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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焰落了下来,仍旧是离得有些远,却是认真道:“我就想知道而已,宁洛为何瞒着我们。”
“时机未到吧。”水姬白了他一眼,又道:“过来帮我把他扶到树下去。过会儿他也该醒了。”
“不是说要跟着他,保护他的吗?”烈焰不屑问到。
水姬撇了撇嘴,没回答,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天已经快亮了,玩笑归于玩笑,终究不能让唐影发现他们二人的,宁洛没有下令,什么都不许告诉他。
很是不舍,却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在烈焰的帮助下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将他安置在树下。
他睡得依旧那么深,双唇已经恢复了血色,唇畔亲自一丝满足的浅笑。
这场梦定是美好的吧。
“可以说了吧?”烈焰催促了,水姬却仍旧看着他,蝶形的银白面具遮掩了大半的面容,然而即便没有这面具,那亦不是他真正的容颜。
好想知道,这男子究竟有着怎样惊为天人的容貌。
烈焰轻咳了起来,再次表示催促。
水姬终于是舍得移开了视线,转过身隐隐叹息了一声。
“说吧。”烈焰已经又不耐烦了起来。
“几年前的事了,我可不是故意的,就是在宫里的时候,刚好路过了宁亲王的茶厅,就给不小心听到了,要是知道他们在那,我肯定是不会……”
“拜托你挑重点说,成不?”烈焰终于怒了,厉声。
水姬白了他一眼,又回头看一眼唐影,这才迈出了步子,朝深林中而去。
烈焰连忙追上,道:“不会是西界吧?”
这个念头就突然闪过脑海,孟婆婆将西界借给来宁亲王,因而诸多属下都会称宁亲王为宗主,称唐影少主,然而他们真正的身份,却是鲜少有人知晓,即便是奴宫出身的几个侍卫婢女皆只知宁洛和唐影入了魔,真相如何谁也不知。
“我不知道,我就只听他们说魔道结界很关键,结界打不开,一切都是徒劳。”水姬答到,西界,亦是曾经怀疑过,只是,怎么可能呢?
宁亲王借了西界为的是打通通往天朝帝都的一条水路,亦是想战后,取了西界底的大量财宝为恢复国力之用。
烈焰蹙眉,没有再多过问了,此事,或许很快便会有结果的,如果一切没有超出宁洛的掌控,那么两个多月后,战事就该起了。
结界是不是西界很快就会有分晓了。
两人的身影缓缓隐没如黑暗中,唐影身旁却从此不再有任何跟踪者了,任务完成,人已经带到,至于血狐,不管是宁洛还是宁亲王却是十分肯定,他寻到了定会乖乖回白狄的,毕竟,他脸的易容术尚未解开。
然而,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件事,已经是六月初六,空山给唐夫人的半年期限即将要到了。
帝都,唐府。
唐夫人夜夜都是静静地在花园里的亭子里等着,等着殷娘的出现,然而殷娘却迟迟不来,空山亦是从此再没了消息。
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不确定他们会不会遵守当初的期限了。
天帧帝偶尔会亲自过来,来得更多的却是李公公,问的便是四大毒灵之事,她很配合,却从来没有说到点子上。
就这么等着,一日一日地等着,或许她更多的是在等唐影,等血狐的消息。
那是她所有的希望,谁都不知道她与唐影的约定,寻回血狐,解开他的易容禁术,恢复他的容貌,她一心笃定,唐影一定会如期把血狐教到空山,一心笃定唐影一定不会违约,却不知道唐影早已同白狄有约在先,却不知道,唐影不仅是为唐梦留下,更多的是白狄的卧底!
