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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扬言读史使人明智。
丞相龙马精神,府内人丁兴旺,如今公子排序到了十一,小姐排序到了十五,各式姬妾十三四。夫人有手段,安排处置后院众人服服帖帖相安无事,一派祥和景象,确保丞相一心扑向事业,绝无后顾之忧。
大户人家,平日里,众人用餐都在各自院落,
自然四位公子都在夫人处用餐。一家六口人,设三席,两人一席。
是夜,陈章又为未能与陈晴同席而喋喋不休。
夫人笑问道:“章儿,为何总想与晴儿同席呢?”
陈章看着母亲,眼珠咕噜转了一圈,考虑着如何回答。
那厢陈晴脆生生道:“晴儿吃的少。”
话音刚落,身旁的陈钰体贴的夹了块兔子肉放在她碗中。
“才不是呢。”陈章看向陈晴,趾高气扬。
夫人和蔼的看着陈章,再问:“那是为何?”
陈章看了眼夫人,眼神闪烁,又低头看着案上的食盆,拿着筷子在盆里搅动。
陈辰看着被陈章翻江倒海的食盆,淡淡道:“大概五弟人有清香。”
此言出,陈章立时暴怒:“修的胡言,我只觉得阿晴好玩,不像你书呆子,无趣。”
夫人放下筷子,端坐道:“母亲希望你们兄弟和睦,我与你们父亲终将老去,你们相互扶持同心协力,如此,方能发挥我们陈家最大的力量,如此,无论将来陈家有怎样的敌人,你们总归有最大的力量可以抗衡。”
夫人凤眸环视下方正襟危坐虚心听教的四子,再道:“就如当前大周,内部群雄割据,外部鲜卑乌桓入侵,何故?”看着四子沉默不语,点名目若星辰闪亮的陈晴:“晴儿,你来回答。”
陈晴略一思索,朗声道:“大周好比我们陈家,群雄就是我们兄弟几人。由于我们不和睦,所以力量分散,以致敌人有机可乘。只是孩儿不明白,为何敌人入侵,大家还不能一致对外。孩儿认为,外敌当前,恩怨利益都可先搁下。同时,孩儿也认为,陈家有强大的父亲,陈家才会凝聚出最大力量,陈家也会越发强大;大周没有强大的皇帝,所以群雄割据,战乱不止。”
一番话,人不同,理解不同。
夫人想着丞相当初怎么将这小玉人当男子养,现在想来,四岁孩童口齿伶俐,思维活跃,见解独到,胸怀广阔,若是男子,日后定能有所作为。
陈钰想着倒数第二句话,如果父亲不在了,我要如何凝聚陈家,让陈家更强大。
陈章想着陈家要凝聚,皇帝不强大因为没有大将军,将来我要做大将军,管他群雄还是外敌,只要做反,统统灭掉。
陈辰想着四弟心揣陈家,胸怀天下,是个仁义君子,虽然他老埋怨吾说话文绉绉,吾尽量改改吧。
陈雍早在夫人开始教训孩子们时就已立在门外。
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捏着须,看着院内在廊灯照射下咧着嘴笑的大雪人。听完陈晴的阔论,染了风华的陈雍目露赞许,转身抚掌走向室内夸赞道:“晴儿说的好。”
兄弟们起身行礼:“爹爹。”
夫人笑意盈盈迎到陈雍跟前,边替他解开黑色裘衣边道:“孩子们都乖顺,念叨着今日您会过来,就非得等着您一道用膳。妾瞧着已近戌时,就安排就膳了,妾这就去另外安排。”
陈雍握住夫人的双手,迎着她柔情似水的目光,温和道:“夫人辛苦,不必另外安排。之前吩咐过不必等我的,我时间不定,今日又让你们久等,我可是心疼的紧。”末了,又摸摸夫人的脸,眼神似夏日烈阳,灼热的能让外面的皑皑白雪瞬时化成一滩柔软无形的水。
