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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妇人很快赶到了,一见屋内场景顿时惊得不知所措。
血影任由这孩子啼哭着,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公子!我这孩子怕生,还是我来抱吧!”妇人小心翼翼地说着,紧盯着血影那瘦骨嶙峋的手。
血影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问道:“如果他死了,你会难过吗?”
“当然,这孩子就是我的命啊!公子我求求你,把他给我吧!”妇人说着跪了下来,哀求着。
血影蹙了蹙眉头,一脸若有所思,又道:“那你死了,他会难过吗?”
“他现在还不懂事,什么都不知道,等有朝一日他懂事了,他会难过,他会想娘的。”妇人说到,急得泪都流了下来。
“为什么我没有娘?”血影淡淡问到,一脸尽是认真,抱着那孩子缓缓跪了下来,看着那妇人,仍旧是那淡淡的语气,重复道:“为什么我没有娘呢?”
447公子如玉&忘忧城门闭()
“为什么我没有娘?”
“为什么我没有娘?”
他固执地重复着,似乎非要一个答案不可,而抱着手上的小娃娃不停地啼哭,声音都沙哑了。
他的手却是越来越紧了。
“你怎么会没有娘?若是没有娘,你哪里来的啊?谁抚养你长大的?”妇人问到,看着自己的孩子,恨不得不顾性命去抢。
“我没有……”血影淡淡说到,似乎下了一个定论,说着便要站起来。
“你娘呢?你娘去哪里了?”妇人急急问到,想着如何拦住这血影,他若站起来,若抱着这孩子走,她可追不上的。
“我娘?”血影果然不动了,抬起头看着妇人,这神情竟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心智没了,此时连意识都不清醒了。
他在这里想了很久很久,一直想不明白,他娘亲呢?
“是啊,你娘呢?你一定见过她的吧?”妇人趁机问到,如同哄骗孩子一样。
“见过。”血影淡淡说到,想起来了,他见过她的。
“在哪里见过,同我说说,你娘长什么样子?”妇人耐着性子问到,视线确不离血影手中的孩子,那孩子已经不哭了,血影的手放松了。
“在这里!”血影脱口而出,关于殷娘的记忆似乎刻意被压抑着,刻意凌乱了。
“这里?”妇人蹙眉,又道:“她也来过这里吗?”
“她是过路人,同我一样路过,她想杀这个孩子。”血影说着,眸中掠过一丝不曾见过的恐慌,一下子便将那孩子抱紧了,站了起来,连连后退。
妇人急急站了起来,根本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道:“没有!她没有,你放了他,你放了我的孩子,我什么都答应你!”
“有!殷娘她想杀了这孩子!”血影依旧是一脸的慌张,他显然是记错了,显然是将这里当作帝都郊外那留宿村了,他在那里遇到殷娘,同她第一次同桌而坐。
“殷娘是谁?我不知道殷娘是谁,你放了我的孩子吧!”妇人哀求着,顾不上什么便朝血影扑了过去抢那孩子。
血影轻易便将她远远推开,却是骤然厉声,道:“殷娘是我娘!她是我娘!”
“那你找她去呀,你放了我儿子!”妇人亦是怒了,扶着墙壁爬了起来,眼前这人显然是疯。
“她死了。”血影冷了语气,似乎有些平静了。
妇人提心吊胆着,也不敢大声说话了,怯声问到,“那你爹爹呢?”
“我爹爹?”血影反问到,却突然大笑了起来,他爹爹呢?
“是呀,你爹爹呢?我这孩子很早就没了爹爹,就我一个人拉扯着,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妇人再次哀求。
血影似乎没有听到,自言自语一般,“我爹爹?”
“是呀,你娘和你爹爹呢?他们怎么丢下你了?”妇人边哄骗着边小心翼翼地伸手,希望血影能把孩子交给她。
“他们都丢下我了。没有人要我,白素也不要我了。”血影淡淡重复着妇人的话,竟真就这么将手中那孩子交给了妇人。
“孩子,你爹娘定是有什么苦衷的,怎么会不要你呢?”妇人轻声安慰,一边往门外退,只觉得这孩子身上有故事,却不敢多问了,原本提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怀中的孩子还哇哇大哭着。
血影颓坐了下来,那夜帝东宫前发生的一切开始不停地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
殷娘的泪,天帧帝的错愕,还有血奴那垂涎的血口……
头骤然疼了起来,他那瘦骨嶙峋的手紧紧抱着脑袋,蜷缩在角落里,却是疼得忍不住直直甩头。
不愿意去想,不愿意地细细回想那夜究竟发生过什么,殷娘的话,顾朝云的笑,皆是同他诉说着一个真相。
他不是孤儿,不是顾朝云收养的无父无母的孩子,他的爹娘一直离他很近很近的!
却是他亲手杀了他母亲!
“司夜是我儿子,我这辈子总该真正为他做点什么。”
天帧帝的话开始在他耳畔没完没了地纠缠了起来。
司夜是他的儿子,那他呢?
