干点违法乱纪的事,比如勒索!
“十俩。”马面那浑厚的声音透出笑意后便很是诡异了。
唐梦笑,道:“五俩。”
“成交!”马面脱口而出。
凌司夜蹙着眉头,递上了这过路费。
一如既往地放行,唐梦很自觉得让凌司夜先走,这家伙到西界来想问什么事呢?
一路默不作声,直直而下,唐梦远远地便看到剑空师父,心中顿时一惊,这家伙似乎什么事都没打算瞒她,可是她可有好多事说不得的。
剑空依旧在那破船上静静的垂钓,裹着件破旧的毛毡子,唐梦任由凌司夜牵着从一旁走过,剑空却至始至终看都没看她一眼。
前面,一个狭窄的洞窟中坐着一个老妇人低着头不知在编制着什么,洞中挂满了各式各样手工制品,竹篾编制的、纸折的、缝制的,木制的……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162宁洛之物()
凌司夜取下了一个竹编的蝴蝶来,递给唐梦,淡淡问到,“喜欢吗?”
“还好。”唐梦答到。
“这个呢?”凌司夜又取下了一块真丝手帕来,手帕两面竟是不一样的图案。
“还好。”唐梦似乎说过好几回这二字了。
凌司夜依旧放了回去,环视了一周,视线落在一枚戒指上,很是小巧玲珑,银丝缠绕编制而成,如此细致的银丝本就难得,何况编制成戒指。
“那这个呢?”仍是淡淡问到。
“喜欢。”唐梦学乖了,怕是再说还好,他又得换东西了,心下隐隐不安了起来,来这里,他想问的是什么?
唐梦话语刚落,坐在洞窟中央的那夫人便抬起头来了,“白银三千两。”
凌司夜将一叠银票来,放在一旁的案几上,放开唐梦蹲下身来,道,“千丝纸鸢可认得?”
说着缓缓从袖中取出了一直黑色纸鸢来。
唐梦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着实不明白,他明明知道此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为何还带她来问这事。
妇人接过那纸鸢来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才递换给了凌司夜,笑着到,“千丝纸唯有白狄皇室之物,至于千丝纸鸢,白狄宁亲王府宁洛世子曾有过。”
唐梦骤然蹙眉,黑色纸鸢真的是唐影之物吗?他难道是白狄皇室之人?为何会成为唐夫人的手下,为何会自小就成了她的替身?
她亦知道千丝纸是白狄皇室之物,却一直不敢问,顿时一阵头晕,怎么努力想都想不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那段记忆仿佛刻意被抹去了一般。
“别无他人?”凌司夜继续问到。
“据我所知,别无他人,宁洛世子亦很多年没有玩这纸鸢了。”妇人说罢便又低下头去了。
凌司夜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梦一眼,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便又牵着她往回走了。
到了门口,又是有人拦路,毫无疑问,这回是马面的老搭档牛头大哥了,罩着个牛头,依旧是一身衙役打扮。
“公子欲往何处去呢?”依旧是这句话。
凌司夜向来讨厌这门前的为难,正要付上过路费,唐梦便拦了住了,低声,“他不一样。”
“你倒是熟悉得很啊。”凌司夜冷哼。
唐梦撇了撇嘴,答到,“欲往人间道。”
“父母尚在否?”牛头继续问到,很是认真。
“皆在。”唐梦答到。
“这位公子呢?”牛头转而问向凌司夜。
“皆在。”凌司夜冷冷重复唐梦的答案。
“谨记百事孝为先啊!”牛头感慨,摇了摇头便开了墓门。