纵是老夫老妻,夫人也抑制不住的让红晕悄然染上双颊,娇羞道:“孩子们在呢。”于是抽手走开,将解下的裘衣挂到衣杆上。
面对父母的恩爱,孩子们反应各异。
陈辰立马闭眼,心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陈钰侧脸看着身边四弟,想着母亲得宠是好事,后院里小妾多,弟弟多,竞争大,变数大。
陈晴双目炯炯直视爹娘,想着晚上定不能和母亲睡了,顿感像咬了口酸李。奈何对酸过敏至斯,一感到酸,就止不住的流口水。
陈钰伸出拇指一把帮她擦掉,又用手背擦,再换个手又擦了擦,擦的他心道:这孩子又吃醋了。
陈章摇头晃脑想着父母怎么能在我面前坦荡荡赤裸裸的表达爱慕之情呢!太难为我了!到底算看到好呢,还算没看到好呢。难道是在做示范教育吗?让我日后也这么对女人。这般想着,他便决定淡定的接受教育。可惜示范结束了。
陈雍踱步至案前坐下,教育道:“圣人曰:孝悌仁之本,你们知晓孝,也要谨记悌。你们母亲说的对,父母早晚归去,留下你们兄弟诸人,你们当要兄友弟恭,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如此我们陈家方能如铜墙铁壁,坚不可摧,稳如泰岳屹立不倒。”
公子们异口同声的道:“孩儿谨记教诲。”
是夜,夫人安排陈晴于隔壁就寝。
刚被按进被窝的陈晴一咕噜爬起,钻进夫人怀里撒娇道:“娘,晴儿要和您一起睡。。”
夫人看着怀里的小人,眼里漾满慈爱:“我的晴儿长大了,要像哥哥们一样,要独立了。”
“可是我害怕。”
“娘就在隔壁,有事叫我。”
“可是您有时听不到。”
“”夫人不语,一脸尴尬。
陈晴无奈接受事实,恹恹道:“好吧,那我自己睡。”
夫人再次将陈晴放进被窝,轻抚她吹弹可破的小粉腮,柔声道:“不可跑到哥哥那哦。”
陈晴目光灿灵:“恩。”
对于抚养这个假儿子,为了保密,夫人诸事亲为,从不假手丫鬟,早早就教会她穿繁琐的衣物,告知她身体不可被人看,对她很是疼爱。
另外,因为陈晴本就是女孩,女孩相对于男孩来说,自然就更容易亲近人。因此,她比亲生的三个儿子对夫人还要体贴亲近。这让夫人倍感欣喜。
陈晴听着脚步声渐远乃至消失,微微一笑,利索的起身,边穿衣边思考去哪个哥哥那睡觉。
二哥会讲故事,三哥有各式玩具,四哥虽然是个学究,但也是个火炉,他的被窝最暖和。
好纠结,穿戴好,还没决定好!
陈晴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边走边看吧。”
四哥处灯灭,三哥处灯灭,远远看着二哥处灯犹亮着,陈晴飞奔,用力敲门:“二哥开门。”
随即门开,披着一身柔和烛光的陈钰屈身一把抱起陈晴道:“冰天雪地的,怎么不披裘衣,冻着了如何是好。”遂直接将小人塞进被窝,“先暖和着,整个人冰似的。”
陈钰关好门,灭了厅内的灯,独留室内一盏烛火,然后坐在榻边看着床上头发披散,眉眼弯弯,眼珠乌溜溜,小脸红扑扑的陈晴,温柔道:“下次记得穿暖和,你这个人怕冷,这么冷的天,外面走了这么远冻着了吧。”
“恩,二哥快躺进来给我暖和。”陈晴说着就开始掀被子。
陈钰躺进被窝,将陈晴揽进怀里。如抱了一块冰,真冷,剑眉微皱,道:“你体弱,平素自己也要注意饮食保暖,待开春了,我教你舞剑,强身健体用。”
“真的,我好欢喜,我还要骑马射箭,像你一样。”陈晴兴奋,虽被禁锢在他的怀内,但被窝也不可避免的骚动了番。
“贪心。”
“为什么爹爹在,我就不能和娘睡。”
“因为爹爹是娘的夫君。”
“我不介意和他们一起睡。”
