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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雍难得有如此放松的时刻。
“离家十个月,也怪想念家里诸人。”随即威严的面庞浮出一抹愁容。
纵是枭雄也是百般柔情。
陈雍遣退三人后思考着如何安置陈晴。鲜卑退兵,杀猴,解锦都之危都说明她是一个有鸿才大略的人,可总归是女儿身,想起她出生时的异象,他的眸光莫测。
正月二十二。
寅时末,陈军拔营行向锦都,黑色队列浩浩荡荡。
辰时初,一行铁骑飞出城门,带出阵阵刺骨寒风。
巳时中,锦都四十里。
晴空万里,纤云不染,暖阳高照,远处积着雪的群山绵延到天际,近处光秃秃的白桦稀疏屹立天地间,地上斑驳积雪覆盖枯黄落叶。无风,无鸟,无兽,万物静止,唯有日轮闪着七彩光晕散着热,带给世间光和暖。
远处有齐整脚步声,震动树枝积雪掉落。相反方向有铁蹄踏雪而来,踢飞片片枯黄漫天飞舞。
碧空下,日轮前,雪衣飘舞,墨发飞舞,黑色骏马疾驰而来。七彩日光至背后射出,将雪衣少年与黑色骏马镀上一层白光,就着漫天黄叶,仿似从天而降。
陈军见景驻足凝望。
不几,少年已到阵前,拉缰,马蹄声绝。
少年手提缰绳昂首竖腰,神采飞扬。
“我道哪家美少年这么帅气,原来是我陈家五公子啊。哈哈,阿晴就是好,跑这么远来接我们。”阳光下,陈章大白牙闪闪发光。
陈晴个个打了招呼。
陈雍担忧道:“你怎的瘦成这般模样。”
陈晴立马下马,背脊挺的笔直,自豪道:“瞧,我长高很多了。”
众人看到她眼窝凹陷,眼睛大似牛眼,眼珠黑如黑曜石,嘴唇冻得发紫,深陷的两颊冻的发红,露出的粉红手指瘦如枯枝,分明是一个冻坏了的营养不良的少年。
幕僚们熟知丞相此子甚有孝心,与几个兄长感情深厚,每每凯旋不管烈日高照还是冰天雪地必定出城迎接,随着年岁渐长,出城也越来越远,莫不感慨有子如此,人生大幸。
付珍透过门帘看到陈晴,想着这就是三兄弟都宠着的五公子陈晴。当下感慨:果然人不可貌相。
再细看发现其虽骨瘦如柴,但周身散发的气质却高贵非凡,尤其这双桃花眼,像是潋尽了这万里碧空,璀璨夺目的叫人不敢直视。
陈辰看着她眉飞色舞精神焕发的模样欢喜不已,但看出其掩藏下的病容又怫然不悦:“去车里呆着,冻的不成样子了。”
陈晴付之一笑:“只有女人才呆车里,我堂堂男儿岂能行妇女行径。”
陈雍捏着须意味深长的看着陈晴。
陈辰自知难以说服她,索性不再言语,只是平静的打量着她。
可是,越打量,他就越发确定她大病过,且目前是大病初愈的模样,于是也就越发的焦急。他诧异着目光敏锐的父亲二哥居然没有看出。他思考着如何将他赶到车上。
诸位大将同僚面露赞许之色。
陈章哈哈道:“阿晴不愧是我陈家好男儿,不枉我这么忙疼你,这次我可是为你收罗了好多玩意,哈哈。”
陈晴佯怒道:“三哥莫要再将我当孩子了,我已经十四了。”末了,也不忘喜滋滋的道谢。
陈钰下马走近她,摸她的头笑道:“果然长高不少。我们走时你还才到我胸口,现下都到我肩膀了。”又一手拉起她冰冷的手,一手捏了把她冰冷的薄的比纸片稍厚的脸皮皱眉道:“确实冻的不成样,既然不呆车里,就坐我马上,好歹我也能为你挡挡风。”