“你出生在空山,一出生便被人偷走了,娘只记得你背后的血红胎记,只见过你一眼。”
殷娘的话亦随即缠了上来。
他想躲,他拼命地挥手,同空气相搏,利爪在自己脸上都抓出了道道血痕,却怎么都拜托不了这噩梦一般的记忆。
就这么独自一人蜷缩在角落里,拼了命一般地挣扎,像是个无助的孩子,走不出一场噩梦。
妇人在屋内大厅里哄着怀中的孩子,这孩子好不容易安静了,又沉沉睡过去了。
屋内没了动静,妇人满眼复杂,终究是慈母心,背着孩子忍不住走了过去。
血影已经不挣扎了,抱膝蜷缩着,埋头在双膝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妇人见者心疼着,小心翼翼走了过去,低声问到,“孩子,没事了吧?”
“孩子,怎么了?能到这无忧城里来可不容易,怎么了,太苦了,想娘了吗?”妇人低声问到。
孩子苦了,累了,总会想娘,没有谁是例外。
血影这才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眸子不再猩红,而是噙着满满的泪水,迷离不已,他看着前方的妇人,就这么扑她怀里去,一行清泪划落脸颊,喃喃声很低很低,“娘,影好苦……”
妇人无奈摇了摇头,知道这孩子是意识不清了,轻轻抚拍着血影的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
而血影的那瘦骨嶙峋的手却渐渐垂落,整个人就这么晕厥了过去。
妇人确实大惊,一脸的狐疑,看着血影的手,目不转睛。
只见血影那瘦骨嶙峋的手,竟是渐渐有了变化,恍恍惚惚之间,竟一点一滴地恢复了原本的温润白皙。
这手,一如他的真正的性子,温润如玉,沉着静敛。
“这孩子……”妇人不可思议地脱口而出,“这孩子竟过了心魔阶!”
忘忧城中,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这样的能者了,话音刚落,身上的重量竟渐渐消失,而血影的身体亦是渐渐变得透明。
他该往灵阶而去了!
终于,血影彻底的消失了,整个屋子只剩下妇人一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亲情唤醒了他的心魔吧,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执念于什么才成就了心魔的!
妇人出了屋子,往大街上望去,此时整条大街,各家店铺门前都亮起了灯笼了,即便是永夜,这忘忧城亦是有一定的规矩的。
夜了,该关门谢客了。
街道两侧的店铺都陆陆续续关门了,而两边的城门早就关了。
此时,城门外,溪流旁,白素正亲自背着仍旧高烧不断的凌司夜,咬着牙一步一步朝这紧闭城门而来。
而身后,阿荷已经撑着船远远离去了。
没有人可以帮她,小白熊浑身无力意识模糊地趴在司夜身上,它开始好不容易才飞上来的,它知道,它若不主动点,这女主人铁定是会把他忘在船上的。
白素低着头,咬着牙,一步一步爬山高高的石阶,前面便是高大的城门了,牌匾上“忘忧城”三字苍劲有力。
“凌司夜,我警告你,若是撑不住,你休想见到你孩子!”白素狠狠放了话,一脸阴沉,终于是在城门口停了下来。
但凡负担过了,才真正体会到重量。
这背上的何尝不是她的全世界?
这城门前,左右两盏大红的灯笼高挂,城门上却不见任何一个把守之人。
白素小心翼翼将凌司夜放了下来,小白熊随即滑落,就跌在凌司夜手边。
“咚咚咚!”
白素这并不是敲门,而是砸门,连停下来喘息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一脸焦急,拼命的敲扣,大叫着,“开门啊……快开门……救命……”
只是,叫了许久,喊了许久,仍旧没有人理睬她,这偌大的大铁门纹丝不动。
而小白熊却是突然嗷嗷惊叫了起来,白素没有理睬,掌中运气,继续猛力敲打,大喊,“开门,再不开门,本宫砸了这门!”
阿荷说了,这城里能寻到大夫的,显然是不是空城!
她们千赶万赶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小白熊仍旧叫着,提醒着白素,最后不得不张开了翅膀,费尽最后的力气扇了起来。
白素这才回过头,却是愣了!
只见凌司夜七窍有开始流血了,本就苍白的脸色此时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丝血色,依旧是那么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俊朗的眉目,高挺的鼻梁,总喜欢噙着狂佞冷笑的双唇。
“凌司夜,你别这样,我们到了,我现在就把门打开,你等等我!”白素的眼泪又掉了下来,颤抖着手,取过凌司夜那把冷玄剑。
只是,刚刚拿起了便又掉下,又拿起了又是拿不稳又哐当一声掉下去。
“你等等,我一定把门打开,凌司夜,你不许丢下我,永远不可以!”
她的手根本就颤抖地毫无一点力气,连替他擦去唇畔血迹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男人他怎么可以这样子呢!
