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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拍;我会尊重你的意见。”
金发付丧神闻言;安静地抬起眼。
“需要;”他终于开口说出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去叫长谷部过来吗?”
水落时江:“诶?为什么?”
她还站在相机后,取景器中,那双碧青色的眼瞳就这么突兀地撞了进来。
明明是隔着镜头的对视,时江却莫名感到了几分心虚。
“你心情不好。”
他断言道。
接下来的话又带了些迟疑,“被像我这样的仿品揣度,应该很让人不快吧?”
“怎么会”
时江苦笑。
“是啊,”她承认,“我心情不好。”
“机会难得,就这么聊聊吧。山姥切君不习惯镜头的话,这样能稍微适应一下?”
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水落时江说了下去。
“二十分钟前,有个家伙跟我说,无能的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成为有价值的才能者,他们在出生的那一瞬就已经被明确地分开了。”她讽刺地笑笑,“怎样,跟刀一样吧?”
有名的刀匠与无名的刀匠,真品与赝作,本科与仿刀。
淬火的那一刻,就是宣告一切已成定局的那一刻。
“就像是造物主圈死的范围,这之后无论如何也突破不了这个局限。我呢,跟我以为能与之一战的对手,几次都输得很彻底,事到如今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有的是不是次一等的才能,‘放弃’这两个字,说出口比我想象中轻松很多。”
“现在”
山姥切低声说:“站在我面前的是主人。”
水落时江:“”
哎?
“你”她眨了下眼,“是在用我跟你说过的话安慰我吗?”
还是不完全版本的。
被识破的山姥切强忍着赧然侧过头。
所以他才说让长谷部过来,安慰人根本不是仿刀做得来的活计。
一声“谢谢”听得他一愣。
“光是说出来就感觉好受多了,能得到山姥切君的安慰真是意外之喜。”她笑道,“我想明白了,‘放弃’之类的话也不会再说了,我有自己想坚持的东西,也还想再试试。”
也许有一天,她能达到父亲的高度。
“是啊,站在山姥切君面前的是我,优点也好缺点也好,我就是我。再没有才能,为自己想拍的东西举起相机总是可以的吧?”
“山姥切君也是一个道理,透过这个镜头,我看到的只是你。”
“对吧,”她问,“‘国广的第一杰作’?”
水落时江怔住。
尽管极其微小,但确实能看到那弧度。
然后,她抓住了那个笑容。
*
盖瑞温诺格兰德说,摄影师会因为当下拍摄的个人情绪,误认为那是一张好照片。
水落时江没想着反驳这位鼻祖的理论,但她抱着相机在床上翻来滚去半天,实在挑不出这张照片的半点错。
“啊啊啊啊我不管!”她嚷道,“管他什么冷静不冷静,我好久都没有自己拍了张好照片的感觉了,我就要认为它是!”
“那您就认为它是好了。”
诺亚的声音带着笑意。
“事实上,我也这么想。”
“诶,真的吗?!”
时江蓦地举高相机,“我把它传到推特上了哦?”
她实在是很满意这张照片。
选了光线最合适的地方,模特的五官出色得没话说,刚刚好的时机——虽说瓶颈感还在
,但她至少找回了久违的开心。可能有一天回过头来看,终于技术有所进步的她能找到它的瑕疵,可现在她愿意为其雀跃。
进入网页,上面默认的是她自己的推特。
“水落时江”的身份认证是个人摄影家,上一次的作品更新还是在一个月前,她退出登录,输入了“ekki”的账号和密码。
刷新过后,光秃秃的个人页面霎时变得冷清许多。
上传过照片,时江想了想,还是给披着“ekki”马甲的第一条推特敲上了“摄影”和“人像”两个tag。
发完推特,她盯着上面的“0阅读”和“0粉丝”有点徒生寂寞。
以前的水落时江可是坐拥不少粉丝,更新一次影集不多时就会有一堆转发点赞,哪用得着像这样蹭tag。
不过,她可是有小号的人,根本没在怕的。
她好歹也算个小小的公众人物,公众人物总需要隐私,开个不会被视奸的小号再正常不过。水落时江的小号平时就用来转转游戏跟acg的内容,除了两个塞来的僵尸粉外再没粉丝,这会儿倒是派上了用场。
她暗搓搓地切到小号,给这条推特点了个赞。
看着亮起来的符号,她心满意足地关上了电脑。
水落家的作息一向规律,第二天一早七点半,时江准时被敲门叫起,打着哈欠洗漱完,换好衣服出去时向还等在门外的人笑笑,“谢了,和美。”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女佣早习惯了这一家的作风,只笑道:“早餐准备好了。”
“爸爸呢?”