陈晴自觉不妥,不说男女,就是两个健壮大男人在有多余的绝世汗血宝马的情形下还要在千军万马前共骑一骑,那绝对是惊天动地泣鬼神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平地起雷的大事件。
她犹在惊叹,还未来得及拒绝。
陈钰却已拉着她走到他剽悍的棕色宝马前,像举小猫似的一把将她放到鞍上,再跃上马背拉过战氅将她裹在胸前。
陈雍皱眉瞧着亲密无间的两子无语。
陈辰面色始终平静,想着这样也好,总比自个骑马好。
诸位同僚将士面露惊讶,转瞬也归于平静,早就听闻他们兄弟几个感情好,今日所见证实所闻非虚。
陈章嗤之以鼻:“刚刚还说不要将你当孩子,这不就是小孩行为。”
陈晴纵使万般镇定此刻也千般不镇定了,慌慌张张扭扭捏捏嚷嚷道:“二,二哥,我英姿勃勃英明神武威风八面顶天立地的男子形象可不能这样被毁了,放我下去,窝在兄长怀里叫我日后如何抬头见人。”
众人听闻男子形象暮的想起她刚刚弱不禁风瘦骨嶙峋的模样,于是看向陈钰怀里露出的巴掌大睁着牛眼冻得通红的脸都憋笑了。
陈雍笑的无可奈何。
陈章笑的跟抽筋似的。
陈辰很给面子的腼腆一笑。
陈钰将她禁锢在怀,不容置辩,不容反抗,霸道非常,不屑道:“还男子形象,你形象再威猛也是我小弟,乖乖坐稳了。”
他痛惜为何病成这幅模样还要出城四十里,为何总是把自己当做男子,为何不好生照顾疼惜自己。
他将她环的更紧,好似要将她砌进身体以温暖此刻冰似的她。他微微低头,嗅着散发梅花馨香的发。她喜梅花,沐浴熏衣茶水都用梅花,而他也与她一般只用梅花。
陈晴抗议无果只是惆怅着她的男子形象付诸东流了,全然没有男女之别的顾忌。一路上嘟嘟囔囔嘀嘀咕咕的提醒陈钰快进城的时候一定要放她下来。
陈钰不以为然:“千军万马的一路看过来了,什么形象都没了,还介意什么。”
“锦都的人不是没看到嘛。”
陈钰自信不疑:“你当今日之事不会传出去?用不了多久,全大周的人都知道英明神武威风八面顶天立地的丞相五公子窝在兄长怀里共骑一马。”
陈晴振振有词:“但那只是传说,传说可真可假,可以狡辩不认的嘛!但眼见为实啊!百官迎接百姓夹道,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叫我日后如何在锦都威风。总之我不管,我一定要下去的。”
陈钰低眉看她,长而浓密的两睫如蝶翼轻轻扇动,这是他见过的最美睫毛。他叹息着她到底要到何时才会因自己是一名女子而表现出该有的害羞,而不是为丢了男子形象而羞愧不已。
窝在陈钰怀里的陈晴感觉非常温暖充实且美好,如同小时候,久违的感觉。于是她一边回忆着,一边享受着,一边又愁闷着。有得必有失,分不清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陈晴情不自禁的叹了出来:“有得必有失啊。”
耳朵立马飘进柔的能让桃花灼灼开放的三月春风般的陈钰的疑问:“什么?”