天已经蒙蒙地亮了。
唐夫人终于是缓缓起身来,惜爱走后,身边便不再有任何贴身婢女伺候了。
轻咳而几声,然而似乎止不住一般咳声渐重,身子骨越发的差了,皆因肩上这渗入骨髓的毒,疼起来几乎是要命,慢性毒药一般,一日一日侵蚀着她的肩膀,已经有迁延到另一肩的趋势了,身为天下第一毒门的掌门人竟是被这无名之毒折磨了数年,如何都寻不出解药来,或许,这便是她应得的报应吧。
身影缓缓消失在长廊里,又过了一夜,六月初七,又近了一日。
留梦阁。
已经空置了许久,因是唐梦闺阁本就不许任何人私自进入,唐梦走后,更是无人会来了。
夏季,正是莲花开的寂静,此时水池里的莲花算是开到了最盛。
依旧是水榭楼梯,外观上看,没有任何差异,然而若是认真看,便会发现垂帘便隐隐有一抹绿意,偶尔会有藤蔓不小心探出头来,泄露了里头的秘密。
一道白影缓缓飞下,锦白的长袍随意敞着,内里是一袭谨慎的玄色衣裳,落在阁外,姿态闲雅,一贯没有多少情绪的双眸,透随意的笑意,似乎什么都不真正放在身上,隐隐有放荡不羁之感。
不是别人,正是宁洛。
一路赶来,终究是错过了时辰,勾月已经落下,天就要亮了,已经是初七了。
唇畔泛起一丝随意的笑来,最是喜欢白十三这身份,放荡不羁,游戏红尘的性子,这亦是给唐梦和林若雪最深的印象了吧。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宁洛世子这身份似乎有些重,魔煞这身份亦似乎有些重。
离开孤城,离开白狄,出来透透气似乎还不错。
在帝都住了一阵子,不得不承认天朝帝都却是比白狄皇城繁华,虽是一切不过是虚假的昌盛,天朝的底子亦是不那么容易撼动的。
一手缓缓先前垂帘来,却是被眼前之景惊住了,随即便是大喜,或许,来迟了,但是没有错过!
内里已经完全被镂空了,中央是圆形大水池,池中蓝莲花开得异常的美丽,花瓣上萦这一层薄纱似的光芒,晶亮亮的,而四周,就连是地板上,全部缠绕了藤蔓,仿佛是一时间冒出来一般,瞬间就占满了整个留梦阁,氤氤氲氲蔓藤上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朵,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里。
这仿佛就是一个花的世间。
美得令人窒息。
楚隐一袭白衣就蜷缩在一旁,这一片翠绿之中尤其显眼,修长的手指缠着翠绿的藤蔓,似乎是睡着了,安安静静,就像个乖孩子一般。
宁洛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扯开了缠在他手上的藤蔓,唇畔那一抹似笑非笑更浓了。
错不了,一定是他,花魔!
爱花如痴,以花为武器的魔者,亦是七魔之一!
没想到鬼宗的少主亦是他魔道之人,鬼宗,注定是要覆灭的!
六月初六,天地之间魔气最盛之夜,一切都会显露出来,尤其是魔性尚未觉醒过来的魔者。
魔道。
以魔尊为首,魔煞同七魔之首血魔为左右护法,血魔为水、火、花、兽、毒、纸之主。
这六人本该血魔来寻的,只是,唐影困与情,一切都不关于心。
而魔煞手下的人,皆未曾出现。
或许,等不到了。
八月十五已经不算远了。
饶有兴致地勾起一方一朵小黄花,看了一脸安静的楚隐,并没有打算唤醒他,更没有打算带他走,既然他敢将这里的一切都毁了,既然他认定这个是他的地方了,便是无人能轻易接近了,何况,唐府,已经再也没有多少利用价值了,知道什么,发现什么都无关紧要了。
站了起来,手腕一旋便藏起了那朵小黄花,缓缓走了出去,心情似乎很愉悦,唇畔至始至终都噙着那一抹似笑非笑,凌空而起,不一会儿,整座唐府便尽收眼底了。
或许,过不了多久,这座宅邸便会被蔓藤一点一点的侵蚀,不用空山动手,不用天帧帝威胁,或许,一夜之间,整座宅邸就会变成一座花园,空无一人。
这,便是花魔最可怕之处。
风吹过,将白衣撩起,身影一幻却是消失不见,该入宫了。
东宫。
不论主人在或不在,一宫上下的婢女太监,侍卫皆是一身大红的衣裳,凌妃娘娘的要求,一直没有人敢换,只有云容,还是先前那素雅的白衣,白纱蒙面。
总是天刚亮便起了,亦或者说是夜夜难眠。
消息一直没能传出,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了,更不知道待他回来,皇上准备如何对待他。
桂嬷嬷所说的身世,她终于是信了。
否者,如何解释这些年来天帧帝的异样,如何解释当年天朝同白狄的不相往来,又如何解释桂嬷嬷这么个淑妃的贴身嬷嬷会轻易陷害殿下?!