“尚弥先生已经在餐厅了。”
果不其然,等水落时江到了楼下,她就看见了森下尚弥正悠闲看报纸的身影。
用还在巴黎的水落优子当初的话来说,她自己该挣的都挣到了,在这方面就用不着要求配偶太多。她后来给时江找的继父也印证了她的说法——森下尚弥只是她合作公司某个清闲部门的一名员工,但在各个方面都无可挑剔地是个好丈夫。
在性格上也合拍,就这一点,时江还是很高兴妈妈能再找到幸福的。
“早安,小时江。”
余光瞄见她的森下尚弥也笑着打了个招呼。
“我让和美多帮你倒了点牛奶。”
她在餐桌前坐下,像每一天早上那样声明道:“我讨厌牛奶。”
“就是因为不想喝牛奶,”森下尚弥也一如既往地叹气,“小时江才长不高啊。”
她后悔了。
被戳到痛处的时江面无表情地想。
她要撺掇水落优子跟他离婚。
无论如何,还是想再多长高点的水落时江还是老老实实捏着鼻子开始喝那一大杯牛奶。她摸出手机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动作被森下尚弥注意到,他讶异道:“你什么时候还买了个手机?”
“车祸前,”她随口说,“还剩点钱,去办了个当工作电话。”
“哦。”
森下尚弥不起疑地点点头,“缺钱跟我和优子说。”
这反而让水落时江莫名心虚,只得低着头,随意地点开了推特。
“噗——”
“咳,”她被牛奶呛了个半死,“咳咳咳咳咳!”
“小时江?”
“没事吧?”和美也连忙来帮忙拍背,“感觉怎么样?”
“不不,没关系。”
水落时江艰难地捂着手机不让他们看到,“没关系没关系。”
直到他俩放心后走开,她才偷偷摸摸又瞄了眼推特的消息提示。
她要是想得到会有热度,就不会用小号给自己点赞了。
看着标注着两位数的红色圆点,水落时江有点忐忑地点了进去。
清光无奈地看着自家上看下看就是不看他自欺欺人的审神者。
“主人。”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偷拍,”他抱怨道,“这样明明一点都不可爱啊。”
他额前的发丝在胳膊上蹭得有点乱,凌乱黑发下的眼角因为还犯着困而带些湿润,看着又用手背掩着打了个哈欠的加州清光,时江无辜地又瞄了一眼方才拍下的那张照片。
“哪有。”
她说:“我觉得挺好的。”
加州清光不信,“怎么可能!”
“不然你自己看。”水落时江歪头晃晃手里的相机,“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放出去的。”
黑发付丧神将信将疑地凑过来。
事实上,她拍到的也并非是一开始想拍的画面。
绿意盎然的浓阴下,趴在石桌上入睡的少年——这是她当时第一反应的构想,美中不足的只是她这个角度本来能看到的只有加州清光双眼紧闭的半张侧脸,剩下的部分全被胳膊挡住。可按下快门的那瞬间,对这声音格外敏感的清光下意识地猛然抬头——水落时江原本还有些担心画面失衡的问题,但看到成品后,与其说是松了口气,不如说是完全的惊喜。
“所以也就是这么个道理。”
看见加州清光对着照片呆住的反应,时江不失得意地宣称。
“仔细斟酌和调整是拍摄方法的一种,但意外也一样能成就一张好照片呢。”
半梦半醒间抬头的付丧神表情透着困倦,一双眼角上翘的吊梢眼半睁不睁,红眸茫然地看向镜头所在的方向,无意中带出的懒意像猫。随着抬起头一起下意识屈起的右肘支在脸前,在脸旁露出点染成红色的指甲。
第59章 油豆腐大会()
看到这行字说明购买的v章不足50%;请补订或24小时后再来哦萨瓦林:“哎?”
“哎什么哎。”
时江咬牙切齿;“偷吃东西有理了?!”
“而且;”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我不知道。”
对方的异常坦白让水落时江一噎;她仔细掂量了下,没从它脸上看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你不是已经吃过一次了?”她狐疑道。
“那、那个时候,”早在被她当面抓住时;萨瓦林便跳下了桌子;畏畏缩缩地缩在墙角用爪子扒拉着地面,“小江和叔叔,还有和美姐姐他们说的话能比以前多听懂一点了;所、所以有种感觉;如果再吃几个是不是能听懂更多;是不是也能跟小江说话”
“对不起。”
它声音越来越低。
“那个时候脑子也没有现在清楚”
水落时江哑然。
没想到对方是出于这样本能想亲近的目的是没想到;可该罚还是得罚。
“知道我前阵子不在家是干什么去了吗?”
“小江”萨瓦林耷拉着耳朵,“去医院了。”
时江挑高眉,“你知道啊?”
“叔叔身上有医院的味道。”它嗫嚅道,“也听到了一点;说小江被车擦到?但是好像,没受多大伤?”