陈晴打马虎眼:“啊,什么?没什么。”遂又怡然自得的靠在陈钰宽阔坚实温暖的胸膛上,目光炯炯的看着来时的路计算着离锦都还剩多少路。
陈钰抿唇一笑,目光深沉的看着前方的路盘算着到锦都还有多少路。
步兵抖擞,骑兵抖擞,马儿抖擞,陈雍抖擞,幕僚抖擞,队列抖擞,就连日轮也抖擞,七彩光晕闪啊闪,照的大地万物都泛起光,冒着气。
一路欢声笑语,一路海阔天空,一路温暖怀抱,一路梅花馨香。
一路的人满心欢喜。
第10章 女人的泪()
申时末,锦都城门。
陈军凯旋,百姓夹道,百官相迎。呐喊欢呼声伴着陈军齐整铿锵的脚步声震天动地。
众人无不用饱含佩服崇敬的目光注视着眼前雄赳赳气昂昂的陈军将士,感慨着陈家军的骁勇善战。区区二十万陈军从容接受四十万萧兵与号称骑兵天下第一的二十万鲜卑骑兵的联合挑战。虽不清楚鲜卑为何打了个头就因草原内乱而在战场上就开始互相厮杀着回草原,但四十万萧兵最后被灭的只剩寥寥五万残兵败将有如丧家之犬躲回金城却是天下皆知的铁打事实,更是开创大周建国四百三十六年以来且不费一兵一卒攻下金城的辉煌先例。
百姓无不敬仰啊敬仰,陈雍反对派无不担忧啊担忧。
陈家军的领袖丞相陈雍携四子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从尸山血海里淌出来的将士踏在由四万英烈魂镇战场才换来的一派锦绣繁华的锦都朱雀大道上。
战争向来都是残酷的,战场向来都是血腥的。是以,战场这种地方,无论多少年过后,无论白昼或是黑夜,无论阴云密布或是烈阳暴晒,无论暖风熏人或是寒风刺骨,只要身处当中,就能感受到来自地底的冥冥之风环绕周身。它们仿若要幻化成象告知当时的厮杀一片,当时的猩红一片,当时的成王败寇叙述史书上寥寥几笔记载的历史。
丞相府前院大厅,夫人邵苗诸多小妾及子女个个都穿上最精致华丽的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大厅及院内翘首以盼。
陈雍诸人姗姗来迟,进府时已夜幕降临。
府内灯火通明。
陈雍远远的就看到院内诸多幼子女戏耍厅内人头攒动。乱世枭雄难掩喜悦之情,加快步伐恨不得飞奔过去。
子女们看到陈雍无不手舞足蹈的囔囔着:“爹爹来了,爹爹回来了。”
几个活泼的扑到陈雍跟前,陈雍很是和蔼耐心的屈身抱了几个子女。
大人物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也在于他能清楚记住四十多个子女的排行名字出自哪个女人及二十多个女人的来历。
陈晴兄弟四人很自觉的等在陈雍身后。
面对诸多小弟小妹,除了陈晴笑眯眯的和诸位弟弟妹妹打打招呼,另三位均漠视眼前所见。望天的望天,摸佩刀的摸佩刀,及似笑非笑的环视四周。一个冷若冰霜,一个杀气冲天,一个妖艳逼人。面对这三位风尘仆仆气质非凡的嫡亲哥哥,小弟小妹们自然是敬而远之,不敢靠近。
陈雍抱遍了稚子稚女领着四长子跨进厅内。
一厅柔情似水的目光直溜溜的聚焦在陈雍身上。
离他最近的陈晴仿似被走火的目光灼烧到了,惊起一层鸡皮疙瘩。她不动声色的扫视厅内,发现诸位当然也包括夫人的眼神赤裸,脸颊绯红,表情夸张渴望。
此时的夫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陈雍,忽视了尾随他的十个月未见的三个亲生儿子及担心生气了一个白日的假儿子,眼里满满的只装了个陈雍。
陈雍忽略诸人灼热目光径直走向夫人,厚重的披风随着他急切且稳重的脚步发出猎猎声响。他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柔情道:“让夫人久等了。”
夫人两眼闪出泪花:“夫君回来了就好。”
陈雍用布满厚茧的手轻柔的为夫人抹掉眼泪,心疼道:“夫人瘦了。”
夫人似被瘦字惊醒了,朦胧的泪眼霎时精光逼人的扫向人群中的陈晴,叱道:“你就是这么不让我省心,昨晚还答应今日留府里的,今日一早便不见人影,你非得气死我才甘心。”
完了,夫人不顾陈雍不顾形象的立马眼泪与鼻涕齐飚,哽咽共哭声协奏。