“爹爹介意。”
“还好爹爹只是偶尔。”
“”
陈晴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娘平时和我睡,爹爹平时和谁睡。”
“后院的其他女子。”
“还好,像我一样有人可睡,不然长夜漫漫,孤独又害怕。”
“”
“二哥也应该找人一起睡,否则我不陪你时,你害怕了怎么办。”
“二哥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
“我也不怕天不怕地,就怕黑怕孤独。”
“黑了点灯,孤独了我陪你。”
“恩,不能反悔。”
“恩。我帮你解衣,和衣而睡,起床后易染风寒。”
“恩。”
就在被窝里,陈钰给陈晴解腰带,惹来她咯咯笑“好痒,好痒,咯咯,不要碰我腰。咯咯。”
一番折腾下来,倒也暖和多了。
“今晚讲项羽乌江自刎。”
“好啊,西楚霸王,一代枭雄。”
陈钰讲得滔滔不绝。陈晴听得津津有味。
明月高悬,繁星璀璨,照的雪夜亮似白昼。
袅袅细语悠悠漾满庭院,漫过树梢,飘向星空,回荡在天地之间,柔软的似手三月的风,雨后的虹,合欢花的绒。
“项羽为何不过江东。”
“因为他是枭雄。”
“枭雄也可以过江的。”
“因为他是项羽。”
“项羽应该要过江东的。”
“为什么?”
“过了可以东山再起,不过就是死路一条。”
“他就是自刎了。”
“过刚易折。”
“上善若水。”
“二哥要做若水男子哦。”
“这个父亲不允许的。”
“我只是想要你如水般变通,莫要如项羽想不通。”
“我答应你。你也是。”
“恩。”
第3章 大战献计()
江浙郡守拥护周氏皇庭,不挑战事,和风细雨般化解周边郡县的挑战。在天下皆硝烟的情况下,偏安一隅,休养生息,民饶物丰,兵精粮足。
然,乱世纷争,又岂能容他永久置身事外。长安九年,觊觎江浙富饶多年的闽南郡联合长沙郡围而攻之,郡守战死,长子苏泽承祀父位。
苏泽此人美姿颜,好笑语,性阔达,善用人,人称苏郎。虽是弱冠之年,然面对围攻犹从容应之,诱敌离间诛心暗杀无所不用,是以,待宰之势演化成为如今的三足鼎立之势。
东北大郡公孙家盘踞此地三百年,根深蒂固,与关外各族关系盘根错节,对中原虎视眈眈,早有挥兵南下取而代之之心。然公孙家老当家壮志未酬就饮恨作古,留下偌大家业引三子尽折腰。
如今东北内部分崩离析,各自为政,偶尔还要小打小闹一番,在这乱世里,倒也显得独树一帜别具一格。
逆贼萧定占据旧都金城,统领陇西,勾结鲜卑,叫嚣锦都。一纸战书发往锦都。
长安十二年,春暖花开,红廋绿肥,草长莺飞,一派欣欣向荣。
皇城锦都,朝野沸腾。
“敌军六十万,我们以何相抗。”
“那也得战。不战而降是为懦夫。”
“恕我大逆不道,此战分明是以卵击石。”
“战方有一线生机。”
“分明自寻死路。”
“食君之禄,当抱君恩。”
。。
大殿上方龙椅上,隐在十二旒下脸色苍白但俊秀的青年帝王,正冷眼看着殿内众卿家为战与不战而费劲口齿辩论的面红耳赤。
他不想看他们,遂望向殿门外,透过重重宫闱,越过座座高山,淌过条条河流,走在故都大道,站在故都宫墙上,耳边回响着父皇沉稳的声音:“敏儿,这就是我们大周的江山。”
及眼之处,九陌连灯影,千门遍月华。
转瞬,嘶喊声起,火光染红天际。
血,到处是污秽的血,地上,墙上,树上,车上,连手上身上都是,一路猩红,一身猩红。
青年帝王好似又闻到了血腥,蹙眉抚胸,强忍心中的恶心,低眸看向殿中一直沉默着的丞相。
此人何尝不是萧定之流,他岂会不战而降!遂开金口,下旨道:“着丞相陈雍领兵讨伐逆贼萧定,退朝。”