凌司夜心中冷哼,正想问什么,唐梦却主动拉着他往外走了。
墓门缓缓合上,外头太阳已经快落山,天越发的凉了。
“你再不走,你大叔得留着你大谈孝经了。”唐梦说到。
“为何?”凌司夜不解。
“传说牛头于世间为人时,不孝父母,死后为鬼卒,牛头人身。我第一回遇上时就被他留了好久。”唐梦边走边说。
“你倒是对这里很熟悉啊!”凌司夜冷冷嘲讽说罢,牵着她大步而下。
两人一路皆是无话。
163醉生梦死()
马车缓缓驶向皇城城门,城内没有昨日的热闹,今是大年初二,丈夫陪伴妻子回娘家的日子,大街上的人并不多。
哭笑二人自顾自地讨论着醉生梦死酒楼里的酒菜佳肴,说话声越来越大。
车内。
凌司夜沉敛双眸,仍是专注在手中的书卷上,捧着书卷的手上,那咬痕依旧明显,唐梦慵懒地倚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哭笑二人的对话。
原来这家伙是醉生梦死的常客,她竟然不知晓。
回头,挑眉看了他一眼,这手中到底是什么书卷,难得他能看得那么认真,昨日闲来无事,将东宫一一逛遍,最令她诧异的便是他的书房了,着实不敢相信这家伙是那么勤奋之人。
“看什么呢?”凌司夜淡淡问到,头都没抬起。
“殿下……”唐梦才刚开口,凌司夜便抬起头来了。
“殿下”二字她一开口,定是又一番不安好心了。
“醉生梦死臣妾不怎么喜欢,要不,臣妾回趟娘家,待殿下要回宫了再来接臣妾?”唐梦试探地问到。
“不急,过几日本太子亲自陪你回去。”凌司夜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来了。
唐梦撇了撇嘴,又懒懒倚了下来。正大光明地回去她当然不急,但这之前总得偷偷潜回去一趟,偷问问惜爱唐夫人的态度如何,唐影定又被娘派遣到哪里去了,否则这么久了,早就入东宫寻她了。
绿坊和白宫皆被烧得精光,也不知欧阳晴明和百里醉是不是躲醉生梦死去了。
这时,马车停了,前面便是皇城中最奢华的酒馆,醉生梦死。
凌司夜先下了车,习惯地伸手要扶她,唐梦却白了他一眼,低声道:“断袖之癖!”
凌司夜一愣,唇畔浮起一丝笑意便收回了手,负手大步走了进去,唐梦回头看了搁在小案上的那书卷一眼,心中隐隐纳闷,随即跳下了车,跟了进去。
“醉生梦死”分为两部分,入了大门,右侧长廊而去的是“醉生”,左侧长廊而入的是“梦死”。“梦死”以红酒浴闻名,有公众的大浴池,也有独立的包厢,皆极为奢侈,客人可选择各种年份的红酒入浴,配以不同香料,皆是现场调配。客人们沐浴后,入“醉生”,醉生则以烈酒闻名,只有十种酒,从一步醉到十步醉,客人从一步醉点起,醉则止,不可继续点酒,至今三步醉尚未有人能点。
哭笑二人得到许可便匆匆往右侧“醉生”而去了,他俩对那红酒浴没多大兴趣,就想着哪日能谁能先喝到那三步醉,那么醉生梦死一杯酒便是千金,若非殿下做东,还真不能来。
“殿下,臣妾饿了,先往醉生去了。”唐梦说着便急急转身就走,她可没伺候他沐浴的打算。
凌司夜并没有为难,抬头看着上面那块大牌匾,今日这偌大的“梦死”二字格外刺眼。
眸中掠过一丝复杂,大步而前,入了大门,便可见一桶桶红酒,按年份依次摆放,柜台前高脚椅上坐着个妖娆的女子,妆容极为精致,长发缠腰,一身大红的束腰长裙,蛮腰纤细,颀长匀称的秀腿半掩半现,轻摇着手中琉璃酒盏,闲适地品着刚开封的酒。
这便是醉生梦死的老板娘,梦如是。
164何谓终身大事?()
凌司夜走近,梦如是却依旧微蹙眉头尝着杯中之酒,客人自己点了酒,她交待给浴池的伙计便可,从来不会主动招呼任何客人的,更不会记住谁是常客。
“你是老板?”凌司夜淡淡问到。
梦如是这才抬起头来,道:正是,客官有何指教?”
