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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嬷嬷四下张望，夜已经很深了，今夜皇上宿在了咸福宫，所以景阳宫的灯火已经熄灭了，月光也不大亮，黄嬷嬷只能勉勉强强地看清楚建筑物的轮廓。
黄嬷嬷依然朝着景阳宫西北角走去。
各宫的角落里都是宫女太监们住的地方，景阳宫的西北角是三等宫女住的地方，一个屋子里差不多有六个人居住。
黄嬷嬷走到了那个宫女房门前，间隔极长地敲了三下门，但是却没有人开门，黄嬷嬷心里一惊，再一次地用同样的方法敲了门，依然没有人。
反倒是黄嬷嬷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黄嬷嬷，跟奴婢走好了。”
锦心站在黄嬷嬷身后提着灯。
黄嬷嬷被带到了主殿，慕馨还没有休息，但是主殿里只点了微弱的烛火，朦朦胧胧地有一点微光。
不过有一道屏风将慕馨的身形遮挡了起来，而在慕馨跟前似乎还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跪着的，但是锦心只将黄嬷嬷带到了门口，里面人说话的声音很小，根本就听不清。
“黄嬷嬷，你大半夜准备去西北角的宫女房做什么？”锦心看着黄嬷嬷说道。
黄嬷嬷有些慌乱，之前也有被这样看出来不对的经历，只是那时候基本上已经完成了任务，所以也不打紧了，可这回不行，她还没有做最重要的事。
黄嬷嬷想了半天，给了个理由，“老奴睡得轻，没有什么倦意，就四下里走走。”
锦心不信黄嬷嬷的话，换了声调反问道：“黄嬷嬷这么巧的就走到了西北角的宫女房前还不止一次？”
“巧合，大约是巧合。”黄嬷嬷解释说。
“巧合？未必吧？”锦心绕着黄嬷嬷走着，说道，“莫不是嬷嬷有什么认识的人在那里？而且想来也定是不同寻常的关系，若非如此，何必这样偷偷摸摸的？”
这也是锦心怀疑黄嬷嬷与寒梅有问题的原因之一，若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何须躲躲藏藏遮遮掩掩？
黄嬷嬷的冷汗流了下来，锦心又添了一把火，冷声说道：“说，你是被谁派来的，想对我家娘娘做什么！”
黄嬷嬷“噗通”一声跪下了，“老奴不是恶人，锦心姑娘您误会了。”
“是皇上派老奴来的。”黄嬷嬷又抛出这样一句话。
原来皇宫里的一部分宫女太监是元熙帝的人，大多数时候，他们和平常的宫女太监无异，只是有时候皇上会亲自命令他们做些事情。
不过别因此把他们想得多强大神秘，他们也不过是和寻常宫人一样，而且元熙帝日理万机，朝中的事已经是很令人操心了，所以像黄嬷嬷这样的宫女太监很少，而且元熙帝也很少命令他们做什么，最多就是命令他们多注意些，保护谁。
比如黄嬷嬷，就是元熙帝派来保护慕馨生产时平安的。
锦心了解以后，走到屏风后，在慕馨的耳畔将事情告知。
慕馨打着哈欠问道：“寒梅，你还不说吗？黄嬷嬷可都说了。”
寒梅听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奴婢是来保护慕妃娘娘的。”
寒梅的说辞与黄嬷嬷的倒是对上了，可慕馨直觉寒梅与黄嬷嬷还有一些很大的不同。
第49章 双喜临门（）
皇宫添了新丁是件大喜事，尤其是这件大喜事还与另一件喜事赶在了一起，堪称双喜临门。
元熙帝今日接到了齐王从前线发回的消息，大安军队连连取胜，已经将外族赶出领土，索达求和，大军不日便可班师回朝。
离今年的中秋也没几天了，慕馨想着，腹部开始出现疼痛，疼痛的感觉一路向下，不过现在还在慕馨的忍受范围之内。
“快去把接生的婆子叫来！”锦心说着，将慕馨扶到了早已准备好的产房。
满宫的妃嫔都闻讯来到了景阳宫，依然是每个人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然而心里却是比更加的希望，慕馨直接难产而死。