国未破,山河犹在,终究是我大周的江山。
大敌,毫无疑问千真万确的大敌。
十一年来,各路群雄举着讨伐逆贼的旗帜,干着狗盗鼠窃之事,朝廷无力管制,放而任之,时至今日,末日将至。这是朝堂里的有识之士得出的高论,并且做好了迎接逆贼的准备。天下谁当皇帝我都是臣子,侍哪个君不是侍君,一生短暂,好日子没享尽。笑看汝等折腾,我且望风而动。
丞相府内,议事厅处。
同僚兄弟谋士齐聚一堂,谋划战事,谋算朝廷望风而动者,渗着阴谋,透着血腥。
四公子庭院,夏园。
明黄色的迎春花开满墙角,春风拂过,漾开淡淡清香。
“四哥,你真的不去,现在所有人都聚在议事厅里呢。‘’陈晴晃着刚刚折下的一枝迎春花,明动的眼眸含着期盼。
陈辰瞟了眼她手里的花枝,微一皱眉,平淡道:“不去。”
陈晴低低叹了一气:“成败在此一役啊。”
“五弟,你尚且年幼,此等事件,还是少过问为妙,爹爹自会安排。”陈辰悠悠道。
“我就纳闷,四哥为何事事都不上心。”
她走近陈辰,拍着他的胸口,昂着头,剪水双眸盯着他星子般的眼,疑惑:“莫非你无心的?”
顿了顿,狡黠道:“也不是呀,对花就很上心嘛,你刚刚的眉毛都连在一起了,哈哈。”
陈辰掸掉她在胸口作乱的手,理了理衣襟,漫不经心道:“惜花之人不摘花,你看到花就摘,从小到大一直这样,好歹你也是少年郎了,若被姑娘家看到,看人家还欢喜你不。”
陈晴撇撇嘴:“不就摘你一枝花吗,就如此数落我。”而后,背转过身,侧过脸,邪邪一笑,再道:“我送姑娘,看她欢喜不。”
眼前的人笑靥浅浅,眉眼弯弯,眸光闪闪,手摇花枝,身姿挺立,真是倜傥又潇洒。
陈辰展颜,笑容似满园的春色,甜甜淡淡的,全是温暖的勃勃生机,完全没有一本正经时的淡漠与冰冷。他提步上前,星眸流转,光华四射,道:“走吧。”
陈晴笑颜如花,清脆的嗓音满是欢喜:“好嘞。”
春风惠惠,流云容容,两位如玉公子并排穿梭在香径廊阁中。一白一蓝,一高一矮,衣袂飘飘,青丝飞扬,一样的风姿卓越,一样的玉树临风。
对于二位公子的到来,众人并未惊讶,只因早已习惯。
二人甚是低调,移步立在角落静听。
陈章发现了二人,走过来低声道:“都谈了一个时辰了,一个策略也没整出。”
三公子陈章已上了四年战场,如今已领校尉一职,体格健硕,小麦肤色,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
陈晴抬眸看了眼陈章略显耐烦的脸,略思索,轻声道:“此役不同往常,萧贼联合鲜卑共同出兵,兵力上就两倍于我们,而朝廷内部又不统一,委实难打。”语罢,垂手摇晃着靓丽的迎春花。
陈章看看花,再看看陈晴比花靓的脸,眉头深锁,道:“阿晴,这个地方就别拿花了,名声要紧。”
“这里绿叶多,刚好可以衬花。”陈晴故意潇洒的甩了两圈花枝。
陈辰皱眉。陈章无视。
但吸引了厅内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
陈雍随着众人的视线也瞅见这枝亮眼的花枝,似是习惯了她的雅好,他很无语。身旁的陈钰招手,示意三人过去。
丞相的嫡长子陈钰,如今已是锦都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家世好,才学好,相貌好,上马能杀敌,提笔写乾坤,与京内文人雅士高官公子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