“你这丫头,怎么又那么早就给起了?”
方出门,便见桂嬷嬷已经在前方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了。
“你不是更早。”云容淡淡说到。
“惜爱那臭丫头也不知道过来报个信,事情到底怎样了。”桂嬷嬷一脸不悦,能往外送信的只有惜爱了,那丫头倒是很招李公公疼,没有多少提防。
云容亦是坐了下来,同桂嬷嬷相视,东宫其实可以说是被软禁了吧,外界的一切都无法知晓。
“淑妃到底有没有死?”云容终于问了出口,虽不动用那三样东西,皇上却亦是大费周章地准备打开淑妃陵的,能不成就为看淑妃的尸体一眼吗?
277按兵不动&醒()
天帧帝为开启淑妃陵而大费周章,为的到底是什么,淑妃倒是是生是死?
云容心下的疑惑愈来愈,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桂嬷嬷挑眉看了她一眼,无奈笑了笑,正要开口,整个人却是突然愣了。
只见前面一个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出现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现的,就这么站在屋前,双眸里随意的笑意隐隐显露的,手中一把白色折扇轻摇,正是方才从楚隐那里取来的折扇。
云容顿时警觉,转过身,条件反射一般戒备地将桂嬷嬷护着身后,桂嬷嬷心头顿是一暖,却是一把将云容拉到了身后,先开了口,厉声:“你是何人?!”
能这么轻易入东宫者,如何简单得了。
“白十三。”男子根本无视她们的戒备,淡淡说罢便走上前来,在圆形石桌旁坐了下来。
这么些年来,这天朝部署下的诸多属下,皆只知道他的名字,从未真正见过他,这桂嬷嬷是随淑妃到天朝来的,当年在白狄宫里的时候,他还未出生呢。
“世子!”桂嬷嬷骤然大惊,竟然是世子!白十三是世子出宫的化名。
宁洛邪惑一笑,甩开了刚刚合上的那摺迭扇,然而这扇子竟是同方才完全不同了!
仍旧是象牙做的扇骨,只是,扇面却不在是先前的白色韧纸,而是如绫绢一般的材料,又如透明的薄纱,不是别的,正是白色千丝纸!
千丝纸,白狄宁洛世子之物!
桂嬷嬷原本的一丝戒备和怀疑,但是消散地无影无踪,一脸认真,恭敬地欠身行礼,道:“奴婢桂月,参见世子!”
“平身吧,这些年桂嬷嬷辛苦了。”宁洛淡淡说到。
“只要能再见淑妃娘娘一面,奴婢就算是累死也甘愿!”桂嬷嬷有些激动了起来,她知道,宁洛来了,事情就不远了。
这年轻的世子,年少便双腿残废,深居宫中,鲜少出宫,然而,却是能将一切地计划地周全,一步一步,一切皆尽在掌控,甚至如今宁亲王似乎已经将一切完全交付给他,究竟为何他会有这般能耐掌握一切?
他既然到天朝帝都来了,便是来接淑妃回宫的吧!
一旁静默不语的云容心下顿时大惊,有些站不稳脚,竟然是这样,桂嬷嬷这话是什么意思?