凌司夜看了她一眼,却没在说话,转身便离去了。
梦如是骤然蹙眉,这人想做什么?
“李二。”放下了酒盏,懒懒唤来了伙计。
后头一个小伙子急急而来,一脸慌张,“老板娘,老板来了!就在醉生二楼雅座,这人是同老板一起来的。”
梦如是眸子一丝欣喜,便起身急急亦朝醉生而去了。
李二笑了笑,心下亦是欢喜,老板娘可是日思夜想着老板能来。
醉生二楼包厢,榻榻米的设置,哭笑二人已经喝到了六步醉,每一种酒只能点一次,只有一小杯,量少,却是十分的过瘾,
唐梦盘腿坐在一旁,双手撑着下颔,一脸闲适地看着二人,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动点手脚,让这二人醉一场,凌司夜在梦死里也得待个一个时辰吧,足够她出去一趟了。
心中主意才刚打定呢,门便缓缓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凌司夜。
哭笑二人连忙收拾了下小方桌,让到一旁,唐梦依旧不动,蹙眉道:“殿下不入浴吗?”
“留着晚上回去让爱妃伺候。”凌司夜坐了下来,甚是认真说到。
苦哭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是第一回听殿下说如此混话,竟还那么认真。
唐梦狠狠瞪了他一眼,小脸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殿下似乎是这儿的常客,不知这十步醉,喝到了第几步。”唐梦急急地找话,方才一路回城,他都专注在那书卷上,似乎把西界之事给忘了。
“你经常去西界吗?”凌司夜可没忘记。
“还好。”唐梦讪讪笑了笑。
“明明知道,为何瞒我?”凌司夜眸中掠过一丝不悦。
唐梦顿时不知如何回答,知道西界也并不是非要瞒着他的,只是不知为何,就习惯着瞒下了。
凌司夜盯着她看,等着答案。
唐梦却迟迟未开口,她又不是同他知根知底的关系,怎么就不能瞒他了?
他早该清楚这层关系,为何偏偏要逼问,想要什么答案呢?
微微蹙眉,迎上那审视的双眸,终于开了口,“臣妾可不是殿下心腹之人,何须毫无保留告知殿下一切?”
话语一落,凌司夜犀眸顿沉。
唐梦却仍是无所畏惧,该趁这机会说清楚。
“除非事关皇上,殿下亦无需告知臣妾那么多,殿下亦非臣妾心腹之人。”
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很多事,她知道了定是会出卖他的,比如千丝纸,她讨厌他这种莫名的刻意,让她竟会有心虚的感觉。
顿时,一室沉默,哭笑二人面面相觑,皆是听得明白,看样子这凌妃娘娘并不是自家人啊!
凌司夜冷笑了起来,挑眉道:“心腹之人?你已是本太子的人了。”
唐梦无奈地摇了摇头,反问道:“那又如何?殿下阅人无数,妃嫔满宫,多唐梦一人有何差别?”
在她的观念里,清白大事很重要,终身大事更重要,终身大事之重不在与婚嫁,而在与心中认定了何人。
165不开心()
凌司夜站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唐梦,道:“多了一个你,只有一个你,确是没有任何差别,只是,从此以后,本太子偏偏就要你一人伺候。”
冷冷一笑,走到她身旁,缓缓坐下,大手按在她肩膀上,继续道:“从此以后,本太子还偏偏要告知你一切,如何?”
唐梦眸中掠过了一丝不经意的无奈,唇畔浮起了那一贯的悠然自若之笑,淡淡道,“殿下,强求之事往往最令人悔不当初。”
凌司夜轻轻攫取她的下颌来,轻笑道:“我向来强求惯了,未曾后悔过,爱妃后悔过什么吗?”
唐梦刚要开口,叩门声便传来了,“客官,酒到了。”
“客官,可否进去?五步醉到了。”
“主子,酒到了。”苦哭二人连忙小心翼翼提醒。
凌司夜眸中不悦掠过,放开了她,唐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