陈晴料到夫人对她出城会有所训斥,却没料到夫人会放飞自我在诸人面前如斯哭泣。她想着夫人到底是有多担心她啊,才让端庄典雅的她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她感到罪孽深重,于是乖乖跪到夫人跟前诚恳认错。
可是,她很不争气的被忘情的夫人渲染的眼里含了一泡泪。她自觉此物绝非男子所有,于是挺直腰板,昂首睁大眼睛硬生生逼回这泡只属于女人的泪。
陈雍揽着夫人安慰着她,间隙中问何故。众人七嘴八舌绘声绘色的诉说着这一个月生死鬼门关的大事,听得归来的男人们寒心酸鼻。
看着瘦骨伶仃的陈晴昂首挺胸竖腰的跪着,一双强忍泪水的大眼分外水灵清澈,男人们既感动又心疼。
急性子陈章看不下去了,两手握住陈晴竹竿似的臂膀一把将她提起来疼惜道:“知错了就好,娘知道了,先起来。”
他很懊悔,明明白白一副病容居然没有看出来。大病初愈天寒地冻的骑行四十里相迎,居然还要取笑她窝兄长怀里。她事事替他考虑,他却只会给她找些玩意,他很无措。
夫人的哭泣渐止,厅内众人描述也已完毕。众人目光都聚集在陈晴夫人及陈雍身上。
陈钰上前一步请求道:“还请娘保重身体,晴儿年少率性而为,如今也已知错,请娘莫要再责怪他。”
陈辰恳求道:“请娘原谅五弟此次鲁莽。”
夫人抬头,泪眼婆娑的看着四子,边擦眼泪边语重心长道:“为娘的只希望你们兄弟四人康健平安,不管你们在天南还是在地北,是否高官厚禄,你们都是我的儿,我心里惦念着你们,只望你们无病无痛的平安一辈子。”
陈雍看着性格迥异才华横溢的四个儿子能同心协力相互关心扶持,想着有他们在,陈家将来必定风雨无阻登上顶峰。
他心满意足的安慰着夫人教育着众多子女问候着诸位妾室。
偌大的厅散发着浓浓的喜乐团圆吉祥如意,暖到了院里的银杏吐露嫩绿,引来喜鹊几声叽喳恭贺欢聚,唤来璀璨繁星点缀漆黑夜幕。
如此美好的夜。
第11章 三人同睡()
欢欢喜喜的欢迎宴结束,夫人嘱咐完陈晴回去务必泡澡喝姜茶就跟着心心念念的陈雍出去了。
另外,诸位妾室也自觉的领着各自子女回房。
空旷的大厅现只剩下四兄弟及邵苗付珍六人。
陈章喝高了,满脸通红。
同席的陈晴极度嫌弃的推开朝向她恣意打着隔胡吹乱嗙的陈章俊脸,道:“自觉点,什么味自己不清楚吗,想要把我熏吐吗。”
陈章伸手搭上陈晴的肩膀,头凑的更近,心情极度愉悦:“羡慕吧,男人味啊。”再凑近,暧昧的贴着她耳朵嗅了嗅,啧啧道:“瞧你,非要将自个弄的香喷喷的,像个娘们。”
陈晴最忌讳别人说她像个娘们或者娘娘腔,于是立刻怒目而视。
陈章是醉了不知道天雷将至,邵苗付珍虽从未见过陈晴此般眼神,但自觉危险深吸了一气。
陈辰冷眼看着口无遮拦的三哥不知大难将至,还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模样。
陈钰感叹着本就是女子,还不允许别人说她娘们,真是当男子当的走火入魔了。
陈晴一把用力的打掉搭在她肩上的手,暴跳而起气势汹汹:“我香喷喷那是因为我是有品味的温文儒雅翩翩佳公子!你不知道吧,现在锦都的公子们都流行涂脂抹粉了。像我这般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美男子最受男子羡慕女子倾慕,而你这种五大三粗一身酒气的彪形大汉早已无人问津!还男人味,告诉你,现在的男人味就是有品味,没有品味的男人味就是粗俗。”
陈晴居高临下俯视着醉的迷迷糊糊,也可能是因为她的话被惊的恍恍惚惚的陈章不忘总结一句:“我,有的是有品味的男人味,而你,只是粗俗的男人味。哼。”
陈章倒在了案几上,不知是醉倒的还是雷倒的,总归是倒了。
陈晴石破天惊的男人味论点深深震撼了在场除了陈章外的四人。
邵苗与她相处两年知晓她的聪明才智,未大病前的模样可算天人之姿,但对于有品味的男人味,她不苟同,但也不敢反驳,遂低头。
付珍认为她的观点滑天下之大稽,但看到她气焰熏天的模样自觉低头。
陈辰深知娘们娘娘腔是她的逆鳞,同时也认为自己传统意义上的男人味不足,但也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