448那么复杂,那么简单()
一个昏迷不醒,命在旦夕。
一个身怀三个月身孕,却疯了一般拼命地敲打地那紧闭的大铁门。
前面的巍峨高耸的城门,后面的无限延伸的溪流,根本没有任何退了。
仿佛天地间就只有他们相依为命,那么孤单无助。
白素退了一步,望着高高的城墙,心里不住地算计着,这高度难不倒她,只是,背上了凌司夜她便不敢轻易下定论了,一丝丝冒险她都不敢,现在的他已经经不起太大的折腾了。
手中冷玄剑已经劈斩了无数次了,依旧撼动不了这大铁门丝毫。
白素重重地跪了下来,完全就是哀求的语气,道:“司夜,要不你醒醒吧,你告诉该怎么办?”
小白熊似乎听得懂白素的话,亦是帮着她拼命地蹭着凌司夜的手。
“凌司夜,我们不放弃,无论如何,都不要放弃好不好?”
“我不放弃,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她真的是累了,可以她不敢说,她怕自己一说真就会完全松懈下来。
“凌司夜,男子汉大丈夫,你怎么可以比我先放弃呢?”
是不是她永远不放手,他就也不会放手呢?
这些山盟海誓,他俩从来都不屑说的,不说,不代表没有啊!
白素哭着,毕竟是个女人,再要强,再冷静,毕竟是个女人,怀孕了的女人。
骤然,她的哭声顿止,手一紧,愣愣地看着凌司夜。
他动了,他的手动了!
小白熊亦是一个精灵,站直了身子。
凌司夜仍旧紧闭着双眸,却是喃喃出了声,似乎要同白素说些什么。
白素急急挨近,心里急着,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听着。
而听着听着,泪更是滂沱,静默地泛滥。
“我……凌司夜有生之年……绝不……丢下白素一人……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还是……”
白素抽泣地整个都颤了,接着他的话,“无论荣华富贵,还是贫穷困苦,无论安慰静好,还是艰难危险,都不离不弃……凌司夜,你怎么这么傻啊!”
“你就不能听我一回吗?你为何偏偏要过那火海?”
若是可以打她,可以咬她,她定不会手下留情,只是,如今她连推一推他都心惊胆战,他是那么脆弱,仿佛一触碰,就谁瞬间破碎了一般,阿荷说了,他本就心脉衰竭于火海中的了。
“你不是很聪明吗?你不是很能算计吗?为什么这一回那么笨呢?”
“凌司夜,感情算什么,你俩之间又算什么,我宁愿你无情无义,只爱惜你自己的命!我宁愿如此!”
白素已经无语轮次了,看着凌司夜的手渐渐滑落,她眼前只有一片模糊,全是泪水。
她就俯身他在唇边,不敢看他,只感觉到自己脸颊渐渐湿热,除了血,还会是什么呢?
“白素……这世界很复杂,人更复杂……但是有些东西必须简单化……一如我爱你,只单纯因为爱你而已。”
这是他一直想跟她说的话,两人皆是复杂之人,万般事皆算计地清楚,自己绝不会轻易吃亏,只是,有些事情,就只那么简单,甚至连理由也没有。
若是没有遇到白素,或许他会,他会大方承认他本就是那么自私的一个人,本就是个会草菅人命,不过是身份高贵的野蛮流氓,会只爱惜自己的命,可是,就是遇上了呀,哪里那么多若是不若是的。
语落,所有的力气都费尽,手终于完全地垂了,凉了。
白素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凌司夜,却是骤然大笑了起来,道:“你骗人,凌司夜,什么不离不弃,你骗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连死前都要这么骗我!”
她站了起来,双眸空洞,愣愣地看着凌司夜,一脸的不敢相信,却没有注意到一旁那同意昏迷了过去七窍流血的小白熊。
苍白的眉宇间,一道菱形的紫光缓缓浮现,犹如第三只眼睑一般。
“你骗我,凌司夜,你骗我……”
“凌司夜,你丢下我了,你丢下我和孩子了……”
“你为什么要主动招惹我,上一世,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这一世,还是你强求的,如果一起走不到最后,你为何要来招惹我,你凭什么啊!”
……
她时而喃喃自语,时而怒声质问,而眉宇间那到紫光却渐渐幻化成了紫色的印记,犹如一朵火焰。
只是,凌司夜的身体却渐渐变得透明了起来,连同一旁的小白熊。
白素惊了,重重的跪了下去,想抱住他,只是根本什么都触碰不到,拼命的抓,拼命地拦,依旧是无可奈何。
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凌司夜化作在她手中就那么消失了。
“凌司夜!”
她大喊,撕心裂肺都难以形容这声音。
要走的人,终究是留不住的。
或许,现在才是最孤单的吧!
她仰头望天,皓月依旧,黑色的天幕无边无际,她低头看地,黑色的砾石,血迹满满,她往前望去,溪流蔓延,无穷无尽!
只有她一人。
“凌司夜,你躲起来的对不对?”
“凌司夜,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就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喃喃自语,缓缓转身,看着那完全置身事外冰凉凉的大铁门,唇畔渐渐浮起了一丝阴鸷的笑来,眉宇间那紫光骤然一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