它说得断断续续;语调里带着困惑;显然当时没听懂太多;现在全凭着印象复述。
水落时江沉默片刻。
也是;从表面上看是这样;她也是这么告诉别人的。
“没那么简单。”
她用指节敲了敲桌面,“我差点死了。”
萨瓦林呆住了。
“你不是也能感觉到我身体里那个东西吗?”时江指指耳夹,“在这里,只有靠着他跟你吃掉的软糖才能好好运转,知道后果了?”
明显被吓到的柴犬好半天都没说出话。
“对不起,”它带着哭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时江离消气还远得很,凉凉地加了句“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现在怎么办”
态度太过激动,萨瓦林“吭哧吭哧”地喘不上气,沁出的泪水打湿了眼角的毛,“有什么办法能还给小江吗?”
“诺亚,”她也问ai,“你也听到了,能拿回来吗?”
“很遗憾,虽然都是您的灵力,但和依靠灵力才从刀剑化形的付丧神不同,到活物身上就不那么好分离了。”
看回还懵懂着的萨瓦林,水落时江才意识到它并不像她以为的也能听见诺亚的声音,只是能隐约感觉到他存在。
“拿不回来。”
她简要道,话音刚落,看到萨瓦林自责地抽泣起来。
水落时江没吱声。
事情实际上也没她说得那么严重,时之政府每天定时发放的那一小部分足够支撑她存活,更何况她知道他们会保证她生存到他们需要她的那一天。她身上的灵力还够再锻三振刀,被萨瓦林吃掉的那些是她预留在家里的,充其量是一振半的分量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能不能锻出三日月。
她还在按诺亚教的方式训练,多积攒的灵力应该还有尝试的空间。
至于罪魁祸首,就这么吓唬着,省得以后再犯熊。
“这事我也有责任,”时江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不光是你的错。”
上回是在大家面前,为了避免他们起疑,碍着只是颗“糖”就只训了两句没呵斥得太过——毕竟她以前可不是个为糖斤斤计较的性格。这回倒是真没想到能进房间——它平时都老实待在一楼,家人也不会进来动她东西,以防万一,以后不如锁起来好了,她想。
“但惩罚给我挨着。”
她说:“这个月只有狗粮,我会去跟婆婆说把你玩具跟零食跟肉都收了。”
萨瓦林呐呐应声。
“跟我下楼。”时江嘱咐,“对了,应该不是我能听懂你的话,而是你会说我们的话,之后当心着点,要是被他们发现家里出了一条会说话的狗——”
那画面想想都太美,不敢看啊。
萨瓦林那狗脑袋似乎还不太能理解人类的逻辑,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至少明白了她的命令是什么,犹豫着点点头。
等加南婆婆乍一听时江的要求,一开始还有点不太理解,了解到是萨瓦林擅自闯入房间后,责难地看着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柴犬,一口答应下来。
水落时江第二天早上出门时,便看见柴犬恹恹地趴在墙角,面前是一盘褐色的狗粮。
它动也没动,只一双滴溜溜的黑眼珠转到她在的方向,又愧疚地转回来。
时江倒没管那么多,她看看表也差不多到了上学的时间就出了门。直到放学回家,再看到那盘几乎没动过的狗粮时才顺口问道:“这没吃?”
“嗯,”和美有些迟疑,“一直没动过。”
“时江小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今天没部活,”她天天都没部活,水落时江继续眼也不眨地扯道,“我来遛狗吧。”
戴好项圈拴上狗链,她领着垂头丧气的萨瓦林上了街道。
“怎么不吃狗粮?”
萨瓦林左看右看,见周围没什么路人,这才小声道:“没胃口。”
“你吃都吃了,这会儿饿着自己也不顶用啊。”
柴犬呜咽了声。
“要不小江还是回去休息”它低头盯着地面,“这样会累吗?”
水落时江:“”
“你想多了,还没有那么夸张,”她说,“走,带你去个地方。”
等到了一片空白场地,萨瓦林还在东张西望,转瞬之间的地点变化就足以让这只没见过多大世面的柴犬嘴巴张得大大的,半天都没合拢。
“哟,主人!”
推开大门,付丧神们早习惯了审神者的突然出现,只不过这次还是有所不同,狮子王好奇地看着跟在她身后的家伙,“这个是狗?”
“嗯,我家养的。”时江蹲下身解开了它脖子上的狗链,“狮子王君今天怎么没背你肩膀上那个?”
“那个啊,鵺那家伙很懒的。”
 
;狮子王笑嘻嘻地挠挠头,
“它不出阵就会在房间里睡大觉。”
“对哦,这阵子也没什么任务”她平时整日不在,时之政府也不太在意这边的战力,偶尔的出阵多是直接由长谷部安排,“我先去锻冶所一趟,有什么事去那找我就好。”
“是是。”
狮子王笑着在后面挥手,萨瓦林还谨记着昨天的嘱咐,紧紧地闭着嘴巴一声不吭,脖子上没了狗绳也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