慕馨与阮嫔不同，阮嫔膝下虽有皇子，但是不得宠多年，而慕馨是个得宠的高位妃子，本来这就十分打眼了，因为贵嫔位及以上，可以说就只有两个人得宠，一个是慕馨另一个是洛贵嫔。
若是慕馨平安生下皇子，彻底在皇宫里站稳脚跟，慕蕊几乎不敢想慕馨会是怎样的得意，因为只要一这样想，她的心里就会嫉妒得发疯。
淑妃说了与阮嫔生育时一样的说辞，然而这一回离开的人却是寥寥无几，也使得慕蕊的留下不那么的突兀。
时间缓缓地流逝，妃嫔们都坐得安静，连呼吸声都能够听见。
而打破了这种安静的是太监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元熙帝亲自来了！
这可以说得上是殊荣了，因为大安认为产房是带着晦气的，所以在皇家一直没有皇帝会等待一个妃子临盆。
元熙帝没有看那些跪倒一片的嫔妃宫女，而是直接走向了淑妃问道：“慕妃怎么样了？”
“想来有那些经验丰富的稳婆在，慕妃妹妹一定不会有事的。”淑妃带着笑意说着，心里却是更加嫉恨慕馨了。
当年淑妃生大皇子时，都没有元熙帝亲自前来等待的待遇。
不管外面怎么样，产房里的一切确实是有条不紊的，黄嬷嬷确实是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她告诉了慕馨很多生产的时候要注意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慕馨腹部的疼痛剧烈起来，慕馨听到有打下手的宫女在说，“慕妃娘娘的羊水破了。”
慕馨感觉到腹部有一股向下的力道，她使劲，却忍不住惨叫，太疼了。
而产房外，几乎每个人都听到了慕馨的叫声，比阮嫔还凄惨些，毕竟慕馨这是头一胎。
慕馨的心念一转，走到元熙帝跟前，眼睛里还含着点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元熙帝说道：“皇上，嫔妾担心二姐姐，就让嫔妾进去看看二姐姐吧。”
慕蕊往日里很少这样唤慕馨，因为慕蕊始终不想承认慕馨与她是一家人，于慕蕊而言慕馨就是一个抢走父母关怀的孤女。
元熙帝没有回答还是淑妃帮腔说道：“说起来慕美人与慕妃妹妹是亲姐妹，不如便让慕美人去看看，有自家姐妹在，想来对慕妃妹妹也是能有不少帮助的。”
元熙帝并不懂妇人生产一类的事情，见淑妃这样说，便同意了慕美人进去。
“美人主子您进来做什么？这里血腥味重，小心沾了晦气。”锦兰恰巧走到产房门前，看着慕蕊说道。
“锦兰，你这话说得过分，我不过是听见馨姐姐的声音，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慕蕊的脸上还带着点委屈。
不过锦兰并没有让慕蕊继续走进去，而是唤了些人来，叫她们看住慕蕊。
慕蕊的脸色有些变了，冷声说道：“锦兰，你什么意思？”
锦兰向慕蕊行了一礼，带着些许歉意说道：“对不住了慕美人，我家娘娘吩咐过，不许任何其他的妃嫔进入产房靠近她，尤其是您。”
慕蕊一口气憋在胸口，好悬没吐出来，锦兰说完之后也就不再管慕蕊，而是继续去忙活了。
慕蕊的手在袖中握紧，然后耐心地等待起来。
大约是两个时辰以后，传来了稳婆的声音。
“生了，生了，慕妃娘娘生下了一位皇子殿下！”接生的稳婆兴高采烈地说道，“别大意，慕妃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位公主殿下。”
看着慕蕊的宫女们似乎也都开始放松，慕蕊见此心里暗暗得意将自进入产房以后一直紧握着的手张开了，空气中开始出现一种似有似无的清香。
“美人主子，您手里是什么？”一个看守着慕蕊的宫女说道，“怎么还有味道？”
宫女的体型偏于丰满，满是脸上和善的笑意，慕蕊与她并不熟悉，这个宫女就是玉润，是慕馨早就安排好的，若是慕蕊要进入产房想做什么的话，就由玉润看着慕蕊。