淑妃,还活着吗?
淑妃陵里,倒是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二十多年了,一个人,岂能活下来?!
宁洛眸里掠过了一丝怜悯,起身来,看了云容一眼,淡淡道:“你知道淑妃陵的建构图在哪里吧。”
“什么?”云容脱口而出,一下子没缓过神来。
“就是哭笑二人画出来的,殿下上回就先去取回来的了!”桂嬷嬷兴奋着,连忙替云容回答。
“不知道。”云容却是明白了过来,他要入淑妃陵!
“是吗?”宁洛挑眉问到,太子殿下的眼光没有错,重用的这婢女倒真是个可付重任之人。
“殿下的东西,向来不许我们下人过问的。”她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真相是什么,只知道,这都皆离不开一个“骗”字,没有太子殿下允许,她什么都不会做!
“你还是不相信。”宁洛浅笑着说到,又坐了下来。
“我只相信殿下一人。”云容认真说到,并不准备妥协,她的任务,便是尽快想办法将宫里的一切通知殿下,甚至,包括白狄的这一切真相。
不管殿下信或不信,他都有权知道,而非这般一直被牵引着,到了白狄,然后一切水到渠成吗,这同傀儡有何差别,这不是殿下的风格!
宁洛缓缓挑起眉头,唇畔一抹冷笑渐渐勾起,然而,眸光一沉,云容脖颈上却是冷不防出现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丝丝血一下子溢出。
一只血色千丝纸鸢凭空出现一般,就漂浮在她眼前,双臂锋利无比,带着血迹。
“死,还是说?”宁洛淡淡说到,完全没了先前那副随意闲散模样。
桂嬷嬷静候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她知道,白十三是个玩世不恭,游戏红尘的浪子,而宁洛却是个无情至极之人,二者相通之处便皆是无情。
不管是那个身份,都是他,谁都知道,这个世子比宁亲王还不好招惹,就因这琢磨不透的性情。
“不死,也不说。”云容退了几步,一身戒备了起来,这人好生厉害,唐影的千丝纸鸢只能是信物,而此人,仍是以这千丝纸鸢为利器,杀人于毫无防备之际,着实可怕!
她知道,方才他是手下留情了,否者此时她定是人头落地!
血迹沿着脖颈缓缓留了下来,云容却是无暇顾及,直直盯着宁洛看。
“啊……”忍不住一声吃痛一口而出,右肩的衣裳早已裂开,又是道深深的口子,疼痛无比,又是只千丝纸鸢,白色的,双翼上的血迹尤其明显。
宁洛的双眸里早已没有任何情绪,语气亦是淡得可怕,道:“最后一次机会。”
话音放落,只听背后一阵咻咻声,竟全部是纸,从屋内破窗而出,一张一张,犹如锋利的刀片一般坚韧而挺直,待命而发一般,就全对准云容后背。
云容转过身,整个人顿时愣住,怎么会这样?
这究竟是什么武功?
竟能随手以纸为武器!
似乎,只需他一声令下,她便会瞬间被肢解分割一般。
“我说!”终于是妥协了,却还是有条件的,“只要你保证殿下知道宫里的情况,我就说!”
桂嬷嬷原本提着的心这才安了下来,同这云丫头相处久了,也并不那么不喜欢她了,至少,她衷心,无条件的衷心,大是大非,很是分明。
宁洛一挥手,原本蓄势待发的数十方纸张皆是一下子疲软了下来,纷纷飘落,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方形宣纸。
紧抿着的双唇这才缓缓勾起,起身,笑道:“惜爱今夜就会把消息送出的。”
云容点了点头,带着宁洛朝书房方向而去。心下明白了许多,这消息看样子一直都需要惜爱来送了,不仅皇上和义父提防着她,这桂嬷嬷和宁洛亦是提防着她,提防着她太早告知殿下这一切吧!
心中总有些莫名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