“我什么都没做，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敢冤枉我，是不是冤枉，等奴婢去唤太医便知，”玉润说着，对跟着她看守慕蕊的宫女说道，“留一个去请许太医，其余跟着我把慕美人架出去。”
“这是怎么了？”淑妃看着被宫女们压制住的慕蕊说道。
玉润回答了淑妃，“想来一会儿太医来了，就可以知道了。”
元熙帝皱紧了眉头。
许太医很快就来了，慕蕊的手被宫女们抬了起来，露出掌心有一些植物的残骸。
许太医观察了一会儿，又挑起其中的一小部分，放在鼻尖前轻嗅，。
元熙帝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问道：“太医，那是什么？”
“应该毒腥草，”许太医说道，“此草通体为紫色，碾碎后有微弱的香气，且味腥而苦涩，为剧毒。”
“什么？快，将慕美人隔离开来？”淑妃连忙说道。
“淑妃娘娘不必惊慌，此草毒性虽烈，却只有见血时才会发作，寻常把玩都是无事的。”许太医解释道。
“慕妃娘娘生产必定见血，慕美人你到底是何居心？”玉润指着慕蕊说道。
慕蕊有些慌乱了，“嫔妾不知道，对，嫔妾不知道，只是想着这草长得奇异，就随手摘了下来，没想着扔就一直拿在了手里，刚刚听见二姐姐的声音，一激动就将这草碾碎了。”
“虽说不知，可是慕美人还是险些酿成大祸，”淑妃一开口，就定下了慕蕊是真的不知道这个前提，“不如就罚抄几遍宫规如何？”
淑妃看向元熙帝说道，说来也巧，元熙帝也正在这时看向淑妃。
淑妃低下了头。
“那就禁足几个月，省得连毒草都分辨不出来。”元熙帝直接更改了淑妃的决定，目光落在淑妃身后洛贵嫔身上。
剧毒的草药不可能随便地就长在皇宫，而皇宫里对这些花花草草最熟悉的莫过于洛贵嫔。
第50章 龙凤呈祥（）
洛贵嫔看到了元熙帝看向她的目光，露出了一个纯粹的笑容。
慕蕊被宫人们压了下去，和阮嫔一样被禁足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慕馨又生下了一位公主。
稳婆将两个刚出生的，还像个红皮猴子似的婴儿报了出来，高兴地说道：“皇上，慕妃娘娘生下了龙凤胎，龙凤呈祥，是大吉的征兆。”
“好，你们都有赏。”说罢，元熙帝靠近了产房，想看看慕馨的状况，却被产房前的稳婆拦了下来。
“皇上，产房不吉利，小心沾了晦气，”稳婆劝说道，“您看小皇子和小公主多可爱。”
听到慕馨生下龙凤胎的那一刻，还在景阳宫的妃嫔们都是一惊，慕馨也未免太好运了些。
淑妃最先回过神来，看到元熙帝要往产房去，连忙说道：“慕妃妹妹生下的应该是四皇子和大公主了，皇上您可要好好地为皇子皇女起个名字。”
淑妃的话成功让元熙帝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件事上，见此玉润也趁机说道：“皇上，各位娘娘、主子，我家娘娘已是精疲力尽了，还请各位都回去吧。”
慕馨已经昏睡过去了，单靠她们这些奴婢，可没法招待满屋的尊贵客人。
卫贵人已经快要气疯了，然而就算回到了咸福宫卫贵人也不该摔东西、大声叫喊来抒发心中的愤恨，否则何贵嫔不止会借机嘲讽于她，还会用这个做借口，帮卫贵人‘立规矩’。
自卫贵人小产以后，卫贵人在后宫里获得就像个小透明，唯一比那些失宠宫妃强得就是卫贵人家世尚可，所以有足够的银钱上下打点。
卫贵人还记得当年在储秀宫的光景，那时候她其实谁也没瞧上，结果现在，慕馨封妃还生下了龙凤胎随时可能更进一步，卫贵人最厌恶的祝娴则是齐王妃，去年也生下了一个世子，就算是叶采女也比卫贵人要得宠，更不要提叶采女还身怀有孕了。
卫贵人握紧了拳，她是冲着后位来的，遇到了挡路的贱人怎么办？
“绣画，”卫贵人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让自己变得泯然于一众宫女，“跟我去一趟华阳宫。”
而景阳宫里，慕馨刚刚转醒。
“孩子，本宫的孩子在哪里？”慕馨颤抖着嘴唇说道。
锦兰听见动静，走到慕馨跟前，说道：“娘娘您醒了，别担心小主子，刚才小主子们才被奶嬷嬷抱下去。”
慕馨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对着锦兰说道：“把孩子们抱给本宫看一眼。”
锦兰明白慕馨此时的感受，便去将抱着皇子皇女的奶嬷嬷们叫了过来。
出生一天以后的婴儿，已经变得白胖白胖的了，奶嬷嬷将他们抱来时，他们正在睡觉，小嘴砸吧着，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慕馨看过了自己的孩子们，说道：“若按序齿，应该是四皇子与大公主？”
“娘娘说得正是。”
慕馨将目光放在奶嬷嬷和那些伺候四皇子与大公主的宫女太监身上，带着警告意味地说道：“既然你们已经伺候皇子皇女了，就少打些歪主意，别忘了，你们也是景阳宫里的人，若是让皇子与皇女出了什么岔子，小心你们所有人都有要一起陪葬。”
除了抱着皇子皇女的宫人以外，其余的宫人都跪了下来，连连说着表忠心的话，慕馨听着却不敢往心里去。
这些宫人大多数是内务府后分过来的，专门伺候小皇子和小公主的，然而只要有一个手脚不干净履历不清白，她的孩子们就会受到一场灾祸。
只是慕馨也明白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道理，吓唬完了那群宫女太监，又说道：“当然，你们若是好好做事，日后也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说着，慕馨示意锦兰，给每个伺候小皇子和小公主的宫人们准备了二两银子。
这二两银子已经是不少了，在大安，一两银子就足够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正常的生活用度。
那群宫人们又是千恩万谢，慕馨让人将小皇子和小公主带下去休息，又唤来了锦心，说道：“接下来，还是要你多注意一下他们。”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此时，卫贵人已经身在华阳宫西偏殿。
“什么事能劳烦卫姐姐屈尊降贵来妹妹这里？”慕蕊阴阳怪气地问道。
从前慕蕊去凤鸣宫请安的时候，偶尔也是能够碰见卫贵人的，可是卫贵人实在太倨傲，连正眼都没瞧过慕蕊。
慕蕊故作了一副吃惊的样子，仿佛恍然大悟，说道：“妹妹差点忘记了，华阳宫里，妹妹和阮嫔姐姐都禁足了，不许任何人来探望，卫姐姐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就不劳烦慕妹妹费心了，慕妹妹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比较好，不然就不会落得个被禁足的下场，姐姐好心来寻慕妹妹，还得弄得和做贼一般。”卫贵人反唇相讥。
卫贵人想对慕馨做些事情，可是只有她一人总是有些不妥，于是卫贵人便想了一圈，宫里能与她同一战线、同流合污的妃嫔，卫贵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慕馨这个名义上的亲妹妹。
所谓的姐妹情，在皇宫里是最为脆弱的，比爱情还脆弱。
“姐姐今日来，是有正事和慕妹妹说的，慕妹妹如此没有诚意，姐姐也就只好告辞了。”卫贵人说着一副要走的样子。
慕蕊看着卫贵人离开的身影，直到卫贵人走到门口的那一刻，慕蕊说道：“卫姐姐今日来到底想做什么？”
卫贵人脸上挂上了笑容，缓缓开口说道：“是一件慕妹妹一定感兴趣的事情。”
在华阳宫西偏殿呆上了一阵，卫贵人又前往了东偏殿，东偏殿的阮嫔与慕馨